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許涼見vi過來同他們匯合,手里拿著一個木偶松鼠和一朵絲絨材質的玫瑰。 木偶上吊著線,會隨著人的擺弄生動起來。 許涼抱著木頭剛要站起來,vi趕緊過去接過她手里的孩子,他的動作很仔細,將孩子輕柔地包裹在手臂之間,被解開的大衣有一半成了孩子熟睡時加蓋的被子。 許涼幫他拿著從后臺取來的東西,兩個大人一個孩子,剛剛轉角,卻遇上了童湘和李游。 如果沒有李游的話,她們很可能對面不相識就這么擦肩而過,但此時不得不停下來打招呼。 “一家三口這么溫馨?”,還沒等許涼向vi介紹熟人,童湘便搶先道。 ------題外話------ 好喜歡木頭這種禁欲系男孩兒,干脆把九哥和疙瘩的女兒和他配對。哇,悶sao,喜歡她只親近她一個女人,然后她對別人笑就喝悶醋,生氣不理人,我覺得好萌啊,大家覺得呢? ☆、102.他沒機會了 這句話說出來的嗓音柔婉,但在場的人都聽出敵意和挑釁以及氣勢洶洶。其中暗含的尖銳許涼早就習慣了,她臉色都未變一下。 vi在許涼出聲前,趕緊解釋道:“這位小姐大概是誤會了,我和許小姐并不是夫妻關系,只是我的孩子很喜歡她,邀她來和我們一起觀看話劇” “哦?”,童湘一哂,“不是夫妻關系看起來倒像一家三口;是夫妻關系的反而諱莫如深,這個世界可真是太莫測了,反正我是越來越看不懂” 許涼冷冷開口:“看不懂是你的事,沒人有義務還要向你翻譯一遍” 李游看場面實在尷尬,于是道:“阿涼,時間不早了,要不要一起吃午飯?” 他說這話是想兩邊的人趕緊錯開。許涼和童湘一向看不對眼,一起吃飯恐怕兩人的胃都受不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vi會意道:“時間的確不早,許小姐早答應了和我共進午餐,今天可能不巧,實在抱歉,告辭!” 說著對面前的一男一女頷了頷首,抱著孩子,帶著許涼出了影劇院大門。 vi的步調不快不慢,因為既想盡快將孩子帶到有暖氣的車上去,又要照顧許涼的速度。 他一邊將孩子攬緊一些,一邊對許涼說:“那位童小姐好像對你有些不滿” 許涼“啊”一聲:“你認出她來了?” “是的,畢竟是著名的舞蹈家。我曾經欣賞過她的歌舞劇” “那你還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 vi眨眨眼睛笑起來:“畢竟我們才是一伙的”,他又說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們兩個——關系的確不太好” vi看了她一眼:“為了男人?” 許涼半真半假道:“你怎么知道?” “男人的第六感有時候也很靈” 不過到底不是八卦的人,雖然vi很想知道那個供兩個女人哄搶的男人到底是誰。他心里不禁有些失落??戳伺赃叺呐艘谎?,她小心翼翼的拿著那個木偶松鼠,小心翼翼,生怕線與線之間攪在一起。 她專注的樣子很動人。 終于上了車,vi將木頭在自己懷里安置好。孩子睡得香甜,父親已經將他運送到另一個個地方,也不妨礙他在夢鄉(xiāng)里甜蜜。 車廂里很靜,許涼和vi因為熟睡的木頭都沒有說話。她拿出手機來,打字給他看:“請把我送回家去” “我剛才說要請你吃飯并不是在敷衍”,vi低聲說道。 許涼對上他誠懇的眼神有些為難,記著今天出門的時候,答應了九哥早些回去的。 看她沉默,vi不禁有些忐忑,抿了下唇,他說:“其實我約了曾湘泉老師一起吃飯。雖然我是周導新片的投資人,但也不能事事專橫,決定權還是在周導手上。如果讓曾老師在周導面前作保,那么裴的男主角勝算才會更大” 雖然那天在云頓莊園,周導答應考慮一下裴意初,也就是說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是站在他們這邊。現(xiàn)如今,那邊還沒有給出明確答復,吳敏川為了這件事愁得眉頭都沒松開過,裴意初還特意送了一套去皺的護膚品給她。 許涼知道這是vi真心實意想幫他們,當下躊躇一會兒,應下后向他道了謝,這才發(fā)短信給葉輕蘊:九哥,今天中午有事,我不回來吃飯了。 