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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貴女嬌寵記在線閱讀 - 第31節(jié)

第31節(jié)

    那一刻,說她心里沒有幻想簡直不可能。任何一個女子,面對趙琰那樣謙和有度又俊逸風雅的男人,都不會沒有幻想,再者,他還有天潢貴胄的身份,艷絕天下的才華,活脫脫就是給少女們量身定制的夢中情人。若說有什么不足,便是沒有權(quán)勢。放眼如今幾位皇子,就屬這位最無依無靠,也最無繼位可能。然而這一點在大多數(shù)懷春少女們的心中都算不得什么。

    姚沉歡對祈王殿下同樣懷著這種隱約的愛慕,同時她又隱隱覺得,以她的條件,即便清貴如趙琰,也應該多少對她有些眷顧,不然何故收她為學生?這原本該是個才子佳人的浪漫的開始,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榮宸來。

    什么都跟想象中的不一樣了。

    壓抑了許久的陰郁忽然都冒了出來,姚沉歡忍不住站起身,走出門,想去看看他們到底在做什么。

    剛好遇見剛走出杏花林的阿凝。

    “姚jiejie還未回府?”阿凝詫異道。

    “嗯,我是怕殿下還會有什么吩咐?!币Τ翚g淡笑著。

    阿凝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她畫畫得好些,可祈王殿下的這份偏愛也過于明顯了。

    “對了姚jiejie,方才殿下跟我說,下回帶我們倆出去寫生呢!”為表友好,阿凝提前告訴她這件事。

    姚沉歡也是喜出望外,微笑道:“殿下真是有心了。”

    她想,她是被綠荷那丫頭弄得有些暈了頭了。祈王殿下這樣謫仙般高高在上的人物,便是更重榮宸些,皆因榮宸在此的確有天賦,怎么可能會有別的什么?再怎么說,她和榮宸待遇都是一樣的。

    想到這里,她心里舒服許多。人人都有長短,她姚沉歡不可能樣樣比別人好。

    當流霞把這事兒告訴趙琰時,祈王殿下頭疼地扶額。

    他的本意,原是想多跟阿凝單獨相處,好叫這丫頭早些看上他。他倒想以別的名義出行,可如今還沒這個條件。為了逾越這孤男寡女的身份,他才說是出去寫生罷了。

    這丫頭看著聰明,可有時候怎么就這么遲鈍呢!

    說來說去,都是因為她還沒開竅。祈王殿下生了這樣一張臉,在女人這里從來都是端著的,何時這樣挫敗過?偏這挫敗還有苦說不出。

    *****

    暮春之夜,月色寂靜。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兩騎快馬疾馳而過,后頭騎術(shù)不佳的李廣口中連聲喚著:“殿下,殿下!您慢些!”

    “別跟著我了!直接去宮門口等著就是!”趙玹回頭道,聲音被勁風吹得有些模糊。

    李廣一愣,手中韁繩握緊,騎得更快了,“殿下等等我??!”

    他心道,誰不知道,您是要趕在進宮前去東臨侯府一趟呀,我若是不跟著,回去指不定要被榮貴妃怎么訓斥呢!

    自接到回京的圣旨后,趙玹一路快馬,日夜兼程,終于在此暮春之時趕回了上京城,兌現(xiàn)了他對阿凝的諾言??吹讲贿h處摘星樓的燈火時,他終于笑起來,駿馬跑得更快了,他巴不得立刻就能看到阿凝。

    到了長寧街,他匆匆下了馬,跟著下馬的李廣腿一軟,差點摔到地上。

    趙玹嘲笑了一聲,“真沒用!”轉(zhuǎn)身就要去扣門。

    “哎,殿下慢些!”李廣道,“您……您這大半夜去敲門,想必東臨侯不會讓榮六姑娘出來見您。”

    趙玹動作一頓,“這也不是第一回晚上來榮府了,每回爺不都順利進了銜思閣嗎?”

    “殿下,過去那是榮六姑娘年紀小,如今可是大姑娘了。難道您忘了,去年明玉山莊上您答應安惠郡主,不再隨便亂闖銜思閣的事兒了嗎?”

