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咦,竟然是“厥功至偉”!意外地驚喜讓她呆呆的。 “洞陽上館對你評價不錯,希望以后再接再厲?!毖凹兊溃骸傲硗猓瑲膫饔嵎姑氖?,我已做了相應(yīng)扣除?!?/br> 果然,她在“厥功至偉”的大紅灑金印章下發(fā)現(xiàn)一行深藍(lán)色小字“毀壞傳訊符,罰一千功德點”。 你這傳訊符是金子做的嗎?!好在“厥功至偉”給了她三千功德點,不然就要變成全派上下唯一的負(fù)分弟子了,還是真?zhèn)鳎f出去簡直無顏茍活于世。 “除功德點外,‘厥功至偉’還有額外物品獎勵?!闭f罷,薛景純黑色薄手套覆蓋的掌中托著一套龍眼大小的星燈,遞到夏元熙面前。這一套小燈個個八角玲瓏,上垂瓔珞,流光溢彩,十分精致。 “我個人推薦寶華星燈,此物按星象排列,對參悟星辰之法大有裨益。若你不愿,也可換做他物。” 這怎么會不要,夏元熙連連點頭。她拿著新到手的功德點,換了幾大瓶辟谷丹,反正這玩意便宜得很,總共也就才十幾點功德點,還有一些星圖之類輔助物品,直接回去閉關(guān)參悟了。 有了寶華星燈,也不必等到夜間。因為白日里其實星星也在,只是星力不強,難以感應(yīng)。使用薛景純給的寶華星燈,在凈室內(nèi)按南斗六星排列,相當(dāng)于一個增幅器,把星辰影像投射到修持者面前。剎那間在整個昆侖山地界,星力為之一衰,統(tǒng)統(tǒng)被掠奪一空,這樣的變化也引起了幾個上級修士的注目,不過他們探明了星力消失的方向,發(fā)現(xiàn)是自家玄天玉虛宮,心知是哪個后輩正在修煉,便撤去了觀察神識。在這不斷吞噬星力的黑洞中心,卻一室皆暗,唯有銀色的華美星河傾斜而下。而那點點螢火般的光芒中,六盞明燈漂浮其間,便是這南斗六星的投影了,盤坐在燈前,夏元熙很快進(jìn)入了狀態(tài)。 按薛景純在他的手稿中的闡述,南斗屬陽,生名所系;北斗屬陰,死箓所歸,二者相輔相成,相克相生,助天地而育萬物,不能分割看待。所以她在觀想時,便和北斗經(jīng)的部分兩相對照,整體看待。果然感覺體內(nèi)與北斗七星相對的位置又多出了六顆星宿,與北斗的靜默肅然不同,這六枚新星生機勃勃,火光耀目,僅忽明忽暗幾個閃爍,便席卷了她全身的真元用以壯大己身。好在昆侖地處頂級的靈脈,靈氣充足,加上室內(nèi)的星燈也供給了大量的星力,全力吸納之下,倒也勉強跟得上節(jié)奏。 隨著六星不斷壯大,之前的北斗七星似乎也察覺到了危機,自顧自開始運轉(zhuǎn)起來。這下連一室星河也黯淡下去,紛紛化作真元補充被吸納進(jìn)夏元熙體內(nèi),然而這兩套功法的競爭并未結(jié)束,紅色的南斗與白色的北斗真氣在經(jīng)脈內(nèi)迅速壯大,企圖占據(jù)有利位置,把對方擠下去。 但它們卻給修煉者帶來極大的危機!這時夏元熙騎虎難下,身上兩種功法都在爭奪支配權(quán),根本停不下來,互相競爭的后果便是氣血沸騰,她全身青筋暴起,十分可怖。睜開眼,眼白部分的血管都在一跳一跳地膨脹,一些細(xì)小的經(jīng)絡(luò)承受不住壓力,紛紛爆裂,讓她眼眶中流下仿佛血淚的痕跡!再這樣下去,直到她*承受不住這龐大的暴走真元壓力之時,便是全身經(jīng)脈爆裂,血濺一地而亡的后果。 “冥生殿覆滅之前,也不是沒人從修煉此經(jīng)的弟子元神中剝離心法參悟,可是全都走火入魔,爆體而亡?!庇蔟堨褐罢f過的話歷歷在目,這樣下去她顯然要步了后塵,難道今天就要喪命于此? 就在此時,異變驟起。 ☆、第57章 南斗·延生經(jīng)(三) 就在夏元熙以為自己將就此喪命之時,識海中那枚玉璧動了。