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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下無妾在線閱讀 - 第130節(jié)

第130節(jié)

    秦斐見不得她每日對著小公主的遺物黯然神傷,暗自垂淚,想要命人將小公主的遺物盡數(shù)收了起來,卻被采薇一次又一次的攔了下來。他用盡所有的辦法,陪著她一塊兒哀悼愛女的離世,給她念她最喜歡的書,帶她去麗江散心,每天都尋來各種她喜歡的東西送她……

    可是這些全都沒有用,采薇依然沉浸在喪女之痛當(dāng)中而無法自拔。于是秦斐一咬牙,不顧采薇的反對硬是把小公主的所有遺物全都給鎖到了一個箱子里。

    于是帝后之間爆發(fā)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爭吵。

    “你為什么要把珠兒的東西收起來?我如今已經(jīng)再見不到她了,便是看著她這些東西也是好的,你連她的東西都不讓我看嗎?”采薇憤怒不已地沖著秦斐叫喊道。

    秦斐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好聲好氣地勸她,氣呼呼地道:“再不把這些東西收起來,你眼睛都要哭瞎了!我已經(jīng)沒了女兒,總不能再沒了你!”

    “你以為見不著這些東西,我就再不會為女兒傷心落淚了?珠兒是我懷胎九月,千辛萬苦才生下來的,她對我有多重要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rou,她沒有在你肚子里待上九個月,你根本就沒有體會過那種母子連心,和肚子里的寶寶融為一體的感覺,所以你能這么快的走出喪女之痛,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采薇說到后來淚水又涌了出來,一口氣沒緩過來,劇烈咳嗽起來。

    秦斐急忙把她半抱在懷里,替她輕拍著背部。候她咳聲漸息,一邊輕拭她頰邊的淚痕,一邊道:“雖然珠兒并不是我身上掉下來的rou,可她是我的頭一個孩子,便是咱們往后再有了孩子,也及不上她在我心里的份量??墒俏疫@個當(dāng)?shù)牟坏珱]為她做過什么,還沒能護(hù)住她,我這心里難道就好受?或許我心中之苦及不上你這當(dāng)娘的一半,可是阿薇,咱們夫妻一體,看著你這樣心痛,我只會陪著你一起痛,你一天沒能從喪女之痛里走出來,我也走出不來?!?/br>
    “阿薇,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親人離去、友人反目,總不會一直順風(fēng)順?biāo)?,不曾?jīng)歷過半點傷心苦痛。但只要我陪著你,你陪著我,咱們夫妻兩個始終在一起,不論遇到什么,總有我陪你一起挨著,便是再多的苦痛傷心,總能熬得過去。只要咱們好好活著,珠兒也就在咱們心里好好地活著,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活著!”

    采薇將頭埋進(jìn)他懷里,放聲哭了起來。秦斐也不去勸,由著她大放悲聲,將心底的傷痛盡皆宣泄出來,只是不時也將他眼角滑出的幾點淚水抹去。

    過了好半晌,采薇才止住哭聲,哽咽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怕我再這樣下去,身子承受不住,我自己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可,可是我……”

    秦斐將她身子扶起,直視著她的眼睛道:“阿薇,若是你的身子垮了,誰來幫我一起找出害了咱們女兒的兇手?”

    “兇手,你是說……”采薇原是極聰明的一個人,只因痛失愛女,才一時之間沒想那么多,畢竟自從女兒出生之后,無論是她還是秦斐對照料小公主的一應(yīng)宮人奶母都是精挑細(xì)選,一應(yīng)飲食起居都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況且從古至今,小兒的夭折率一直極高,便是皇家也不例外,別說一歲不到的孩子了,就是長到五、六歲一樣有生病夭折的。

    再者她的珠兒出生后瘦瘦小小的,太醫(yī)也曾說過,說是小公主早了些天出來,怕是先天有些弱,她心中隱隱覺得是自己之前服的假死藥傷到了孩子,也是因為這份自責(zé),她才在失女之后這般痛苦難當(dāng),無法自拔。

