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茶水提神,這會要是再喝,只怕晚上就該睡不著了。沈如誨挑剔地看了一眼采薇,自從出了徐嬤嬤的事情之后,他如今看沈長樂院子里的人,怎么覺得都是那么不機(jī)靈。 采薇原本是想討好,結(jié)果反而被訓(xùn)斥,嚇得站在一旁瑟瑟發(fā)抖。 徐嬤嬤的事情也不是什么隱蔽的事情,這會估計(jì)整個沈府都知道。她風(fēng)光的時候,就仗著自己是姑娘身邊的老嬤嬤,得罪了不少人。這會被查出這樣的事情,誰都知道,只怕她一家子都得倒大霉。 而這院子里頭,和徐嬤嬤走得最近的采薇,自然就擔(dān)驚受怕了。 沈如誨將沈長樂送了進(jìn)去,就讓她早點(diǎn)去休息。 第二天,果然吃了大事,去搜查的嬤嬤,居然在徐嬤嬤家中翻出了不少東西。這些東西是被埋在地上的,原本去搜查的人還不知道,后來還是徐嬤嬤的兒媳婦受不住嚇唬,一口氣全招了。 等一干婆子將東西挖出來的時候,誰都沒敢看,直接交給了老太太。 沈令承是在外面被找回來的,結(jié)果一看到桌子上擺著的東西,有一對金手鐲,倒也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老太太臉色鐵青,似乎氣得不輕。 “娘,這是怎么了?”沈令承立即問道。 老太太砰地一下拍著桌子,說道:“我原以為她只是心眼小而已,沒想到還生出這樣惡毒的心思來。丟人吶?!?/br> 沈令承不明所以,但還是上前將錦盒打開,里面裝著香料一樣的東西。沈令承不知這一塊香料,怎么就惹惱了老太太,立即笑道:“這些都是什么啊,惹得娘這么生氣?!?/br> “你坐下,”老太太嚴(yán)肅地說道。 沈令承也不敢再說什么,就是坐了下來,老太太輕聲道:“我竟是還不知道,我們家也出了這樣的人。堂堂一個正室,竟是處處盯著自己的小輩兒,我看她倒是不要臉面,這會索性我也不給她臉面了。” 沈令承面色露出奇怪的表情。 “這種香料看著和普通香料沒什么不同,這對大人也沒什么壞處,只是小孩子若是聞多了,只怕會成了侏儒,”老太太眼中閃過一絲恨意,林氏讓人將這種害人的香料交給徐嬤嬤,存地是什么心思,只怕誰都知道。 沈令承大驚,立即道:“這是從徐嬤嬤家中搜出來的?” “這刁奴已經(jīng)招供了,這是林氏身邊的張嬤嬤交給她的,”老太太恨道。 沈令承倒吸了一口氣,若是這次沒有發(fā)現(xiàn)的話,他的長樂,他的女兒…… “這個毒婦?!?/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33章 回京 沈令承并非沖動的人,可此時他心中的怒火滔天,在羅漢床上一躍而起,下面走了兩步。 “娘,”沈令承叫了一句。 老太太瞧著他,也是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當(dāng)初我便覺得她家世不好,只怕不是個寬厚良善之輩??善阍滥妇褪乔浦辛怂N抑滥阍滥甘桥虏皇亲约胰?,會薄待了長樂他們。可你瞧瞧,這還不如外人呢?!?/br> 林氏是沈長樂的姨母,越是這樣想想,便是越讓人心寒。 自從沈錦出生之后,沈令承便不喜歡去林氏的院子,他覺得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有深意,每一句話都那么地意有所指。他本不愿意將林氏想成那等十惡不赦的人,畢竟她是他女兒的親生母親。 可如今卻發(fā)現(xiàn),是他把她想得太過善良了。 沈令承嘆了一口氣,說道:“母親,這事你覺得要如何?” 老太太嘆了一口氣,林氏正經(jīng)地長房長媳,娶了這么一個媳婦,原本就是家門不幸了。若是真的鬧出來,也只是讓人瞧了衛(wèi)國公府的笑話罷了。衛(wèi)國公府的聲譽(yù)不能因?yàn)榱质鲜軗p,而老太太也不能容忍一個個處處想著害自己孫女的人。 “這件事總要告訴你岳父岳母的,若不然咱們平白處置了林氏,倒是和他們生出了嫌隙,”老太太想了想,還是說道。 沈令承點(diǎn)頭,他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而此時他又坐回了羅漢床上,有些鄭重又帶著些許雀躍地說道:“娘,聽說皇上要正式任命辜正芬大人成為內(nèi)閣首輔了。” 老太太眼前一亮,她并非是對朝堂一竅不通的后宅老太太。當(dāng)年老太爺還在的時候,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和她有商有量的。