只見代表“生”字的云篆光華大作,把屬于《南斗延生經(jīng)》的部分吸引過去,兩種截然不同的功法從此相安無事,井然有序地在丹田中運行。 一旦平靜下來,去除掉對立的部分,兩種功法之間便開始兩相呼應(yīng)。紅白兩種真氣代表生死,它們互相轉(zhuǎn)化、互相衍生,仿佛形成一個陰陽相扣的太極圖,每一輪的旋轉(zhuǎn)就是一個周天,經(jīng)過這樣的轉(zhuǎn)化,夏元熙覺得體內(nèi)的真元都凝萃不少,和之前有了質(zhì)的改變,這樣一來即使剛剛吸收了如此多的天地元氣,也并不覺得丹田爆滿。 待到心法將真元凝結(jié)升華到一個瓶頸,再無可改善之后,夏元熙也慢慢收工,原本剛剛才在元洲任務(wù)上突破的凝元,現(xiàn)在竟然一舉越過中期,成為凝元后期大成!而身兼兩種功法,真元洗練純粹,她自覺得應(yīng)該和普通的筑基修士比起來也毫不遜色。 “難怪要這個門派只招收雙子,原來如此……”之前她只閉門造車,一個人悶頭苦修北斗經(jīng),并不知道其中關(guān)竅。直至看了虞龍旌和薛景純給的書,并把生死二經(jīng)相印證,才明白過來什么叫“孤陰不生,孤陽不長”。《北斗渡死經(jīng)》和《南斗延生經(jīng)》本是一套陰陽相生,水火并濟的功法,單修“南斗延生”生機暴漲不知收斂,便如世界人人永生,但是照常繁衍,很快就會越來越多自取滅亡。而單修“北斗渡死”,初期不斷突破境界尚可,到筑基之后境界突破緩慢,脫胎換骨的節(jié)奏跟不上,也會暗中消耗自身精血,直至油盡燈枯而死。要是有普通人同修兩門,那生死二經(jīng)便如同沸油遇雪水,炸鍋那是分分鐘的事,死得就更快了。 冥生門最初這兩本功法是由一名二心同體的同胞兄弟所創(chuàng),他們出生之時,一具身體就擁有兩個靈魂。一人修煉一術(shù),便有了這兩門性質(zhì)迥異,但必須同時修煉的功法。然而擁有這種體質(zhì),心性又恰好適合的弟子太過難得,他們這才退而求其次,尋找雙生子做傳人,讓弟子二人同修互助。只是這樣一來威力就大打折扣,而適合的雙生子也十分難得,最終人丁凋零,道統(tǒng)斷絕。 夏元熙覺得,自己能符合條件大概是因為識海內(nèi)那枚玉璧的存在,這個神奇的物件照這樣看來,多半最終可以容納六種功法。而她現(xiàn)在只填上了兩種,就讓她原本剛突破的修為趨于圓滿,著實令人不敢小窺,如果六個字都填滿會發(fā)生什么事呢?想想連她自己都覺得心驚。 思維沉入識海,那枚玉璧依舊緩緩的運轉(zhuǎn)著,只不過上面的“生”“死”二字已經(jīng)點亮。 “生死法始終之道嗎?”夏元熙伸手觸摸玉璧,這次腦海中則出現(xiàn)了不同的片段。 那是天地開辟后,陰陽二氣交感,萬物始生。那是個風(fēng)云際會的年代,世界上靈氣濃郁,天材地寶處處可見,上古妖族、大巫便誕生于其中,它們rou身強橫,天生有顛倒陰陽,移星換斗之力。這二族秉造化之神秀而生,自視天之驕子,自然不把對方放在眼里,輾轉(zhuǎn)相斗數(shù)百萬年,死傷無數(shù)。把整塊大陸都打得四分五裂,產(chǎn)生了中土和海外十洲三島,這才迎來了人族的曙光…… 看完這些波瀾壯闊的片段,上古圣人們喚雨呼風(fēng)、振山撼地的大神通讓夏元熙起了一身薄汗,不過這也讓她對天地法則的理解更深了幾分,倘若此時開爐煉丹,她也有自信能夠做出二轉(zhuǎn)的還丹。 咽下一顆雪魄丹,閉目調(diào)息,把體內(nèi)剛才破損的經(jīng)脈統(tǒng)統(tǒng)修復(fù),她這才開始翻閱《南斗延生經(jīng)》的殺招——《七殺攝生劍意》。 七殺,顧名思義,指的便是南斗最后一顆星宿——七殺星。