    秦斐初時也是只顧著難過去了,再后來一顆心全放到采薇身上,擔(dān)憂她的病體,也沒往這上想,他自認(rèn)他對女兒防護(hù)得極是嚴(yán)密,應(yīng)當(dāng)再沒什么空子可鉆,況且他后來也曾細(xì)細(xì)問過照料小公主的所有宮人,確實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狀。還是后來他聽人說起崔左相的病竟是一天天好了起來,他才隱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這老賊病重之時,自已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想著他活不了多久,自己還好心讓他兒子回來見他最后一面。結(jié)果新年剛過,自己的寶貝女兒就沒了,妻子也病重,這老賊反倒是越活越精神了,這里頭莫非是有什么因果?而這因果究竟是天意還是人為?

    “太醫(yī)當(dāng)日趕過來時,珠兒已經(jīng)沒了脈博,診不出來什么,當(dāng)時咱們都以為是突發(fā)的小兒急癥,后來我又問了太醫(yī),可有什么有毒之物服食后會出現(xiàn)珠兒當(dāng)日的那些癥狀,結(jié)果太醫(yī)列出了一長串單子,里頭甚至還有些常見的食材?!?/br>
    “你是說珠兒是被人暗中下了毒?可是……”采薇本想說珠兒和她身邊的宮人都已經(jīng)審問過了,并不是她們做下的,還能有誰能夠接近珠兒,但才說了兩個字,她就想到了其他幾個人。

    除了坤寧宮中的宮人外,還有幾個時常陪伴她的人也是能夠接近小公主的,一個是吳婉,還有四個則是宜芝母子,和她母子帶著的丫鬟奶娘。

    而在這五人當(dāng)中,后四個人的可能性更大。采薇回想著這些天來宜芝勸慰她的神情,在心里搖了搖頭,就算女兒真是被她們四個崔家的人害了,她的芝jiejie應(yīng)當(dāng)也是不知情的,只怕是被人暗中給當(dāng)了槍使。

    “阿薇,”秦斐將她鬢邊一縷散發(fā)攏到耳后,“如果咱們女兒之死當(dāng)真和崔家有關(guān),那你若是再這么病下去,再也……,那只怕是正中他們下懷!”

    采薇心中一凜,頃刻之間便明白了秦斐的意思。

    “這些天,我沒什么心思去理會前朝的事兒,結(jié)果崔相那老賊明面兒上是告假養(yǎng)病,實則背地里又不安份起來,稅收上很是有些不順?!鼻仂骋娊K于把她的心思從女兒身上拉了出來,趕緊又補(bǔ)上幾句。

    采薇想起秦斐先前跟她說過,若想理順先前一團(tuán)糟的朝政,崔相是一定得下臺的??墒沁@老狐貍執(zhí)掌朝堂二十余年,乃是燕秦的頭號權(quán)臣,手上既有勢力,為人又狡猾精明、滑不溜手,不但一時之間扳不倒他,反倒小心再小心還是連女兒都叫這老賊給害了??墒蔷退闼麄儸F(xiàn)下有了這個懷疑,卻又有什么證據(jù)能證明呢?

    采薇凝神想了一想,心里漸漸有了一個主意,一個引蛇出洞,或許能將死崔相,借機(jī)將崔黨一網(wǎng)打盡的主意。

    “阿斐,你說,找個人來給我沖沖喜如何?”她輕聲道。

    ☆、第293章

    采薇和秦斐定下的這計策,是先給崔相點甜頭,讓他女兒崔成君成為妃子候選人之一,然后再讓他失望一下,傳出皇后的身體日漸康復(fù)的消息,與此同時秦斐也在朝堂上發(fā)力,給崔相一黨施加更多的壓力。

    如果小公主當(dāng)真是崔相借了宜芝等人之手害的,那他定會故計重施,再次利用宜芝來給他們當(dāng)槍使。

    當(dāng)宜芝在崔成君住進(jìn)坤寧宮之后隔了好久再次進(jìn)宮時,她就已經(jīng)被秦斐安排的人給盯牢了。尤其當(dāng)?shù)诙煲酥ビ诌f了牌子要進(jìn)宮看皇后,她人還沒走到坤寧宮,帝后就已經(jīng)知道她今日換了什么妝容服飾,身上所佩的香囊也同昨日不一樣。