發(fā)了之后,她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依他的脾氣,不喜歡發(fā)短信,十有九不回。特別是今天他本來就不想放她出來,最后自己開了一張空頭支票才得以脫身。 現(xiàn)在已經過了十二點了,估計他心里早不耐煩,這短信一發(fā)過去,說不定就是根引線,將他聚集在心里的不耐煩給引爆。 她手里拿著手機,時不時看一眼。但心里明白,他并不喜歡發(fā)短信。注重效率的人一向不會把時間浪費在打字上,發(fā)火還是贊美都是通過聲音直沖沖地傳達給你。 但還是忍不住猜想他有什么反應。她不知道,為什么不管他生氣還是應允,自己心里竟萌發(fā)出一股期待。 過了好一會兒戰(zhàn)火沒有蔓延過來,許涼心里有些慶幸,同時又有些不明不白的失落。 他有可能睡著了,她這樣告訴自己。 不一會兒便到了曾湘泉下榻的酒店。這時候木頭也醒了,眼睛微微地眨動一下,然后慢慢再加快頻率。 安靜的孩子有個好處,至少沒有起床氣。等他完全睜開眼睛,臉上有一層粉粉的紅暈,小刷子似的睫毛微微抖一抖,似乎要把睡夢全抖落出去。 那雙清澈的大眼睛里是一片靜謐的湖水,見底的清亮。 他眼睛對著許涼,小手伸過去,攥了一下她的手指。接著嘴唇繃了一下,似乎在笑。 “你是在笑嗎?”,許涼雖然滿臉激動,但卻像大點兒聲就會驚到他一樣,輕輕問道。 這下木頭又把剛才的表情改為抿起嘴角了。 vi給兒子戴好帽子說:“小搗蛋,你也學會跟許阿姨開玩笑了是不是?” 一行人下了車,打了酒店大堂有侍者來領他們去餐廳,說曾先生已經在等他們。 不知道傳說中的曾湘泉到底是個什么模樣。 許涼牽著木頭,包里的手機震了一下。她沒見急著拿出來,因為已經到了指定的桌前。 這家酒店的餐廳不止一處,風格各異。他們到的這一家偏田園風,名叫“隱者愚廳”。面前的桌上趴著著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穿著卡其色的休閑褲以及黑色夾克,大概是沒出過酒店,所以才敢穿得這么少。 這顆被濃密頭發(fā)覆蓋的后腦勺慢慢往后仰,閉著眼睛問了一句:“來了?”,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似的,隨意得近乎大大咧咧。 然后才把眼睛睜開,看見父子兩個旁邊,站著一位清麗伊人。他手腳局促一陣,但眼神卻是平靜的,嘴里更是調侃道:“終于結束光棍生活了?” 在許涼眼里,他有趣得近乎怪異,能將三種不同的情緒同時用動作,神態(tài)和語言表現(xiàn)出來。 他滄桑的嗓音一下子暴露了年齡,他絕對不止三四十歲了。 許涼不說話,任vi介紹自己:“什么時候結束光棍生活都不勞你cao心,反正不是現(xiàn)在。給你介紹一下——”,他看一眼她,“這位是裴意初的經紀人許涼” 雖然已經跟許涼說明今天餐敘的參與者,但過場還是要走完,便對她說:“這位是著名作家曾湘泉” 曾湘泉除了那雙對什么都帶著熱情,但又不太上心的眼睛,總體來說還算紳士。歷盡滄桑的嗓音響起:“許小姐,幸會!” 說著站起身,禮貌地向她伸出手去。 許涼含笑道:“曾老師,久仰大名”,也抬起手,跟他握了一下。 木頭看他的眼神表示,與這位打扮與實際年齡不相符的叔叔是相識的。曾湘泉對著孩子笑了笑,將一個筆記本遞給vi,“來之前我特意有準備,這是給chaplin寫的床頭故事。他好像對科幻故事更感興趣,所以我寫了一些,如果你有空,可以念給他聽” 他的禮物也是特別的。許涼覺得在他看木頭的時候,連他臉上的皺紋也有一股溫情。沒想到真實的曾湘泉是這樣用心去與人相交的。 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說起來,倒是與裴意初相似,怪不得當初能看上裴,將他的形象寫進書里。 曾湘泉溫文地對許涼笑了一下:“抱歉,臨時多了位美麗的女士倒讓我措手不及,沒來及給你準備禮物” 許涼說不用客氣,然后指著孩子翻動筆記本的樣子說:“木頭高興時抿起的嘴角,已經是在場所有人的禮物” 曾湘泉聽到這里,笑著點了點頭,只覺得面前嫣然而笑的女子一舉一動都透出一股空靈來。說話更讓人覺得親切,頗覺得她與父子倆站在一起十分和諧,要真能成為chaplin的母親,也算一件幸事。 