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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下無妾在線閱讀 - 第108節(jié)

第108節(jié)

    “杭州的潞王原本也想討伐魯王的,只可惜他連兵馬還沒集齊,韃子的鐵蹄就先沖到了他的涌金門前。這潞王秦淓最是個沒骨氣的,一聽韃子給他的招降待遇還不錯,就把勸他退到海上整兵再戰(zhàn)的總兵方國安給攆了出去,又派人遣使迎降并約金人來襲擊己方的營帳。等到方國安和裨將王慶甫等人在涌金門下與金人戰(zhàn)成一團時,秦淓這個賤人竟然命人以酒食從城上灑下去以餉金兵。氣得城下的將士們?nèi)紬壋嵌ィ鶘|投了魯王秦?!?。

    “但方、王二人到了浙東后,仗著人多,立即接管了浙東原有的營兵和衛(wèi)軍,自稱正兵,排擠秦海手下原先的幾支義兵,擁兵自重。不顧秦海反對,擅自把浙東各府縣每年六十余萬錢糧自行分配,結(jié)果搞得浙東各地義師斷絕了糧餉來源,大多散去,到最后就連督師大學士張國維直接掌管的親兵營也只剩幾百人。”

    “于是沒幾個月功夫,魯王秦海手下的兵就只剩下方、王二人手里的幾萬人,他不想著趕緊把兵權(quán)從這兩個人手里奪回來,反倒只顧著和閩王秦鍵互掐,兩個人爭著搶著給對方的官員加官進爵,互挖墻角。”

    “結(jié)果韃子一打到紹興,方國安吃了敗仗,一降了之,他無奈之下,只好逃到海上,他家眷都被金人抓了去,要他剃發(fā)歸降,反被他痛罵了一頓。雖說秦海的腦子還不如一個船工,完全不足與謀大事,不過比起秦淓來,總算還有些骨氣?!?/br>
    “那閩王秦鍵呢?”采薇問道。

    “他——”秦斐頓了頓才道:“他倒是有些可惜了?!?/br>
    “阿薇,自我到了泉州之后,我一直不曾顯露身份,初時是因為你正頂著我的名頭在金陵守城,后來則是因為知道韃子皇帝的詭計,不愿讓大秦宗室再冒出來一個有資格登上帝位之人。再到后來,則是不想暴露身份被孫太后逼著去打自家的宗室兄弟?!?/br>
    “可是我雖然不曾向世人公布我的身份,卻悄悄兒的寫信告訴給秦鍵知道。因為他總算是粗知文墨,心懷復興之志。雖說也會搞些窩里斗的小動作,但既不飲酒做樂,也無聲色犬馬之好,用人無門戶之見,凡抗金之人皆量才錄用,甚至愿意放下架子和高自成死后大順軍的余部合作,一道抗金。不圖安逸,看不慣鄭飛黃的消極怠戰(zhàn),不顧已身安危,離開還算安全的福州,反倒往江西贛州跑?!?/br>
    采薇聽了道:“看來這閩王倒真是有些見識的,贛州居上游,韃子所占的南昌不能仰面而攻,且贛州左為楚,右為閩、浙,背為東粵,足以控制三面,實乃戰(zhàn)略要地。”

    “不錯!”秦斐接口道:“如果江西用兵得手,局勢穩(wěn)定,可以西連湖南何騰交部,東接福建鄭飛黃部,南靠廣東,收就近指揮之效。若得江西,則我軍以浙東為首,江西為腹,湖南、廣西、云貴為尾,儼然一常山之蛇?!?/br>
    采薇道:“若得一將擁重兵從上游而動武昌,滅了韃子不多的守軍,則東南半壁幾可一鼓而復即便江西作戰(zhàn)不利,閩王也還可以西移湖南,南下廣東。只是……”

    秦斐看了她一眼,長嘆道:“我當日也是這么擔心的,怕韃子也看出來贛州的要緊,派兵來攻,大秦的那些個將領總兵在面對韃子時是個德性我是再清楚不過,既無能又不肯互相救援。所以我才勸他,若是那湖廣總督何騰交并不是真心希望他去江西,他還是先留在福州更穩(wěn)妥些。”

