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不...不要!瑤兒,我會救你,我一定會救你!”大掌劈開那緊閉的房門,男人奮力的嘶吼著,“來人??!叫大夫!” “不要喊了...我、我只想靜靜和你待一會兒。”手指貼上他的唇,不要他再開口,“蕭望,原諒我的卑劣吧,這是我能想到的...離你最近的一種辦法?!?/br> 冰冷的額抵在他的胸前,男人的聲音低啞的不像話,“瑤兒,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對我?” 她搖搖頭,蒼白的臉上緩緩溢出一個的笑容,宛若清晨中最嬌艷的蓮,絕美無暇。 “我好舍不得你...沒有我在,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受傷,不要中毒,因為我沒辦法再幫你了......” 手指慢慢下滑,她的聲音愈加低喃,到最后幾欲輕不可聞。 “蕭望,你不要忘了我。你千萬,不可以忘了我......” “瑤兒,瑤兒...瑤兒!” 他一聲聲低喚著,到最后已變成了絕望的嘶吼。 冰冷的大掌緊緊將她扣在懷里,可那女子卻沒了一絲反應。身子漸漸冷卻,那滿頭青絲竟慢慢花白,直至如雪般透徹。 抱著那懷中女子向庭院外一步步走去,風吹起那雪白的發(fā)絲,和男子的青絲交映,美的不像話。他一步步走得緩慢,直到那扇墨色的門前。 伸出一掌推開那緊閉的房門,屋內竟傳來一陣寒氣。他一步步向前,將女子輕柔的放在那房中的白玉床上,低下頭,冰冷的薄唇貼在女子在白發(fā)下更顯嫣紅的唇瓣之上。 黑眸掃過那墨色的重劍,雙拳倏的握緊。 心,冰冷徹骨。 ................................................. “師姐,我中午要吃糖醋魚,你做給我吃好不好?” 湖畔樹蔭下,圓臉小道童有模有樣的比劃著一根木劍,時不時的朝涼亭中的方向望去,嚷嚷著叫她。 “師姐師姐,你快來幫我看看這個劍招該怎么出,我想不出,總是被師傅罵?!?/br> “師姐,你在做什么嘛,怎么不理小豆子了......” “師姐......” 瑾蘇心不在焉的回應他幾句,目光卻久久停在碧波的湖面上,也未聽到身后愈來愈近的腳步聲,直到男子溫潤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在想什么?” 長指輕輕拂去少女肩上的柳絮,他柔聲問。 “大師哥?” 瑾蘇堪堪收回了目光,回頭,看向身后的男子,“你怎么出來了?你身上的傷還未好,該好好在屋內休息的。” “整天被你們當成菩薩供著養(yǎng)著,再重的傷也早就好了,”楚云天活動活動筋骨,有些難得的開起了玩笑,“倒是你,如何心不在焉的,連小豆子叫了那么多聲都沒有聽見?” “我......” 瑾蘇頓了頓,卻未開口。 云天輕嘆了一口氣,低緩開口,“蘇蘇,回去吧?!彼f,“既放不下,又何必執(zhí)著呢?” “可今日,便是他的大婚之喜?!?/br> 她垂下頭,聲音有一絲落寞,“我卻不知,自己該以何種身份出現在婚宴上,我更不知,此次一去,還能改變得了什么?!?/br> “縱然一切無法改變,即便會換來死心的結果,也未嘗不是一種新生?!?/br> 男子看著她,靜靜道,“我知曉你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只是還缺一個人能給你肯定的答案,不是嗎?”他開口,一字一句道,“去吧,若是再晚一刻,便就當真趕不上了?!?/br> “可,師姐,師姐!” 阻攔無效,小圓球可是急了,本以為大師哥能開導師姐理理自己,可懵懵懂懂的聽著兩人說的話,這事情竟好像朝著另一個方向發(fā)展了。還有師姐,怎么就這么走了呢?” “小豆子乖,師姐過幾日就回來看你,帶給你最喜歡吃的桂花糕,好不好?” “真的嗎?” 一聽桂花糕這三個字,小豆子頓時有些松了口,可一想到中午的糖醋魚又沒了,只能把無辜的大師哥瞪了又瞪,才肯作罷。 直到少女的身影漸漸走遠,云天回過頭,才看到身后樹蔭下的老者。他的眉心緊緊蹙著,眸中更有一分極少見的憂慮。 “師傅?” 他走近了幾步,疑問道,“您怎么了?” “瑾兒她,可是又回到蕭府去了?” “是,”云天點頭,“這有何不妥嗎?” “唉,”塵兮道長長嘆了一口氣,低聲開口,“為師有一件事,一直瞞于瑾兒,卻不知曉此番做法,究竟是對是錯?!?/br> “蕭望的師傅紫玉道人,生前與我曾是舊交,十年前他因病逝世后我曾去落霞山祭拜過,也尋到了些許的蛛絲馬跡。玉兄,是中毒而亡。”他閉了閉眼,啞聲道,“玉兄的名劍和武學典籍都不曾丟失,那么很顯然,這絕不會是外人所為?!?/br> “師傅的意思是,蕭望,才是殺害紫玉道人的兇手?”