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國求生手冊 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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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怕, ”江寧摸了摸臉頰, “就是還不太習(xí)慣而已, 一覺醒來就快要成?婚, 感覺好奇怪,”她看向夷然自若的嬴政忍不住吐槽:“王上你還真是遇事不驚, 八風(fēng)不動。” 嬴政聲音平平:“只是假的而已,何必緊張?!?/br> 江寧哦了一聲:“明白?了。到真的時(shí)候,王上也會輾轉(zhuǎn)反側(cè)夙夜難眠,對吧?” 然后下一秒,她的嘴就被嬴政用?糕點(diǎn)?堵住了。 “寡人又不是毛頭小子?!?/br> 話雖然如此,但江寧覺得嬴政在?口是心非,這?個年紀(jì)的人都比較好面子。她懂,她懂。 嬴政受不了她的眼?神,斜視了她一眼?:“尚書令的公務(wù)做完了嗎?” 江寧了然,立刻出了書房,不過臨走之前還是忍不住說道:“王上其?實(shí)說實(shí)話的話,我也不會笑話你的?!?/br> 然后她就收到了嬴政的眼?刀。不過眼?刀的殺傷力不大,反而讓江寧笑得更歡了。 抱著草稿繞過幾個長廊回到尚書署后,江寧聽到下屬抱怨最近一個月來的雪下得頻繁,而且氣溫寒冷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來年的春耕。 江寧記掛著這?件事情,于是在?把任務(wù)分了下去后,帶了幾個人去雍城走一圈,打?算看看用?不用?制定應(yīng)急方案。 不得不說今年的冬天?是真的冷,她剛一出去便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這?對受到內(nèi)亂影響最嚴(yán)重的咸陽城和雍城的黔首來說可不是好事。而且逐客令一頒布,官員發(fā)生?調(diào)動后,更是沒有人去注意這?些黔首了。 她一邊記錄情況準(zhǔn)備匯報(bào),一邊派人去取自己?的俸祿作為應(yīng)急,又安排人去通知受到戰(zhàn)亂波及的醫(yī)坊早晚施粥。 正忙的時(shí)候,下屬附耳道:“大人,呂氏的人來找你?!?/br> 江寧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一個名字。她眉頭上挑,他們兩個私交很好嗎?這?個時(shí)候來找她也太奇怪了吧。 “沒有回絕他嗎?”江寧很清楚成?蟜之死少不了呂不韋的推波助瀾,她在?心理上抵觸對方。在?聽到對方主動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時(shí),她甚至覺得了結(jié)呂不韋性命的毒酒怎么這?么晚? “下官回絕了。但是對方執(zhí)意要見?大人?!毕聦僖荒槥殡y。 江寧蹙眉,什么事一定要見?我? “大人是去還是不去?”下屬試探地?詢問。 “你替我看一會兒。若是半個時(shí)辰?jīng)]回來,記得去找我。”江寧在?思考片刻后,吩咐過后便去了。 呂不韋的馬車離得不遠(yuǎn),不到半盞茶的時(shí)間就到了。再次見?到呂不韋的時(shí)候,江寧不免一愣,在?她的印象里呂不韋都是高高在?上,如今一見?竟有一種火盡灰冷的感覺。 兩相對比之下,她反倒想起了那句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誰能想到權(quán)傾一時(shí)的秦國相邦竟會落得如此下場。但這?也是罪有應(yīng)得,貪圖了不該貪圖的權(quán)力,終究會落得如此下場。 “沒想到尚書令還肯見?我。”呂不韋似乎生?了病,沒說幾句話便先?咳嗽了起來。 “只要呂先?生?想見?我就一定會見?到。我逃得了一次,也逃不了第二次。”江寧冷淡至極,“還不如見?一次,免得麻煩。” 