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精品热爱在线观看视频,国产成人福利资源在线,成年美女黄网色大观看全,狠狠色综合激情丁香五月,777奇米电影网99久久,精品国际久久久久999,成人无码午夜成人无码免费视频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下無妾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原本她就對這門婚事不滿,此時又見孫女過得艱難,自不免心中煩惱憂慮,尋了個由頭,又把四老爺罵了一頓。不想沒過幾日,又傳來五老爺不知怎的被人參了一本,從正六品的司業(yè)被貶為從八品的典簿,更是心中郁郁,自此懶進飲食,沒幾日就害起病來。

    采薇自是日夜在太夫人床前端湯送藥,用心服侍。這日她剛侍候太夫人用了半碗蓮子羹,忽見四老爺同著大老爺、五老爺和幾位太太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個道姑。

    大太太汪氏便對采薇道:“表姑娘且先下去歇著吧!我們請了位仙姑來陪老太太說會子話?!?/br>
    采薇見他們這般鄭重其事,不知又要做什么,雖心下隱約有些不安,也只得先退出來,回了她的西廂房?;叵氪筇讲趴粗龝r臉上那一抹別樣的笑意,心中越發(fā)不安起來。

    過了約有半個時辰,忽聽窗外小丫頭報道:“二太太、四太太來看姑娘了!”

    采薇忙迎了出來,卻見二太太面上隱有怒容,四太太卻是愁苦著一張臉,身后更跟著十幾個婆子丫鬟,那心便又往下沉了些許。當(dāng)下含笑將二位舅母接到屋子里頭,一面請座上茶,一面道:“多謝二位舅母過來看我,卻不知有什么吩咐?”

    四太太便先嘆了一口氣,欲言又止的只是說不出口,這個外甥女是曾幫過她的,結(jié)果現(xiàn)在到她有了難處,自己這個做舅母的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幫不上半點忙。

    還是二太太開口道:“好孩子,這些日子多虧了有你侍候在老太太身邊,處處都孝敬的極是妥貼,偏他們請來的那道婆卻說太夫人這病是被你沖克了,才會病成這樣。說你命里先天帶來一股子煞氣,不但克父克母克兄克夫,更是和太夫人八字不合,屬相相克!是以自你住到了煦暉堂里,太夫人便接二連三的生病,如今只要把你挪出去別的地方住著,太夫人這病也就自然好了。”

    邊上立著的郭嬤嬤一聽就急了,這分明是要把她們攆出煦暉堂,卻往哪里去住著?

    杜嬤嬤在深宮中經(jīng)見的多,一聽就知道這所謂的沖克之說是怎么回事,仍是神色不變,只看采薇如何應(yīng)對。

    四太太見采薇只是垂頭不語,心中憐意大盛,便拉著她的手道:“好孩子,原本這些話是太夫人命我跟你說的,誰讓我現(xiàn)還是這當(dāng)家太太呢?可這些話我實在是說不出口,倒多謝二嫂子替我說出來。我們都知道你委屈,可是那郝道婆言之鑿鑿的,說的有鼻子有眼,她原就常來我們府里走動,太夫人也信她,竟就點了頭命你先搬出去住。這——,唉——!”

    采薇自不信什么沖克之說,先時她頭一次在這府中住時,就有些仆婦背地里議論,說她克母克兄。后來她回到父親身邊不過三年,見父親又深染重疾,便只當(dāng)她真是命硬之人,哭著去問她父親可有破解之法。不想她父親卻哈哈笑道:“人之壽數(shù)長短自由天定,如何會與另一人的命數(shù)相關(guān)?那些都不過是無稽之談,編出來騙人的?!?/br>
    在她心中,對慈父滿懷崇敬之心,對父親的言語自是深信不疑,不去信這無稽之談。但她卻也明白這煦暉堂的西廂房,她是再也住不下去了,便抬頭強笑道:“甥女知道二位舅母從來都待我極好,是真心疼我的。既然那郝道婆如此說,我身為晚輩,自當(dāng)一切以外祖母的身體為重。只不知要我搬去何處?”

