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趙琰呢?每次看到阿凝,沒說幾句話就是上手來抱,或者上嘴來親,抱著親著便把人壓到榻上去了。他從未跟她提過正經(jīng)事兒,也從未說過紛雪樓。 那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又冒了出來。就像當(dāng)初他打算出征,也從不跟她說。他能跟她說一大筐子情話甜話,獨(dú)獨(dú)不說正事兒。 說白了,要不就是把她當(dāng)外人,要不就是把她當(dāng)小孩子。阿凝不喜歡這樣。 染月的出現(xiàn)讓這份不悅發(fā)酵放大了。為什么連一個侍女都能進(jìn)去的地方,她卻不能去呢? 阿凝忽然覺得手上的荷包也沒有那么美好了,她把東西扔那兒,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我想在這兒瞇一會兒?!?/br> 她閉著眼睛,仔細(xì)回想一下,趙琰這個人實在是個表里不一的,誰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許內(nèi)心根本沒有他表現(xiàn)得這樣喜歡她…… 她有點(diǎn)惶恐,原來嫁給他之后,更容易患得患失。 正閉目思索間,她忽然感到頭頂?shù)娜展獍盗艘恍E然睜開眼,卻看見一張俊美絕倫的面容,正要覆上來。 阿凝頭一偏,趙琰的吻便落在她的臉上。 小姑娘嘟了嘴,起身坐起來,“殿下怎么這個時辰回府了?” 男子伸手把人抱起來,然后坐在美人榻上,他側(cè)頭親了親她的小嘴兒,“想你了,特地回府來看看?!?/br> 阿凝想翻白眼,但是又覺得不符合自己的教養(yǎng),只好忍住。 想了一上午的嬌花嫩唇,終于親上了。趙琰吻了好一會兒,忽然抬起頭,伸手把桌上那盅剩余的香薷飲一口飲盡,解了解身上的熱。 他的視線落到案幾上的墨綠色荷包上,上面繡的是流云紋樣,一看就是繡給他的。 趙琰心里那叫一個開心,拿了那還未完工的荷包仔細(xì)瞧了會兒,一邊又舉起阿凝的手指,在唇邊親了親,“寶貝兒,什么時候繡好?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了?!?/br> 以前聽到他喚寶貝,她心里就有一陣淡喜??山袢諈s莫名沒那么好聽了。 她淡淡道:“先前那個都舊了,殿下早些扔了吧。” “那怎么行?那個荷包我要留一輩子的。里面的平安符,我也要帶一輩子?!彼皖^親了親她的臉蛋,“阿凝,當(dāng)年怎么會想到幫我去求平安符的?在我心里,清水寺的平安符再靈驗,也不值得阿凝去受苦?!?/br> 怎么會想到的?阿凝記不清了。她那時候太茫然也太驚慌了,怨他,更擔(dān)心他。她也不曉得自己這樣微若螢火的能力如何能幫助他,便只能去求一支平安符,希望老天能保佑他。 趙琰下意識地伸手覆在她的膝蓋上,她這么嬌嫩,想必當(dāng)初在清水寺求符是受了傷的。他輕輕揉了下,仿佛想撫慰一番兩年前那場疼痛。 阿凝嘟了嘟嘴,把他的手挪開,還撣了撣被他弄得有些褶皺的衣角,“傷早就好了?!?/br> 趙琰沉默地看她半晌,忽然伸手,強(qiáng)硬地把她的小臉轉(zhuǎn)過來。 “怎么了這是?”他仔細(xì)觀察她的神情,只見一雙眼睛雖然還是璀璨,卻清清淡淡的,沒有一絲笑意。 “喲,今兒誰惹咱們小王妃生氣了?”趙琰淡笑著捏她的臉。 阿凝看他這仿佛什么都能容忍她的樣子,心里卻更郁悶了。 她想推開他的手,結(jié)果趙琰捉得更緊。結(jié)果兩個人較上勁兒了,阿凝看他又一味霸道□□地逼著自己順從他,心里一刺,眼淚都滴下來了。 “你放開,你放開!”她怒道。 趙琰一看她是來真的,立刻松了手,伸手忙不迭給她擦淚,皺眉道:“怎么回事兒啊這是?不過跟你開個玩笑,怎么還哭上了?” 阿凝這一哭,情緒也失了控,嘴上道:“早知道這樣不跟你好了!” 