    “可他卻回信說他在福州已經(jīng)當夠了鄭飛黃的傀儡娃娃,再也不愿受他的擺布挾制,決意要去往贛州。鄭飛黃既不攔他,也不派兵護衛(wèi)于他,結(jié)果他才走到半道上,因為贛州守將指揮失誤,何騰交又坐視不救,結(jié)果贛州失守。等秦鍵得到消息再想往福州趕時,又傳來一個噩耗,鄭飛黃已降了韃子。他匆忙逃到汀州,被韃子的輕騎追上,闔家全都死于汀州城內(nèi),連同他剛出世沒幾天的長子?!?/br>
    明明是六月天,采薇卻忽然覺得身上有些發(fā)冷,下意識地便依偎到秦斐懷里,緊緊地抱住他。秦斐一言不發(fā)地展開雙臂將她圈進懷里,也是緊緊地摟住她。二人就這么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似乎唯有如此,才能抵御那殘酷的時局與現(xiàn)實。

    夫妻二人在燈影下沉默良久,采薇才終于鼓起勇氣再次問道:“那,后來呢?”

    ☆、第248章

    “是不是韃子在殺了閩王后又打到泉州來了?”采薇問道。

    秦斐搖了搖頭,“其實當日韃子見殺了閩王秦鍵,鄭飛黃統(tǒng)領的福建水軍也已降了他們,魯王秦海也在鄭飛黃的侄子鄭棌手里,便以為大功告成,大將軍博洛領著金兵主力先回了燕京,只留下不多的金兵駐守福建?!?/br>
    采薇的眼睛亮了亮,但緊跟著一想,眼中的神采又黯了下來。

    秦斐知她在想什么,一點她額頭道:“你又在瞎想什么?你都能想到的我能慮不到嗎?雖然福建已無金兵主力,但若是咱們自身沒有足夠的實力,便是一時將福建全省從韃子手里奪回來,等人家再派精兵來攻,還得再被人給奪了去,我又不是那些個蠢貨,這種賠本買賣我才不會做呢!”

    “那是誰做了?惹的你這般生氣?”采薇問他。

    “云南的孫太后仗著四川的張進忠替她擋在韃子前面,還在和桂王秦榔互掐,顧不上福建這邊。倒是那鄭棌沒聽他叔叔鄭飛黃的話,不但沒有獻出魯王投降韃子,反倒奉魯王為主,從海上打下福建沿海的幾個縣城?!?/br>
    “想是秦海在海上顛沛流離,吃了些苦頭也長了些見識,再被人奉為監(jiān)國,總算也知道干些正事。他招賢納才、廣發(fā)檄文,號召各地紳民起事,共創(chuàng)大業(yè)。短短幾個月功夫,建寧府、福寧州、興化城等地,閩東北三府一州二十七縣都被秦軍收復。為了盡快攻占福州,朱海甚至親臨福州城外的閩安鎮(zhèn)指揮攻城,最終拿下了福州城?!?/br>
    “我見他這回總算有個王孫公子的樣兒,像是要正經(jīng)干一番大事的,便也給他去了一封信,打算跟他聯(lián)手,可他卻正忙著和鄭棌互掐,根本沒功夫搭理我?!?/br>
    采薇長嘆一聲,“是不是魯王那邊又鬧起了內(nèi)訌?”對于燕秦這些官老爺們只知窩里斗的德性,她早就見慣了。

    她忽然想起安遠伯府,她未出嫁前在那府里住著時,那府里的老爺太太們不也個個如此。面對家族沒落時,一個個想的不是如何奮發(fā)圖強,憑著自己的本事去拼出一份事業(yè)來,重行撐起伯府,再掙下一副家業(yè),而是挖空了心思的兄弟間斗來斗去,想著怎生從家里多分到些祖產(chǎn),最好把家業(yè)爵位全搶到手才好。

    她也知道,不光安遠伯府如此,無論是京城其它高門貴爵之家,還是有些余錢的富戶百姓,但凡一涉及到家產(chǎn)利益,全都是各種明爭暗斗。

    “家是最小國,國是千萬家”,是不是當一個人從小習慣了為利益和家中兄弟相爭,那么長大為官后自然而然的便會為了權(quán)勢在官場上與同撩相斗,即使大敵當前,也仍然控制不住的要先為自己多搶些利益權(quán)勢在手,方才覺得安心。