它又名“將星”,主肅殺之事,權(quán)柄生死,乃成敗之星。倘若只看《七殺攝生》本篇,會發(fā)現(xiàn)它所表達(dá)的劍意剛烈偏激,熱衷于爭強好勝,率性輕佻,專行險道,雖然可能確實合夏元熙的個人愛好,但殺氣過重,恐怕會輕易陷入險境。固然劍術(shù)威力強大,但對于長生之道,并非良法。 然而夏元熙從薛景純那得到了啟發(fā),知道南斗的七殺星與北斗之首的貪狼星、尾曜破軍星三者不可分割,這三枚兇星永遠(yuǎn)互相會照。如果三星同宮,其名曰殺破狼,見之則天下易主! 因此,她在修煉之時,有意識地將它們聯(lián)系起來。誤打誤撞之間,發(fā)現(xiàn)了這本經(jīng)文真正的用法! 七殺攝生,自然是在陷陣殺戮中奪取生機!然而七殺是孤克刑殺之星,戰(zhàn)必勝,攻必克,卻絕非守成之主。也就是說奪得的生機它并不能化為己用,只能白白散逸掉。但是如果同時有貪狼與破軍則不同,貪狼是亂世中的詭詐策士,生性殘酷,而又欲壑難填,這些掠奪來的生機它是絕對不會放過的。而這時,又名為“耗星”的破軍則有了用武之地,破軍破壞性極大,但是身處險地,運轉(zhuǎn)不暢,自身也十分容易折損,有了貪狼源源不斷的補給,填滿它的損耗,這才能展現(xiàn)出它真正的實力! 所以說,單一的南斗“七殺攝生”并不算是一本完整的劍訣,它必須配合處于北斗的貪狼和破軍!在沒有南斗經(jīng)時,北斗經(jīng)的洞明玄光只有七發(fā),固然威力強大,可也后繼乏力。但若是有七殺攝生源源不斷掠奪生機,再由北斗經(jīng)的貪狼巧妙轉(zhuǎn)化為星子,最終破軍之“耗”也會有了補充接濟!這兩本經(jīng)書本就一體,相輔相成才是完整的鎮(zhèn)派之法。 怪不得擁有如此強大的功法的門派很快就覆滅,原來雙子各修一本,固然能在日常練功時互相幫助,但是戰(zhàn)斗時配合起來卻十分艱難。修煉南斗經(jīng)的修士只身涉險,得不到支援;而北斗經(jīng)的修士則因為沒有補給,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所以自祖師飛升后,自然每況愈下,最終道統(tǒng)斷絕。恐怕世間能把此門功法修到極致的,除了冥生殿那位已飛升、天生二心一體的立教祖師外,也只有夏元熙這個有玉璧提供六個道法位的奇葩了。 既然劍法修煉成功,最后一步便是祭煉本命飛劍了。劍坯已有現(xiàn)成,夏元熙咬破舌尖,逼出本源精血,噴于其上,然后再將心念沉入其中。雖然這兩口太華雷音劍材質(zhì)非凡,較難煉制,好在本身就是劍坯,可塑性強,加之從它們自出爐便無人使用過,并無旁人的印記,所以夏元熙雖然很費了一番力氣,但總算心神沉入劍中,與它結(jié)為了一體。 “這是!” 意想不到的事發(fā)生了!在與劍中樞合二為一的時候,劍內(nèi)蘊含的符文里面悄悄剝離了一道,迅速地纏繞在夏元熙的識海之內(nèi),隨即隱沒不見。夏元熙幾乎跳起來,左右試探,這道符文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杳無音訊,雖然身上并無異樣,但是這詭異的事件急得她坐立不安。 “對了,劍是他給的,去問問看是不是我練出了岔子!”夏元熙站起來就向外奔去。 剛出靜室面就遇到了候在外面的童子青霜,他看見夏元熙出來,忙遞過一杯茗茶,回稟道:“主人,玄微真人說,叫您出關(guān)了去他那里一趟?!?/br> 這時哪有心情品茶,匆匆?guī)卓谙露牵脑趿⒖腾s到了紫極殿主殿。一看,里面薛景純果然在等她。 “玄微師兄,我練功出問題了!感覺識海里面進(jìn)去了什么奇怪的東西!