    在外磨練了大半年的,趙玹如今比過去沉穩(wěn)了些,總算是聽進去了。他心下暗忖,好不容易回京,讓他不進去見見阿凝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倒是無須驚動舅舅他們,免得節(jié)外生枝。

    趙玹走過去敲了李廣的腦袋一下,“就你聰明?!闭f著,就沿著高高的圍墻繞到后門去。

    兩個人沿著偌大的圍墻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后門角門邊門都關(guān)得死死的。趙玹瞧著那圍墻,登時覺得,若是自己有書上記載的輕功之類的武藝傍身,該有多好。他拿眼覷了下李廣,“去給爺搬個梯子來?!?/br>
    好不容易翻過了圍墻,他跳下去的時候差點沒摔到泥巴里。偷偷摸摸地繞過后院,卻發(fā)現(xiàn)巡夜的侍衛(wèi)又多又密,根本靠近不了銜思閣。他靈機一動,先潛到守衛(wèi)寬松些的儲存雜物的倉庫處,拿了隨身帶的火折子點燃了干草柴火。

    當濃煙冒起來時,巡夜侍衛(wèi)們大驚,忙著趕過去看是怎么回事。趙玹這才順利潛進了銜思閣。

    銜思閣的四時橘花開得正好,一片一片的白雪般的花瓣,在夜色里愈發(fā)靜謐愈發(fā)純美。他一眼就看到立在橘花當中挑燈畫畫的嬌俏少女。

    不過半年未見,她長高了許多,如緞的黑發(fā)披在肩頭,身上只著了雪菱紗的粉色金銀線繡的長褙子,里面粉色繡花的小衣若隱若現(xiàn),仿佛一只花骨朵兒,終于綻開一方嫩蕊,無意識地散發(fā)著誘人芳香。

    她是背對著他的,可他一眼就知道這是阿凝。幾步跨過去,他難以自抑地伸手把她抱住。

    “小書呆子!”

    阿凝今夜沒有睡意,便起身在院子里走走,瞧著夜色下的橘花別有一番動人風姿,才臨時起了興致作畫。錦珠去幫她準備宵夜去了,她正畫得投入,忽然被人從后面抱住,嚇得她花容失色,手里的筆都掉了。

    “你放開我!”阿凝又急又羞,知道是趙玹后,心頭的驚嚇多少平復了些,但掙扎得愈發(fā)厲害了。

    趙玹原也沒想抱她,只是來看看她而已。可看到與大半年前大不一樣的她,就一個忍不住想要來抱。這會兒他是想放手的,可他兩只手掌所在的地方正是某處蓬勃發(fā)育期的柔嫩之極的小兔子,那是他從未見識過的手感極好的軟嫩,他一時有些詫異,再加上小丫頭這么一掙扎,小兔子就在他手掌下跳了幾下,他只覺得渾身的觸感都集中到手心兒里的,徹底懵住了!

    “你放開!你放開!”小丫頭愈發(fā)急了,她用了全力,趙玹一個不妨,就被他推了開去。

    她看見趙玹傻愣愣站在那里,仿佛還在回味方才的擁抱似的,登時就氣的臉都紅了,走上前去伸手就打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打完她自己也懵了。而趙玹呢,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他不覺得疼,倒覺得癢,心癢。

    其實阿凝也只是一下子氣的,她素來就以端正賢淑為圭臬,手勁兒也小,的確不怎么痛。但趙玹也是被寵慣了的,她覺得,他被自己打了,多少該有些惱怒吧?

    一時又想起這些日子以來他寫給她的信件,他對她的好,她何嘗不知道。故此,她此刻也有些怯怯。

    “你……你做什么突然冒出來?”最終開始出聲的還是阿凝。

    趙玹是看她看得呆了。這丫頭,當真長了一張怎么看怎么漂亮的臉,而且此刻氣的臉紅紅的,真如水上嬌紅的蓮花,艷色驚人。

    阿凝見他直愣愣地看自己,又氣惱得不行。她也不管他了,轉(zhuǎn)身就要進屋去。

    “小書……啊不,阿凝!”趙玹急了,連連喚道:“阿凝!我就是來看看你,我趕了好長的路,你都不可憐一下我嗎?”

    阿凝終于還是站住了,難得聽到他喚她的名字而非綽號。沉默片刻,她才轉(zhuǎn)頭瞧他,“蜀地的差事辦完了?”

    趙玹點點頭,又得意道:“有本殿下出馬,世上有什么是辦不成的?”

