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薛讓頷首,將人打橫抱起,而后才對著徐承朗道:“那邊還有一個丫鬟,是阿璐身邊伺候的。”她暈過去之前,便拉著他的衣襟喊香寒的名字。 徐承朗一聽,忙吩咐人過去救。 · 這邊甄寶瓊也聽到了meimei遇險的消息,急得差點暈了過去。她一個孕婦,就這么挺著大肚子急急忙忙過去。還是宋執(zhí)將她爛了下來,握著她的手道:“妹夫和承朗都已經過去了,應該會沒事的。你懷著孩子,過去不是添亂嘛?!?/br> 甄寶瓊平日里也是一個穩(wěn)重之人,遇著meimei的事情,便有些手忙腳亂了。她一張白皙的小臉眼淚簌簌的落,顫著手抓著宋執(zhí)的胳膊道:“那你去看看,看看阿璐有沒有救出來……”她這meimei,好不容易成了親,同妹夫夫妻恩愛,還沒過上幾天好日子,不能就這么出事兒了。 宋執(zhí)見妻子的身子都顫了起來,又知她看似柔弱,其實卻是很少哭的,他幾乎沒見她哭過。這會兒瞧著她著急成這副模樣,忙安撫道:“好,你就在這里等著我,我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 甄寶瓊忙放開他,點頭:道“你趕緊去。” 宋執(zhí)松了手,準備過去幫忙。恰好遇到了徐承朗身邊的小廝雙瑞,同他說道:“宋二公子請放心,薛少夫人被救出來了,咱們大公子也已經命人請大夫去了。” 宋執(zhí)也是松了一口氣。 若是今兒她這個小姨子出了什么事兒,那以他妻子的性子,哪里受得了?他剛欲問問詳細情形,便見身后他那妻子跌跌撞撞的跑出來了,問道:“阿璐被救出來了?她可有受什么傷?現(xiàn)在在哪里?我過去看看她。” 宋執(zhí)見著妻子差點就要摔倒,嚇得心都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了,忙伸手將她扶住,道:“我陪你一起去?!?/br> 雙瑞領著他們夫妻二人去了甄寶璐休息的客房。剛走到院子外面,就遇見了同樣來探望的沈胭,而齊國公府的三夫人薛氏和甄寶玥她們也都來了。 甄寶瓊進了屋,看到了甄如松,忙走過去問道:“爹爹,阿璐如何了?” 甄如松沉著一張俊臉。他也是一聽到消息就過來了,趕到西廂房的時候,就看到女婿抱著女兒過來??吹脚畠耗菑埳n白的小臉,甄如松差點都站不穩(wěn)了。 他看向長女,說道:“阿璐自個兒跑出來的,應當沒有什么大礙。” 待里面甄寶璐換好了衣裳,甄如松他們才一并走了進去。 屋內,薛讓就坐在榻邊,擰著手里的巾子,替榻上的妻子擦手擦臉。瞧著他動作熟練,仿佛在家里沒少這么伺候過人。榻上的人兒雙眸緊閉,嬌俏的小臉蒼白如紙,額頭不斷地冒出細密的汗珠,嘴里喃喃著,仿佛是在說什么夢話,只下意識的抓著身下的褥子,顯然是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 薛讓深吸了一口氣才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待看到甄如松他們進來了,才喊道:“岳父。” 甄如松道:“阿璐她……” 薛讓朝著看了一眼妻子,穩(wěn)住自己發(fā)顫的手,說道:“阿璐不會有事的。” · 這般大的動靜,前院吃喜酒的客人,想不知道都難。連新房內坐著的沈沉魚,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并讓丫鬟出去詢問。 沈沉魚的陪嫁丫鬟七夕出去打聽,之后回了新房,規(guī)規(guī)矩矩立在自家縣主的身旁,小聲說道:“好像是西廂房那邊走水了,薛少夫人恰好在里面。” 薛少夫人。 乍一聽,沈沉魚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之后才想,這甄寶璐嫁了薛讓,可不就是薛少夫人嗎?沈沉魚想著那薛讓,也是曾令她動心的男子,可自打徐承朗主動求娶之后,她便一心一席待徐承朗,努力不去想那薛讓了。 不過這會兒聽到這個稱呼,沈沉魚還是有一剎那的失神,而后喃喃道:“救出來了嗎?” 七夕道:“據(jù)說姑爺和薛大公子趕過去的時候,薛少夫人已經自個兒跑出來了,倒是個命大的?!?/br> 沈沉魚緊緊攥著衣袖,淡淡道:“徐承朗也過去了?” 這七夕在沈沉魚身邊伺候了也有一段時間的,對于這位許大公子自然有所了解,這表兄妹之間,素來是有些曖昧的。