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黑萌影帝妙探妻、豪門隱婚之葉少難防、渣攻就不能純愛了、禁欲紋身師的瘋?cè)杏?/a>、桃源農(nóng)家日常、殺手家的小娘子、挑釁、全世界最好的你、[快穿]拯救炮灰BOSS、說好的破產(chǎn)呢[娛樂圈]
這都過去一炷香的功夫,早該走得沒影了,沈寰凝神聽著,告訴他走了,因感慨起來,“每天困在這四方天地里,左鄰右舍又這么無聊。想想,還是你剛才的提議好,我都有點期待了?!?/br> 這么說是為補(bǔ)償他心里的委屈罷,顧承很是承情,想了想,溫聲建議,“要不這會兒出去逛逛,我陪著你?!?/br> 外頭人多嘴雜,難保有人撞見又生閑話,她心里雖愿意,到底還得為他著想,“方便么?別給你惹什么麻煩?!?/br> 她能想著他,就是真招了麻煩,他也不放在心上,“不礙的,你就是愿意扮作小子樣兒也沒事?!?/br> 她轉(zhuǎn)著烏溜溜的眼睛,想起從前他指責(zé)過自己的話,反問他,“這會兒怎么不說,我招搖過市了?” 他也記了起來,笑著搖首,“你不當(dāng)街調(diào)戲別人家姑娘,我就不說那話?!?/br> 別人家三個字用的好,她聽著高興,瞟著他一笑,“放心,我只會當(dāng)街調(diào)戲,自家的情郎?!?/br> 他怦然心動,為這個大膽的稱呼,于是大膽起意,低下頭在她唇上狠狠親了一口,順帶在那豐潤處輕輕咬了一下。 唇峰被啄的地方,一點痛一點麻,還有一點酥一點癢。沒想到這人動了情之后,還挺有幾手會玩的調(diào)調(diào)。 她眼中裹挾著驚喜,“不賴嘛,跟誰學(xué)來的?話本?戲文?還是春/宮圖?” 他窒了窒,十分想笑出聲來。一看她就是沒見過那東西,親嘴這種小事,哪本圖耐煩畫它,正經(jīng)真刀明槍的,還有人覺得花樣兒不夠多呢。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當(dāng)著她面說,還是別沒事找事的好。 當(dāng)下兩人收拾一番,沈寰依舊扮成少年模樣,雙雙出門去了。東風(fēng)向晚,雖是早春,其時還是料峭得很。 顧承問她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或是特別想吃的東西,沈寰琢磨了一會,丟給他一記期許的眼神,“我想去學(xué)堂,看看你平常教書的地方。” 要求不過分,距離也不算遠(yuǎn),顧承欣然同意。世家子弟的族學(xué),掩映在一片米分墻黛瓦下,墻外三三兩兩桃樹,院內(nèi)幾枝筆挺修竹,只是北方天氣干燥,竹子看上去不那么翠綠通透。 “還算清凈,就是有點寒酸。”沈寰點評一句,忽然問起,“里頭冷不冷?有沒有生炭火?” 顧承望著天兒,享受著有些遲來的關(guān)懷,“有,嗣子和各房少爺都在這里,總不能凍壞了小爺們。” 沈寰不關(guān)心旁人,只要顧承不必受罪就好。她和他并肩站在槐樹下,不遠(yuǎn)不近的看著那院落,隔著圍墻,她開始想象顧承坐在堂上,捧著書的樣子,那時候他臉上應(yīng)該有著端正的清雅。 略一低頭,她笑了出來。還沒開口,笑容卻被一聲孩童的吵嚷驚破。 “哈哈,被我逮到你了。”聲音像是七八歲大的頑童,看不見人,想必是在院內(nèi)某處貓著。 跟著是少女尖利的驚叫聲,叫過之后,又慌忙壓低了聲音,喘息著,“嚇?biāo)牢伊?,五爺躲在這兒干嘛?” 