    他喚她阿凝倒不是良心發(fā)現(xiàn),而是忽然覺得,對著這么個仙靈氣兒十足的美麗少女,他沒辦法喊出書呆子三個字來了,還是阿凝這個名字好,適合她。

    她瞧他風塵仆仆的,“這樣晚趕過來,是有事情要對我說么?”

    趙玹點點頭,又搖搖頭,

    “如果不是緊要的事情,還是等明日天亮了再來跟我說吧。你這是剛回京,該先回宮才是?!卑⒛呀?jīng)開始下逐客令了。

    他當初的確是為了她才被皇上責罰,她心里還是感激的,所以現(xiàn)在才能對他好好說話。

    趙玹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趕走的?他見阿凝竟然對自己這樣和氣的態(tài)度,心里美的什么似的,更舍不得走了。

    阿凝見他又要朝自己走過來,嚇得連連后退,只扔下一句,“我要歇息了!”就頭也不回的跑回屋里去,反身將門鎖上。

    趙玹在外面敲了幾下門,錦珠錦環(huán)來了都趕不走他,還是錦珠威脅說要去請東臨侯來,趙玹才走了。

    阿凝靠在反鎖了的門后面,聽到外頭說趙玹已經(jīng)走了,松了口氣。她走到紫檀木雕刻纏枝蓮紋底座的大鏡子跟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火紅火紅的,自己都嚇了一跳。

    雙眸水潤,唇色嫣然,真真一副連天仙都要羞煞的容顏。阿凝愣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不過被他抱一下,他小時候也不是沒抱過她,今日怎的就嚇成這樣?

    不自覺的,她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胸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里似乎火辣辣的。

    她撲到榻上安靜了一會兒,才起身叫人伺候她沐浴準備歇息。睡前,她遣退了一干丫頭,又反鎖了門,起身從床頭柜的最下面一層搬出一只沉香木匣子來,那里有許多瓶瓶罐罐,都是榮宓前些日子送給她的各種藥膏丸子。

    那日是靖北王的母親做壽,阿凝去府里做客,榮宓私下里把她拉到房中,塞了好些藥膏丸子她,并道,“阿凝,你可要記得,作為女子,一定要養(yǎng)好自己的身體,這是最重要的本錢,也是最有效的武器?!?/br>
    她那時候似懂非懂。心道這話跟榮宓平時教她的似乎有出入啊。說好的女子最看重的是六藝皆精、端雅賢淑呢?

    “平時教給你的那一套,自然也要記在心里,但多數(shù)都是做給別人看的。私下里……”榮宓在疼愛的meimei跟前毫無保留,她湊到她耳邊,嘀嘀咕咕了一陣,不止阿凝,連她自己的臉都泛了紅。

    阿凝雖然驚訝,卻也有些神往。她這會兒自然想不明白榮宓所說的“武器”是什么意思,但小姑娘有哪個不希望自己全身完美無瑕、香氣襲人、招人喜歡的?

    她如今年紀小,大部分都用不到,但有些已經(jīng)開始用了。

    收回思緒,她取了兩盒藥膏子,自己坐到床榻上,放下了紗帳,褪去了衣衫,自己將清涼泛著甜香的藥膏涂抹在胸口,還有另外一種則涂抹在……

    這種事情她是連錦珠都不愿意透露的,每每涂抹時,手指也只輕輕將藥膏摸勻,都不敢去觸碰那些地方的肌膚——盡管是長在自己身上的。

    若非大jiejie說過,這是為“將來”著想,她也不肯日日夜里這樣折磨自己一通的。這個“將來”,她原不明白是什么,但今夜被趙玹這么一抱,特別是胸口的敏感帶來的反應,讓她恍惚間有些明白了。

    當然,阿凝阻止自己繼續(xù)胡思亂想下去。她覺得趙玹就是個禍害,什么“將來”,她現(xiàn)在不懂,也不愿意去懂。

    直到進了宮,趙玹的心思都還在阿凝的身上。特別是那個擁抱。他以前也抱過她不少次,每次都覺得嬌嫩甜香,這次卻是……讓人心魂皆失的沉迷、上癮。還有剛才那手心的觸感……當真是,心都酥了大半。

    座上的榮貴妃瞧著如今堅朗不少的兒子,心里原是既欣慰又心疼,待看見他瞧著自己的手在那兒傻笑時,心里的憐惜就少了一半。

    她不動神色地喝了口茶,微笑道:“玹兒笑得這么開心,是有什么值得慶祝的喜事么?”