    二太太和四太太對望一眼,面上都有些無奈。二太太道:“原本我想讓你住到我們二房的內(nèi)院里,正好和蕙兒、芬姐兒一道做個伴,不成想那道婆又說什么你身上煞氣太重,太夫人此時病體虛弱,雖然搬出去了,但離得近了仍是不可。最后合府的院子檢視了一遍,只有一處院子是離得夠遠,且能住人的,便是你二姨媽住的那處西北角的二進小院秋棠院。你吳表哥早幾年就搬到外面書房住歇,那院里只你姨媽并兩個表姐妹還有幾房仆婦丫鬟居住,倒也清凈?!?/br>
    秋棠院采薇自是去過的,內(nèi)院三間正房住著她二姨母,東廂房住了表姐吳婉,西廂房住了表妹吳娟,她去了,卻要住在哪里?便問道:“二姨母可知道我要搬過去嗎?”

    四太太點了點頭,“你大舅母過去跟她說了,既是老太太的意思,想來她不會不依的,只是要委屈你了,那郝道婆不住嘴的說什么越早搬離了越好,因此太夫人竟命我們——”

    不想采薇卻笑道:“倒是勞煩二位舅母帶了人來幫我們搬東西,不然我這里只這幾個丫頭,還要犯愁怎樣才能搬過去呢!”

    二太太見了她臉上的笑容,心中一酸,也嘆了口氣,將她攬在懷里,安慰道:“好孩子,你且先去你二姨媽那里住著,若是有什么不便之處,只管命你的丫頭來跟我說,我也會時常過去那邊看你的。你是個聰明孩子,舅母如今也只叮囑你一句,這沖克了太夫人之說咱們暫且不論,只那道婆說你命硬克父母之類的渾話,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若只一味的自責(zé)自怨,倒損了自個的身子?!?/br>
    這番話里全然一片愛護之意,聽得采薇眼眶一熱,忙福身謝道:“多謝舅母憐愛,我聽舅母的,不管別人怎么說,我只好好過我的日子罷了,再不會去尋愁覓恨,自已為難自己?!?/br>
    杜嬤嬤見狀心里自不免暗暗感激二太太,雖然周老爺早就在此事上開解過自家姑娘,但那時她身遭哪有這些風(fēng)刀霜劍一樣的厲害言語,此時能得一位長輩這般親叮切囑,自是極大的慰藉。

    當(dāng)下,二位太太便指揮一眾婆子丫鬟幫著采薇她們把整理好的各樣?xùn)|西什物一一裝箱,再運到秋棠院去。所幸采薇前歲到這府里來時,因路途遙遠,所帶東西并不多,在這伯府里住了近兩年,也不過是添了幾身衣裳簪環(huán)并些日用之物,因此到掌燈時分便全都搬了過去。

    二太太和四太太親自送她到了秋棠院,二姑太太趙明香領(lǐng)著庶女吳娟將她們迎進去道:“二位弟妹放心,外甥女住在我這里,我是斷不會委屈了她的,原本我是想著把娟姐兒挪過去和她jiejie住著,把西廂房騰出來給外甥女住。不想這幾日婉姐兒卻犯了時氣,身上正病著,倒不宜把娟姐兒搬進去,恐也染上病氣。因此倒要委屈外甥女兒先住在娟姐兒的屋里,我已經(jīng)讓她騰出來一間屋子給你?!?/br>
    雖然二姑太太這話說得漂亮,二太太卻是一聽就聽出來了,怕是自已這位二姑壓根就沒打算讓薇姐兒一人住一處廂房,往后就這么一直讓她和娟姐兒二個人擠在一處。她雖對此不滿,卻又不好說些什么,一來她此時已不是管家太太,二來這秋棠院早給二姑太太一家住了這么些年,總不好對人家的安排指手劃腳,只得憐惜又無奈的看了采薇一眼。