孩童笑嘻嘻的回答,“我躲在這兒,是為拿人拿贓啊。靈jiejie,太太房里正要擺飯,這會兒你不在跟前伺候,又跑到這里做什么?哎呦,還提著一籃子雞蛋,該不會是從廚房里才偷來的罷?” “少渾說?!鄙倥畾夤墓牡?,“五爺別瞎賴人,你多早晚見我拿過家里東西?!?/br> 孩童自不生氣,仍舊笑著說,“那倒是。靈jiejie一向是太太身邊最得意的人,平日過手的都是百兩起的銀錢,怎么會看上這幾個雞蛋?!痹掍h一轉(zhuǎn),變成了嬉笑的語氣,“那,該不會是要送給顧先生的罷?” 少女似有一慌,匆忙否認(rèn),“哎呀,什么呀,我怎么聽不明白五爺?shù)脑挕?/br> 分明是含羞帶臊,孩童乘勝追擊,“好jiejie,你心里都明白的。我的話一準(zhǔn)沒錯兒?!闭f著頓了頓,像是拍著胸脯作保,“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更不會對人說,你是看上了顧先生。” 少女頓了頓足,也許是惱了,干脆不再說話。孩童收起頑皮,正正經(jīng)經(jīng)道,“既這么著,你做什么不和太太說去,興許太太還能成全你呢?” 幽幽一嘆,少女婉轉(zhuǎn)言說,“人家,不是還在為母守孝,哪兒有心思想這些個事……” “怕什么,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孩童替她著急,一面慨嘆,“要說起顧先生,也怨不得jiejie動心。人品、模樣沒得挑,性子更是好上加好,真是打著燈籠都再難找。” 少女聽得撲哧一笑,“呦,五爺才多大啊,就想給人保媒拉纖了?滿嘴里說的是什么,我可一句都聽不懂?!?/br> 孩童切了一聲,“你們女孩子真矯情,明明心里喜歡,嘴上偏不承認(rèn),沒意思,口是心非!” 說沒意思,還真就失了耐心,撂下一句你自己看著辦罷,便一陣快步跑遠(yuǎn)了去。 自始至終沒見著這倆人,想來不是從正門進(jìn)的院子。周遭安靜下來,只有晚風(fēng)徐徐拂過,倦鳥歸巢,發(fā)出陣陣鳴叫。 顧承心里一片坦蕩,也不覺得聽到的話和自己有多大關(guān)系,轉(zhuǎn)頭看沈寰,見她正嘴角銜笑,卻是一抹似笑非笑。 “一籃子雞蛋,有情有義?!彼咝σ宦?,慢悠悠道,“瞧不出你還挺招人的,連養(yǎng)在深宅大院的丫頭,都對你上了心?!?/br> 架不住她陰陽怪氣,顧承連忙搖手,“你別亂說,沒有的事。”放下手,又自然而然的去牽那細(xì)軟柔荑。 他到底沒經(jīng)過這個,有些拿不準(zhǔn)她會不會真生氣,可自己又確實什么都沒做過,迄今為止連那位靈姑娘是圓是方都搞不清。 所以除了握住她的手,他也實在想不出什么打岔的話題。 沈寰等了半日,見他一言不發(fā),只一副無辜純良的模樣,心里覺著好笑,面上越發(fā)深沉。冷哼了一聲,抽出手,轉(zhuǎn)身就往回走。 說不理人就不理人?他立時急了,忙跟上去,一字一句,頗為懇切,“你別誤會,我從來沒招惹過旁人。我真不知道那位姑娘是誰,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幡然回首,逼得他匆忙頓住步子,“你不知道她,可人家怎么就剛巧知道了你?” 這話問得也在理,按說宅門里的丫頭平日不來學(xué)里,本沒有機(jī)會見到他。 