    趙玹一愣,回過神來,“母妃,兒子順利完成差事,按時歸京,如今瞧見了母妃,心里開心極了,還不許兒子笑一下么?”

    榮貴妃哼了一聲,容顏仿佛永遠不會老似的,國色牡丹一般艷麗。

    “你用的人都是我給的,你的差事順不順利,我還能不知道?”

    趙玹的笑斂了斂,想起在蜀地遇到的糟心事兒,難免郁悶,特別是他一直誠心以待的兄弟們,竟都巴不得他永遠待在那個鬼地方,讓他心寒,也讓他看清了許多人的本質(zhì)。

    榮貴妃長嘆一口氣,“你如今該知道,自己是個什么處境了吧?!?/br>
    趙玹點了頭,“過去都是母妃為兒子擋風擋雨,兒子心中有愧?!?/br>
    “出一趟門,當真懂事不少?!彼鹕?,走到已經(jīng)比自己高的兒子跟前,“也該是時候長大了?!?/br>
    趙玹抬眼,“母妃……”

    榮貴妃擺擺手,示意一旁侍立的貼身宮女。那宮女點頭退了出去,很快帶進來三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女子。

    三人都顏色極好,又各有千秋,第一個銀紅底子繡粉色桃花的宮裙的女子瞧著該有十五六了,胸大腰細,身段生得極為妖嬈,第二個湖藍宮裙的女子略小些,生得清純秀美,雅致動人,這第三個,年紀只有十三,卻是明眸皓齒,雪膚花貌,身形剛剛長開,雖青澀卻帶著豆蔻少女獨有的清麗動人。

    趙玹眉峰一跳,“母妃……您這是?”

    “先前賞你的人,都被你原封不動退了回來?!睒s貴妃淡淡道,“想來是不合你的心意。這次,我可是好一番精挑細選才得的。你大老遠回來,想必也累了,今日就別回王府了,就在我宮里住下,讓她們好好伺候你。待你回王府時一并領(lǐng)回府去。”

    “母妃!”趙玹道,“我不喜歡她們!”他厭惡地瞪了她們幾眼,把幾個嬌俏的姑娘嚇得頭都不敢抬了。趙玹尤其討厭那個最小的,那姑娘雖然身子還比不上阿凝,可那張臉,卻有兩分像阿凝。想來榮貴妃的確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尋來這么一個姑娘??梢仓皇莾煞至T了,不說別的,就說那雙眼,比起阿凝的可差得遠了。趙玹看見她,覺得她的存在簡直是對阿凝的一種褻瀆。

    榮貴妃沉默了一陣,“不喜歡不打緊,叫她們多伺候著,總有可心的時候。若當真都不順你的意,就一并攆了就是?!?/br>
    “不需要!”

    話音剛落,便是啪的一聲,榮貴妃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墨綠色繡大朵紫玉蘭花的地毯上,撒了一地碎瓷。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嗎?”榮貴妃氣得聲音都是抖的,“你就這點兒出息?!就為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臭丫頭守身如玉?!”

    趙玹心頭一驚,但高高昂起的頭顱卻不肯放下,就這么看著自己的親娘。

    他很久以前就有覺察,母妃不喜歡他去找阿凝,連帶著也不喜歡阿凝??伤X得這不是什么問題,母妃只是不喜歡他把心思放在了一個女孩子身上,但若母妃跟阿凝相處多了,必會喜歡她的。

    可母妃竟然強行塞人給他,他非常反感,因為阿凝,也因為不喜歡自己的生活被別人來安排。

    “你若是再這樣不聽我的話,你信不信,我永遠也不會讓你跟那個丫頭在一起?”

    “母妃!”趙玹跪地道,“你為什么要阻止我喜歡阿凝呢?她是你親侄女兒,我若是娶了她,還可以更加鞏固東臨侯府甚至靖北王府的地位,母妃,我……”

    他原想說非她不娶,卻又怕惹惱了榮貴妃,日后阿凝嫁進來更加難做,便住了口。

    “我原本也是這樣想的?!睒s貴妃沉默一陣,語氣平和許多,“可是玹兒,你可知道,對于母妃來說,你若能同五皇子那般全身心為那個位置深思謀算,而非整日惦記一個女人,喪失了大志,這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