第88節(jié)
盧青云聽后也是哭笑連連,“您說得對,不過我們這也是工作需要,不然好好的女孩子跑這兒來干嘛,您說呢?” “也是,”那警察竟也心有戚戚的點點頭,完了之后又感慨,“現(xiàn)在明星也不好當了啊,還挺危險?!?/br> 盧青云轉頭看看因為太困差點把自己的腦門兒砸到桌子上的宋顏,無比贊同,“是啊,高危呢?!?/br> 倆人都是整天跟各色難纏角色打交道的,你來我往幾句之后也就混熟了,盧青云抓住機會說,“我們還得再待幾天,這期間麻煩您多多費心?!?/br> 領頭的警察直接就嘆氣了,也不裝這個大瓣兒蒜,連連擺手,“您這不是為難我么,我就是心有余也力不足啊?!?/br> 像這種地方流動人口多、人口素質低,警情特別多,什么打架,求助,黃賭毒,夫妻吵架,酒吧鬧事,入屋盜竊,被狗咬,飛車搶奪等等等等,大家跟本就沒個閑的時候,幾乎都是從上班就開始腳不沾地的忙活到下班。出警、做記錄、寫材料,甚至是轉運人員,絕大多數(shù)基層警察都是身兼數(shù)職,連基本工作都忙不過來,哪兒來的閑置人手跑去巡邏? 所以說,雖然他們敬佩宋顏一個年輕女孩子為了事業(yè)敢于深入虎xue、吃苦耐勞的精神,但也僅僅是敬佩而已。因為從他們的立場來看,這一群人完全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找事,純粹過來添亂的! 第94章 也不能白讓人嚇唬了,第二天盧青云就讓人去派出所打聽消息,結果馬上又給氣個半死。 其中一個小偷竟然才十七歲,也就是說,未成年! 宋顏聽后呆了半天,喃喃道,“真十七???可看那個樣子說是二十七也有人信呀,這長得也忒著急了?!?/br> 正圍著桌子吃飯的一群人登時笑出聲。 盧青云也忍俊不禁,“你這都是什么關注點?。俊?/br> 重點是對方尚未成年,再加上還是個盜竊未遂,只要他的家長稍微做點努力,說不定馬上就能回家了。 唉,少年犯不好處理啊。 他想了下,又問,“那另一個呢?” 去打聽的人說,“那個倒是成年了,不過也不大,今年才23。對了,有案底,我去的時候他爸媽也剛到,開著豪車戴著名表,脖子上也掛著粗粗的金鏈子,手指頭上也是珠光寶氣的?!?/br> 在這里住了幾天之后宋顏才逐漸弄清楚了一些事情,比如說住在這里的人未必都像周圍環(huán)境這樣貧窮,有些甚至還非常有錢! 一聽這個,她忙問,“那他家既然這么有錢,干嘛還做這種小偷小摸的事情?” 那人笑了聲,“閑的唄?!?/br> 但凡對生活質量要求高點的都不會選擇在這里挨日子,住在這里,尤其是帶著孩子住在這里的要么是真窮,走不了;要么是突然發(fā)跡的暴發(fā)戶,覺得沒必要走。而相較于前者,后者這類人群則更容易出現(xiàn)各種家庭問題。 就像是這次這個有案底的富家小偷,他爸媽是做五金建材批發(fā)起家的,尤其是最近幾年因為抓住了時機、找對了門路很是大賺一筆,身家也有數(shù)百近千萬,簡直不是一般的有錢。 不過因為兩口子的文化程度都不高,本身對教育就不是很重視,反正他們自己沒文化都賺了大錢嘛,那些正規(guī)大學畢業(yè)的書呆子反而要替自己打工…… 再加上生意繁忙三天兩頭不著家,誰也沒心思管兒子,有什么事就給錢,于是本就沒什么自覺性的孩子就更肆無忌憚。家里倒是請了保姆,可畢竟不能替代父母給予關愛,那兒子整天拿著爹媽給的大把零花錢胡作非為也沒人管,久而久之越發(fā)的無法無天,覺得普通的娛樂方式已經(jīng)不能滿足自己,這才去當了小偷。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我偷東西不為錢,我有的是錢,圖的就是個刺激,你們都不懂!” 不光是宋顏,就是盧青云親耳聽到這種傳說級別的中二作死青年也挺震驚。 有那么多錢你說你干點兒什么不行啊,嫌不夠刺激讓你爹媽給買一套蹦極設備呀,掛懸崖邊上有事兒沒事兒蹦兩下,怎么就想不開去當了犯罪分子了?! 窮了二十多年的宋顏真是無限唏噓,一方面是氣憤,另一方面也是替這一家子感慨。 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絕不單純是某一個人的原因,哪怕有一個人重視下也不至于搞得一家人要在局子里團圓。 一伙人伴著八卦吃完了飯,收拾一番之后就去睡覺了。 ********* 阿萊是個年輕姑娘,也很漂亮,但她卻從未做過一件普通年輕女孩子們做的享受生活的事情。逛街購物、吃零食、看電影……什么都沒有。 不僅沒有享受過生活,甚至因為僅僅是活著就足夠艱難,她呼吸著的每一天都是掙扎。 