    秦斐最見不得她蹙眉,輕撫她眉心道:“那鄭棌見拿下了福建,不想著趕緊擴大戰(zhàn)果,反倒想排除異己,獨攬大權(quán),先后逼殺了秦海的三個得用大臣,大學士熊汝林,義興候鄭尊謙,連兵部尚書錢宿樂也被他逼死了,結(jié)果軍心動搖,等金人又派了精銳騎兵南下福建的時候,一敗涂地,先前收復的州縣又全都被韃子再奪了去?!?/br>
    “更氣人的是,我本想出兵幫秦海一把,結(jié)果這個蠢貨害怕我是給他挖坑,拿著我的書信各種問他底下的臣子,遲遲不給我答復,反將我派去的兵將驅(qū)趕回來。結(jié)果最后他自己又被韃子趕到海上不說,因為走漏了我的消息,結(jié)果金人一聽大秦的臨川王就藏在泉州鄭一虎的船隊里,立刻將福建所有的精兵都調(diào)往泉州要來圍剿我。”

    “更可恨的是鄭棌竟然也想先奪了泉州,雖然我打贏了他,把他的大半兵卒都收編了過來,可我心里還是不爽。他爺爺?shù)奈液萌菀讈砭毘鰜淼囊恢萝?,還沒打韃子呢,倒先和自己人干了一場!”

    采薇趕緊給他揉胸口道:“殿下快別氣了,趕緊把現(xiàn)下泉州城的情形說給我聽聽吧。咱們手頭一共有多少人馬?除了泉州手上還有什么別的州縣嗎?”

    “人馬不多,一共只有四萬,除了泉州,再就漳州了?!?/br>
    “明明還有瀛州島,殿下怎么忘了?”采薇提醒她。

    秦斐笑笑,倒了一杯茶給她:“不錯,咱們還有瀛州島,我怎么倒把它給忘了,若是打不過韃子,咱們就先做船到瀛州島去,那島最是易守難攻。”

    采薇顧不上喝茶,先就道:“怎么會打不過韃子呢?咱們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秦斐很想像往常那樣再說幾句調(diào)笑的話,可是看著采薇那亮晶晶,無比依賴地看著他的眼睛,他忽然就不想再裝了,他想卸下白日里在所有人面前表現(xiàn)出的強大自信、坦然不懼。

    因為他再強大,也是一個男人,而男人在某些時候會有一些突如其來的脆弱。

    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他在采薇面前不再是一個無所不能、強大無比,可以永遠都保護她不受傷害的男人,那么她還會用這樣亮晶晶的眼眸,這樣無比依賴地看著他嗎?

    “阿薇,你聽我說?!彼麑⑹址旁谒p肩上,“你我都明白,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便是咱們夫妻二人再智計無雙,也是不可能逆襲的。史書上雖有許多以少勝多的經(jīng)典之戰(zhàn),但那都是因為看似兵強馬壯的一方自身有一些暗藏的巨大軟肋,被人少的那一方給揪了出來?!?/br>
    “然而,咱們現(xiàn)今的情勢是,金人不但兵強馬壯,而且他們的主帥也是個擅于打仗的能人,治軍嚴謹,沒有一絲兒漏洞好讓咱們有機可乘。雖然這人之前兩度敗在咱們夫妻手里,不過這回,沒準他還真能一雪前恥了?!?/br>
    “你是說豪鐸也來了泉州,而且是金人的主帥?”

    “原本是博洛,后來豪鐸一聽說本王也在泉州,就主動請纓,說是要在泉州生擒了我,好報他在金陵城被我用詭計所傷之仇。”

    “其實炸傷他的人是我,有本事他該來找我報仇才對?”采薇嘟囔道。

    秦斐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妻債夫償,他來找我算帳也是一樣?”

    采薇在他腰上狠狠擰了一把道:“咱們哪里欠他債了?明明是他們侵我國土,殺我國人,欠了咱們多少血債,我只炸傷了他,連利息都夠不上呢!”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若是咱們這回敗了,那史書上只會歌頌勝利者的豐功偉績?!?/br>
    雖然他這話也沒說錯,可采薇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不囂張,反而有些消沉的秦斐,不由怔了片刻。

    “阿斐,你一向都是信心百倍,我還從沒見你像現(xiàn)在這樣,這樣……”

    “這樣不長自家志氣反倒長他人威風是不是?”