這話可嚴(yán)重了,趙琰的臉沉了沉,可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只好耐了性子哄,“好了寶貝兒,別說這話來氣我。來告訴我,到底是因為什么不開心了?” 阿凝別過臉去,自己拿了帕子擦淚,不理會他。 趙琰簡直頭大,開口就喚陳勻過來問話,阿凝一聽,又道:“別……別喊他!” 她現(xiàn)在哭得臉都花了,哭的緣由也這么奇葩,她自己都覺得丟人,才不想讓人看見呢。 趙琰立刻又喊了一聲,“別來了!” 紫藤架子后面的陳勻往前跑了幾步又停下,心想這對主子也是夠了,小夫妻的鬧騰什么啊。 “小乖乖,別哭了……”這邊,趙琰親了親她溫?zé)岬拇健?/br> 阿凝道:“殿下盡把我當(dāng)小孩子哄!” 趙琰揉揉她的發(fā),“你比我小這么多,把你當(dāng)孩子來疼不好么?” 阿凝雙眸清澈水潤,看他一眼道:“可是,我是應(yīng)該和你并肩在一起的妻子?!?/br> 趙琰一愣,這小姑娘,總是能說出許多驚人之語。并肩在一起?他還真沒想過,因為他一個人獨(dú)行太久了,習(xí)慣了一個人獨(dú)攬全局,也習(xí)慣了一個人承擔(dān)所有的晦暗和壓力。 不過,她說的也是對的,夫妻本是一體,她有這份心,他應(yīng)該欣慰才是。 他看著她水潤的眸子,里面尚有年少的天真和稚氣,忍不住親了下她微紅的眼睛,“阿凝,你還太小了。等你長大一點(diǎn),我定讓你如愿?!?/br> 阿凝還想說什么,可是看到他認(rèn)真的神情,又忍住了。一時又覺得剛才這場哭委實不符合自己的性子,她今日是怎么了,這么容易急躁。 趙琰輕輕抱著她。阿凝乖乖趴在他胸口,鼻間是熟悉的清雋的冷梅氣息,她覺得很舒服,忍不住蹭了幾下。 趙琰又笑起來,“剛才是哪個說的,早知道這樣不跟我好了?” 阿凝尷尬道:“我……我一時激動……” “阿凝,跟我怎么鬧都沒關(guān)系,但再不許說這種話。”趙琰輕聲道,一雙眼黑沉沉地瞧她,“你不跟我好,你還想跟誰好?嗯?” 阿凝嘟了嘟嘴,低聲道,“殿下隱瞞了我許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殿下心里想什么……” “我還能想什么?想的不就是你這個小壞蛋么?”他捏了下她的臉。 阿凝偏頭道:“殿下一邊嘴上說得好,可一邊就有事兒隱瞞我。比如殿下的紛雪樓,我都不能進(jìn)去?!?/br> 趙琰一愣,終于曉得她今天是鬧個什么勁兒。 他二話不說,立刻把她抱著站起來,“誰說你不能進(jìn)去的?來,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br> 一路上好些丫鬟侍衛(wèi),都紛紛行禮。趙琰根本不理會,抱著阿凝直接進(jìn)了梅樹林。 盛夏的梅林綠意蔥蘢,高大挺拔的男子抱著她快步穿過,很快眼前豁然開朗,澄碧的湖水,玉白的石橋,湖邊有幾株翠柳,正隨風(fēng)輕揚(yáng)。 阿凝看著湖水對面的院子,眼中震驚,“這不是……這不是當(dāng)年我中毒養(yǎng)傷的地方嗎?” 趙琰點(diǎn)點(diǎn)頭,又伸手敲了下她的額頭,“對呀,這就是你口中‘我不許你進(jìn)的地方’。里面有無數(shù)見不得人的秘密呢,還不趕緊去看看?!?/br> 阿凝下了地,走過石橋,又看到那間小書房。 小書房窗邊的梅樹仍然在,透過洞開的窗欞,她能看到里面掛著她十一歲時畫的那副九峰雪霽圖。 小姑娘滿臉的驚喜,看著著記憶中一模一樣的院子,回想起當(dāng)年大雪紛飛時,她和趙琰就在這間書房里談?wù)撛娫~六藝,那時候的雪清梅香,仿佛就在眼前。 她轉(zhuǎn)身,一臉笑意地看著趙琰,有點(diǎn)不好意思,“殿下……” “知道自己錯了?” 阿凝點(diǎn)點(diǎn)頭,低聲道:“我還以為,紛雪樓是殿下金屋藏嬌的地方呢?!?/br> 趙琰倒是笑了,“當(dāng)年還真是藏了嬌,藏的就是你這只小嬌嬌。” 阿凝低了低頭,臉都紅了。她是徹底明白了,當(dāng)初趙琰說的那句他就是處心積慮要娶她的話。