沒人真正在乎她,因為生活在那個世界中的大家,人人都自顧不暇。 她在充斥著暴力和犯罪的地方長大,從小就學會為了一點點東西以命相搏,也認為這理所應當。 在生存面前,無關男女,甚至在這里,女孩子長得漂亮并不是什么好事,這會給她帶來成倍的危險。 這部影片名字就叫《阿萊》,而在春光爛漫的五月上旬開機第一場戲拍的就是成年后的阿萊領著自己的幾個小弟跟另一伙人械斗的場景。 他們生活的地方封閉又混亂,絕大多數(shù)的年輕人都沒有接受過正規(guī)的教育,自然也就很難有正當?shù)姆€(wěn)定的職業(yè)。阿萊是被一個老混混撿回來的,吃著有上頓沒下頓的百家飯長大的她也算是“女承父業(yè)”,成為了新一代的女混混。 年紀輕輕的阿萊因為不怕死,肯豁出命去打架而在這一帶小有名氣,周圍陸續(xù)有幾個人慕名聚攏而來,已經(jīng)初步有了大姐頭的氣勢。 世界上一切矛盾的起源都是利益沖突,今天這次也不例外。 這是一片很有些年頭的老住宅區(qū),青苔遍布、電線裸露,不說建筑風格早就跟不上時代的發(fā)展潮流,就是很多房子也已經(jīng)因為建造之初就質量不過關而被劃歸到危房的范疇。 按理說這樣的房子早就應該在前幾次城市變動帶來的拆遷浪潮中煥然一新,但因為拆遷費一直都談不攏,幾番嘗試都以失敗告終的開發(fā)商索性去了別的地方開發(fā),于是這些建筑也就只好這么留下來,在一棟棟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夾縫中越發(fā)格格不入,也越發(fā)難以生存。 而一眾原住居民哪怕悔的腸子都青了也已經(jīng)無力回天,但凡有能力的就都遷到市中心生活,剩下的底層居民只能看著在城市四處高聳入云的高樓大廈破口大罵,日復一日…… 居住區(qū)不遠處有個不大不小的市場,里面雞鴨魚rou、日用百貨什么都賣,真是五臟俱全。因為地處三不管地帶,市場一直都缺乏管理,不僅各方面的基礎設置年久失修,一到刮風下雨市場上空架設的頂棚就呼啦啦亂響著搖搖欲墜,不管什么時候看似乎都要隨時坍塌,就連最基本的治安也沒人維護。 警察們就像是選擇性的遺忘了這個地方,只是在每年固定的時間過來敷衍的看幾眼,因此這里竟是很大程度上實現(xiàn)了自治。 那里既是附近居民最大的采購區(qū),也是混混們幾乎唯一的收入來源:收取保護費。 前幾天有個頭目犯了事兒被關進去了,于是他名下底盤的歸屬問題就成了大家關注的焦點。 當?shù)鼐用駛冏允贾两K都奉行能動手就盡量別吵吵的黃金原則,指望他們衣衫整齊、談吐優(yōu)雅的端坐在談判桌上唇槍舌劍是不可能的,大家推崇的只是武力。 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這是當?shù)厝藗兩畹淖钫鎸崒懻铡?/br> 為了這部戲,宋顏不僅學會了抽煙喝酒、去混亂地帶體驗生活,甚至不惜剪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頭發(fā),給自己換了個半長不短的狗啃diy發(fā)型。 她就這么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裹著一件明顯不是自己尺寸的褪色風衣外套晃悠悠走出來,右手手指頭縫兒里還夾著大半截煙屁股。 天色尚早,東方天空里的魚肚白跟清晨橙紅色的太陽融洽卻又界限分明的混合在一起,溫暖的一塌糊涂。 阿萊瞇著眼睛看前面三三兩兩或坐或站的男人們,又懶洋洋的抽了口煙,仰著下巴往那邊吐了一口白霧,“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她的臉或許已經(jīng)幾天沒洗過了,嘴巴有點干燥爆皮,眉毛也亂而有序的奮力往兩邊斜上方伸展開去…… 然而當香煙的白色霧氣升騰著在她眼前氤氳開時,所有的一切卻都像是被賦予了全新的涵義,似乎形成了一種別樣的生命力。 “臭丫頭片子!” 阿萊的難纏和狠戾在這一帶也算有名,見來人是她,幾個男人心里就是一咯噔。 打頭的男人低罵一聲,敞著艷俗的襯衫走過去,袒露出自己肥大油膩的胸脯,居高臨下道,“這世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什么時候連女人” 阿萊突然就笑了起來,一雙眼睛驀地亮起。她意義不明的呵了一聲,在眾目睽睽之下活動起手腕,然后叼著香煙,一腳踹在兀自喋喋不休的男人褲襠中間。 “費什么話!” 