呂不韋聞言笑了起來:“我竟不知尚書令也有直來直去的一面?!?/br> “先?生?何必顧左右而言他。你我心性如何,彼此早就心知肚明。我只想知道你執(zhí)意見?我所為何事?”她并?不想同呂不韋廢話。 “你的性格倒也越來越像王上了?!眳尾豁f感嘆,而后他從衣袖里拿出了一冊書交給了她。 江寧的腦子里頓時(shí)浮現(xiàn)出了那本號稱一字千金的著作《呂氏春秋》。雖說呂不韋人不怎么樣,但這?本書絕對是一本著作。她本以為因?yàn)樽児蕰?dǎo)致這?本書無法誕生?,沒想到它竟然悄悄誕生?了。 “王上厭惡我,自然對我的東西極力打?壓。此書耗費(fèi)了我一生?的心血,嘔心瀝血而成?,實(shí)在?不想讓它就此蒙塵不見?天?顏?!?/br> 到這?個時(shí)候江寧明白?了,呂不韋依舊堅(jiān)持自己?的理論,并?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將此書上呈嬴政。被對方如此信任,她倒是令她有些驚訝。 “先?生?所托非人了吧。” “尚書令是最合適的人選?!眳尾豁f轉(zhuǎn)過頭看向來取粟米的黔首,“現(xiàn)在?秦國上下除了你以外還有誰注意到了困頓的黔首?” 江寧頓了頓,呂不韋說得不錯?,F(xiàn)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逐客令上,鮮少有人將目光落在?流離失所的黔首身上。 “興仁義之師方能四海歸一,暴力吞并?后患無窮?!眳尾豁f眺望遠(yuǎn)方。 江寧自然知道,快速吞并?六國好比蟒蛇吞了鱷魚。要不消化,要不爆體身亡。而歷史也證明,秦國確實(shí)沒能消化好六國,二世而亡了。 但這?不意味著她認(rèn)同緩慢地?蠶食。誰也不敢保證六國會在?哪里冒出一個中興之主,更別?說嬴政之后還有一個胡亥大禮包。 想到這?里江寧的腦殼子都要爆炸了。求生?最后一關(guān)必須確保嬴政的后繼人是個有手腕的,能夠威懾蠢蠢欲動的六國遺民,否則秦國倒了她也算求生?失敗。 不過,她看向目視遠(yuǎn)方的呂不韋,這?個人跟她說這?些做什么? “王上年輕氣盛,雖然性情穩(wěn)重,但也總有沖動的時(shí)候。他需要一個拉住他的人。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秦……” “到底是為了大秦還是為了自己?,先?生?心里清楚?!苯瓕幦滩蛔〉?反駁,“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無外乎是咎由自取四個字罷了。明明有那么多種方式諫言,先?生?卻選擇了最不體面。害得王上失去親人,在?列國丟面子。如今在?這?里說這?些,不覺得可笑了嗎?” 呂不韋被江寧的一番話噎住了。 江寧實(shí)在?不愿跟呂不韋多接觸,她抽走了《呂氏春秋》,面無表情道:“書我?guī)ё吡?。至于它?什么時(shí)候現(xiàn)世,我說得算?!?/br> 言罷,她便轉(zhuǎn)身離開了。在?路過呂不韋的時(shí)候,江寧聽到對方說:“如果先?王還在?的話,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江寧怔了怔卻沒有停下。也許呂不韋說得對,如果嬴異人多活一些時(shí)間,一切就會不一樣。但一切沒有如果,一開始選錯了,就注定會失敗。 大約過了三日,江寧正和嬴政討論黔首的安置時(shí),寺人急匆匆地?走了進(jìn)來,跪在?地?上:“王上,呂先?生?自言有愧于秦國,于昨夜服毒自盡了。” 江寧愣了一下,這?似乎歷史上的時(shí)間提前了。她看向嬴政,只見?對方停住了筆,一團(tuán)墨點(diǎn)?滴在?了紙張上,似乎也對呂不韋的死亡感到驚愕。 過了許久,他才一臉漠然地?說道:“不愧是商賈出身,倒真是好算盤?!辟а?看向寺人,說道:“念呂不韋對秦國有功,準(zhǔn)其?以文信侯之禮葬于洛邑。免其?子弟流放蜀地?,圈禁洛邑非詔不得出洛?!?/br> 她這?才明白?,呂不韋的狡猾之處。他也許看出了自己?不死,他的盛名會害死整個呂氏家族;而他選擇這?個時(shí)候,以這?