顧承慌忙回想緣由,片刻后恍然,“是有那么一次,是這家太太打發(fā)人給少爺們送東西,可能是那回見過一面罷?!?/br> 沈寰撇嘴笑了起來,“才說不知道,來龍去脈又說得這么明白。不過見了一面就讓人盯上,嘖嘖,看不出你桃花運倒是旺得很。別藏著掖著的,實話實說怕什么,那回好不容易見了個姑娘,眼睛一定沒少瞟人家罷?” 怎么他解釋了,她卻又嫌自己解釋得太清,顧承只好搖頭,“我真沒在意,你信我,絕對沒亂看別的女孩子。” 他說完了,她卻還是睨著他半笑不笑。他被看得越發(fā)心慌,難道她當(dāng)真不信自己? “我解釋不清,也說不出別的緣故。”他嘆了嘆,不過會兒功夫,額上已冒出一層汗,“我本來就不會說話,你別冤枉我了?!?/br> 他聲音低下去,有著欲言又止的無奈。她像是忽然心生惻隱,徹底轉(zhuǎn)過身來,也不用帕子,只擎了袖口為他擦著頭上的汗。 “多大的人了,連一句問話都受不住。”她動作輕柔,聲音更是輕柔,眼波中透出清澈見底的愛憐。 他不禁為自己叫屈,“你那是純粹冤枉好人,哪里是問話。” 她笑著低下頭,再抬首,眼中有春水融融,“純鈞?” 他看著她的眼眸,覺得自己幾乎要溺斃其間,下意識嗯了一聲,算是答復(fù)。 “我好看么?”她垂下雙眸,低低問道。 沒有一絲一毫遲疑,他迅速回應(yīng),“好看。” 她心中暗笑,真是個實在人,問一句答一句,還答得如此簡潔,他是真的不懂怎么討女孩子歡心。 趁著他意亂情迷,她輕聲笑問,“比靈姑娘好看?” 他正專注看她,哪兒有閑暇理會她話里設(shè)下的埋伏,順嘴應(yīng)和,“嗯,比她好看?!?/br> “咦,才剛不是說不知道那人長什么樣?”她得意揚眉,臉上浮現(xiàn)生動明媚的笑,“這會兒可是活打了嘴罷。” 萬沒想到,她原來在這兒等著他!一個不小心,自己又中了她的詭計,只怕越發(fā)解釋不清了。他想著接下來她的各色嘲諷,一時又起了急,好容易風(fēng)干了冷汗,額上卻還一片冰涼,微風(fēng)過處,侵入肌膚,他不由自主打了一記寒顫。 她翻來覆去的逗了他一回,他卻沒有絲毫慍色,只是緊抿著唇,一臉無可奈何。 心里又好笑,又有些疼惜,她忽然貼近了他,仰起臉,半嗔怪半調(diào)笑的望了他,一伸手點上了他的眉尖,“呆頭鵝!” 他微微一怔,終于全明白過來,這是又被她有預(yù)謀的徹底作弄了一回。只是想清楚了,心底急躁漸消,反而生出一股甜膩的愜意。 晚風(fēng)吹過,再沒了寒涼,只帶著些誘人春意。 月初東斗,是十六的滿月,顧承望了一眼,猜想今夜月色該很是迷人。 沈寰起初半靠在他懷里,見他抬頭,不由也跟著瞄了瞄月亮,移開目光的剎那,猛地記起,今夜該是她與楊軻會面的日子。 ☆、第30章 誘惑 俗話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風(fēng)動云開,月亮像是碩大一枚銅錢,亮堂堂掛在中天,清輝鋪展,幽幽落進(jìn)顧家小院。 沈寰心里藏著事,早早就說自己乏了。顧承不疑有他,也就沒再提賞月的話。 二更鼓敲過,沈寰一邊調(diào)理內(nèi)息,一邊諦聽外間響動。倏然間唇角揚了揚,起身便向外走去。 不同于上一次,她像是已能感知楊軻何時到來,停駐在屋頂一隅。翻身躍上屋檐,果然看見他瘦長的身影,背對著自己,面向東風(fēng)吹來的方向。 邁步上前,才要喚一聲師傅,驀地里一道凌厲的風(fēng)朝她襲來,風(fēng)中裹著一枚三寸袖箭,呼嘯著朝她的面門射來。 