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br>
    蕭望開口，聲音還有一絲啞。濃眉緊緊蹙著，看著身前這一臉狼狽的少女。她的神情近乎崩潰，素袍凌亂的搭在身上，雪白的脖頸上，還有星星點點的吻痕。

    那分明是被人侵犯過的痕跡。

    “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

    指腹輕輕擦去她頰上的淚水，他一遍遍安慰，“別怕，有我在，沒事的......”

    “我......”

    鐘瑤抬頭，卻見到男人強忍痛意的一張容顏，眉心冷汗纏繞，薄唇也因失血過多而變得有些慘白。

    “別說了，我、我們先進屋，讓我替你治傷......”

    .............................

    大雨來的毫無預兆。

    電閃雷鳴，不知持續(xù)了多久。

    昏暗的燭火下，少女手執(zhí)一方藥帕，細細擦拭著男人胸膛上一道道指甲大小的傷口。她抑住了淚，眼眶仍是紅紅的，“和上次的傷痕一樣，你又碰上了楊素？”

    “我害他被貶官位，他自是記恨我的。況且就算沒有這一層的關系，殺父之仇，也是不共戴天?！蹦腥寺曇舭祮。竭呉荒ㄗ猿暗男?，“只可惜我蕭望功夫不濟，不只報不了父仇，還一次次為他所傷?！?/br>
    “不，不是這樣，”鐘瑤握住他的手，用力搖頭，“是楊素練得魔功太過邪門，這不怪你，你不要自責?！?/br>
    “那又如何？”蕭望搖了搖頭，輕笑出聲，“我殺不了他，報不了父仇，這才是事實。”

    “可......”

    鐘瑤也不知自己該說些什么，只是看著他，眼眶突然又酸澀的厲害。

    ‘瑤兒，你可有，愛過一個人？’

    是愛嗎？

    她不知，就像她從不曾想過，愛一個人，竟是會為他感到心痛的。

    ‘瑤兒，你可不可以，試著愛我？’

    耳邊又傳來那低啞哀傷的聲音。

    她茫然閉了閉眼，再睜開，聲音淺淡，“蕭望，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在你心中，究竟把我當作什么？”? 蕭望靜靜看著她，似乎不知這話何意。

    良久良久，才緩緩開口，“摯友?！?/br>
    他說，瑤兒，你我相識時間雖不長，卻已歷經(jīng)生死，在我心中，你早已是我蕭望的摯友。

    “摯友？”

    鐘瑤愣了愣，輕輕笑了，“終將不可能，成為心愛之人嗎？”

    “瑤兒......？”

    蕭望看著她，似是有些不可置信。頓了頓，才道，“我從不知，你......”

    “不重要了，”

    纖指貼住他的唇，擋住了或許即將脫口殘忍話語。少女搖了搖頭，靜靜看著他，“你想練魔劍嗎？”雙手向上，扶住他的臉龐，對上自己，“蕭望，我?guī)湍憔毮貌缓?？?/br>
    “你可以幫我？”男子看著她，有些不可置信，“你有辦法？”

    “是?！?/br>
    她點頭，目光灼灼，“但我有一個要求。”

    蕭望不語，等著她開口。

    “我希望你能找一個隱蔽的地方，練劍時不可以有人打擾，而且，不要讓我大哥發(fā)現(xiàn)我們，我......”

    請允許我的自私，我只想單獨和你呆在一起，我只想獨自擁有你一段時間。

    哪怕只有短短的半月。

    即便下場萬劫不復，我也甘之如飴。

    “瑤兒?！?/br>
    男子沉聲問道，“你當真不會有危險？”

    鐘瑤頓了頓，“你、為何這么問？”

    “因為今日的你，言行舉止都太過奇怪?！笔捦⒁曋蛔忠痪涞?，“我是很希望練成魔劍，殺楊素報父仇，可若代價是拿你來換，我不換?！?/br>
    于是鐘瑤想，那大抵是她一輩子，聽過最動人的情話了。

    伸出雙臂，慢慢環(huán)上男子的腰身，他的懷抱那么暖，甚至想讓人就這樣天荒地老的賴下去。

    “我沒事的?！?/br>
    柔柔的聲音在男子耳側響起，“你不知道嗎，大夫可是最惜命的，我又怎會允許我自己有事呢？”