畢竟老太太可是出身海寧盧家,祖上不僅出過狀元,進(jìn)士人數(shù)更是有幾十人之重,是家學(xué)淵源的耕讀世家。老太太當(dāng)年也是京城響當(dāng)當(dāng)?shù)牟排皇菚r間過去了太久,如今人家只記得她是衛(wèi)國公府里尊貴的老夫人。 “好,好,”老太太連說了兩聲好,辜正芬乃是老國公爺?shù)耐?,?dāng)年兩人可是一齊在東山書院讀書。就算兩人一個出身勛貴世家,一個出身清貴之家,雖立場不同,卻一直都是至親好友。 如今老太太一聽沈令承的話,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衛(wèi)國公府離開京城太久了,如今算算,也是該回去的時候了。 “你打算什么時候啟程回去?”老太太不是個含糊的性子,相反她十分殺伐決斷,既然認(rèn)準(zhǔn)了一件事,就該最快最好地完成。 沈令承臉上揚(yáng)起一抹笑,是打心底發(fā)出的。他和老太太之間母親感情深厚,他自幼就看著母親堅(jiān)決果斷地處理著每一件事。相比于那些只斤斤計(jì)較自己得失的內(nèi)宅婦人,他的母親卻能著眼與大局,一切為了衛(wèi)國公府著想。 “我即可就寫信給岳父,說起來長樂出生到現(xiàn)在,還沒見過外祖父和外祖母,所以我打算先把她送過去,再趁機(jī)將這次的事情,像岳父母請罪,”沈令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老太太點(diǎn)頭。 他出了院子,想了想,還是去了林氏的院子。 他到的時候,林氏正在哄沈錦睡覺。只是沈錦一見他進(jìn)來,原本半瞇著的眼睛,刷地一下睜開了,整個人就要從床上蹦起來。要不是林氏及時拉住了她,只怕她赤著腳就要竄出去了。 “好好睡覺,”沈令承神情溫和地說。 “爹爹,”沈錦眼巴巴地看著他,似乎特別驚喜和意外他會在這個時候來。 沈令承見她身上只穿著家居的衣裳,連襪子都沒穿,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腳,立即說道:“錦兒要午了歇嗎?” “是啊,娘親在哄我呢,我一點(diǎn)都睡不著,”沈錦撒嬌說道。 林氏在旁邊瞪了她一眼,似乎在教訓(xùn)她不許亂說話??缮蝈\卻一點(diǎn)都不在意,嘻嘻哈哈地就要去拉沈令承的衣袖。沈令承撇過頭,不敢再看小女兒的臉。 他沉聲吩咐丫鬟說道:“把五姑娘領(lǐng)出去吧。” 一旁的荷香抬頭小心打量了林氏,見她點(diǎn)頭,這才將沈錦抱到里間去。不過沈錦離開的時候,嘴里還念念叨叨的,似乎不高興爹爹讓人把自己抱走的事情。 林氏心里咯噔一下,顯然是覺得沈令承這般,肯定是有話和自己說。林氏忍不住開始顫抖,雖然心底有說不出的小心思,但要是真的被發(fā)現(xiàn),這簡直比什么都可怕。 一想到那件事要是被發(fā)現(xiàn),她…… “你有什么想和我說的嗎?”沈令承輕聲問道。 他的聲音很輕,但絕對算不上柔和,反而是帶著一股讓人不戰(zhàn)而栗的毛骨悚然。林氏只覺得周遭一下冷了下來,明明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七月,可突然她怎么覺得這么冷啊。 林氏立即搖頭,顫抖地著問:“老爺說什么呢,妾身哪有什么話要和老爺說啊?!?/br> “是嗎?”沈令承嘆了一口氣,這一聲嘆息之中似乎暗藏著無數(shù)情緒,連他自己一時都分不清楚了。 林氏嚇得渾身顫抖,臉色慘白,卻還是咬著牙說道:“老爺,妾身真的不知道?!?/br> “今個一早,老太太便派人抄了徐嬤嬤的家,你猜那些婆子在她家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沈令承靠近她,輕聲地說。 他說一句,林氏的臉色就白一層,到最后已經(jīng)白地像紙一樣。 一提到徐嬤嬤,林氏就知道,懸在自己心里的那把刀,終究還是落了下來??伤€是不死心,說不定徐嬤嬤還沒招供呢,說不定她們壓根不知道那香料是什么呢。 可是這些念頭在她腦子里面轉(zhuǎn)了一圈,她的臉色就白地沒法子看下去。 “你怎么敢?”沈令承貼著她的耳朵,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可是卻還是抑制不住骨子里的惡心。 林氏臉色更加白了,她顫了半晌,終于還是克制不住,喊道:“老爺,妾身冤枉啊。