    不想?yún)s聽見采薇笑道:“多謝姨母慈心,接我來這里住著,都是為了我,累得姨母和姐妹們辛苦了半日,還請受甥女一拜!”說著便福了一禮,又道:“先時我在老太太院兒里時便是和芝jiejie同住,去年十月里她出了閣,只剩我一個住那屋里,便時常覺得孤單,總盼著能再和哪位姐妹同住,也好有個伴兒。萬幸姨母接了我來,無論和哪個姊妹住都是使得的,但若說讓甥女獨住一間廂房,那卻是萬萬使不得的,甥女如今可是一個人住怕了,只想能有個姐妹同住,熱熱鬧鬧的才好!”

    見采薇應(yīng)答的這般妥帖,二太太心中既感欣慰,卻更是心酸,若是她父母尚在,她此時還不知被何等的嬌生慣養(yǎng),千疼百寵,哪里倒要既看人眼色,還得不卑不亢的維護自己的體面。因不忍再多呆,便又囑咐了她幾句,同四太太一道告辭而去。

    趙姨媽便對采薇道:“你今兒也忙累了一天,等晚飯送來了,我命人送到你房里,讓娟姐兒陪著你用,你兩個也自在些?!?/br>
    采薇忙道:“甥女頭一天過來,如何能不侍候姨母用飯呢?”

    她姨媽便笑道:“咱們都是至親骨rou,哪里還用這些虛禮,不過是我擔(dān)心你jiejie的病,想去她房里陪著她用。等明兒,咱們再一起用早飯罷。”

    采薇聽了也只得做罷,和吳娟一道用了晚飯,飯后采薇取出早備好的幾樣自己平日所做的針線,送給吳娟道:“好meimei,真是對不住了,因我來了,倒占了你一半的屋子去,給meimei添了這許多不便處,還請meimei多多包涵!”倒是多虧了宜芝出嫁前,硬是拉著她一道陪練各色女紅,她如今送出去這幾樣針線,倒也還算拿得出手。

    那吳娟今年才只九歲,年紀尚幼,且又是庶女。她娘原是二姑太太的陪嫁丫鬟,后來被二姑老爺收了房做了姨娘,只生了她一個女兒,便在她三歲上去世了,臨終前求二姑太太看在主仆一場,千萬善待于她。

    因此,二姑太太待她這庶女雖比不上親兒親女,到底還算不錯。她奶娘又時常提醒她是依附著太太過的,自然要處處小心謹慎,好生孝敬嫡母嫡兄嫡姐,方才能在這家里繼續(xù)呆下去。故她從小便養(yǎng)成了一種極是溫順聽話的脾性,最是個好性兒,見采薇跟她致歉,忙紅著臉道:“表姐快別這樣說,我并不覺得有什么不便的,倒是和表姐一樣,歡喜能有個jiejie來做伴教導(dǎo)我才好,還請jiejie千萬可別見外!”

    表姐妹倆又說了幾句,因累了半日,便各自回房打算早早安歇。因秋棠院再沒有多余的屋舍,只一間西廂房的南面耳房給采薇的嬤嬤丫鬟們住。那樣一間小屋子倒要住進去八個人,因此杜嬤嬤便和采薇同住在南次間,又叫了甘橘也過來睡全當(dāng)值夜。

    甘橘早在心里憋了半日,見此時總算跟前再沒外人,可以說幾句私房話,便問道:“這人病了不是該請大夫的嗎?怎么倒請了個巫婆來,說了那么一篇鬼話,連我這個丫頭都不信,就這么無端端的把咱們趕了出來?也不知是誰在背后搗鬼,咱們就這般礙了他們的眼不成?”

    采薇一面坐在鏡前梳頭,一面淡淡道:“還能有誰,左不過是他們那一起人罷了!”