她也隱隱聽說過一些事情,曉得徐承朗對那甄寶璐有些意思的。畢竟她是見過那位薛少夫人的,生得貌美如花,國色天香也不過如此罷。 可這話她是不能說的,忙小心翼翼道:“今兒薛少夫人也是出席喜宴才會來的,這兒是長寧侯府,姑爺身為主人,沒有不關心的道理?!?/br> 這個意思就是說,徐承朗趕過去救甄寶璐,沒有其他私人的原因。 到底有沒有其他原因,沈沉魚自問還是有些知道的。自出事之后,她起初過得痛苦,可漸漸的,心情也就平靜下來了。她知道徐承朗對甄寶璐是存著愛慕之意的,只是甄寶璐已經嫁人,他也成親了,這些事情,也就統(tǒng)統(tǒng)都不可能了。別說他了,她不也是嘛,心里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念著薛讓的。 想到這里,沈沉魚倒是覺得自己的心情非常的平靜。 她道:“你再過去瞧瞧吧,看看有什么可以幫忙的。” 徐承朗是主人,而她嫁到了長寧侯府,也是長寧侯府的人。倘若撇去了這層關系,她是斷斷不會在意甄寶璐的死活的。 若是她真出了什么事,她心底大抵還會小小的欣喜一番。 · 甄寶璐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薛讓守在她的身邊。 她剛一睜開眼睛,就見他一副擔憂的模樣:“阿璐,可有哪里不舒服?” 甄寶璐喊了一聲“大表哥”,又看了看榻邊守著的甄如松和甄寶瓊,連倆胖弟弟都在,外面也是熱熱鬧鬧的,仿佛有她祖母和外祖母,還有她舅母莊氏的聲音。想來今兒她這事兒鬧得有點大,竟將所有人都驚動了。 甄寶璐搖搖頭,說道:“我沒事。” 而外面的徐承朗,心下也是萬分擔憂的,只是礙于男女之別,不能進去。 徐錦心和徐繡心姐妹二人也過來了。徐繡心來的晚一些,看到徐承朗,便問道:“大哥,璐表妹她怎么樣了?” 徐承朗的臉色非常難看。 他望著面前的徐繡心,語氣冷冷的說道:“你不是巴不得她出事嗎?” 徐承朗在徐繡心的面前有長兄的威嚴,卻也不是那種隨便發(fā)脾氣的,大多數(shù)的時候態(tài)度溫和,也算是個寵愛meimei的好兄長。這目下徐繡心聽到自家大哥的話,表情一頓,翕了翕唇有些說不出話來。 莊氏本就不喜兒子娶沈沉魚,今兒辦喜宴,又出了這種鬧心的事情,在莊氏看來,本就極晦氣的。她聽著兒子說出這種話,這才有些憋不住了,厲聲道:“你怎么能這么說你meimei!” 因今兒落水,徐繡心一張臉兒也有些蒼白,反應過來,才明白大哥的意思,登時雙眸霧氣氤氳,淚水盈眶,聲音帶著哭腔,委屈道:“大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她好心關心甄寶璐,他卻這么說她。 徐承朗的雙眸冷得像冰渣子似的,一字一句道:“平日你身邊都有丫鬟跟著,今兒怎么偏偏沒有?好端端的,怎么恰好就落水,被阿璐看到了?”他心里氣,一時連璐表妹也不叫了,直接叫了小名。 “……你知道阿璐是個嘴硬心軟的,她見你落水,肯定會出手救你,你衣裳濕了,她接觸了,自然也是要弄濕衣裳的。你讓阿璐去西廂房換衣裳,阿璐這才去的,去了之后,好巧不巧,偏偏走水了……徐繡心,你同我說,今兒這件事情和你沒有半點關系。” 徐繡心臉色慘白,忍不住道:“不是我!不是我!” 她低低的抽泣起來,“我是覺得大哥你娶沈沉魚委屈,我心里悶,所以才去荷花池邊走的,哪知道會落水,這才遇見了璐表妹。她好心救我,我心里自然是感激的,瞧見她衣裳臟了,難不成不管嘛?她每回來咱們府上,就住在西廂房那屋子,哥哥你心里最清楚了,你不是每日都派人去打掃的嗎?” “繡心!”聽到后面,莊氏也忍不住出聲制止了。 今兒沈沉魚嫁到他們長寧侯府,這話若是被晉陽長公主身邊的人聽到,知她的兒子心心念念甄寶璐,哪里會忍得下這口氣? 徐承朗卻是不信的。他道:“你不是最希望我娶沈沉魚嗎?當初我和沈沉魚尚未定親,你同她親如姐妹,就差沒有開口叫大嫂了?!?/br> 徐繡心百口莫辯,她擦了擦眼淚,忙朝著臥房跑去。 徐承朗怕她胡來,自然也跟了進去。 里面甄寶璐正在和甄如松說話,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本就有些聽到的,這會兒見著徐繡心紅著眼圈進來,后面還跟著一臉鐵青的徐承朗。 徐承朗望著屋內的甄如松薛讓他們,又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甄寶璐,見她雖然臉色不大好,卻總歸是醒了,這才說道:“今日之事,是我們長寧侯府管教不利,姑父若要責罰,侄兒絕對不會包庇?!?