他抬眼偷覷,見vi也扭臉看著許涼,眼里一股隱隱的柔情,不禁心里笑起來??磥碛羞@種想法的并不止自己一個。 “木頭是許小姐給chaplin取的名字嗎?”,曾湘泉問道。 許涼說不是:“福利院的員工們給他取的” 曾湘泉這才想起chaplin失蹤過一段時間,在車禍現(xiàn)場被人救下。 到底是多年老友,vi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的疑問在哪里。跟他解釋道:“說起來,許小姐就是我跟你說的,救下chaplin的恩人之一” 許涼笑說:“什么恩人?把我到那么高的位置,豈不是讓我挨不著地了。我的想法也和裴意初一樣,難道要眼睜睜看一個小孩子在自己面前受傷嗎?再者說,最后救下我和木頭的是裴,我也是受他恩惠的人之一” 聽她這么一提起,曾湘泉想起要拍的小說男主角就是裴意初,不禁問起:“那裴意初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許涼說:“要不怎么說好人有好報,裴只是手臂輕微骨折,又可以投入到新戲當中去了” 曾湘泉也替他松口氣,說那就好:“希望老周的新戲他能演出原汁原味來” 許涼沒想到,曾湘泉原本就屬意裴意初,心里喜不自勝,但面上卻帶著悵然道:“估計有些懸” “怎么了?”,曾湘泉不明就里。 許涼對上他的眼睛,如實說:“因為周導只說考慮裴,現(xiàn)在并未有明確答復” “這個老周!”,曾湘泉顯然不知道這里面還繞了個圈子,“那他想讓誰演?” 許涼見他板起臉來,就知道在選角這事上,面前的人與周導是有分歧的。這倒省了她的口舌,去說服他投裴意初一票,當下如實道:“周導原來是想讓影帝戴喬來演” 曾湘泉看來對這件事的意見很大,擰著眉說:“不回國不知道,一回就嚇一跳。要不是我突然回來,恐怕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電影都殺青了我都還不知道這件事!” 許涼給他倒了杯茶讓他消氣:“這事也不能全怪周導,戴喬說起來演技和名聲都拔尖,要是沖擊獎項,他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能全怪”的意思是,其實周導還是要負一些責任。沒想到周繼疏在曾湘泉不知情的情況下,暗度陳倉,偷換了他的男主角。像曾湘泉這樣的文人,大多身上都有憤世嫉俗的影子,她稍稍提一下“獎項”的事,或許這是戴喬在周導面前的優(yōu)勢,但反過來說,也可能在曾湘泉面前不值一提。 果然,曾湘泉憤然道:“真不知道現(xiàn)在做電影是為了藝術,還是拿獎!名譽比良心之作更引人傾心?” 看他幾乎痛心疾首,一看就知道在心疼自己千辛萬苦打造出來的小說——精雕細琢不但沒有原汁原味地呈現(xiàn)在大家面前,反而與自己的初心擦肩而過,其中的惋惜與痛心,只有曾湘泉本人能夠體會得到了。 許涼見他臉色沉郁,恐怕在心里不知將周導罵了多少遍了。雖然曾湘泉頂在前面和周導力爭對裴意初有利,但如果過于激烈也可能殃及池魚,萬一周導一賭氣完全抹去裴意初當男主角的可能,那就得不償失了。 于是她抿唇笑道:“周導的電影哪一部不是在業(yè)界聲名遠播?比起其他只為圈錢,搏利的導演,周導給了觀眾們太多驚喜。選角的事周導正在猶豫當中,這么久還沒定下來,我想也是考慮到曾老師所說的理由” 一切都還未定下來,說明周繼疏這一猛子扎下去也并不是無藥可救。曾湘泉打定主意要和他面談一次,當下斂了剛才的氣憤神色,讓人拿了菜單上來。 vi說他已經點好了,“你來這里不就想吃那幾道嗎?” 曾湘泉這才覺得冷落了老友,臉上有些慚愧,說:“剛才一急起來,就什么都忘了” “行了”,vi對他擺擺手,“跟我你還客套什么。定居德國,德語連日常交流都困難的人,竟學會當地人面面俱到那一套” 曾湘泉聽了也不惱,“我的小說都是寫給中國人看的,德語學那么順又幫不上忙” “得了,真不知道你這個對語言不敏感的人,怎么當上小說家的?”,vi調侃道。 看兩個人一來一往,許涼只含蓄笑著聽了,并不插話。 曾湘泉對女士向來頗照顧,埋怨vi道:“怎么不把點菜的權利交給許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