    ☆、第三十五回

    原來采薇所料不差,那背后搗鬼之人正是大房和那四房的柳姨娘一伙。

    自宜芝出嫁后,太夫人就有些懶得再理會管家之事,且由著四太太自去料理,再不像之前那樣盯得緊。她本就是怕那柳姨娘在宜芝出嫁前萬一再鬧出些不好的事,或是偷著克扣了宜芝的嫁妝,這才親自盯著府中一應(yīng)事務(wù)。

    待見宜芝順順利利的出了閣,便再不管四太太如何理家,那柳姨娘并大太太一見少了太夫人這座鎮(zhèn)山太歲,便趁機將要緊處的管事娘子換了好幾個自己的人上去,如今見太夫人又臥病在床,便越發(fā)大膽起來。

    因庫中所余的那幾千兩銀子過了個年節(jié)就全又折騰光了,且今年因著糟了旱災(zāi),田地的收成不好,所收的租銀只有往年的一半,不好再做什么手腳。府中的田產(chǎn)商鋪的地契房契又都收在老太太手里,也不好從中折變了去。因此這兩個便把主意打到了采薇這個表小姐身上。

    雖她的房契地契也是收在老太太手里,可是收租收帳卻是由府中料理的,四太太如今沒了老太太撐腰,早被她們架空,卻只怕萬一老太太再護著這丫頭,畢竟周采薇如今還在煦暉堂的西廂房里住著。這俗話說“見面三分情”,老太太性子又剛正,若是真要護著這外孫女,他們又如何能把那丫頭的嫁妝給謀奪過來。因此便想出了這么個沖克的法子,先將采薇挪出去,斷了她跟太夫人的聯(lián)系,才好方便他們弄鬼。

    杜嬤嬤見采薇知道是誰,便問她,“那姑娘可知他們?yōu)楹我@么對你?”

    就聽采薇嘆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钟醒缘溃骸藶樨斔?,鳥為食亡’。他們多半是為了我那筆嫁妝罷了!”她父親跟她講過的那些案子里可有不少都是孤女幼子被一干親戚們謀奪了嫁妝產(chǎn)業(yè)的。

    “那姑娘可有什么應(yīng)對之法?”

    采薇默然半晌,方道:“雖嬤嬤總是贊我聰明,可我便是再聰明,到底是一介孤女,既無身份地位、又無依靠,這筆嫁妝在我名下卻到底由不得我做主,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如今也只得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看一步,橫豎再等一年——”話說到這里,她卻突然住口不說了。

    甘橘嘴快道:“再等一年,姑娘就及笄了,到那時咱們姑爺就該——”

    一聽“姑爺”兩個字正中她的心事,采薇羞的忙從枕邊抓起一個香囊就朝甘橘擲了過去,口里罵道:“好個多嘴的小蹄子,忙了大半日,還不快睡你的覺去,少在這里混說!”

    三人這才都睡了,到第二日一大早起來,采薇洗漱完畢,先領(lǐng)著兩個丫鬟拿了拜墊,到了秋棠院外朝著太夫人所在煦暉堂方向遙拜了幾拜,方才起來去給她姨母請安。陪著趙姨媽一道用了早飯,便回房來領(lǐng)著丫鬟們收拾自己的東西,畢竟昨兒是匆匆搬來的,有許多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歸置整理。

    直到午后申正時分,方才料理得差不多,采薇便借著窗外一點余暉,在書案上抄起佛經(jīng)來。

    芭蕉正在她跟前伺候,見她抄的是佛經(jīng),便不樂道:“太夫人都把姑娘您趕了出來,姑娘怎么還要給她抄佛經(jīng)呢?”在采薇這幾個小丫鬟心里,只覺太夫人一點都不疼惜自家姑娘,聽那起子人胡說一氣,也不多過問幾句,半點也不顧念姑娘這兩年來對她的勤謹侍奉、孝敬體貼,就把自家姑娘給攆了出來,且也沒安置個好地方。若是換了宜芝,她才不信太夫人也會這般干脆利落的直接攆人。