    采薇原本還在思量等宜芝來了,這話該怎么說,可是等宜芝走進(jìn)來,她第一眼看過去,就知道她什么都不用問了。

    宜芝進(jìn)來,見采薇身邊除了那幾個舊人再沒別人,連這幾個月常伴在她身側(cè)的吳娟也不在跟前,心下便有些明白。她想起崔護(hù)昨兒跟她說的那些話,“只怕此事帝后心中早有成算,你明日速速進(jìn)宮將此事合盤托出,將那崔氏和你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全告訴給皇后娘娘知道?!?/br>
    原來前一日宜芝被崔可心威逼利誘之后,以為崔護(hù)去了書房,便忍不住失聲痛哭,正哭得傷心,忽然一條擦臉的帕子遞過來,竟是崔護(hù)去而復(fù)返。

    崔護(hù)那是何等聰穎之人,既已發(fā)現(xiàn)妻子神情不對,如何會置之不理,直接一個回馬槍,將妻子崩潰的情緒盡收眼底,這時候他再開口一問,沒幾句就讓宜芝把什么都說出來了。

    雖然知道妻子先前隱瞞不說的必不是什么小事,可當(dāng)宜芝一件一件說出來時,崔護(hù)的神色也越發(fā)的不淡定起來。尤其是聽到后頭,當(dāng)宜芝說崔可心利用她害公主、害皇后都是被他父親逼得時,崔護(hù)眸中厲光一閃,抬起右掌重重地?fù)粼诖查街希瑖樍艘酥ズ么笠惶?/br>
    “夫君,你,你別動氣,我……,我是絕做不出害了皇后的事的,可是……不如咱們逃吧,咱們乘船出海,或者就逃到緬國去,那里離云南更近一些……”

    崔護(hù)按住她肩膀,搖頭道:“咱們又沒有做錯事,為什么要逃?咱們眼下最應(yīng)該做的,是將一切都稟告給皇后娘娘知道?!?/br>
    “可是,可是小公主的死和彥兒脫不了干系,我怕……”宜芝顫聲道。

    “放心,帝后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睚眥必報之人,我跟了陛下這么多年,我相信以他和皇后的睿智明達(dá),一眼就能看出彥兒在其中乃是無辜之極,況且以帝后心胸之豁達(dá),必不會怨怪上咱們的彥兒的。”

    正是因為有了丈夫的這句話,宜芝最終決定相信她夫君的斷言,也相信她和采薇之間的姐妹之情,將崔可心的一切惡行全都揭露出來。

    “可是一旦告發(fā)了她,就一定會把公公也牽扯進(jìn)來,這——”這是宜芝心頭最后一點擔(dān)憂之處,崔可心不過是夫君的繼婆婆,她要作死完全不用攔著她,可是這公公可是夫君的親爹?。?/br>
    哪知崔護(hù)冷冷一笑,“你還管他叫做公公?他都不顧咱們一家三口的死活了,拿咱們當(dāng)他害人的刀,半點都不念及骨rou親情!既然他不拿咱們當(dāng)親人看,咱們也不必替他擔(dān)這個心。這幾十年來,我這父親不知道還犯下多少滔天大罪,今日有此一報,全都是他咎由自??!”

    原本他還念著父子間的那點骨rou之情,想著他娘臨終前交待他要好好孝順父親的遺言。明知元嘉帝跟自己父親不對付,還是打算跟秦斐求個情好歹保他一命,可是現(xiàn)在他簡直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他幾乎一下子就猜到崔成綱之前害了小公主其實是為了間接的對付皇后。當(dāng)初他娘不就是因為傷心他弟弟之死而一病不起的嗎?他一直懷疑當(dāng)年他們兄弟倆坐的那輛馬車,是被當(dāng)時的二房夫人崔可心從中動了手腳,以至車子翻下山道,弟弟當(dāng)場命喪黃泉,他也廢了一雙腿,終身殘疾。

