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玲瓏走上前就給了她一下“你瘋了啊??!” 何文兒見有同伴來了,膽子大起來,睜開眼睛,指著前面急道“有鬼??!”又想起自已如今是有修為的人了,急忙把靈召出來。 劉小花順著她指的方向看,猛地不丁地看到雕像后腦勺有張人臉,嚇得差點(diǎn)叫出聲來。 等看清楚才發(fā)現(xiàn),這雕像是兩面的。 前面雕刻得是少女,后面雕是個年輕男人。只是這里光線暗,驀然在應(yīng)該是后腦勺的地方看到張人臉,難免嚇一跳。 等看清楚,大家都松了口氣。 程正治指著何文兒撲哧一聲,哈哈笑起來。 何文兒大聲說:“誰會知道是兩面的!” 玲瓏抬頭仰視著那個年輕男人,突然說:“我知道這里是誰的陪陵了。”眼睛發(fā)亮異常的興奮。 劉小花訝異:“是誰?” “是前朝圣帝!”玲瓏激動地說“是少帝,少帝的陪陵!你們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嗎!!” “你親戚啊?”程正治愕然。 玲瓏用力瞪他“你親戚!” 扭頭對劉小花說:“我以前聽我阿姐說過。少帝一生錯就錯在是個情癡。說他是因?yàn)橐粋€女人才斷送了大好的江山,使得圣帝之位易主。他死后還有遺志,要將他與那女子鑄成一雙壁人,寓意著兩個人以后生生世世不分離,死了還要再繼前緣。但前朝是因?yàn)槟桥硬鸥矞绲?,遺臣怎么甘愿?深以為那個女子不配與少帝一同受人祭拜??捎植荒懿徽兆?,于是靈機(jī)一動,將那個女子鑄成與他背相而立的樣子。這樣,兩個人仍為一壁,臣子們來祭拜,也不用看到那女人的臉?!闭f著驚道“沒想到這件事是真的!” “可這個女子為什么沒有臉?沒雕完嗎?”何文兒問。 “是不能雕她的臉。”玲瓏聲音又急又快“你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嗎?是圣后也是他的弟媳。所以遺臣沒有雕面像,怕有損他的英名。知道了嗎?她也就是六師叔,劉阿嬌!后來改姓林的那個。師尊的第六個徒弟?!?/br> 扭頭對程正治說“是你阿娘!” “是你阿娘!”程正治立刻反擊。說完才想起來,真的可以算是自已媽,嫌棄道“我跟她可沒關(guān)系。我是我媽生的。沒她什么事。” 劉小花繞到雕像另一面,看著那個沒有臉的仕女。 她手里拿的是劍,劍尖指地,插在一顆小孩子的頭上。看來那些遺臣不是一般地恨她,所以把她塑造得這樣兇殘。 可是,怎么會又是她? 劉小花對這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憎恨。覺得自已好像不論走到哪里,都能聽到關(guān)于這個人的事。有一種生活在其陰影之下的幻覺。這種感覺讓她喘不過氣來。只想把對方砸個稀巴爛才好。 程正治嘀咕:“她還挺能耐的。把這天下攪和得翻天覆地。成了圣后不說,跟我爸也有關(guān)系,我聽說就連咱們師……” 他說到這兒,劉小花猛地回頭看向他,盯得他生生地把接下來的話咽了回去。 玲瓏說:“當(dāng)年先帝不知道自已的生世,是個地痞時(shí)便與圣后相識,兩個人一同上了明志之路,分別拜入宗門,圣后進(jìn)的是長青宗,在玄言上仙座下,也就是咱們師尊,那時(shí)候還沒有小蓬萊。先帝則師承重月宮,是驚鴻君的親傳弟子?!?/br> 重月宮。 劉小花心里砰地一下。是她的外家。 她沒想到,先帝竟然是師承重月宮的。 而這個驚鴻君她記起來,自已是聽五師兄說過。他是修習(xí)劍術(shù)的,比試中輸給了清明宗的十三公子,不過后來得道升仙了。 劉小花問:“王室的人,不應(yīng)該是國宗的嗎?先帝為什么卻是重月宮的弟子呢?” 玲瓏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先帝是生在宮外的。早先并不知道自已的身份。我阿姐說,因?yàn)楫?dāng)年他的身世別有隱情,所以他才會在取代了少帝之后改朝換代。連國號都另起了一個。不過也有人說,他根本不是王室血脈。所以才會改國號。這種事,如今已經(jīng)說不清楚啦?!彼靡獾乜戳顺陶我谎邸澳愕降资遣皇窍鹊鄣挠H兒子?連這些都不知道!” 程正治懶懶地說“誰叫我有病呢!” 玲瓏轉(zhuǎn)身對劉小花說:“總之,這個人就是少帝沒有錯了。這里是帝陵的一部份?!?/br> “那我們豈不是發(fā)財(cái)了?”程正治想到什么,突然一拍掌“找到了帝陵,不就找到了前朝的國庫?” “可這錢你也要有命花?!敝芮嗾f。 程正治僵了一下,笑容沒有了,長吁短嘆。 玲瓏站在雙面雕像前,看著劉阿嬌,表情十分傾慕。 程正治打了個哆嗦,問:“你干嘛?