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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紅顏(妖姬臉?biāo)苹ê叮┰诰€閱讀 - 第34節(jié)

第34節(jié)

    良婷婉一向自視甚高,又是大家默認(rèn)的未來太子妃,而謝蘭蓉清麗無雙,素以美貌著稱,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到底是不是真如大家眼見的那般親熱,也只有她們自己心里明白,但偏還要假裝感情很好的樣子。

    然而,當(dāng)良婷婉看清謝蘭蓉今日的衣裙,臉上的親切多少就有些僵硬了,如意云紋緞對襟小襖和十二幅的馬面裙倒也不至于令她嫉妒,她不是滋味的是謝蘭蓉這身裝扮的顏色,乃今年最為挑剔的,簡直就是活生生鑒定美人與否的寶石綠配橘色。

    其實她穿起來也很美,卻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只能將這樣的美發(fā)揮七成,遠(yuǎn)不如其他顏色來得漂亮,最終雖心有不甘卻也不敢東施效顰,只好放棄。

    這本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已經(jīng)不想再回憶,可是該死的謝蘭蓉今日偏偏要穿成這樣出風(fēng)頭,再加上她穿的確實很漂亮,良婷婉嘴上勾著笑,心里暗罵:破落戶,就算全京都你最美又如何,還不是只能嫁給二哥哥做母親的傀儡,怎不見我五哥稀罕你。

    謝蘭蓉明知良婷婉心里別扭,仍假作不知,依然溫柔綿和的哄著她恭維她,心里也是不屑:燕雀焉知鴻鵠之志,你們家除了良驍,其他人我還真看不上。

    關(guān)于冷香園這邊女孩們之間的鉤心斗角暫且不提,話說莊良珍等人怎么還未出現(xiàn)。

    原來她們主仆三人正隨前來接待的良念柔前去馬廄,一路上七拐八拐,繞來繞去,中途耽誤了不少時間,是以馬廄里的小馬都被人挑走了,只剩下一匹高大威猛的戰(zhàn)馬,按照董mama的意思,就該為莊良珍準(zhǔn)備一匹完全未馴化的,但良二夫人心里惦記著《馬經(jīng)》,唯恐莊良珍被踩死,所以就準(zhǔn)備了一匹脾氣不太好,很難控制,但輕易又不會傷人的戰(zhàn)馬。

    這是要試探她控制戰(zhàn)馬的水平,良二夫人粗略估計了一下,這丫頭至少應(yīng)該有陳氏五成的本事吧,畢竟也曾在野駒苑牽出過一匹紅馬。

    良念柔面色微白,按照嫡母的吩咐,結(jié)結(jié)巴巴道:“可能是下人們搞錯了,我會將此事回稟母親,少不得罰他們一二,可事出突然,現(xiàn)下只能……只能先委屈莊姑娘騎這匹吧……”

    魯公府的下人會犯這么低級的錯?還是連糊弄她的借口都懶得找了?再退一萬步講,別說現(xiàn)在事出突然,就是突然要十匹小馬,魯公府也能在半個時辰內(nèi)解決。

    但莊良珍覺得她蠻可憐的,在良二夫人的yin威下不知把這句臺詞默誦了多少遍,盡管是在刁難她,可是實在沒有氣勢,由此推斷,良二夫人安排一個庶女待客只不過是為了讓她丟臉,而真正要收拾她的手段還在后面呢。

    莊良珍淡聲道謝,此刻倒也無需她牽馬,待會子自然有人送過去。

    良念柔羞愧的垂首,又引莊良珍去冷香園:“莊姑娘請隨我來。”

    明明走紫玉閣那條路比較近,但為了讓莊姑娘在不打擾其他姑娘的情況下與盧蟠“偶遇”,只好走一葦江橋。

    其實一葦江橋是個很美的地方,岸邊的灘涂泥沙真是從千里之外的漓江運送而來,又植了一片輕悠悠的蘆葦,一年四季都看不膩,閑暇時哥哥們還喜歡聚集在此垂釣,這里的魚也不是各式各樣能看不能吃的錦鯉,而是真的河鮮,養(yǎng)的又肥又嫩,春夏之時還有好多可愛的江蟹。

    可是良念柔的心卻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沉重,即便從母親口中聽說的莊姑娘是那樣的不知羞恥,貪婪自私,可是她見到的確是一個進(jìn)退有度,美貌無匹的絕色女子,這樣的美人兒,即便同為女子見了都要生出幾分憐惜之意,哪里就能忍心……棄她在這里任那蟾蜍般的盧蟠窺視打量。