個理由死,嬴政為了名聲考慮,對呂氏一族自然不會完全不顧情面。 這?也是嬴政準(zhǔn)許呂不韋以文信侯之禮下葬的原因。江寧垂眸心道,當(dāng)王還真是不自由,一輩子少有痛快的時(shí)候。 外面飄起了小雪,雪花就像人心里的煩惱一樣,雜亂無章卻又沒辦法梳理清楚。 “王上,”江寧提議道,“不如在?今年祭祀先?祖的時(shí)候,也祭祀那些在?內(nèi)亂中為王上出生?入死的英靈吧。生?為大秦出生?入死,死后也應(yīng)當(dāng)有一份哀榮。王上以為如何?” “就按你說的辦吧。”嬴政嘆了口氣??聪蛩^續(xù)說道:“還有關(guān)于安置黔首,祖母的意思是由宗室完全負(fù)責(zé)?!?/br> 江寧了然,看來是想利用?這?件事情讓宗親犯錯了。也不知道李斯的《諫逐客書》寫完了嗎? 第95章 “這就是各位叔伯們做的差事?”嬴政將手?中的折子一摔, 清脆的響聲讓下面?的人瑟瑟發(fā)抖。 江寧看著抖若篩糠的宗親們?冷漠地想,你們?在搶奪朝廷的救濟(jì)糧時(shí),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在王上的眼皮底下就敢做出把?泥沙和在粟米中, 分給?黔首的事情, 那在王上看不到的地方豈不是更加猖狂? 見小利而忘義,當(dāng)真是不堪重用! “若非御史大夫有心, ”嬴政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向臺下的宗親, 站到新上任的治粟內(nèi)使對面?, “寡人不知要被治粟內(nèi)史有如此大的能耐啊?!?/br> 僅僅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已經(jīng)讓年輕的宗室嚇得跪在地上求饒了。老宗正試圖打一個?圓場:“王上,治粟內(nèi)使只是一時(shí)糊涂, 看在同為一姓宗親的份上,還請王上從輕發(fā)落?!?/br> 嬴政垂下的眼眸微微抬起?, 黝黑的眸子盯著宗親, 薄唇吐出的一段話讓人膽戰(zhàn)心驚:“看來宗正也覺得寡人年輕, 不知道該怎么治國。不若寡人封宗正為相邦?” 相邦兩個?字一處, 宗室眾人臉色刷地一下白了。上一個?相邦做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最后落得什么下場也都有目共睹?,F(xiàn)在誰做相邦誰就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意識到自己觸動到逆鱗的眾人紛紛下跪謝罪,聲明自己絕無二意。 嬴政停頓了半晌,又彎腰扶起?宗正:“叔祖父言重了。叔祖父也不過是太關(guān)心寡人罷了。秦國遭此劫難,人人如同驚弓之鳥, 生怕秦國百年基業(yè)毀于一旦。叔祖父一片丹心, 寡人自然明白?!?/br> “王上——” “可是叔祖父也看到了, ”嬴政話鋒一轉(zhuǎn), “族中子弟歷練甚少, 僅僅是一樁救濟(jì)小事,竟也辦得如此糊涂。這到底是來幫忙, 還是來給?寡人添亂的?” 宗親沉默。而在此時(shí)最后一個?角色到場了。 只見昌平君將《諫逐客書》呈給?嬴政,并說道:“臣偶聞救濟(jì)出了岔子,便帶人前去查看,想著能不能幫上忙。沒?想到趕到的時(shí)候,便看到尚在雍城李先生召集越冬的外客們?幫忙救濟(jì)黔首了。這是他讓臣代為呈給?王上的?!?/br> 嬴政展開?紙張瀏覽,不知道為什么還看了她一眼。江寧有些懵,看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沒?說啊。 “臣以為李先生說得有理。秦國之所以強(qiáng)大,乃是收攏了天下人才為己所有。”昌平君舉出反面?例子,“昔年魏王便是不能任用?人才,使得商鞅、張儀赴秦為我秦國效力。魏國之虛弱也是如此,臣還請王上對逐客令再做考量。” 嬴政沒?說話只是將李斯的文章遞給?了宗親,待宗親一一看過后,才詢問諸位宗親有什么辦法。 江寧在一旁看著心道,你這一套甜棗加棍棒下來,還有誰能頭鐵不順著你的臺階下來?她撇撇嘴心道,我們?尚書署又要忙起?