    “真的？”

    蕭望仍是不信。

    “是真的，”

    鐘瑤抓抓他的頭發(fā)，聲音有些無奈，“你這個大將軍，怎會比我家的丫鬟還猶猶豫豫？”

    頸間相對，蕭望卻看不到她眸中那漸濃的哀傷。

    “好。”

    他終是應。

    ☆、第二章 犧牲

    城郊十里，將軍別院。

    蕭望站在房門外，聽著屋內(nèi)那愈發(fā)厲害的咳嗽聲，眉頭緊蹙，轉(zhuǎn)身推開房門。

    “瑤兒?！?/br>
    女子捂著厚厚一層被子，蜷縮在床頭，暴露在空氣中的臉色蒼白，整個身子還在瑟瑟發(fā)抖著。看到面前那挺拔男子，咧著嘴，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你這病怎就越來越重，沒有一絲好轉(zhuǎn)的跡象？瑤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我冷，我好冷...”鐘瑤呢喃著，向他伸出一只手臂，“蕭望，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窩在他的懷中，那般溫暖的感覺，女子心中突然鋪天蓋地的滿足。

    冰涼的小手向上，一寸寸劃過他的眉眼，鼻子，再到那好看的薄唇。

    “別動?！?/br>
    男子握住她的手，聲音有些啞，“冷就好好呆著，等一下就好了?！?/br>
    “蕭望?！?/br>
    “恩？”

    “最后一次了，魔劍今夜就會練好了?！?/br>
    “恩?！?/br>
    “你會記得我嗎？”

    小小的頭埋在他的頸窩中，她輕輕開口，“蕭望，若有一天我離開了，你會一直記得我嗎？”

    他蹙眉，“傻丫頭，你在胡說什么？”

    “你可知，我每日給魔劍澆灌的是何物？”她聲音很輕，一字一句，“大哥說，洗去它魔性的方法，唯有以鐘家人的血液?！?/br>
    “你......”

    蕭望不可置信的抬眸，“瑤兒？”

    “今日是最后一次。”

    拉扯下身上的被子，她輕輕掙脫男人的懷抱，嘴角泛著苦澀的笑容，“好溫暖的懷抱，可惜，我再沒有機會擁有了?！?/br>
    “不要！”

    他拉住女子的手，聲音暗啞，“瑤兒，不可以。”

    “最后關頭了，你怎能放棄？蕭望，別忘了你父親的仇，你沒得選擇。”

    “若要以你的性命做交換，我寧愿從未擁有過它?！?/br>
    掌心集聚內(nèi)力，向那身后的重劍襲去。可手還未曾用力，就已直直的僵在那兒，動彈不得。

    “瑤兒？”

    顫抖的眉心看著女子手中那鋒利銀針，大聲阻止著，“不可以！”

    殷紅的鮮血一滴滴注入那冰冷的重劍中，那周身散出強烈的紅暈刺痛了男子的雙眼。少女的身體不受控制抬起，慢慢上移，直到懸在房間上空。

    宛如祭品。

    血液隨著手心的口子急速流逝著，本就毫無血色的小臉愈加蒼白，整個人就如風中枯葉大力的顫抖著。看著地面上那嘶吼著的男子，緩緩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最后一滴血流盡，魔劍突然大力的顫抖了起來，發(fā)出一陣刺眼的紅光，照得整個房間一片通亮。

    女子重重的跌落在地上，衣角翻飛，揚起塵埃。

    “瑤兒...瑤兒！”

    蕭望紅了眼，不顧一切的沖開被她封住的xue道，在那大力的沖擊下，膝蓋重重的磕在地上，顫抖的手攬過女子冰冷的身子。

    “瑤兒，你醒醒，睜開眼睛看看我，瑤兒，你聽話，睜開眼睛好不好？”

    “蕭望......”

    冰涼的手指緩緩上移，覆在他的薄唇之上，“對不起?！?/br>
    “不要說，別說，你告訴我怎么救你，我怎么才能救你！”

    “沒用的...沒有辦法......”鐘瑤對著他露出美麗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