    可是她自己將來都不知能嫁個什么樣的,說不定還不如蟾蜍盧蟠呢。良念柔抿了抿唇,白著臉道:“看我這記性,竟把三jiejie交代給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凈,煩請莊姑娘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便回?!?/br>
    她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惡心,便也懶得再用什么漂亮的話兒修飾,只能對莊姑娘福了福身,便攜著丫鬟遠(yuǎn)去。

    莊姑娘亦回禮:“柔meimei快去吧,我這里不妨事?!?/br>
    卻說那盧蟠早就在客院里折騰許久,用桂花油梳頭,梳的油汪汪的且不見一根碎發(fā),又換了身姜黃色繡寶藍(lán)團(tuán)花的杭綢直裰,打扮的光可鑒人,這就去瞅瞅那位小娘子究竟是如何的美貌。

    從他的客院到一葦江橋需要經(jīng)過聽泉樓,難免要撞上良駿。

    江陵良氏的男子皆是高瘦白,良駿立在那里,腿長肩寬,錦衣長袍,玄色狐裘披風(fēng),只需吹個口哨兒,就有一只特別威猛的獵鷹俯沖而下,停在他手臂,多好玩兒,那可是真的獵鷹,不是市面上的雜毛鳥。盧蟠羨慕的直流口水,硬是咽下一連串脫口而出的話,譬如:五哥,你這鳥是雄的還是雌的,若是雌的啥時候下蛋賞我一個吧。

    他一貫愛多想,想著萬一得了良駿青眼,以后說不定還能與魯公府的幾位表哥們喝酒呢。立刻眉開眼笑湊過去拱手作揖,套近乎。

    他未走近,良駿就猛然轉(zhuǎn)過身,被他熏得倒退數(shù)步,面色略有不悅。

    大概從未見過這么花哨的男子,良駿瞪著他,欲言又止。

    “五哥,您這是要去遛鳥嗎,我知道有個好地方,噯,要不要我?guī)闳グ !彼泵κ竞谩?/br>
    良駿淡聲道:“不必。你穿成這樣是要做甚么?”倒不是他想管盧蟠啊,而是感覺好丟臉。

    盧蟠沒想到五哥主動關(guān)心自己,不禁感動,笑道:“姑母有心給我說了門親事,我這就去見見?!?/br>
    一邊是美人,一邊是良駿,雖然他很想留下來跟良駿套近乎,但從長遠(yuǎn)來看,還是先去會會美人吧,總不好讓小娘子站在那里吹冷風(fēng)。

    良駿哦了一聲,催他快去,實則是感覺快要窒息了。待盧蟠走遠(yuǎn),他才深深吐出滿嘴的桂花味兒。

    且說莊良珍那邊,在良念柔離開之后,她便帶著兩個小丫頭原路返回。

    雖然她從未來過魯公府,但只要走過一遍的路便不會忘記,她要回馬廄牽馬,既是魯公府的馬,又有靈敏的嗅覺,光聞著味兒都能找到冷香園,她是傻缺才會站在那里等良念柔前來引路呢,誰知道良二夫人會安排什么東西過去。

    慕桃掩口偷笑:“待會子姑娘您忽然出現(xiàn)在冷香園,一定會嚇?biāo)齻円惶?。?/br>
    春露亦抿唇笑:“不管她們?nèi)绾误@訝,咱們今日也要稍一罐梅雪回去煮茶,否則豈不辜負(fù)了良二夫人一番美意?!?/br>
    莊良珍嘴角微翹。

    三個小丫頭重回馬廄,牽了馬從容離去。

    馬兒比人簡單,喜歡你便真心待你好,不喜歡則不搭理。這匹棕馬覺得莊良珍很新鮮,能聽懂它的意思,還能以它理解的方式表達(dá)想法,全程交流無障礙。

    于是三個小丫頭加一匹馬朝東面的冷香園走去,而盧蟠還火急火燎趕去一葦江橋,結(jié)果撲了個空,難道是他來得太早?

    一只獵鷹在空中滑翔而過,尖銳的叫了兩聲,兇巴巴瞪著地上的三人一馬。

    慕桃膽子最小,微微瑟縮了下,莊良珍安撫她:“沒事的,這是專門馴來打獵的,不會攻擊人。它應(yīng)該是與這匹馬有仇。”

    說完,她側(cè)首問棕馬:你們之間好像很不友好?

