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攸，秦攸……

    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樣子的呢？

    陸檸陷入了徹底的恍惚當(dāng)中，以至于其后發(fā)生的事情，對她來說都是一片模糊，并沒有格外具體的記憶。

    她聽到有人說話，她聽到有人在笑，有人叫她吃東西，還有電視的聲音，唱歌的聲音……各種各樣的聲音，她都知道，但都只從耳邊掠過，并沒有進入她的心里。

    直到秦攸牽著她的手走到院子里，絢爛的煙花在天邊炸響，而秦攸在她耳畔柔聲說，“陸檸，生日快樂?！?/br>
    這四個字就像是錘子，重重的落在陸檸心頭，也將她徹底震醒過來。

    她抬起頭，秦攸的臉在漫天煙火下忽明忽暗，俊朗一如往昔記憶。陸檸死死的咬著唇，眼淚卻還是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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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檸？”秦攸嚇了一大跳，連忙握住她的肩膀，“怎么了？怎么哭了？”

    他滿臉的焦急在淚光中漸漸模糊，陸檸終于沒忍住，撲進他懷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一直哭一直哭，好像要將滿腹的委屈都哭掉似的。

    她也不知道一切究竟是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如果秦攸也是愛她的，那么上輩子，他們究竟是怎么走到那個地步的呢？客氣疏遠，明明躺在一張床上，卻如同陌路，互相之間毫不關(guān)心，一天也說不上一句話——

    究竟是哪里錯了，又究竟應(yīng)該怪誰？她的重生是誰的安排，又到底有什么目的？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全部都融化在了眼淚之中，被宣泄出去。陸檸一直哭到身體缺氧，窒息讓她暈了過去，身體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微微抽噎。

    秦攸被她嚇壞了。

    秦雅也差不多，“哥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該不是欺負陸檸了吧？怎么哭成這樣子，太夸張了！”

    “我不知道，要叫醫(yī)生嗎？”秦攸有些無措，甚至幾乎失去分寸。

    秦雅也不知道，“要不然就叫醫(yī)生來看看？她這樣子挺嚇人的。就算沒事，也要打一點鹽水和葡萄糖，上個氧氣呼吸機什么的，補充一下?！?/br>
    秦攸從善如流。

    等醫(yī)生來的過程中，陸檸的身體平靜下來，除了通紅的眼眶之外，別的什么都看不出來。

    秦攸也漸漸冷靜下來，先給張繼娟打了電話，說時間太晚，留陸檸在這邊陪秦雅住。張繼娟放陸檸出門就已經(jīng)有了準(zhǔn)備，所以并沒有多問。

    打完電話，醫(yī)生就來了。

    檢查發(fā)現(xiàn)果然只是情緒太激動，不過缺的不是氧，而是二氧化碳，也就是所謂“呼吸性堿中毒”，不過癥狀并不嚴(yán)重，上了呼吸機之后，陸檸很快就醒過來了。

    將急救工具收拾好，醫(yī)生并沒有迅速離開，而是示意秦攸，他還有話說。這是秦家的家庭醫(yī)生，知根知底，雖然不知道陸檸是什么人，但他自然會將自己發(fā)現(xiàn)的情況都說出來。

    秦攸讓秦雅陪著陸檸，自己送醫(yī)生出去，這才問，“有什么問題？”

    “秦先生，我剛剛檢查時發(fā)現(xiàn)，這位小姐的心率有些異常，只是缺乏工具，無法診斷。建議讓她去做個專門的心電檢查?！贬t(yī)生說。

    秦攸心頭一跳，想起之前張繼娟做手術(shù)時，張主任也說過，粘液瘤是遺傳性的。陸檸身上究竟是否攜帶了這樣的腫瘤因子，誰也說不清楚。

    因為這樣的揣測，秦攸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不敢去見陸檸了。

    自從他們相識以來，發(fā)生的事情里，好像就沒有幾件好事。有時候秦攸覺得，是不是自己給陸檸帶來了這些厄運？當(dāng)陸檸看見自己的時候，她會不會也產(chǎn)生這樣的念頭？

    他站在門口點了一支煙，最后也沒有抽，只是靜靜的看著它燃盡。

    這本來應(yīng)該是令人歡喜的一天，陸檸的生日，他還準(zhǔn)備了好多的活動和驚喜，準(zhǔn)備一一帶她去體驗，為此還向秦雅許下無數(shù)承諾，讓她答應(yīng)不跟著做電燈泡……可是現(xiàn)在，這些心思和安排似乎都要白費了。

    是不是自己不應(yīng)該去接近陸檸？秦攸拒絕讓自己去想這個問題。

    放手，他做不到。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顧陸檸，讓她身體健康，生活幸福。而他一定能夠做到。

    秦攸深吸一口氣，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然后才轉(zhuǎn)身上樓。

    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陸檸在秦雅的安撫下睡了過去。秦雅從房間里出來，看到秦攸站在門口，不由睜大了眼睛看他，“你怎么不進去？”

    秦攸搖搖頭，“小雅，明天你陪陸檸出去玩。”

    “為什么？”秦雅是知道他費了多少心思的，現(xiàn)在居然把機會拱手讓給自己？她又不需要培養(yǎng)感情，“要不一起去？”

    秦攸沒說話，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房間。他沒有告訴秦雅，他總覺得陸檸是因為自己才會情緒那么激動，哭得那么厲害。所以他暫時不敢靠得太近。

    ……

    一夜的休息之后，陸檸再醒來時，心情也已經(jīng)平靜下來了。

    她依舊不知道上輩子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她跟秦攸又為何會走到后來那樣，可陸檸已經(jīng)不愿意去追究了。

    這畢竟是新的人生，她不應(yīng)該將自己困在過去的痛苦和懷疑之中。知道秦攸也曾經(jīng)愛過她，陸檸覺得那個過去的自己就該瞑目了。她在他心中，畢竟不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情人，她曾經(jīng)的一腔心事……畢竟也不算錯付。

    她……只是沒有那樣的好命，能得他一生悉心愛護罷了。

    至于這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樣的命，至少直到此刻，所有的發(fā)展都是不一樣的。秦攸向她求婚，為了她的事情奔走，給她介紹他的朋友和親人……他是真的敞開心扉，愿意將她接納入他的生命之中。

    這是個太過動人的誘惑，陸檸無法拒絕，也不愿拒絕。

    她就像是一只曾經(jīng)在外面流浪，或許受到過許多傷害的貓，炸著渾身的毛，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每一個經(jīng)過的人。如果對方展露善意和溫柔，就進行進一步的試探。如果對方露出惡意，就在他反應(yīng)過來之前逃走。

    留戀每一絲溫存，走的時候卻也毫不猶豫。

    從這一點上來說，陸檸覺得，自己跟秦雅其實并沒有什么分別。她看著這個女孩，就像看著自己，無論如何不能不動容。

    但這天秦攸沒有發(fā)現(xiàn)，只在餐桌上匆匆跟她說了一句生日快樂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