    采薇聽了這話,仍是頭也不抬的寫字,只淡淡說了一句,“你去杜嬤嬤那里領(lǐng)十下戒尺,好生想想我為什么要罰你,這些話你又該不該說?到了晚上我再來問你?!?/br>
    這幾個丫鬟最怕的便是采薇這副模樣,知道自家姑娘雖平日里也愛和她們玩笑,但若是她們有了錯處,卻是從不面軟徇私的,當(dāng)下也不敢再說什么,乖乖去找了杜嬤嬤領(lǐng)手板子,另換了枇杷來給采薇硯墨。

    采薇方寫了幾筆,就聽見簾外一個細細的聲音道:“表姐,我可以進來嗎?”

    采薇忙走到門口,親自將吳娟迎了進來,又吩咐香橙上茶。

    吳娟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贊道:“jiejie真會收拾屋子,我也沒見jiejie比起先前多擺了些什么,可這般一布置,卻比先前雅致了許多。”

    她又問采薇正在做什么,一聽正在抄寫佛經(jīng),便走到窗邊細細看了一回,又是不住的稱贊道:“jiejie這些字寫得可真好,我雖不會寫字,卻也覺得是極好看的!”

    采薇聽她說不會寫字,心下雖微有些驚訝,正在猶豫要不要問上一句,她這小表妹已然怯怯道:“表姐,我,我想求你一件事……”

    采薇見她低著頭,紅著臉,一副手足無措的窘然模樣,忙溫言道:“好meimei,可別跟我說求字,你既是我表妹,咱兩個現(xiàn)又一個房里住著,凡我能幫到你的,我定會幫著你的,只不知是何事?”

    吳娟小聲道:“我想求jiejie你教我認字讀書,還求jiejie別嫌棄我笨,好歹收下我這個徒弟,教我一教?”

    這下采薇只得問她因何不曾認字讀書,就見她腦袋垂得更低,過了好半晌才小聲道:“我是姨娘生的,我姨娘在我三歲上就去了。雖我自小養(yǎng)在母親身邊,母親待我也是極好的,可到底婉jiejie比我長了六歲,等我能識字時,婉jiejie都已經(jīng)學(xué)完了《女四書》中的兩本了,我在邊上聽時也聽不懂,又不好再煩母親重教一遍,就……,我如今連自己的名字還不會寫……”

    因當(dāng)世崇尚“女子無才便是德”,故而不少高門大戶里所謂小姐們的教養(yǎng)嬤嬤,是少有識字知書的,大多不過精于各種禮儀規(guī)矩并女紅罷了。雖也有那等專給大戶人家小姐教授女學(xué)的女先生,但安遠伯府是從不曾請過的,小姐們?nèi)粢R字讀書全憑太太們自己教養(yǎng)。

    因二太太和四太太都識文斷墨,故宜芝和宜蕙都學(xué)過幾本書,宜芬和宜菲兩個都是姨娘養(yǎng)大的,自是大字也不識一個,只宜芳雖也是嫡出,卻因她娘不通文墨,故此也是個文盲。

    只這三個人若想識字,遠比吳娟要容易的多,卻從不曾動過這個念頭,倒是這個小表妹雖然年紀尚幼,卻有此等想法?便問她道:“不知meimei為何想要讀書識字?”

    吳娟抬頭看了采薇一眼,忙又低下頭去,囁嚅道:“我,我想學(xué)會寫自己的名字,還有,就是聽人家說讀書能明理,所以……,好jiejie,我認你做師傅,你教教我好不好?”