    棕馬前蹄刨了刨地面,這獵鷹未馴化前曾在馬場啄傷一匹小馬駒的眼,被以棕馬為首的幾匹戰(zhàn)馬逮個正著,若非它飛的快,早就被踏成爛泥。

    莊良珍擰了擰眉:“惡鳥?!?/br>
    這放在厄蠻族要立即除以刑罰,哪怕是禽類也要受到嚴(yán)厲的刑罰。

    而那惡鳥似乎要炫耀自己有多大本事一般,忽一個俯沖竟從湖面撈出一尾銀條魚。

    莊良珍遺憾道:“可惜了。”

    春露問:“為什么呀?”

    “銀條魚是上谷特產(chǎn),rou質(zhì)柔韌滑嫩,鮮美異常刺還少,削成片兒佐以上谷特產(chǎn)的酸菜,做成酸菜魚鍋子,比京都的鰣魚好吃一百倍。這么好的東西卻被這只扁毛畜生糟蹋了?!?/br>
    慕桃跟著補充了一句:“除了吃,還特別好看呢,養(yǎng)在水里也是一景?!?/br>
    “請問你說的上谷特產(chǎn)的酸菜,具體是哪里特產(chǎn)的?”良駿從樹后露出半幅身子,他在上谷待了那么久也沒見過什么酸菜。

    男人?。〈郝赌樕兞?,急忙擋在莊良珍身前,慕桃也忙將莊良珍護(hù)在身后。

    良駿一時好奇不由問出聲才發(fā)現(xiàn)于理不合,打量三個小丫頭應(yīng)該是要去冷香園,不知是哪一房的表妹,為何要從這里繞遠(yuǎn)路而行?但跟他沒關(guān)系,他也沒興趣去看莊良珍的樣子。

    所幸她并未因突然冒出的外男而失聲尖叫,只以紈扇半遮面,道了句:“上谷孟溪村毛家的酸菜?!?/br>
    良駿哦了聲,垂目致謝,余光只看見女孩橘色的裙擺,繡了纏枝的暗紋,款步間像是一只翩躚的蝶,他微微抬眸,女孩子已經(jīng)走遠(yuǎn),及腰的青絲披在綠寶石般的綢緞小襖上,盈盈亮亮,他急忙收起視線,喚獵鷹回聽泉樓。

    不禁有些后悔方才的莽撞。

    那個女孩子為何放著好端端的近路不走,偏走他的聽泉樓?怎么也不見為她引路的人?難道她是故意的?她應(yīng)該不認(rèn)識他吧,若是認(rèn)識會不會像大前年某位表妹,四處宣揚他是如何教她釣魚。事實上是那表妹胡亂走路撞見了坐在湖邊垂釣的他,而他只是給她指了下路。

    在虛榮心的作祟下,那位遠(yuǎn)房的庶表妹把事情越描越曖昧,那家人更是可笑,竟主動上門連頂小轎都不要,非要把這位表妹送給他。

    如此愛慕虛榮,連清白與廉恥都不顧,大有他不要便將此事越抹越黑的程度,他便點頭應(yīng)下,反正路是她自己選的,不知死活也是她活該。

    女孩子高高興興進(jìn)了他的聽泉樓,他隨便要了她一次,便打發(fā)給mama,只要安排在他看不見的角落便好。

    他目光一沉,如果那只橘色的小蝴蝶也敢這樣威脅他,他定會狠狠要她一遍,然后打發(fā)去陪那位庶表妹。

    ☆、第031章

    良二夫人在得知盧蟠未能得見莊良珍之前,一個仆婦已經(jīng)受莊良珍囑托前來慈霽堂回稟:莊姑娘等了許久也不見三姑娘,便以為是三姑娘有頂頂要緊的事,因此不忍再叨擾,已經(jīng)自行到了冷香園。

    雖然莊良珍找到冷香園這件事很神奇,因為那附近的幾段路早已被“清理”,不可能有下人為她指路,但令良二夫人震怒的是——她撒謊!

    守在附近的下人早已透露莊良珍根本就沒等,良念柔前腳離開,她后腳便跑了。

    這分明是沒有一絲兒忌憚,仗著她不敢殺她是吧?

    是了,被她這么一氣,良二夫人還真不打算殺她了。

    她要把她賣進(jìn)最下賤的窯子,從此日日伺候最底層最骯臟的男人。

    死,真是太便宜她了。

    良二夫人自來想收拾誰就收拾誰,如今卻被一個光腳不怕穿鞋的的小丫頭氣的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施展。

    一來她不怕死,幾乎就是來找死的;二來她身懷至關(guān)重要的東西;最要命的是良驍擺明了對她感興趣,不到最后一步便將她弄殘了……多少有些不妥。

    畢竟她還要考慮婷婉的太子妃之位。

    真是氣死個人了!