這種情況怎么處理?” “無妨,那道禁制是我下的,只要不去觸動它,便可相安無事?!毙枪谟鹗慷俗魑唬∶廊绫獾哪橗嫙o一絲動容。 “師兄說什么?”對方的語調(diào)完全不像是在說“我下黑手坑了你”的樣子,讓夏元熙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道禁制會感知你七情六欲,平時切磋技藝并不影響。若是非必要的情況,一旦起了嗔恨與殺心,再想要動用此劍和劍訣,便會有烈火焚心之苦?!笨粗蛔兩南脑?,薛景純不緊不慢道:“你個性沖動,此禁制只是督促你慎言慎行,少惹是非罷了。你若改過,到時我自會幫你解除?!?/br> ☆、第58章 南斗·延生經(jīng)(四) 夏元熙強忍著怒火,牙齒磨出“咯咯”的響聲:“請問師兄,什么才能叫做‘必要的情況’?!” “對方包藏禍心,意圖不軌,企圖暗算于你;或覬覦你身上寶物,希圖巧取豪奪等等……這些不得不出手的情況皆算在內(nèi)?!?/br> “你說的都是不出手就會死的情況吧?!那不是別人出言不遜,辱罵于我,我都只能唾面自干聽著?你到底要怎樣才會給我解開?”夏元熙憤怒了,連敬語都不帶就還擊道。 “要么讓我覺得你出手不再這樣率性妄為,我便給你解開;亦或是實力超過我,這區(qū)區(qū)小技,自然困你不住。” 夏元熙只覺得腦內(nèi)顱壓急速上升,血沖頂門,下意識就要以劍技說話。但是剛起心動念,正要運轉(zhuǎn)飛劍之時,只覺得紫府識海內(nèi)忽然如細(xì)針一刺,頓時像是身入火獄一般,一陣燒灼的劇烈疼痛席卷于全身,這痛感來勢太快,她一時站立不住,半跪在地上。 伸手一看,肌膚完好無損,可是剛才的燒灼感太過真實,讓她產(chǎn)生難以置信的想法。 “還能保持清醒,看來你對我的恨意也不過如此罷了。越是妄動無明,輕易出劍,反饋的懲罰也會越強烈?!钡谋〈奖3至艘回灥臒o悲無喜。夏元熙死死盯著居高臨下的這個男人,玄天玉虛宮的修士都是青白二色道袍,只是眼前的薛景純與旁人不同的是,領(lǐng)口的白色的中衣之下更多了一件黑色的立領(lǐng)里衣,袖口伸出的則是青色的護腕和黑色薄手套,如此一來,他能被人所看見的肌膚僅僅只有一張臉而已。 原本以為他只是個禁欲高冷的苦修派,現(xiàn)在想想這樣恨不得把全身包起來的人性格絕對有問題!果然是個超級自我中心的自大狂嘛!竟然連作戰(zhàn)風(fēng)格都要管……啊,對了!沒錯,就是這樣!一定是之前她說崖壁字跡比他現(xiàn)在劍意更高妙,讓這人心中不快,所以要讓她放棄奔放的打法,轉(zhuǎn)成現(xiàn)在他這種死水一潭的方式……這事絕無可能!想都不要想! “據(jù)說玄微師兄受挫跌落道行,難不成就此畏首畏尾了?我和師兄不同,正值奮勇精進(jìn)的時候……還請不要把你的意見強加給我!”剛一出口,她又有些后悔,雖然觀念不同,但這人并無惡意,修士最在意自身境界,這樣說話相當(dāng)于紅果果的打臉了。揭他傷疤是她一時口不擇言的無心之失,只是話已出口,若臨時改變又顯得墮了氣勢,只得把后半句放緩了語氣,加了個“請”字。 “不錯,這是我個人的經(jīng)驗。師弟頑劣而尊長已故,自然由我代為管教,希望師弟認(rèn)真修行,好生領(lǐng)會才是?!豹q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夏元熙的激烈措辭并未讓薛景純流露絲毫忿意。 “人固有一死,有什么可畏懼?如此謹(jǐn)小慎微,真不知師兄與我誰更像女兒身。”理智值迅速下降,開啟毒舌對抗模式。 “哼……一死而已嗎?”一聲略帶諷刺意味的輕哼,下一刻她的下巴就被人抬起,強迫她目光相對,占據(jù)視野的是一雙冷漠而鋒銳的眸子。