你這樣看著一個女人,好惡心啊,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玲瓏說:“你不覺得,她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女人嗎?少帝是她的裙下之臣,先帝是她的夫君,我們神仙一樣的師尊也一直記掛著她。為了她,殺了劉家那么多人。最下最好的男人,都喜歡她。一個女人能做到這樣的境地……” 劉小花不由得冷聲說“她害了師父,害了少帝,害了自已族人枉死,害了林家一厥不振。這么多人的犧牲,才換來她腳下的后位,不知道她晚上能不能睡得著。想來也是好笑,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也能登仙?!我實(shí)在不明白所謂天道,為何它即不公正嚴(yán)明,又不辨別是非。”她真不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天道又是怎么回事。 程正治見她生氣,連忙笑著上去說:“嘖。你開心點(diǎn)啊。別看她表面光鮮,其實(shí)日子苦著呢。天道輪回報(bào)應(yīng)不爽嘛。聽到她過得不好,你有沒有心里舒服一點(diǎn)?” “你又知道她過得不好?”玲瓏不滿地質(zhì)問。自從發(fā)現(xiàn)七皇子真的腦子不好使之后,她對七皇子也就沒那么客氣了。 “她過得好?做圣后是了不得,可我爸……我爹真喜歡她嗎?要是真喜歡她,為什么一個孩子都沒有跟她生,反而跟別的妃嬪生了那么多孩子。你知道我有多少兄弟嗎?”程正治涼涼地說“新帝為了殺這些兄弟,刀刃都砍卷了?!?/br> 玲瓏聽了,猶豫一下,只是說:“帝王嘛。也是迫不得已的事?!眴柡挝膬海骸澳阏f是不是!” 何文兒說:“我不知道,我餓了?!?/br> 玲瓏不高興地斜眼看她。何文兒不高興地說:“我是真的餓了?!?/br> 劉小花說:“行了。別說這些了??禳c(diǎn)找找這里有沒有什么陣法。既然整座黃金城是以這個地方為中心,那能破掉的陣眼也肯定就在這里。只要去掉了陣法,就能破掉黃金與人之間的因果。” 之前劉小花在劉有容書房里的手札上,看過關(guān)于陣法手記。寫得非常玄妙,長篇大論。各種八卦算法天干地支。 但是劉小花覺得,總結(jié)起來往簡單了說,所謂陣法,就是借用靈的力量,在一定范圍內(nèi)改變物理與世界的規(guī)則。 比如說,手札上寫的小三才困仙陣。 看上去只是拿石頭或者其它的東西擺一下,就能產(chǎn)生很大的威力,死死困住里面的人,讓他們走不出來。好像變魔術(shù)一樣。 如果要用劉小花腦子里的現(xiàn)代知識來理解手札上的話,就是小范圍地改變了物理規(guī)則而已。 在正常的世界,向前邁步,就是向前走。 可在這個圈內(nèi),因果發(fā)生了變化,規(guī)則發(fā)生了變化,你向前邁步,下一秒站的地方卻可能是在你身后的位置,或者右邊、左邊。所以怎么走都走不出來。 而再厲害的陣法里也有生門,這就像每個門都有把鑰匙一樣。 如果不留鑰匙,擺陣的人自已怎么出來? 只是這鑰匙可能藏在花盆底下,也有可能藏在門框上。或者在任何地方。不知道的人要想找到,相對來說是比較困難的。 既然確定了,黃金城是以這個廟為起因,那么只要找到鑰匙就解決了。劉小花這時(shí)候,是這么想的。 程正治見劉小花站在壁畫前好半天突然笑起來,問她:“你笑什么?” 劉小花指指墻上的畫說:“我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了。一開始,我們都想錯了?!?/br> ☆、第89章 劉阿嬌(五) “什么意思?” 劉小花指著前兩幅打斗的畫,說“你們說,有什么人懂得修道,會使術(shù)法,能御劍對敵,卻不識字?” “哪有這樣的人?”何文兒說“不識字怎么修道呢?我為了修道,還不得不每天偷偷跑到學(xué)塾里偷聽。沒少被人追著打?!?/br> “可畫這幾幅畫的人,是不識字的。要不然他有什么要說的,直接用寫的就行了,何必用畫的呢?”劉小花說“他雖然不識字,但是卻知道許多事?!?/br> 玲瓏這時(shí)候眼睛一亮說:“我知道畫這個的是誰!” 見大家都看向自已,她得意道:“我覺得周青說得不對。這前面兩幅并不是講這群人遇到孤廟的過程。而是說,這群人是廟里的守衛(wèi)。你們看,他們抵御外敵,然后站在廟門口的動作,是不是像駐守在某個地方?自古以來帝王陵墓哪里沒有守陵人的呢?可這些守衛(wèi)們哪怕是修士,到底修為有高底,壽數(shù)有長短,不可能永遠(yuǎn)都活著守陵。就有了第三幅畫里的人,他用黃金做引,設(shè)置了一種陣法來保護(hù)帝陵。