    她沒說出口的卻是,既然她嫡姐并不情愿認字讀書,她嫡母卻仍是強逼著學(xué),可見讀書識字這件事定是個好的,既然嫡母不教她,她只有另想別的法子。何況那日大少奶奶孫喜鸞那一番關(guān)于“女子六藝”的高談闊論,她后來也從丫頭們的閑談里知道了,便更是想學(xué)寫字了。

    若她父親還在,她倒也不用這般發(fā)愁她的前程和嫁妝。只可惜她四歲那年,她父親在任滁州知府時失職犯了事,竟然讓一伙山賊把官府的糧倉銀庫給搶了個干凈。不但被罷官不說,還被下獄問罪,只得將名下所有家業(yè)全都變賣干凈,賠上所失的糧晌銀晌,又使錢疏通了些關(guān)系,方才被放了出來。卻因在獄中捱不過種種苦楚,落下一病,歸家不到三個月便一命嗚呼了。

    如今她們吳家所有的產(chǎn)業(yè)只怕也只有嫡母自己的那份嫁妝了,這么些年下來,怕也只剩下幾頃地并一座京中的宅子,能入息的銀錢極少。不然,嫡母也不會帶著兒女厚著臉皮回娘家寄居。嫡母能給自己一口飯吃,已算不錯了,如何還能指望她再給自己一份體面的陪嫁。

    自己既沒有多多的嫁妝,若想有個好前程,攀上一門好親,那便只有在自個身上多下功夫,但凡能提升自己之處,她全都不能放過。她正發(fā)愁如何去學(xué)這些東西,這位周家表姐就搬了過來,真真是天賜良機,定要求她答應(yīng)教導(dǎo)自己。

    吳娟心中下定決心,便睜大一雙眼睛眼巴巴的看著周采薇。

    采薇見她總算敢抬眼看著自己,一雙大眼睛怯生生地望過來,里頭滿是祈求渴盼,又混著些忐忑不安,就跟她曾養(yǎng)過的那籠中想要吃草卻夠不著的可憐巴巴的小兔子似的。不由心下一軟,答應(yīng)道:“不過是教你認幾個字罷了,哪里還要認做師傅的?從明日起你每日午后過來,我教你認一個時辰的字,今兒有些晚了,我先教你識了你名字的兩個字如何?”

    一時細細教了她“吳”和“娟”這兩個字的意思寫法,又教了她握筆的姿勢,讓她寫了幾筆,天色已暗了下來。

    采薇笑道:“天色晚了,今兒就先到這里吧。到了明日你先把這兩個字寫幾遍,我就教你念《三字經(jīng)》?!?/br>
    聽得吳娟不住的點頭道謝,又約她一道往正房給二姑太太請安。卻見采薇笑道:“meimei不妨先去,我還要去給太夫人請安?!?/br>
    吳娟疑惑道:“她們不是說,那個……,jiejie又要如何去,去給老太太請安呢?”

    “我只在這院外向著那邊外祖母住的方向遙拜請安,并不是要親自過去,便是我想過去,又哪里過得去呢?”采薇有些黯然道。

    “可是jiejie為何——”吳娟心里有著和先前芭蕉一樣的疑問,卻知這話有些不妥,便不敢問出口。

    采薇想了想,還是說道:“外祖母是長輩,且又將我接在身邊養(yǎng)了兩年,如今既說我沖克了她,從此再不能在外祖母身前侍奉,但我身為晚輩,又豈可因此就忘了對外祖母的晨昏定省之禮?便不能親去請安,也當(dāng)遙祝問候才是。”

    吳娟聽了忙道:“jiejie說的極是,我陪jiejie一起去吧!”原來因太夫人病中懶得見人,趙姨媽也只是每隔五天才領(lǐng)著她們姐妹去給老太太請一回安。

    采薇卻搖了搖頭,提點了她一句,“meimei若是去了,你婉jiejie又該如何?”

    吳娟立時便明白過來,又跟采薇道了謝,自去給她嫡母請安。

    等采薇遙拜完進來,給她姨母問了好,趙姨媽就跟她說道:“你雖有這個孝心是好的,只是——,你也別怪你姨媽多嘴,怕是你再怎么孝敬,也不過是瞎子點燈——白費蠟罷了!你在老太太跟前孝敬了兩年,可曾見她略有些兒疼你不曾?唉,這也怪不得你,誰讓你娘是老太太所有兒女里最不得她喜歡的那一個,連累的你也不招她疼!”