一瞬間,夏元熙仿佛來到了死后的世界,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感覺,思維慢慢遲鈍,記憶紛紛崩解,好像漸漸墜入深海一般,慢慢失去了代表自己的一切,直至與這個世界互相遺忘。 “不知生,焉知死?!毖凹冇朴茋@道。在那一刻,夏元熙幾乎要感激這個聲音,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把她拉入了真實世界。那段未知的混沌歷程仿佛只持續(xù)了一瞬,但回想起來卻頗為漫長。她大口大口喘息,汗?jié)褚屡?,整個人像是溺水一般,在地板上支撐著身體的手抖個不停。 在夏元熙的理解中,拼盡全力地一戰(zhàn),哪怕落敗身亡,也是莫大的榮耀。她的人生被一個點分為兩段,前世與今生。在地球的時候,她孤獨一人,只追逐刺激與快樂;然而現(xiàn)在,她有了許多朋友,還有名為大道的未知存在等著她去探索。直至今日,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想死……難道以前無所畏懼,是因為一無所有嗎? “死,沒你想象得那么簡單。”兩只手腕被交疊捏住,身高的差距,讓她輕而易舉就被薛景純單手提到與他視線平行的位置。 “況且這世上還存在許多比死更令人恐懼的事……如果真到求死不能的地步,有千百種方法,讓你后悔生為女身?!碑?dāng)身體碰到了堅硬的平面,這才反應(yīng)過來,是薛景純把她放到了椅子上!怔怔的視野之中只有走向殿外,星冠羽衣的頎長身影。 恐怕自己剛才,就保持著這樣任人宰割的狀態(tài)被薛景純肆意嘲弄吧? 完敗了。 空無一人的大殿中,唯有令人牙酸的“咯咯”聲,那是夏元熙無意識將指甲嵌入堅如鋼鐵的龍骨木扶手發(fā)出的聲音。 變強的愿望,從來沒有如此強烈過。 【望霞峰傳經(jīng)院】 識海被薛景純下了一個這樣的禁制,意味著夏元熙作為一個戰(zhàn)斗力碉堡了的新生劍修,以及此方世界未來的武斗派種子選手——除了心平氣和的友誼切磋,和生死攸關(guān)的對決外,她沒辦法出劍。 如果只是普通的日常摩擦,口角之爭,她想要教訓(xùn)別人,剩下的手段就只有七發(fā)放完拉倒的洞明玄光和北冥制魔黑律玄符,而后者她現(xiàn)在還沒去淘換升級版材料,只用凡材的空桑紙和半仙半凡的流金沙墨汁,威力著實不高。 簡直就是被套了個緊箍咒一樣嘛!……她滿懷惡意地想,作為隊伍的核心打手,齊天大圣煩了偶爾還能擱挑子罷工以示憤怒??墒乾F(xiàn)在的情況是御弟哥哥戰(zhàn)力碾壓斗戰(zhàn)勝佛,現(xiàn)實如此慘絕人寰,直叫人無語凝噎。 “可惡……”再一次低聲咒罵。 問題是,此時在場的都是修士。這種近距離場合,哪怕飛花落葉的微妙希音都逃不過大家的耳朵,所以夏元熙的低聲碎碎念其實和面對天空大喊也沒啥區(qū)別。 “咳……夏、夏前輩……晚輩在講課的時候,能否請前輩稍安勿躁?!闭谥v經(jīng)的這位下院修士終于忍不住提醒她。 “哦?!?/br> 講課的下院修士也一頭霧水,按理說凝元后期的真?zhèn)鞯茏?,不在玄天玉虛宮呆著作甚?還跑來下院聽這種修真界常識之類的課程,簡直就是沒事找事嘛……以她師長閱歷,隨便兩句話都勝過自己在這口干舌燥講半天。但最低的真?zhèn)饕埠么醣认略焊咭惠叄@個年紀(jì)小小的凝元少女備份更是玄字輩,輩分高得可怕……就算她明顯保持神游物外的樣子,自己也不好責(zé)備,只能委婉提醒。暗嘆一口氣,他轉(zhuǎn)身繼續(xù)講課。 夏元熙出現(xiàn)在這里已經(jīng)幾天了,剛來的時候簡直頭頂上陰云籠罩,臉上就差寫著“老子不爽,生人勿近”了,讓不少企圖拉關(guān)系套近乎的修士知難而退。 