    他曾向父親提出過他的懷疑,然而父親給他的答復(fù)是已經(jīng)細(xì)查過了,并非人禍,只是一樁意外。真是好一樁意外?那是他生平頭一次開始在心里質(zhì)疑父親,為什么以父親的精明能干卻發(fā)現(xiàn)不了崔可心的狐貍尾巴,他不信以那個女人的那點小聰明真能把這害人的事做得滴水不漏,半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

    如今想來只怕父親當(dāng)時就查出來是崔可心干的了,卻為了不在當(dāng)時得罪她背后的主子孫太后,不但沒有殺了她替弟弟和母親報仇,反而將她扶正,給了她正室夫人的身份地位。

    其實這么些年,這個念頭一直隱隱在他心頭浮現(xiàn),只是他不愿去相信罷了。畢竟一個因為迷于女色而沒能查出妻兒遇害真相的男人和一個明知妻兒被妾室所害,卻跟沒事人一樣的父親,哪個更令人心寒齒冷,后背發(fā)麻?

    崔護(hù)此時竟是生出了和崔可心一樣的感受,原來他的親生父親從沒把他當(dāng)親兒子看過。在他這渣爹眼中,是從來看不到什么夫妻人倫,骨rou親情的,所有人在他眼中,包括他的妻子兒女都只分為兩類:對他有用能幫他往上爬的,和對他無用或已經(jīng)失去利用價值之人。

    他是靠了自己娘親的嫁妝才能捐了個小官,從此步入官場,步步高升??墒钱?dāng)對他更有用的崔可心出現(xiàn)之后,他就能任由他自己的親生骨rou和結(jié)發(fā)妻子被這女人給害死而不置一辭。現(xiàn)在更是不顧自己妻兒的性命來做他殺人的刀。

    他做下這一切不顧人倫親情,忘恩負(fù)義、傷天害理的惡事,都只是為了他能爬得更高,手上握有更大的權(quán)力。崔護(hù)忽然很想看看當(dāng)他這渣爹機(jī)關(guān)算盡卻從高處狠狠栽下,跌入塵埃之中時會是個什么模樣,那時的他,心中會不會生出一絲悔意來?

    于是他讓妻子進(jìn)宮將一切都告訴了皇后,攤上這樣一個渣爹,他只想徹底斷送他的權(quán)臣之路,甚至是他的性命。他不以自己為子,那自己也不必再以他為父。

    崔護(hù)原本以為,在妻子告訴皇后之后,再等上個兩三天,帝后把網(wǎng)一收,這件事就能了結(jié)了。他和宜芝卻都沒想到在傳出皇后得了狂疾的信兒之后,崔成君竟會跑到元嘉帝面前說是為了查清到底是何人害了皇后,應(yīng)將所有這幾日近過皇后身的人全都抓起來拷問,看看是不是她們帶的香囊啊香珠啊之類的有什么古怪。這簡直就是生怕元嘉帝查不到宜芝頭上。

    秦斐也是沒想到這崔成君竟會犯蠢主動跳出來,便從善如流,如她所愿將所有曾近過皇后身的東西全都細(xì)細(xì)查驗,結(jié)果這一圈查下來,沒從宜芝所戴的香囊里查出什么來,倒在崔成君給皇后娘娘抄的書里發(fā)現(xiàn)了些異常。那用來抄書的墨香和尋常墨香有些不大一樣,請來太醫(yī)一驗,竟是在墨中混了些害人的藥草,其香味聞得多了,便會使人生出狂疾來。

    崔成君萬沒想到竟會查出這么一個結(jié)果來,還不等她大喊冤枉,人就已經(jīng)被拖了下去。

    其實這回她也算是冤枉,因為她用來抄書的墨還真不是她動的手腳,而是秦斐故意給她栽的贓。為的就是要給她安上一個罪名好徹底把她爹崔相一黨給收拾了。

    無論是秦斐還是采薇都不愿意讓這事兒在明面上把宜芝母子也牽扯進(jìn)來,就算宜芝愿意作證,采薇也不答應(yīng),這告發(fā)自己的公公婆婆,一旦真要對簿公堂,光是孝道二字就能把宜芝夫婦給噴死。子不言父過,你身為人子,竟敢狀告誣陷親爹,簡直是大逆不道!