那徐嬤嬤都是血口噴人,那香料根本就不是我的,不是我交給她的?!?/br> 她已經(jīng)徹底慌亂了,只想盡快將自己撇出去,這件事和她沒有關(guān)系。 可誰知,她一說完,沈令承霍地往后退了兩步,眼睛冷冷地盯著她。這一次他的眼神森冷,看得林氏從骨頭縫中冒著寒氣。 “我還沒說是香料呢,你怎么知道的?”沈令承問她。 這一次林氏嚇得連顫抖都忘記了,她直勾勾地盯著沈令承,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她完了。 完了。 “我剛才看著錦兒的時候,就覺得對不起她,”沈令承幾乎是咬著牙在說話,而林氏顯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他也沒讓她久等,伸手抓著她的手臂,恨道:“長樂是你的親外甥女,你當(dāng)初嫁進(jìn)來的時候,是怎么和岳母保證的?你就是這么報答她的,你就是這么害我的女兒的?” “我沒有,我沒有,”林氏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此時正是初夏,可是她卻猶如置身在冰窖之中一般,一陣又一陣的寒氣,幾乎將她淹沒,她搖頭喊道:“我沒有?!?/br> “還沒有?你以為你那害人的東西,就沒有人認(rèn)識嗎?我告訴你,就算沒有人認(rèn)識,我也會撬開徐嬤嬤的嘴。你這么多年來,收買她,監(jiān)視長樂,你究竟是存著怎么惡毒的心思,是把我當(dāng)成傻子嗎?”沈令承扯著她的手臂,質(zhì)問一句接著一句。 林氏往后退了一步,眼淚怎么都止不住。 “以后我會好好補(bǔ)償錦姐兒的,”沈令承看著她輕聲說。 他很抱歉要讓沈錦,也成為和沈長樂一樣沒娘的孩子??墒怯羞@樣惡毒的娘親在,還不如沒有。 沈令承咬著牙,揮開她的手掌,抬頭便往外面走。 身后的林氏,雖然眼淚洶涌,但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 *** 沈長樂正在院子里頭,看著丫鬟玩百索,原本丫鬟還想叫她一塊玩的,可她連連擺手。 所以沈令承進(jìn)來的時候,所有丫鬟嚇得立馬就停住了。他倒是沒有生氣,只是沖著沈長樂招了招手,沈長樂立即飛奔了過去,撲進(jìn)他的懷中,笑著喊道:“爹爹?!?/br> “你怎么沒和她們一起玩?”他指著這些小丫鬟,笑著問道。 沈長樂嘻嘻說道:“她們都厲害極了。” 沈令承將她抱了屋子里,沒一會丫鬟就端了茶果過來,他瞧著冒著絲絲冷氣的水果,皺眉道:“怎么現(xiàn)在就吃冰鎮(zhèn)的水果了?” “天都這么熱了,”沈長樂搖著他的手臂,乖巧地說道。 沈令承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丫鬟,順姑姑早已經(jīng)告假,而徐嬤嬤又出了事,只剩下這幫小丫鬟。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院子里頭,竟是連個正經(jīng)管事的都沒有了。 沈長樂見爹爹瞧起來愁容不展的,立即輕聲問道:“爹爹,你怎么了啊?” 沈令承看著沈長樂,又想起沈錦。他的一個女兒已經(jīng)失去了母親,如今另外一個女兒也要失去母親,他不由嘆了一口氣。 “長樂,想要去外祖母家中?”他問。 沈長樂一時有些呆愣,等回過神,聲音中帶著顫抖的激動,“可是外祖母家,不是在京城嗎?” “對啊,就是送長樂去京城住一段時間,”沈令承笑了笑。 沈長樂此時才由激動轉(zhuǎn)為冷靜,聽爹爹的意思,好像就她一個人去? 她瞧著沈令承,臉上的笑容漸漸退散。等過了好久,才悶悶問:”爹爹和祖母不去嗎?” “還有大哥哥和二哥哥呢,”她還以為是沈家要全家搬回京城,可怎么聽著,竟是只讓她一個人去京城小住啊。 要是這樣的話,她不想走。 “傻孩子,”沈令承瞧著她悶悶不樂的模樣,立即笑道:“你先去京城住,爹爹隨后就來,而且這次咱們?nèi)叶家峄厝チ??!?/br> “真的嗎?”沈長樂立即歡喜了起來。 原本她還在困惑,自己前世究竟是幾時搬回京城的,沒想到竟然是在這個時候。 “真好,”沈長樂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道,她很快就可以再見到外祖母,還有姨母了。 嗯,還有紀(jì)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