謝浩然向那個明顯消沉的背影看去,心中難免有幾分不平。谷寒和孟子默是玄化、玄寰二位真君的記名弟子,自小在外修煉,比他先入真?zhèn)饕矡o可厚非??墒墙邢脑跄俏慌苍竭^他,更成為了玄字輩弟子,著實讓他心氣不順。是個修行上努力奮進(jìn)的人也就罷了,然而據(jù)他幾天觀測,那副憊懶模樣怎么也沒變過。 這樣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人激起了謝浩然的憤慨,傳經(jīng)課程結(jié)束后,在夏元熙回玄天玉虛宮的必經(jīng)之途上,謝浩然攔住了她。 “晚輩謝浩然,不知前輩有何德何能,得以晉身本門玄天玉虛宮?望前輩教我!”充滿火藥味的戰(zhàn)書,放往常夏元熙早就跳起來應(yīng)戰(zhàn)了。但是今天她卻看都不看一眼,悶頭往前走。 “前輩不敢答話,是畏戰(zhàn)了嗎?”謝浩然不依不饒。 “啊,你在啊,都沒給我問安,還以為不是和我說話呢……”夏元熙半瞇著眼睛,無精打采回道。 “我……晚輩謝浩然!恭請夏前輩福綏!不知前輩是否賞臉,賜教一二!”謝浩然語塞,昆侖雖然內(nèi)部關(guān)系較其他門派融洽,但上下尊卑的禮儀還是要講的,可還是怒氣沖沖向夏元熙做足了禮數(shù)。 “有心了,前輩我貴體欠安,這身筋骨著實活動不開,問完安就退下吧?!?/br> “你!” “誰讓你這么和長輩說話的?還不讓開想要前輩我留你飯不成?” 看著拂袖憤憤而去的謝浩然,夏元熙撇撇嘴。 心情差的時候有人能送上門來找虐真是太好了,果然要氣死人還是面無表情的玄微式殺傷力最大啊…… 至于為什么讓許多人不爽,她也要跑到望霞峰聽課嘛……因為留在玄天玉虛宮就要換成她自己心情郁結(jié)了。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夏元熙除開主專業(yè)課必須由本系師長薛景純傳授外,其他的雜學(xué)通通選了下院的課,一掃之前整張選課卷軸都是“劍”的作風(fēng)。 啊……下午又是劍術(shù),本來應(yīng)該是她最喜歡的時間,可是由于授課人的問題,總有些微妙的沉重感。每次看到那張俊逸無雙的臉,就會想起之前被他用殺意洗過神識的場面。應(yīng)該是手下留情了,只是迫近識海,并沒有針對性的鎖定攻擊,所以事后也無遺留任何創(chuàng)傷,但那森冷刺骨的寒意仍然讓她站立不住。 那人的殺意不帶任何情緒,是最純粹的、僅僅他個人的意志,但卻不知為什么帶了種應(yīng)該屬于得道真仙言出法隨的意味?!疤彀l(fā)殺機,移星易宿”,所以這暗合天道的殺意也如時光流逝、日月運行般無法違逆。 或許是積年的劍仙,身經(jīng)百戰(zhàn),自然而然帶的一股煞氣吧。夏元熙想著,果然劍修都是打出來的,上位修士的世界好難懂啊。 “心塞塞的……” ☆、第59章 紙鳶·御劍術(shù)(一) 就算夏元熙萬般不愿,該來的還是來了。她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紫極殿外的竹林,果然有個長身鶴立的身影佇立在中央。 “修煉八重寶函中的功法也有一段時日,你且演示一遍吧?!?/br> “知道了?!?/br> 夏元熙一揚手,太華雷音化作兩道匹練似的白光騰空而起。竹林之中本就堆積了厚厚的枯竹落葉,霎時間劍氣縱橫,飛沙走石,大風(fēng)揚起的竹葉遮天蔽日,當(dāng)中只有兩道帶著淡金色雷霆氣息的雪白長虹,龍蛇騰躍一般來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