    宜芝對此自然是感激不已,雖然明知自己的香囊中早沒了那些害人的藥草,可她還是禁不住有些后怕,自已若是當(dāng)真犯蠢,聽了繼婆婆的話,那才真是一步錯、步步錯,一家三口從此萬劫不復(fù)。

    更讓宜芝銘感于心、感念萬分的是,元嘉帝和皇后為了使她的彥兒在長大后不致因為自己無意中害死了公主而心生內(nèi)疚,一輩子背負(fù)著這個包袱,甚至甘愿將小公主真正的死因就此掩沒,寧愿讓崔相一黨少上一條毒害公主的罪名,也不愿把她的彥兒牽扯進(jìn)來。

    不過即使少了這一條毒殺公主的大罪,便是崔相犯下的其他罪行,也足夠他被砍上十七八次頭了。元嘉帝這一回早將一切布置停當(dāng),幾天功夫就將他犯下的種種罪行都一一數(shù)了出來,判了他一個五馬分尸之刑,其妻崔可心謀害夫君子嗣在先,又陰謀毒害皇后在后,處以腰斬之刑,其余崔家人等及其黨羽,各依其所犯罪行依法而判。

    除了崔護(hù)一家三口安然無恙外,其余崔家人等最輕的刑罰也是流刑。至于那個奶娘李媽,自然早被秦斐給大卸八塊以報殺女之仇。

    在處決崔成綱夫妻的前一天,秦斐問崔護(hù)要不要再去看他父親最后一眼,崔護(hù)默然點頭,可是當(dāng)他行至天牢,隔了老遠(yuǎn)就聽到崔成綱和崔可心這一對毒夫毒婦的互相埋怨指責(zé)時,忽然就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這個父親仍是沒有絲毫悔愧之心,就算是他被凌遲處死,自己也再不會掉一滴眼淚了。

    權(quán)傾朝野二十余年的崔相一黨就這樣轟然而倒,換來的是百姓的拍手稱快。更令百姓欣喜不已的是,這回倒了一個大貪官及其黨羽,新上臺的一眾官員卻不是那只知貪腐,半點正事不做的蠅營狗茍之徒,而是個個都是想讓他們這些窮苦百姓能吃飽穿暖的好官,不禁紛紛夸贊當(dāng)今圣上真真是個英明之君。

    秦斐聽到百姓對他的稱頌,雖然得意,但他更為高興的卻是,他的阿薇終于從喪女之痛中走了出來。

    眼見愛妻的身子一日日好轉(zhuǎn),人也重新煥發(fā)出了生機(jī),他每每在歡喜之余,都會忍不住在心里給自己點個大寫的贊,覺得多虧自己心細(xì)如發(fā)找出女兒夭折的疑點來,又百般體貼萬般勸慰,合這二者之力,才終于將愛妻從傷痛中拉了出來。想來若是評選一個大秦好丈夫的話,自己若稱第二,就沒人敢說他是第一。

    然而元嘉帝在這里沾沾自喜,以為讓采薇走出失女之痛全是他的功勞。卻不知道在這份功勞薄上,他只占了一半,幫著采薇走出這巨大痛楚的,除了他這個丈夫的相守與勸解之外,還少不了另幾個人的陪伴與激勵。

    ☆、第294章

    先前采薇產(chǎn)后虛弱,纏綿病榻時,秦斐曾想將她的幾個好友請來大理陪她,被采薇給攔了下來,怕耽擱了她們正在忙的救助弱女,興辦女學(xué)之事。可是當(dāng)小公主夭折的噩耗傳到那幾位友人耳中時,她們卻像跟事先約好了似的,紛紛不請自來。

    就在秦斐和采薇大吵了一架,定計對付崔相的第二天傍晚,采薇兒時在四川眉州的幾個手帕交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讓采薇又驚又喜。