    趙姨媽這話里隱約透著那么點子幸災(zāi)樂禍,原來當(dāng)日她們?nèi)⒚弥芯蛯傩卸内w明香生得不怎么美。唯一能安慰到她的是,三姊妹中生得最美的三妹趙明秋,偏是最不得母親疼愛的。誰想后來三姐妹先后嫁了人,初時三人的女婿倒也差不了許多,不想后來漸漸分出了高下。

    大姐趙明秀嫁的原是候府的嫡次子,本是和爵位無望的,誰成想他前頭的大哥竟染了急病去了,這候爺?shù)木粑痪咕吐涞剿^上,這一下夫貴妻榮,她大姐也就成了超品二等的候夫人。

    三妹趙明秋嫁的是新科狀元周贄,初時不過是個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讀,誰知沒幾年的功夫,這官竟越做越大,不停的往上升著品級,到最后也給她掙了個從二品的誥命夫人。

    只有行二的趙明香所嫁的夫君最不成器,熬了許多年才熬成個正四品的知府,不想?yún)s又犯了事,別說誥命夫人了,連家產(chǎn)都全賠了個精光,只剩下自己那點子嫁妝,只得厚著面皮拖兒帶女的寄住回娘家。

    因此當(dāng)幾年前得知她三妹先是沒了兩個兒子,跟著自己也一病不起時,雖也流了些淚,但心底深處卻也有那么一絲解氣,等到她三妹僅剩的一根獨苗周采薇也來投奔這府里時,她既覺得這外甥女沒爹沒娘的有些可憐,卻也惱她一個孤女倒有幾萬兩銀子的陪嫁,可憐她一雙兒女,指著她下剩的那點子嫁妝能分到多少。

    因她心中有著這么些不忿,故而她這一番話聽著似是在直言解勸,實則卻透著那么點子幸災(zāi)樂禍。

    采薇雖很想問一句為何她娘是太夫人最不喜歡的女兒,但覺得她這二姨媽語氣里很有幾分陰陽怪氣,便忍住不問她,只是淡淡一笑。隨人怎么去說她,每日仍是在院外給太夫人遙拜請安。

    許是被她的這份誠心感動,七、八日后從太夫人院里來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夫人身邊最親信的王嬤嬤。

    ☆、第三十六回

    且說王嬤嬤到了秋棠院,先跟二姑太太請了安,說了幾句閑話,便帶著個提著大八角食盒的小丫頭到了采薇屋里。

    方一落座,王嬤嬤便道:“太夫人知道了姑娘的一片孝心,特賞了些精致的點心給姑娘!”其實原本太夫人想著差一個大丫鬟送過來也就是了,王嬤嬤卻因同采薇在一個院里處了兩年,極是喜歡她,見她如今處境艱難,便求了太夫人親自跑了這一趟。

    采薇一面讓茶,一面笑問道:“勞煩嬤嬤親自跑了這一趟,我可是不敢給嬤嬤賞錢的,這是我前兒給嬤嬤做的一個抹額,針線倒也還過得去,嬤嬤若不嫌棄,還請將就著先帶帶?!?/br>
    王嬤嬤接過來一看,她素知這位表姑娘不擅女紅,但卻是個心思巧慧的,這抹額雖沒繡上些花樣,卻用了三色的錦緞拼合在一處,用得是上等的好料子,色配的又極好,和她平日所穿那些衣裳也都是極搭的。又見那針腳極是細密工整,可見是用心做出來的,便笑道:“姑娘的手藝,我老婆子如何敢嫌棄,能得了它便是我的福氣了!”

    “只要嬤嬤喜歡就好,我還給外祖母也做了一個,只是如今我頂著這個名頭兒,倒是不好再送給外祖母的?!?/br>
    郭嬤嬤在一邊也忙道,“我們姑娘還日日都給老太太抄佛經(jīng)祈福呢!”說完,便拿出一疊子采薇抄寫好的經(jīng)文來給王嬤嬤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