來嘍。 駟車庶長率先表態(tài):“臣以為李先生所言甚是。我等不能因噎廢食,而使秦國步魏國后塵?!?/br> 有了領(lǐng)頭羊,剩下的人也紛紛附和,請求嬴政廢除逐客令。 江寧的目光落在駟車庶長的身?上心道,能屈能伸,又有眼力,能力又強(qiáng)。要不是呂不韋讓華陽太后認(rèn)了嬴異人為兒?子,秦王的位置是誰的還不一定呢? “你又在想什么?”所有人離開?后,嬴政注意到了她的神情,隨口問道。 “在想一個?人要想成功,運(yùn)氣?也必不可少?!苯瓕幫腥聪蛸霸捳f回來,王上你剛才看我一眼做什么?” 嬴政拿起?一本奏折,回答:“寡人突然知道你是從哪里聽說寡人喜好鄭、衛(wèi)的曲子,還有好鄭、衛(wèi)之女的事情?!?/br> 江寧:“……”她怎么忽然有一種被抓包的窘迫感。 不過今年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嬴政也沒?有揪著不放,調(diào)侃了幾句之后就放她回去了。 冬日祭祀的環(huán)節(jié)明明與往年沒?有太多的變化??墒墙瓕庍€是從那被霜雪浸染的鼓聲中,從太祝抑揚(yáng)頓挫的聲調(diào)中再次感受到了摯友離去的悲傷。她跪在諸多女眷中,閉上雙眼雙手?合十為離去的亡靈默哀。 言笑晏晏,仿若昨日。朔風(fēng)凜凜,哀思?猶在。鐘鼓陣陣,長寄我情…… 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飄落,又在某一刻化作?了萬千柳絮,飛入了那無邊的綠意中。江寧坐在長廊上感嘆時(shí)間過得還真是快,轉(zhuǎn)眼間也快到秦王的冠禮了。再過一年,便是秦王大婚。 她輕抿一口茶水,望向那爛漫的春色,任由思?緒掙脫時(shí)間與空間的束縛,飛去那更遼闊的地方。 “欲成大業(yè)必忍常人所不能忍,”李斯的話在耳邊響起?,“為了大業(yè),王上的心結(jié)必須解開??!?/br> 江寧又嘆了口氣?。昨日李斯來找她,與她商量勸迎回趙姬的事情。 自古以來孝敬為重。秦王遷母居別宮,有違孝道。六國不會?看趙姬對嬴政做了什么,他們?只會?抓著嬴政不孝大肆宣揚(yáng)聯(lián)合抗秦。 若是被打上君王私德的標(biāo)簽。即使統(tǒng)一天下,也會?有人抓著這件事不放,煽動百姓造反。這對秦國統(tǒng)治是有影響的。 她也明白,欲成大業(yè)必先忍辱負(fù)重。但趙姬犯了這么大的錯,還連累這么多人死傷。若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未免對那些死去的人太不公平了。 這使得她的心中冒出惡毒的想法。若是華陽太后能夠賜死趙姬。如此便既能解了燃眉之急,也能告慰亡靈…… 但華陽太后又怎么肯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畢竟是人家母子之間的事情,他們?這些外人都插不上手?。 “每次看到你,你都是這般悠閑?!?/br> 抬眸看去只見嬴政站在長廊下,紫藤花沿著鏤空的廊頂垂落,花朵簇?fù)碓谝黄?,在春風(fēng)的撥動下,萬千花瓣紛紛而落。他就站在春色中,靜靜地看向她。 江寧的心好似漏了一拍。 隨著嬴政的靠近,她才回過神,也注意到嬴政沒?帶侍從。又見對方眉宇間陰郁,想來是遇到了煩心事。 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邀請道:“大鄭宮里的藤花和八仙花開?得好,我閑來沒?事便來賞花。王上不如一起?賞花?” 嬴政也不推拒,整理衣擺坐在了江寧的身?邊,望向不遠(yuǎn)處隨風(fēng)擺動的八仙花。 清風(fēng)徐來,淺藍(lán)色的花瓣融化在春光中。蝴蝶穿梭在光束中,那無憂無慮的模樣讓人羨慕。她想,如果下輩子做一個?春生秋死的蝴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過于短暫的生命不會?有這么多糟心事。 “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