    秦斐低頭揉著額角道:“也許是因為這一次我心里真的沒底吧!原本博洛的五萬大軍我是沒放在眼里的,可是就在我眼看就能打敗博洛,解了泉州之圍時,豪鐸親率的五萬大軍突然從天而降。他領兵而出的消息我竟然半點不知,害我折了一萬人馬,只得重新?lián)厝?。?/br>
    “而且,”秦斐低聲說出他們的另一重劣勢,“豪鐸想是恨極了咱們,這一回對咱們是勢在必得,不但陸上圍了泉州城,居然又派了數(shù)十艘戰(zhàn)船停在泉州的海港外頭,防著咱們從海上逃走?!?/br>
    采薇想起先前她提到瀛州島時秦斐的神情,急忙問道:“該不會瀛州島也被他給奪了去吧?”

    “目前暫時還沒有!不過也是被韃子的戰(zhàn)船給團團圍了起來?!?/br>
    采薇問明了金人戰(zhàn)船的數(shù)目,想了想道:“不對??!咱們的戰(zhàn)艦遠比韃子的要多出一倍,且訓練有素,怎會連韃子剛建起來的海軍都打不過呢?”

    “因為我又讓鄭一虎出海,帶走了四分之三的戰(zhàn)艦。當時福建被秦海收復,形勢一片大好,所以我就命他去東洋諸國再做一回海上生意?!?/br>
    “那為何要讓他帶著那么多的戰(zhàn)艦前往?”

    “果然什么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因為他這次去做的并不是同東洋諸國進行貨品交易,而是將尼蘭人開的東印第亞公司在東洋的二十幾個據(jù)點全都一一給它搗毀。當然主要把尼蘭人的戰(zhàn)艦給搶過來。咱們自己造船、造炮實在太慢,還是搶洋鬼子的更方便快捷些,反正他們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福建那么快就又被韃子給奪了去,而鄭一虎卻遲遲不歸。我原本預計他在六月的最后一天應該能回來的。我今天從早等到晚,直到現(xiàn)在,仍是半點消息都沒有。”

    采薇看了看刻漏,已經(jīng)過了子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七月的第一天了。

    ☆、第249章

    “采薇,”秦斐輕聲道:“若是鄭一虎的艦隊出了什么意外,不能趕回來,四川的張進忠也分不出兵力來幫咱們,那么在無外援的情況下,泉州最多還能再守兩個月。到了九月,就再也守不住了?!?/br>
    “如果真到了城破的那一天,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不但守不住泉州城,而且到時候連我的妻子或許都保護不了,我曾說過要護你一世周全的。”

    “我……我是不是真的——”

    他余下的話被采薇用唇舌給堵回了肚子里。

    采薇吻了他良久,方才捧著他臉道:“在我心里,無論你是戰(zhàn)無不勝的常勝將軍也好,還是一敗涂地的末路英雄也罷,你都是你。在我心里,你既是天神,也是凡人,既是我可以依靠的偉岸男子,也是我可以將你護在懷里的稚子幼童。”

    “就算到了最后咱們守不住泉州城,我也絕不會覺得你沒用,可安天下的臥龍先生六出祁山也難只手補天,最終抱憾而亡,如何能以成敗論英雄?只要咱們傾盡全力,問心無愧,便是最終輸了,也沒什么好丟臉的?!?/br>
    “何況那豪鐸就算攻下了泉州城,也未必就能如他所愿的抓到咱們兩個。咱們到時候若是能逃到海上就乘船出海,若是連海上也去不得,那咱們就放一把火,我寧愿自焚也絕不愿落入韃子手里?!?/br>
    這次換秦斐來堵她的嘴了,他瘋狂地親吻著她。當他終于停下來時,他低啞著嗓子道:“再不許說什么自焚的傻話,連想也不許!”

    因為他絕不會允許這一切發(fā)生,他可以戰(zhàn)死沙場,但是他的采薇必須好好活下去。

    采薇靠在他懷里,無比乖順地應道:“好,我都聽你的!”心里卻在琢磨,既然阿斐不樂意她自焚,那她就改用火藥好了,一下子灰飛煙滅,比起被火燒死,能去的更快些,少受些罪,還能再干掉幾個韃子。反正若是泉州城破,秦斐戰(zhàn)死,她也絕不獨活。

    他夫妻二人既知前路渺茫,反倒越發(fā)斗志昂揚起來,反正最壞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一個死字,只要還不到最后一刻,誰知道又會有什么轉(zhuǎn)機發(fā)生。