沈寰反應(yīng)奇快,腳下騰挪向一旁避過,兔起鶻落間,那枚袖箭已掠過耳畔,然而下一瞬她已驚覺,袖箭落去的方向是正是院子正中,這樣的力道和速度,一定會鏗然有聲。 一念起,她足下用力一點,追著那袖箭而去,在它將將墜地前,伸臂一撈,勉強(qiáng)將它捏在了指間。箭尖發(fā)出錚錚顫抖,她的指腹也一陣發(fā)緊,她知道接下來,捏住箭的三根手指便會紅腫熱痛。 沈寰眼望東屋,好在那房中沒有亮起燈,平復(fù)氣息,將袖箭握在手中,再次跳上房頂。 從容站定,她學(xué)著男人的樣子,頗為瀟灑的沖楊軻拱手致禮,“師傅的下馬威,勁道可真足?!?/br> 楊軻轉(zhuǎn)身,朗朗一笑,好像方才兇狠奪命的利箭與他沒有半點干系,“我不過是試試你的反應(yīng)?!?/br> 沈寰頷首,以示理解,“試過之后,覺著如何?” “在你這個年紀(jì),你所擁有的經(jīng)驗下,尚可。” 沈寰笑笑,替他補(bǔ)充,“但是要想成為你,還差得遠(yuǎn)?!?/br> 楊軻不置可否,“說說你這一個月,進(jìn)展如何?!?/br> “我的袖箭可以在五步之內(nèi),射斷一根頭發(fā)絲。”沈寰不掩飾心中自得,“你要不要看看?” 可惜楊軻只是搖頭,并沒有一觀技藝的興致。 沈寰輕笑一聲,旋即凝眉道,“看來你很相信我的能力,那么你何時可以把靈動子下卷,交給我?” 這句話倒是比上一句更能引發(fā)楊軻的興趣,“你憑借什么揣測,靈動子不是只有一卷。” “當(dāng)然不會只有一卷,因為你身上的功夫,我還沒有在你給我的那卷中找到。”沈寰笑容篤定,語氣不失真誠,“我想學(xué)全你的手段,那天你只是望了一眼樹上的孤鳥,收回目光時就已將它射落。我猜測你應(yīng)該不是用的袖箭,以我的眼力,不會一點都察覺不出,那箭是從何處來。所以我推測,你用的是下卷上的功夫。” 楊軻點了點頭,并不諱言,“猜得不錯,是下卷上所載,靈動子最精深的部分?!?/br> 沈寰沉默片刻,搖首道,“可你并不打算傳給我?” 楊軻仰面一笑,“雖然你對我算不得尊重,但我還是拿你當(dāng)唯一的弟子看待?!?/br> “我是你唯一的弟子?”沈寰心中暗喜,如是問道。 見楊軻點頭,她接著說,“那你還在猶豫什么?”跟著含笑解釋,“我也談不上不尊重你,只是我為人一向如此,一時難改,也許你也應(yīng)該適應(yīng)你唯一的徒弟,畢竟我是你親自挑選的人?!?/br> 話中有蠱惑意味,也有賣好成分,楊軻不點明,笑笑道,“不用心急,上卷所載,你還須再悟。近來你的提升應(yīng)該并不快?!?/br> 沈寰訝然,蹙眉問,“你又知道了?” 對方緩緩笑著,“相比上次的落寞沉寂,這回你身上有一種志得意滿,盛氣凌人的驕傲,想來堅硬的人心已被你攻克?!?/br> 啞然失笑,沈寰不解,“這有什么關(guān)系,我的驕傲也不會持續(xù)太久,并不會影響精進(jìn)的速度。” 楊軻肅然擺首,“會影響。因為你要分心,你的意志會漸漸轉(zhuǎn)移,然后變得不再堅定?!?/br> 頓了頓,接著道,“一個刺客,不應(yīng)該有牽掛?!?/br> 笑話,難道人活著就該孑然一身,永遠(yuǎn)獨來獨往?沈寰漠然冷笑,“我一定要過——你這樣的生活,才算是一個合格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