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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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月圓之夜。 距離含元殿中那場血腥屠殺,已經(jīng)半個月有余。 文帝派人全城搜捕蕭望的蹤跡,同時更加強(qiáng)了宮中布防,嚴(yán)防長生殿之人再對皇室不利。可盡管防范至此,卻仍是止不住那人幾近瘋狂的報(bào)復(fù)舉動。 五天前,他只身闖進(jìn)皇宮大內(nèi),奪走了楊廣作為誘餌的何平的尸首,屠殺侍衛(wèi)數(shù)十余人。 三日前,大內(nèi)監(jiān)牢被毀,白問柳被救,看守監(jiān)牢的獄卒無一人幸免于難。 同樣也是那一日,有人闖進(jìn)太子別院,救走了一直被關(guān)押著那長生殿副使許無歡的meimei。 他不再已黃金面具掩蓋容貌,下手殺人更加毫無顧忌,甚至眉頭都不皺分毫。若是說之前的地獄修羅尚有一絲人性,那么如今的宇文衍,早已泯滅天良。 皇宮內(nèi)外人心惶惶,眾大臣除了上朝各個都不敢出府,生怕之前曾因什么事得罪過這護(hù)國將軍,再招惹來殺身之禍。不過最令人憂慮的是軍營將士,眾人跟隨蕭望多年,無人不臣服于他身先士卒的果敢,將士們本就對那日含元殿中太子設(shè)局害他之事有著諸多不滿。而那新來的將領(lǐng)楚中南又是個好吃懶做,頤氣指使之徒,眾人受不慣這氣,早幾日竟已紛紛離開軍營。 長安城那場大雪一下便是幾天幾夜。 白雪高高掛在樹杈上,月色皎潔如水,瑾蘇隔著窗子向外看,可入眼處,卻是滿目蕭然。 她還記得上一個月圓,他與她撫琴,為她梳發(fā),在她耳旁輕念詩詞,‘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穆曇裟敲瓷钋?,那么好聽。 只是一閉上眼,面前浮現(xiàn)的又是那日血腥的夢魘。她手中握著一把沾著血的斷刃,而利器的另一半,卻深深插入那男子胸膛的血rou之中。她低下頭,看見他胸前汩汩而出的鮮血,那黝深的眸中,帶著噬骨的憤恨。 那目光,令她生懼。就像是從胸腔最深處剖骨割rou,糅合著千絲萬縷的疼。 瑾蘇昏睡了一天一夜。 醒來的時候,人在太子府。 她不知道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他好不好,就像她不知那一日,自己為何會不受控制的刺出那致命的一劍。 纖細(xì)的食指輕觸上窗上氤氳著的霧氣,一筆一劃的去寫他的名字,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小的時候,教書先生叫她練字,她每每無聊,便就會在紙上一遍遍勾勒他的名字。有一次不小心被先生發(fā)現(xiàn),他便拿著被她畫的亂七八糟的宣紙去找蕭望告狀,說她不思進(jìn)取。小小的姑娘低著頭,紅著眼,手里緊攥著那張紙,小聲解釋,“因?yàn)橥绺缈偸遣辉诩?,瑾兒好想你,可又看不到你。我寫你的名字,就好像你在我身邊。?/br> 就好像你在我身邊一樣。 guntang的淚珠輕輕滑下,落在她冰涼的手指上,暈上那寫滿他名字的窗花上。 她知道他闖過皇宮,知道他從牢獄中劫走了白問柳,什么都知道??墒悄敲炊嗳樟?,他為何還不來找她? 望哥哥,你為何,還不來接瑾兒回家呢? 門突然從外被人推開。 瑾蘇一驚,慌亂的擦去窗上寫滿他名字的霧氣,直挺挺的坐在那里,既不說話,也不回頭。 “這么多日了,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男子低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手臂緊鎖住她纖細(xì)的腰身,不容許她逃開一分。 “你準(zhǔn)備何時放我回家?” 她垂眉,低低開口。 整整半個月。 她被囚禁在太子府,已經(jīng)整整半個月。身上的內(nèi)勁被人封住,甚至連逃,都沒有辦法。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這里就是你的家,你還想去哪兒?” 男人鉗住她腰身的雙手不肯松開,高大的身子在月光下竟有幾分無助,“瑾兒,算我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很低,很無力,頹然的臉上早已沒有白日在朝堂上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 原來這些天來,不過是兩相折磨。 “我知道你氣我傷了蕭望,可你為何不能替我想一想?我是當(dāng)朝太子,而他是逆賊,他做的,是威脅我大隋社稷之事。我不可以對他心軟,你明不明白?” 少女僵硬著身子,也不開口。 楊廣低低的嘆氣,抬起頭來,眼眸卻無意中掃過面前被胡亂擦抹過的窗子。上面歪歪扭扭的‘蕭’字,折磨的他呼吸鈍痛。他究竟有什么,比不過那個叛國逆賊?! 心中的妒意破土而出,幾乎要將他完完全全吞噬。 手上的力度猛然加大,將那張背對著自己的容顏大力轉(zhuǎn)過來?!澳愕降紫肟咕芪业绞裁磿r候?你為何......”他低吼著出聲,可在對上她清麗的眸中積蓄的淚水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可以對所有人絕情,卻唯獨(dú)對她,狠心不下分毫。 為什么?他也在問自己,究竟為什么?身邊鶯燕無數(shù),為何就非她不可? 情不知所起,卻一往情深。 “別哭了,瑾兒,不要哭?!?/br> 溫?zé)岬氖种篙p輕擦去她頰上冰涼的淚水,“我不會逼迫你,我不會要你做任何事,不要哭了,好不好?” 眸中氤氳著淚花,瑾蘇抬頭看他,淚卻越流越多。 這個男人,他曾為了她在眾人面前屈膝下跪,他為了她的逃婚飽受坊間笑話談?wù)?。他是太子,分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偏偏為了她承受那么多本不必存在的屈辱。 自己對他有愧,她一直知道。 “太子殿下......”瑾蘇叫他,聲音啞著。 “嗯?” “對不起?!?/br> 楊廣的手指一滯,隨即低低的笑了起來,她知不知道,他最不需要的,便是她的抱歉。 “若有下輩子,你還要我,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同你在一起?!?/br> 瑾蘇想,這是她能給他,唯一的承諾了。她的心很小,這輩子裝過一個人,便再也裝不下另外一個人了,而對于他,便只剩抱歉了。 黑瞳鎖住她清麗的水眸,他低聲開口,“瑾兒,我從不奢求來世,我只要今生?!?/br> 這輩子,他作孽太多,早已奢盼不起來世了,他只求今生。他多希望,若有一天他登上大寶,俯瞰萬物,而站在他左手邊的是她。陪在他身邊一輩子的,會是她。 “那個雨夜,你曾說過,要同我在一起,永世不離的。” 窗外冷風(fēng)吹過,屋內(nèi)的燭火忽明忽暗,可皎潔的月光傾灑而入,她可以清晰的看到男人眸中的目光,那么深情,卻也那么暗淡?!凹热徽腥橇宋?,又為何不愿愛我?” 瑾蘇看著他,想說些什么,卻是如鯁在喉。 沉默,滿室的沉默。 同一個姿勢,不知僵持了多久,男人自嘲的笑笑,終于松了手。他轉(zhuǎn)過身子,“很晚了,該休息了。不要站在窗子旁吹風(fēng),你會生病的?!?/br> 瑾蘇木然的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直到門被重新關(guān)上。 ‘咔噠’一聲,就像在她心頭落了一把鎖,沒有任何鑰匙能打的開。 只是就算楊廣肯放她走,她又要到哪里去找他呢?蕭府已經(jīng)不再是他的家,而長生殿,她根本就不知道長生殿在哪里。 纖細(xì)的身子,無助的滑落在地。 閉上眼,面前又清晰的浮現(xiàn)出他的輪廓。他笑著的樣子,生氣時候的樣子,他敲自己的頭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就站在月光下,一抬手一蹙眉,紅塵萬丈。她伸出手,就好像能抓住他的衣袖。 “姑娘,很晚了,您早些睡吧?!?/br> 小丫頭喜鵲在身后輕喚道。 “嗯?!?/br> 瑾蘇應(yīng),睜開眼,卻還是滿室的空蕩。 費(fèi)力的直起身子,剛想向前走去,屋內(nèi)的燭火突然被熄滅,她一個不穩(wěn),竟撞倒了面前的炭爐。 “姑娘別動,奴婢為您掌燈?!?/br> 喜鵲急急的轉(zhuǎn)身。 而就在這時,一只鐵臂從后緊鎖住身后少女那纖細(xì)的身子,溫?zé)岬暮粑鼟咴谒鶝龅亩?,“和我走?!?/br> 她知道那是誰。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那是誰。 轉(zhuǎn)過身,顫抖的手,輕輕攬住上男人的后背,那般真實(shí)的觸感,幾乎要灼傷了她。“望哥哥,你是來接瑾兒回家的嗎?” “回家?” 男人反問,冰冷的眉眼在月光下似乎還帶著幾分嘲弄。修長的手指輕輕擦過她嫣紅的唇瓣,蕭瑾蘇,你真是一個天生的戲子。 清冷的目光向前掃去,“分屋睡?你們感情不好?” “你在說什么?” 瑾蘇大眼霧蒙蒙的,緊擁著他的手有一絲顫抖。這個男人,分明就是他啊??墒菫楹嗡龝X得這么陌生,究竟有什么,已經(jīng)挽不回了? 小丫頭掌好燈,回頭看去,正看到兩人相貼在一起的親密模樣。她驚呼著,“你......來人啊!快來人!” “喜鵲,不要叫人!” 一句話,剛剛脫口,便見一把飛刀直直飛出,正中小丫頭咽喉正中處。鮮血汩汩而出,那上一秒還活蹦亂跳的少女此刻已然倒地不起。 瑾蘇的手僵在半空中,大眼死死的看著這一幕,渾身上下,冰冷的可怕。 “你、殺了她?” 顫抖的手,緊緊握住男人冰冷的大掌。她的聲音,帶著噬骨的沙啞。 她忘了,她幾乎忘了,這個男人,根本就是一個毫無人性的惡魔。她可以要求他什么,她還能夠要求他什么! guntang的淚,一滴一滴,砸在冰涼的地面上。 怪就怪在,自己早已愛上他,絕望的,深深愛上。 門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帶我走。” 月光下,她抓住他的手,低低的懇求,似乎要用盡所有力氣。 縱使前方窮途末路,了無生機(jī)。 ☆、第二十五章 報(bào)復(fù) 夜闖太子府,擄走太子妃,又成了市井平民茶余飯后談?wù)摰牧硪辉掝}。聽說太子調(diào)出所有侍衛(wèi)軍隊(duì),將長安城大街小巷圍了個水泄不通,卻是連兩人的影子都沒見到。 昏暗的房間里,少女雙手環(huán)膝,蜷縮在床榻上。大眼一眨不眨,盯著緊閉的房門,不知保持了這個姿勢多久。 三天。整整三天。 從回到長生殿開始,瑾蘇便再沒有見過他了。被鎖在這幽深的地下暗室中,她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換到了另一個而已。他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jī)會,甚至現(xiàn)在,連想和他說說話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