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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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細的手指輕輕觸上桌上的墨色古琴,哀傷的曲調(diào),蓋住了喉間那破碎的抽噎聲。 她不知道,至始至終都不知道,門外有一抹絳紫,失神了多久。 “主人。” 身后一聲低喚,終于拉回了蕭望飄遠的思緒。 “何事?” “許姑娘醒了?!?/br> “嗯?!蹦腥宿D(zhuǎn)過身,一張俊顏似乎毫無情緒,“帶我去看看她。” 長腿邁進屋內(nèi),蕭望第一眼見到的便是一個縮在榻上似乎在顫抖著的嬌小身影。烏黑的大眼中有幾分驚恐,幾分戒備,似乎還有幾分木然。 少女纖細的十指緊緊抓著身前的被褥,她看著門口的方向,可那眸中卻毫無焦距,不知真正在看向何處。 直到男人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 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少女身子一顫,突然重重瑟縮了一下。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毙揲L的手指輕撫過她額間碎發(fā),他再問,“告訴我,你的名字?!?/br> “我叫許夢詩?!?/br> 少女垂著眉,聲音細細小小的。 “夢詩?”蕭望看著她,俊顏上似乎有一絲恍惚,“你和你的jiejie,長得很像?!?/br> “你認識我jiejie?”她猛然抬起頭,暗淡的眸子似乎閃過一絲亮光,手指想抓住他袖口的衣襟,可卻撲了個空。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個笑容,“那你,是jiejie請來救我的嗎?” “我是。”蕭望低頭,眉間閃過一分不解,“你的眼睛.......” 她似乎,是看不見的。 “我六歲那一年發(fā)生過一次意外,從那時起便看不見了。”少女揚眉笑笑,小手慢慢摸索著向上,觸碰到他袖口的花紋,“你是jiejie請來救我的,那你知不知道jiejie她現(xiàn)在在哪里呢?” “你的jiejie......”蕭望的聲音有一絲啞,“她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br> 夢詩一愣,笑容隨即僵在臉上?!澳泸_我?!彼肛?zé)道,“小的時候,jiejie就和我說爹娘去了很遠的地方,可是那么多年了,他們都沒有回來。你說jiejie也去了很遠的地方,是不是她也不會回來了?” “夢詩?!笔捦兴拿?。 “不,你在騙我,jiejie答應(yīng)過我,等西域下了初雪,她便帶我去市集買花燈的,她不會騙我,jiejie從來不會騙我的?!?/br> “這里不是西域,是長安。” “長安?”她眼眸垂著,漂亮的瞳孔里找不到一絲色彩,“你是說jiejie她,不會回來了?” “不、她會回來?!?/br> 黑眸掃過眼前這純粹的無一絲雜質(zhì)的清麗面容,蕭望的眼底突地閃過一絲鈍痛。與其徹底絕望,不如等待著一個明知不可能的期盼。 “夢詩,你的jiejie只是出了遠門而已,她會回來的。你看,她走之前,還要我把你帶回來呢。” “真的?” 少女抬起頭,眸中的亮光又慢慢聚集。 “大哥哥,”她仍拉著他的袖子,“你和jiejie,是什么關(guān)系呀?!?/br> “我們是朋友?!?/br> 蕭望愣了半響,才低聲答道,“很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嗎?”夢詩的唇瓣微微嘟著,似乎不太相信的樣子,“那你認不認識另外一個人,他叫魅皇。剛才,我還以為你就是他呢?!?/br> “魅皇?” 蕭望看著她,“你怎么會知道這個人?” “因為jiejie很喜歡他呀?!?/br> 夢詩睜著大眼,卻看不到他的樣子,只是自顧自的說著,“以前,jiejie總是和我說起他,她說,那個人有一雙很漂亮的紫瞳,他不喜歡笑,整日板著一張臉,jiejie還說,他的聲音總是冷冷淡淡的,卻很好聽,就像大哥哥你一樣?!?/br> “是嗎?” 蕭望看著她的臉,幾乎要和那張容顏完完全全重疊在一起。“她還說過些什么?” “jiejie在院子里釀了一壇酒,她叫它夢嫣然。她還說,那是魅皇最喜歡喝的酒,jiejie希望那個男人有一天會來到我們家里,喝上一壺她親手為他釀造的酒。” “jiejie身上,經(jīng)常帶著大大小小的傷。問她是怎么弄的,她又不肯告訴我,不過我知道,她會受傷,一定又是為了那個冷血的男人。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氣他?!?/br> “jiejie都二十一歲了,那天我問jiejie,為什么還不替我找一個姐夫呢?她梳著我的頭發(fā)說,她在等一個人,等一個,可能一輩子也等不到的人。