    好在駿兒前來請安的聲音又將她從怒海中拽出,良二夫人冷靜了下,溫和的看著俊秀的良駿:“快過來暖暖身子,一早我便讓廚房添了幾道你最愛吃的菜,梧桐,把菜單拿給五爺瞅瞅?!?/br>
    說完又柔聲問:“還有什么想吃的嗎?一并讓她們做去。”

    良駿原想說這些就夠了,話一到嘴邊又緩緩道:“不如再添一道鍋子吧,母親愛吃魚,那就添一道酸菜魚鍋子如何?”

    還是駿兒最孝順。良二夫人滿眼慈愛,雖然她并不太想吃酸菜。

    ……

    先不管慈霽堂那邊如何母慈子孝其樂融融,且說莊良珍來到了冷香園。

    良婷婉乃東道主,每到一位客人便有仆婦前來稟告,忽然聽得一聲:“莊姑娘來了?!?/br>
    良婷婉和謝蘭蓉同時豎起腦袋,不約而同朝門口望去。

    當(dāng)時梅林飄香,散落著三三兩兩的女孩子,每一個都鮮艷如花,令人目不暇接,奇怪的是目光一瞬間便捕捉到了莊良珍。

    良婷婉和謝蘭蓉不同,她對莊良珍僅僅是“久仰大名”,卻始終不識廬山真面目,而惠風(fēng)堂那次也只不過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了一眼,且還是輕紗遮面。

    但現(xiàn)在,這個款款向她走來的女孩子,就是傳說中的莊良珍!她神情定住。

    如果說此前她不滿二哥哥那樣淵渟岳峙的人物喜歡平民女子,那么在看清莊良珍之時便已釋然。

    就連她見了都要癡看幾眼的美人,世上男子又有幾人能抵抗?

    一時心中五味雜陳,說好的狐媚勾人呢?為何她只看見一雙澄目,半寸秋波便抵千斛明珠的澄目。

    莊良珍走過來,對她微微福身,一陣風(fēng)揚起冷香。

    良婷婉咬緊下唇,余光瞥見嘴角繃緊的謝蘭蓉,如此一瞧,所謂的京都第一美人也不過爾爾,先前的嫉妒頓時一掃而空,沒來由的一陣暢快,但又不是很暢快。

    還是謝蘭蓉反應(yīng)快,暗中扯了扯良婷婉,忙上前還禮:“莊meimei,好久不見?!?/br>
    一則她大莊良珍半個月;二則她要做大而她做小。這聲“meimei”喚的情真意切。

    良婷婉回過神,暗笑不已,她若是二哥哥,定然也要每日陪著莊姑娘這樣的美人,即便左擁右抱,謝蘭蓉也得排第二。什么京都第一美人兒,到了別的男人手心是寶,但站在莊良珍面前,高低立顯。

    其實并沒有良婷婉所想的那么夸張,謝蘭蓉確實在姿色上略遜于莊良珍,但絕沒有差太遠(yuǎn),今日“慘敗”純屬衣服問題,倘若莊良珍不穿,旁人還真看不出哪里不對,但現(xiàn)在莊良珍就立在她身畔,那效果實在是慪的人想吐血!

    原因就在于謝蘭蓉沒有莊良珍那樣一蓬青絲,倒不是她的不夠濃密不夠黑,而是莊良珍那把該死的頭發(fā),真真如詩句中形容的霧鬢風(fēng)鬟流光緞,與那寶石綠和橘色交織成一種近乎殘忍的美艷。

    已經(jīng)有好幾道驚艷的目光投來,謝蘭蓉額角微微出汗,既緊張且懊惱,即便是再大度的女孩也不會高興被人用類似的衣裳比下去,何況她一點兒也不大度。

    只恨不能挖個坑將莊良珍埋了,結(jié)結(jié)實實的埋了。

    好在良二夫人并不想讓莊良珍太出風(fēng)頭,得知她去了冷香園便著人喊她去慈霽堂問話。亦同時安排人將盧蟠安置在耳房,待騙得莊良珍放棄良驍,接受與二房聯(lián)姻,再喊那盧蟠現(xiàn)身,非惡心死這丫頭不可。

    那么良二夫人為何如此自信?自然是因為良駿。只要聽了“與二房聯(lián)姻”這幾個字,正常人怎會不下意識的聯(lián)想到良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