在他死后,黃金仍在,就寓意著這種陣法,并不像一般的陣法那樣,施術(shù)的人死了之后就消散?!?/br> “那畫下這畫的是什么人呢?”何文兒問。 “能把整件事知道得這么詳細(xì),可卻不識字的,只有工匠了?!绷岘嚭喼泵硷w色舞,得意地看了看劉小花“小師叔說,我講的有沒有道理?” 她暗自得意。心想,難道劉小花你以為,就你自已一個人長了腦子嗎? 玲瓏覺得,這下便能證明自已動起腦筋來是不輸人的。 “你們說的各有各的道理?!眲⑿』ㄕf。 “要真是這樣,可就難辦?!敝芮鄥s說:“陣法有生門,是為了防止設(shè)陣的人自已受制??扇绻B自已都困在里面,這個陣可能根本就沒有辦法可解?!?/br> 玲瓏愣了一下,原本的得色便煙消云散了。方才還希望自已猜對了,長長志氣。這時(shí)候又巴不得自已說錯了,才有生機(jī)。 見大家都一副泄氣的樣子,劉小花安慰他們說:“事實(shí)到底是怎么樣,暫時(shí)也無法查證,不過既然確定了這里是陵墓。那我們就不用太害怕。為了方便后輩遺嗣前來祭祀,設(shè)拔的人一定會留一線生機(jī),竟然有留余地,就有法門可以破解。” 玲瓏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diǎn)。 周青點(diǎn)頭說:“就算不行,還有大師伯呢。他是前朝的人。聽說大師伯之前很受少帝信重。他這次帶我們來這里,要拿的東西肯定也跟帝陵有關(guān)。他肯定有辦法?!?/br> 這樣一想,大家心情又暫時(shí)寬泛了些。覺得之前嚇成那樣,有點(diǎn)大驚小怪了。 “你們說,光設(shè)了這么個陣法,所這么多普通人聚集在這里有什么用呢?”程正治抓抓頭“沒道理啊。” 劉小花也覺得,這些解釋都有漏洞。不過,這些事可能暫時(shí)是沒有答案了。 程正治好奇,問:“先帝既然要找少帝陵,為什么不抓這些前朝遺貴來問呢?像我們大師伯祖這樣的,就讓他活蹦亂跳到處跑啊?” 玲瓏說:“先帝是你阿爹,你怎么說得好像沒有關(guān)系的旁人一樣?” 程正治嘻皮笑臉說:“他是我爹有沒有問過我愿不愿意?若我不是他兒子,說不定日子還逍遙一些呢。我不管他害我,已經(jīng)不錯了?!?/br> 玲瓏對他這不孝的行為很是不恥。同時(shí)也相當(dāng)感嘆,沒有想到堂堂皇子竟然是這樣的為人,即沒有新帝的彬彬有禮,也沒有先帝的睥睨霸氣。完全像個賴皮一樣。 程正治追問她:“怎么,你也不知道?” 玲瓏果然氣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她最恨別人說她不行了。 “你知道啊,那你說啊?!?/br> “你自已沒腦子?難道就不懂想想嗎?”玲瓏沒好氣地說:“有國宗在,先帝是不好太過份的,到底少帝還是他的手足,大家同血親,對方又已經(jīng)過世了。就算先帝有什么念頭,也不能在明面上動手。再說大師伯拜入了小蓬萊,更不能動。我阿姐說過,先帝忌憚師尊。你看,你怕被新帝迫害,不也在這兒躲著你兄弟嗎?” “也是?!背陶魏俸傩?,抬眸打量這屋子說:“你們說怪不怪啊,這么大一座城,每天往來這么多人,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嗎?” 周青說:“也許有人想找宗門的人來,可也指不了路吧……” “不過就算我們不來,恐怕這里已經(jīng)藏不了多久了?!?/br> 這個城,已經(jīng)變得這么大,并且還在繼續(xù)擴(kuò)張當(dāng)中,總有一天會被宗門發(fā)現(xiàn)。 一群人在這院子里轉(zhuǎn)了好幾圈,也沒有再找到什么有價(jià)值的東西。只得打道府。 回去的路上,程正治落在后面,和劉小花走在一起,低聲問:“重月宮不是你外家嗎?” 劉小花猶豫不決,說:“林家的話難辨真假。我拿不準(zhǔn)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劉有容是知道這件事的,可好像并不當(dāng)真。劉小花心里其實(shí)更傾向于相信劉有容的判斷。 程正治猶豫了一下說:“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與這些名氣盛大的宗門世家有關(guān)系的好?!?/br> 他臉上是少有的正色“你看我就知道了。我是皇子,家里牛吧?!可那又怎么樣呢?越是有權(quán)勢的家族,內(nèi)部的爭斗也就越兇殘。咱們啊,沒必要去趟這渾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