    自從她十二歲離開眉州去往京城投親之后,就再也沒見過這班兒時的姐妹,一別經(jīng)年后終得聚首,自然是歡喜不盡。來看她的閨蜜共有三人,鄒晴是昔年送采薇來京的鄒甫之長女,耿愉和耿悅這對雙胞胎姐妹則是送采薇嫁妝上京的耿直最小的一雙女兒。

    她們?nèi)硕家堰^了雙十年華,比采薇還要年長一二歲,但卻均未成婚。采薇先前在書信里聽她們提起過,鄒晴是因為前來提親的男子,一個都過不了她擇婿的三道文試之題,統(tǒng)統(tǒng)落選。旁人都勸鄒甫管束一下女兒,這女人嘛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要要求太高,有男人愿意娶就趕緊嫁出去得了。不然等再過幾年,女兒年紀(jì)大了,白送多少嫁妝只怕都沒人愿意要,怕不好生孩子。這會子挑三撿四,小心將來剩下來沒人要做老姑婆。

    鄒晴當(dāng)時在信里寫道:“你猜我爹怎么回那些愛管別人家事又嘴碎的人的?他老人家直接賞他們一個白眼,丟下一句‘我老鄒挑女婿,干你們屁事!我女兒好好的一株君子蘭,就算一輩子養(yǎng)在我家的園子里,也比被豬給拱了強(qiáng)!大不了,老子和她弟弟養(yǎng)她一輩子!’”

    采薇當(dāng)時看到此處,既覺大快人心,又覺感動不已。她知道鄒叔叔是真心不在乎女兒能不能嫁出去,他在乎的是女兒嫁人之后能不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不獨鄒甫是這樣,耿直也是一樣的心思,所以當(dāng)耿愉、耿悅姐妹倆直接跟她們爹說嫁人好可怕,會被婆婆搓磨,有小妾來添堵,還會被丈夫暴打,被打死了還不用給她們償命,而且女人一旦嫁了除非被休否則別想再逃離夫家時,耿直沒像尋常嚴(yán)父那樣罵她們胡說八道,而是靜靜聽她們講完。

    姐妹倆舉了一堆左近女子出嫁后的悲慘事例,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似的說,這年頭嫁人太危險,她們寧愿這輩子都不嫁人,不嫁保平安!只想陪在父母親人身邊,姐妹倆做伴就這么清清靜靜地過一輩子。

    耿直聽完后二話沒說就答應(yīng)了兩個女兒所請,從此謝絕媒人登門,反正當(dāng)?shù)啬切┻m婚的青年男子,他也沒一個瞧得上眼的。

    這兩位父親能做到如此,是因為他們同采薇的父親一樣都極推崇李贄的學(xué)說,心中不存重男輕女之念,能將兒女一視同仁。除此以外,也是因他們曾游歷四方,久經(jīng)世事,或耳聞目睹,或道聽途說,深知這世上女子活著的種種不易。在家中時還好,一旦嫁了人若是攤上個惡婆婆或是不好相與的丈夫,別說終日以淚洗面了,就是早早兒把命斷送了,也沒地兒說理去。

    因此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這兩位父親一早打定了主意,若是尋不到個好女婿,女兒不嫁就不嫁,別人愛怎么說怎么說,他們在意的是自己女兒的幸福,可不是自己的面子。

    因為有了真心疼愛女兒且藐視世俗陳規(guī)的兩位父親支持,采薇這三位好姐妹硬是頂著世俗的眼光,任時光一年又一年的過去,就是不嫁人,繼續(xù)享受在家做女兒的自在日子。

    這三個姑娘都是極富同情心的善良女子,并不是那等只要自己有舒服日子過,哪管旁人吃糠咽菜的冷漠之人。她們自己的小日子過得越是舒坦,就越是對那些境遇悲慘的女子心懷同情,不時的接濟(jì)救助她們一二,后來更是在家中親人的支持下,興辦起了一所安女堂,專門用來安置救助那些無家可歸、無人可依的孤身弱女。

    此時這三個川妹子就圍在采薇的病榻前跟她講著她們興辦安女堂所遇到的種種艱難險阻。她們雖未嫁人生子,卻也知道對一個母親來說失去孩子該有多么痛苦,在這份巨大的痛苦面前,任何的安慰解勸都無濟(jì)于事,因為她們不是她,體會不到她那種揪心剜骨的傷痛,她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邊,想法子將她的心思從這樁不幸中給拉出來,讓她不再一味的沉浸于傷心之中。