她還那么小,他就把她藏在祈王府里養(yǎng)著…… “殿下,我中毒的時候,是你照顧我的對不對?”她又問道。 那時候她意識雖然不夠清楚,可一直記得那陣熟悉的冷梅氣息。他給她喂藥、給她讀書給她彈琴,他陪她渡過了生死攸關(guān)的大劫,而她對那個照顧自己的人,卻記憶模糊。 趙琰點(diǎn)點(diǎn)頭,淡笑道,“阿凝想好怎么報答我沒有?” 阿凝滿眼都是笑,臉上泛著嫣粉的紅暈,踮起腳來親了一下他的臉,“謝謝殿下?!?/br> “這樣就完了?”趙琰不滿道。 “那殿下要如何?” 趙琰想了想,“先記上一筆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br> 阿凝有種掉入陷阱的感覺。但趙琰顯然不給她反悔的機(jī)會,轉(zhuǎn)身就朝中央的正房走過去。 阿凝跟著他,也進(jìn)了屋,果然看見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房間。墻角案幾上的青玉柳葉瓶上插了新鮮的桔?;?。 內(nèi)室里有聲響,染月掀開簾子走出來,看見趙琰和阿凝,愣了片刻,低身行禮。 趙琰卻跟沒看見她似的,牽著阿凝的手往里走。 “還有印象么?”趙琰道。 阿凝點(diǎn)點(diǎn)頭,“我在這兒住了好久的。原來……這里是殿下的房間啊。” “你是聽誰說不許你進(jìn)來了?我原本還期待著等你自己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呢?!?/br> “……這處不是王府里默認(rèn)的禁地么?殿下不說,我又哪兒敢造次……” 趙琰又氣又笑,又敲了下她的額頭,“你呀,就是不信任我!整日盡瞎想些什么?” 兩次下去,小姑娘光潔細(xì)滑的額都紅了。 他一陣心疼,又返回來給她揉。 阿凝低了低頭,任他揉著,雙眸流轉(zhuǎn)的,口中討好般地喚著:“殿下……” 這丫頭真是得撒嬌之精髓,趙琰哪兒還舍得生她氣?待那點(diǎn)紅印子消失了,他低頭親了下,再看著自己嬌艷傾城的小王妃,又回想起當(dāng)初如春日樹梢頭的花苞一般的嫩生生的小丫頭,一時心潮激蕩,舉起她的手指,放在嘴邊親著。親了一會兒,覺得不滿足,便又彎下身子去親她豐潤誘人的紅唇。 隔著薄紗簾子,染月看見這一幕,心頭跟被刀扎過一般,鮮血淋漓的。 她驚慌失措的跑了出去,差點(diǎn)撞到一把椅子。 阿凝聽到聲響,轉(zhuǎn)身一看,“殿下,你的侍女被嚇跑了?!?/br> 既然這里就是當(dāng)初她養(yǎng)傷的地方,那么染月自然就是那位當(dāng)初伺候過她的侍女。時間太久,她對她印象不深,所以沒能把她認(rèn)出來。 趙琰根本不管她,只顧著低頭親,大掌有些急切地想解開她褙子的縷金紐扣,可半天沒解開。他一急,嘶啦一聲就把她前襟給撕開了,露出一大片如霜如雪的膚色,以及翠色盈盈的絲緞肚兜。 “哎呀!”阿凝推他,“我的衣裳!” “我賠你十件一樣的?!彼蝗菥芙^地把她抱起來放到榻上,沉重的身軀壓上去。 她避著他綿密而急切的吻,“殿下……這還是白天呢!”說好的早晚三次呢?他這是要打破約定了么? 趙琰低啞道:“先預(yù)支今晚的好了……” ☆、第94章 滿如銀(一) 下午阿凝自紛雪樓醒過來時,趙琰早就出門了。這日他本就是忙里偷閑回府瞧瞧她,至于最后會鬧到榻上去,他自己也覺得汗顏。 醒來后她便把陳勻喚過來,仔細(xì)問了紛雪樓的事情,陳勻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顯然是趙琰特意囑咐過的。阿凝這會兒覺得自己犯傻,沒事兒跟個身份低賤的丫頭計較什么,簡直是自貶身份。 陳勻說,趙琰走的時候吩咐下來了,讓阿凝來指派紛雪樓里伺候的人。阿凝只是把名單看了看,做到心中有數(shù),卻并沒做什么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