男人還是女人有什么不同、什么區(qū)別,又不是說因為我是個女的,你們平時對我多有照顧…… 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 隨著那男人捂著褲襠緩緩倒下,跟他一起來的幾個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紛紛鬼耗著往這邊撲來。 阿萊嗤笑一聲,隨手從地上抄起來一塊碎磚頭,猛地朝其中一個人腦袋上砸去,然后又一個錯步轉開,扭頭狠狠一口將煙頭和唾沫一起啐到他臉上去! “啊,我殺唔……” 后半截話還噎在嗓子眼兒里,他已經(jīng)帶著滿腦袋的血向后仰倒,濺起來老大一片塵土。 要想打人就要在一開始有被人打的覺悟。 阿萊雖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倒了兩個擊退一個,但她自己也挨了幾拳,大半邊臉都腫起來,鼻子下面正嘩嘩流血,右眼也烏青一片,跟幾秒鐘之前完全已經(jīng)是判若兩人。 她不把自己當女人,對方顯然也沒有手下留情,直直的朝著臉就去了。 她不僅能打,更抗打,普通人挨了這幾下不說昏倒估計也基本喪失反抗能力了,可她還是一副殺紅眼的樣子,繼續(xù)殺氣騰騰的以一敵三。 對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一個兩個人的倒下并不能完全消磨掉他們的斗志,剩下的還是繼續(xù)負隅頑抗,逐漸將阿萊包圍了起來。 受傷之后的人反應難免遲鈍,等阿萊意識到有危險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腦后一陣疾風掠過,不知什么時候繞到她身后的年輕男人揮著一條木棍已經(jīng)掄了上去。 “唔!” 她只是悶哼一聲就一頭栽了下去,面朝下趴在那里生死不知。后腦勺滲出來的血順著頭發(fā)梢一點點滴落,將她風衣外套的領子慢慢染紅,空氣中似乎開始彌漫起腥甜的氣味。 在一開始就被踹中要害而被迫退出戰(zhàn)場的領頭男人姿勢扭曲的走過來,抬腳就往阿萊身上踢了幾下,又陰笑著問,“哎,剛不是挺厲害的嗎?起來啊?!?/br> 眾男人哄笑一陣,轉身要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剛才說話的男人卻突然迸發(fā)出一陣尖利的不似人聲的嘶叫,嚇得一干隨從肝膽俱裂。 他們條件反射的回身看去,就見滿頭血的阿萊正晃晃悠悠從地上站起來沖大家笑的滿目猙獰,“這就,這就走了么,?。俊?/br> 她的臉已經(jīng)腫成一片,剛才倒地又蹭了很多灰塵泥土,再加上鼻血和腦后傷口流出來的血等等混合在一起,再一笑,真是酷似厲鬼! 一個小嘍啰順著她的手看見了自家大哥一片鮮血淋漓的褲襠,忍不住失聲尖叫,“大,大哥!” 那聲音中明顯帶著驚恐和顫抖,仿佛是他看見了什么令人無比震驚的恐怖情景。 就在剛才,幽幽轉醒的阿萊無意中從地上的垃圾堆摸到了一根釘著釘子的廢舊木板封條,她想也不想就將木板條狠狠捅進了對方男人的褲襠!然后死命往后一帶一轉! 咯咯尖笑了幾聲,阿萊甩了甩手里沾滿紅色痕跡的武器,踉踉蹌蹌往前一步,鬼氣森森的問,“誰還來?” 她是個瘋子,扎扎實實的瘋子,而跟瘋子打架是最要命的。 誰都喜歡錢,但大家更惜命,而瘋子恰恰就是不要命的。 拳腳關節(jié)指甲,甚至是牙齒,身體的每一部分都被阿萊發(fā)揮到了極致,它們全都是武器。 當她連吐幾口血水,掀翻了兩片指甲還亮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大吼“誰還來”時,那幾個人終于被打怕了。 瘋子,眼前這丫頭就是瘋子,她是真的不怕死! 可他們是怕死的,畢竟搶地盤不就是為了多賺錢、過好日子么?如果到最后連命都給折騰沒了,即便是有家財萬貫也落不到自己身上。 “ok,這條過!” 第95章 《阿萊》劇組也有動作指導,不過畫風跟一般同行明顯不同。 因為包括女主角在內的幾乎所有角色都是出身社會底層的貧民,根本沒有條件接受任何搏擊訓練,他們的每個打斗動作都是借由本能在一次次的實戰(zhàn)中磨練出來的。所以動作指導在設計動作的時候也要考慮到這一點,務必要能夠體現(xiàn)他們的出身。 極其的不成套路,極其的沒有章法,甚至不乏摳眼、插喉、踢襠、撕頭發(fā)之流下三濫手段。 總而言之一句話:怎么接地氣怎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