    “阿薇你知道嗎?一開始的時候那縣太爺居然不許我們建這么一處堂子,我們明明是建在自家地頭上的,他也不許。我們?nèi)フ宜f情,結(jié)果他太太除了哭還是哭,只會抹著眼淚說什么‘找我也不管用啊,老爺?shù)男娜缃穸荚谀欠純荷砩希?dāng)我這個正房太太跟個擺設(shè)似的,唉,我真是沒用啊,嗚嗚嗚……’”

    向來爽利潑辣的耿愉竟是將那位太太懦弱的語氣學(xué)了個十成十。

    耿悅接著道:“我們用盡了各種法子,不管是據(jù)理力爭還是找人說情統(tǒng)統(tǒng)沒用,后來還是我哥哥給我們出了個主意,直接給那縣太爺塞了一千兩銀子,那狗官才算松了口,沒再把我們建的安女堂給列為違章私宅,硬要帶著人來強(qiáng)拆?!?/br>
    鄒晴也道:“雖說遇到種種不順,可最后我們還是建起了這座安女堂,初時原是為了收留那些被夫家休棄娘家也不收留的婦人,還有那些老無所依的寡婦,不想到后來,收留最多的竟是些女嬰和女童?!?/br>
    采薇聽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雖然所述的那些事體里讓人歡欣鼓舞的少,氣憤無奈的多,可是采薇卻從她們的神情和聲調(diào)里感受到了一種別樣的力量。那是一種凌寒獨自開,敢于在這冰天雪地的嚴(yán)冬中傲然綻放,想要用己身這一抹暗香來驅(qū)散籠罩著女子們的寒冬的執(zhí)著與堅持,是即使風(fēng)刀霜劍也逼不退的勃勃生機(jī)!

    她被三位閨蜜身上的這股力量所感染,更為她們所說的那些女子的命運而揪心?!盀楹畏词鞘樟舻呐畫牒团佣啵y道她們竟全都是孤兒嗎?”

    鄒晴嘆了口氣,“開始我們抱回來的是些被人棄在路旁的女嬰,也不知親生父母還在不在。再后來,竟是有好些人家直接就把剛生下來沒幾天的女娃兒往我們這里送,說是與其被他們丟掉或是溺死,還不如送到我們這兒來,好歹還能給娃兒一口飯吃?!?/br>
    耿家兩姐妹一人一句地道:“阿薇你是知道的,當(dāng)年咱們燕秦剛建國的時候,因為蜀中久經(jīng)戰(zhàn)亂,十室九空,朝廷便用了好些法子,從湖廣和江西調(diào)了好些人到咱們蜀地。那些人比起咱們蜀人來更是重男輕女的厲害,恨不得生出來的個個都是兒子才好,這些年地里收成又不好,好些人家見日子艱難,干脆就把歲數(shù)大些的女娃兒賣了,剛出生的女嬰則是直接溺死在馬桶里,就是那些三四歲大的女童也有好些被凍餓虐打致死的?!?/br>
    這溺嬰,尤其是溺死女嬰,虐死女童的惡俗,采薇從前就知道,當(dāng)時雖也氣憤難過,可是此刻,在她剛失去女兒之后再聽到這溺嬰二字,更覺無比憤恨,然而在最初的悲憤過后,涌上心頭更多的是一種無以言表的悲哀。

    這溺嬰之過,到底是該怪那些狠心的父母,還是該怪這個國家這幾千年來重男輕女、男尊女卑的文化傳統(tǒng)?

    ☆、第295章

    三天后,另一位曾與采薇生死與共的西蘭國友人馬莉也從福建泉州千里迢迢的趕了過來。

    采薇見她的這些好姐妹們在她人生中最難捱的時候齊齊聚到她的身邊,陪伴左右、相談言笑,感動之余也明白她們心里對自己的擔(dān)憂,這是怕她傷心過度一味的抑郁消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