她的聲音那么低,那么哀傷,那時我便想,究竟是怎樣一個男人,才能讓她無怨無悔的付出,甚至覺得丟了性命也值得呢?” 甚至連丟了性命也值得? 許是感覺到身旁那太過平靜的氣息,夢詩抬手,晃了晃他的袖口,“大哥哥,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呀?” “有,我在聽?!?/br> 蕭望直直坐著,聽著耳邊一字一句,目光早已不知飄向了哪里。高大的身子,巋然不動。 “大哥哥,你在想什么?” 也許知曉了他是jiejie的朋友,夢詩說話也便多了分大膽,“為什么我覺得,你的心里好像裝了很多事情的樣子呢?我覺得,你雖然看著我,卻好像在和另一個人說話。大哥哥,你不開心嗎?” “開心?”男人的眸,很深很深,“我為什么要開心?” “為什么不開心呢?”夢詩咬咬下唇,一臉費解,“那個時候,我被壞人抓起來的時候,我也很不開心的,因為我怕自己會死掉。但是現(xiàn)在,一切都雨過天晴了啊,我還活著,既然活著,又有什么不開心的呢?” 活著,就該開心嗎? 只是她知不知道,他的活著,是用多少人的死換來的?若是她知道,就因為他還活著,甚至她再也等不到她的jiejie了,那個時候,她還會開心的起來嗎? “夢詩,” 蕭望看著她,低低嘆了口氣,“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會明白。” “我才不小,我都十六歲了,jiejie說,”她頓了頓,俏臉?biāo)坪跞旧狭艘唤z紅暈,“jiejie說,十六歲都可以嫁人了。” 十六歲了啊...... 男人的眉間一陣恍惚,耳邊又響起女子糯糯軟軟的聲音,‘可是,我都十六歲了,娘親說,女子十六歲就可以嫁人了。望哥哥,瑾兒嫁給你,好不好?’ 蕭瑾蘇,我還以為,我可以狠得下心。 他自嘲的笑,大手撫過面前女子還有些微燙的額頭,低聲道,“你剛醒過來,身子還很弱,等一下我叫人給你送些吃的來,吃過了就先休息?!?/br> “那、那你呢?” 夢詩抓著他的袖口,不肯松開。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乖乖聽話養(yǎng)傷,嗯?” 蕭望安撫的拍拍她的肩,松開手,轉(zhuǎn)身而去。 “那你還會來看我嗎?” 少女著急的掀開被褥,一雙裸足,踩在冰涼的地上。她本就看不見,此刻又有些著急,雙手向前摸去,險些打翻了桌上的燭臺。 “你在做什么?” 蕭望回頭,險些被她嚇了一跳。長臂一伸,將她抱入自己懷中,又重新放回榻上,“你這丫頭,怎么這么不讓人省心?” “我......” 夢詩咬了咬唇,一副也被嚇到了的模樣,“我只是怕你離開了,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br> “你很怕我離開嗎?為什么那么信我,你不怕我是壞人?” “我也不知道,只是你的手,好溫暖。聽你說話,我就會有很安心的感覺。也許你是jiejie的朋友吧,所以,我才會那么相信你。” “夢詩,你和她,真的很像?!?/br> 一樣的天真,一樣的笑容,連說出的話,都一模一樣。 只不過,那是十六歲之前的她了。 “和誰?jiejie嗎?”少女小心翼翼的拉著他的袖子,問,“大哥哥,你不會喜歡我的jiejie吧?!?/br> “不會?!?/br> “那就好?!眽粼娬w心都懸起來了,等了許久才聽到他的回答,終于長舒了一口氣,“那大哥哥,你以后,會來看我嗎?” “你想我的時候,只要讓下人轉(zhuǎn)告我,我就會來看你?!?/br> “真的嗎?” 她扯著他的袖口,揚起的小臉上是藏都藏不住的喜悅。 “是?!笔捦粗?,黑眸閃過一絲復(fù)雜,“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br> 他喝了酒。 不是夢嫣然,不是那種從來喝不醉的液體。 頭漲的幾乎要爆裂開,可心卻仍是那么清醒,清醒的令人恐懼。 桌上的杯杯罐罐全部被掃落在地,整個房間未添一絲燭火,只有黑暗,永無止境的黑暗。 “你知道這叫什么嗎?叫做...老牛吃嫩草!” “怎么又穿那么少,你真當(dāng)自己是鐵打的嗎?你身上有多少傷你自己不知道?真等你扛不住了躺在床上那一天,我可不要照顧你?!?/br> “望哥哥,你回來了?” “瑾兒很聽話,瑾兒會很乖很乖的,所以,不要拋下我,求求你,不要拋下我。” “望哥哥,不要殺人了好不好,不要再殺人了......” “..........” 耳邊紛紛擾擾的聲音,全都是同一個人。嬉笑的、抱怨的、生氣的、恐懼的、甚至是帶著淚的。 七年前,他從崖底救回了她。 七年后,她還給了他最致命的一劍。 如果沒有那杯熱茶,如果沒有那杯摻著那致命劇毒的那杯茶...... 何平,無歡,死去的每一個人,是不是所有的人命,都該算在她的身上? 他已經(jīng)奪回了她,已經(jīng)鎖住了她,為什么還不動手,為什么還不去報復(fù),要她償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