楚云天愣住,不可置信的開口,“可他,又為何要害自己的恩師?” “對,沒有原因,為師便是想不出原因,才一直沒有重提此事。何況我十幾年前曾見過那孩子,為人雖是冷漠了些,可也足以被稱之為少年英才,用心雕琢他日必成大器?!?/br> 塵兮道長繼續(xù)道,“可半年前,你師弟成風為長生殿所害,所中之毒與當初玉兄無異,如此,為師心中憂慮再起。這也便是我最近為何常常修書于瑾兒,要她回云水澗的原因。” “可若此事當真,師父方才為何不出面阻止?”楚云天似是有些急了,“若蕭望當真有問題,那蘇蘇豈不是......?” “一切命數早定?!?/br> 塵兮道長搖了搖頭,緩緩道,“我曾試圖改變,可這結果卻沒有絲毫不同。瑾兒情根早種,這情結,只能自己來解?!?/br> “可,若是她無法解開,又當如何?” “若是她自己都沒有辦法,旁人又能左右得了什么呢?” 老者看著他,靜靜道,“云天,瑾兒已經長大了,她有權利自己選擇命途。這一路是福是禍,就權看她的造化了。若要強求,必將付出代價?!?/br> ☆、第三章 血濺 黃昏。 日落西山,吉時已到。 富麗的大殿內,前來祝賀的大小官員分在左右一字排開,文帝和老夫人作于主位,太子楊廣就站于文帝身旁。 蕭望站在大殿正中,一襲紅服,眉目溫柔的看著門口正被喜婆攙扶進來的那婀娜身影。伸出右手,牽過那女子,緩緩露出一個微笑。 眼底流光,席卷了大紅蓋頭下女子的所有感官。她羞紅了臉,溫潤的小手反握住男子的大掌。 十指相扣。 分明一對恩愛的璧人模樣。 [吉時已到——]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蕭望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楊語蘭,與自己面對面,嘴角噙笑,拳頭微微收緊,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夫妻交拜——] 他微微俯身,不出意外的聽到正門口那一聲大喝。 “慢著——” 白眉老者一步步走入大殿,手上是沾滿鮮血的兵刃,花白的頭發(fā)有一絲凌亂。拿著兵器的將士隨著他的進入逐漸后退,已逼入殿中。 英挺男子站直了身子,嘴角勾起,笑得嘲諷。他,果真還是來了。 “這么短的時間內便破了我在外埋伏的幾百將士,越國公,你果真沒讓我失望?!?/br> “蕭望!你這卑鄙小人,想要我的命便直接來取,何必以我妻兒為餌?你算什么英雄好漢!” “卑鄙小人?”他黑眸微瞇,輕笑道,“那你又有多高明,你在殺我父親時可有想過你是否算是英雄好漢?楊素,別和我談仁義道德,你配嗎?” 他一身戾氣,那渾身散發(fā)出的冰冷震懾了殿上眾人。饒是文帝,此刻也靜靜坐于主座上一言不發(fā),只能看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 “你放心,我蕭望還沒那么卑鄙,你妻兒我一根手指都不會動。不過要想救回他們,除非,你能先殺了我!”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單打獨斗?呵,蕭望,你這是在找死!” “是嗎?” 他黑眸閃爍,嘴角泛著嗜血的笑容,“楊素,我會讓你知道,何謂代價!” “何平!” 他轉身,看向一旁的貼身侍衛(wèi)。 “是,將軍?!?/br> 青衣男子將那墨黑重劍遞過去,暗自退下。 “魔劍?” 楊素冷眉看向他手中那兵刃,“蕭望,你還真狠得下心。怎么,你就不怕自己先被那力量反噬,還未等殺了我便提早歸西?” “你說呢?”他笑,冰冷的手掌拂過那墨色的劍身,腦中閃過那嬌俏女子死時虛弱的樣子,心中倏然疼痛,握緊那好似還帶著她生命的重劍狠狠向前刺去。 他出手又快又狠,仿似帶著滔天的憤恨。 楊素未曾想他會這么快進攻,還未來的及防備,便被那冰冷的劍氣所襲。 他橫眉,反手抵住那重劍,心中默念,周身發(fā)出一陣強烈的紫色光圈,將兩人纏繞,周圍的人只能在一旁看著,甚至完全插不了手。 “楊素,你的迷魂掌至今還無人可破吧。” 老者冷哼,仿絲已經抵擋不住,額前冷汗直冒,手中的力度在加劇。 蕭望看著他那副樣子,嘴角勾起一記冷笑,手中一個大力,直直向他的前胸刺去。 鮮血噴涌而出。 “想不到你這魔頭的血竟是紅的?”他輕笑,向前幾步靠近那已無一絲陰狠之氣的老者,“楊素,是不是沒想過你會有今天的下場?” “放過我......”他右手捂著胸前的傷口,低聲求饒,“你、你爹不是我殺的,放...放過我......” “我知道。”男子靠近他的耳邊,看著他苦苦掙扎的樣子,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開口,一字一句,“因為我爹...是我殺的?!?/br>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