    可是七月過去了,八月也過去了一半,泉州城里的糧食和火藥、弓箭等軍備都已經(jīng)十去七八,所剩不多。只有守城的兵士仍是五萬之數(shù),因為每陣亡一批兵士,軍師李嚴便會從泉州城的百姓中再選出一批男子來。紅娘子甚至組織起了一支五千人的娘子軍也在城頭上幫著防守。

    可是鄭一虎的艦隊仍是沒有半點音訊。

    他們聽到的是一個又一個噩耗,嘉定三屠,五十萬人慘遭屠戮;江陰八十一日,滿城殺盡,城中所存無幾,只有大小五十三人躲在寺觀塔上隱僻之處,方才得活。

    泉州,會不會就是下一個被韃子大肆屠戮的修羅場?

    這一日,李嚴正跟秦斐站在城防圖邊上商量接下來的防守之策,采薇和馬莉忽然沖進來,一臉喜色,興奮不已地道:“我們終于鉆研出來了,我們造出來了!”

    “是啊,我們終于造出來能連發(fā)十八響的三眼□□了!”緊跟在她們后面的陳與階也是一臉激動。

    “當真?”秦斐一把挽住采薇的手,開始不要臉的夸起自己媳婦,“你們可真能耐啊!一下子連發(fā)十八響,便是造了三眼□□出來的洋人琢磨了這么些年還沒搗鼓出來呢,倒讓你們給搶先弄了出來,真是了不起!”他一豎大拇指。

    研究□□的這三個人聽了,均覺臨川王殿下這話簡直就是說到他們心坎里去了。將只能一次發(fā)三響的□□給改良成可以一次十八響的,還要提高射程和精度,那可得有多難??!

    何況除了陳與階一直琢磨這些□□火炮外,采薇和馬莉兩個還都是半路出家,一邊惡補各種槍炮火藥知識,一邊琢磨要怎生改進,不到一年的功夫能把它給琢磨出來,端的是太不容易了!

    紅娘子正好也在邊上,立刻雙眼放光道:“這么說,等你們改良的新槍大把大把的造出來了,俺就能建起一支女子□□隊了?”

    他們正在這兒一個個喜笑顏開的興奮著呢,忽然李嚴給他們潑起了冷水。

    “便是你們改良出新式□□又有何用?如今庫存的火藥已所剩無幾,銅、鐵只剩下幾斤,根本就不夠再造什么新的□□出來。便是這能連發(fā)十八響的□□威力再大又有什么用呢?”

    采薇幾人這些時日光顧著琢磨怎么改良□□了,全然沒想到造槍的原料問題,此時聽李嚴這么一說,頓時全都跟霜打了個茄子似的,全都蔫搭了。

    氣得秦斐瞪了李嚴一眼,好容易這么些天他媳婦頭一次這么開心,就不能讓她再多樂上一會子嗎?非得急著跳出來煞風景。

    李嚴只顧瞅著壁上掛的城防圖,完全沒接收到臨川王殿下的眼色,還在愁容滿面地繼續(xù)煞風景。

    “不光糧草、兵器快用完了,就連能再補充兵力的城中男子也所剩無幾了,便是到最后,男女老幼一齊上陣守城,只怕也只能再守上二十天左右。到時候,唉……”

    “那如果我們沖出去呢?像你們的一些話本里寫的那樣,殺出一條血路!”馬莉問道。

    李嚴繼續(xù)搖頭,“韃子一共有七萬女真騎兵,三萬投降的漢軍,一共是十萬人馬,而我們只有五萬新兵,其中大半還都是帶傷的,根本拼不過??!”

    “眼下除非是鄭一虎帶著艦隊回來,打敗韃子在海上對泉州的封鎖,解了瀛洲島之圍。那樣的話,咱們便能先退到瀛州島上再做打算。”

    “若是想在泉州城和韃子決一死戰(zhàn),除非咱們突然天降神兵,或是韃子突然少了一半人,不然是絕無取勝的可能的。”

    眾人不由都琢磨起如何才能在這短短的十幾天里就讓韃子一半的人馬消失不見,一時都沒留意到某人在門口默默聽了半天,最后也不進來,而是若有所思地悄然離去。

    兩天后的早上,采薇剛用過早飯,一碗薄粥,便聽到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你說什么?”采薇不敢置信地看著馬莉,“苗太醫(yī)他,他昨晚已經(jīng)偷偷出城降了韃子?我不信,他怎么會降了韃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