/br> “大哥!”徐繡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拉著他的衣袖道,“不是我,不是我!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徐承朗并不是不疼這個meimei,可是他知道他這meimei和甄寶璐的關系素來不好。今兒甄寶璐出事前,見得便是徐繡心,且甄寶璐也是因為徐繡心才來得西廂房,這一切雖然做得太過淺顯,但他就是了解自己meimei有幾斤幾兩,才會這么認定的。 徐繡心著急不已,卻不曉得如何為自己辯解。偏生那些證據(jù)通通都指向她。只能一個勁兒的拉著徐承朗的衣袖,說著“不是我不是我”。 她從來沒有這般絕望過,正當她大哥將自己抓著他衣袖的手掰開時,才徹底死心了。 “……不是她?!?/br> 徐繡心哭泣聲一滯,聽到這個聲音,才緩緩抬起頭,愣愣的望向榻上的甄寶璐。 甄寶璐看著徐繡心這副哭哭啼啼的樣子,也是受不了的,卻淡淡說道:“徐表哥,今日之事,同繡心表姐無關。” 徐繡心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她親哥哥都不信她,替她說話的卻是這個她素來討厭的表妹。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的人,是不會明白這種感覺的,這個時候,徐繡心更想放聲大哭,總算是有人信她了。 徐承朗說道:“阿璐,你不必……” 甄寶璐知道他要說什么,直接將他的話打斷了。 “徐表哥,我沒有袒護繡心表姐。你也知道我和繡心表姐的關系素來不好,若今兒這事的確是她做的,我不絕對不會幫她??墒切毂砀纾@件事情,和繡心表姐沒有任何關。我和她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每回待在一起都有矛盾,可她素來只是愛同我斗嘴皮子,這等事情,以她的性子是做不出來的?!?/br> 徐承朗也是關心則亂,如今聽著甄寶璐這般心平氣和的一番話,也覺得自己是冤枉了這個meimei。他緩緩側過頭,看著眼眶哭得紅腫的meimei,不知道該怎么說:“繡心……” 徐繡心卻是一轉身,就哭著跑出了臥房。 徐承朗自然追了出去。 至于臥房里的其他人也都一一出去了。甄如松是非常想留下來陪女兒的,他想起小時候,每回女兒生病,就愛拉著他的手,可憐巴巴道:“爹爹,不要走。”那時候,他看著自己這小小一團的女兒,總是不由自主的就心軟了。 有這么一個貼心小棉襖,甄如松每回見著她,什么煩心事都沒有了。如今見女婿待她好,細心的照顧他,他便是徹底放心了。 榮哥兒和尚哥兒走在最后面。胖嘟嘟的榮哥兒,一步三回頭,若非聽大夫說,jiejie需要靜養(yǎng),他是怎么都不愿意走得。尚哥兒卻是面無表情,只看了一眼薛讓,說道:“姐夫,你好好照顧我二姐?!?/br> 倆兄弟這就出去了。 甄如松走到院子里,想著方才那場景,也是一陣后怕。這會兒西廂房那邊已經滅火了,可據(jù)說那房子已經燒得差不多了,若非他閨女自個兒跑了出來,那如今……甄如松高大的身軀立在院子中,想想都是一陣后怕。 待看到徐氏白著臉趕過來的時候,才有些責備。女兒出了這么大的事,她這個當娘的,竟然現(xiàn)在才過來。 甄如松冷著臉上前道:“你方才去哪里了?” 第112章 徐氏仿佛有些被甄如松的態(tài)度嚇到。她的身子顫了顫,垂眸,絞著雙手道:“方才妾身心情不大好,就……” 甄如松也是能看出來的,這段日子,妻子的情緒的確有些不佳,有時候半夜都會被驚醒。他見她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有時候也會自責,當初他倆鶼鰈情深,為何如今會走到這般田地。他的態(tài)度好了一些,語氣卻仍是淡淡的:“好在沒什么事,大夫只說受了點驚嚇,” 徐氏松了一口氣,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甄如松道:“女婿正在里面陪著阿璐,你進去看看她吧。” 徐氏猶豫了一會兒,便舉步進屋了。 屋內甄寶璐正靠在薛讓的懷里,今日這事兒,于她而言的確是極大的驚嚇。好在那會兒她沒慌亂。外面?zhèn)鱽硇焓系穆曇?,薛讓才將她放回榻上,自個兒起身立在榻邊。他見徐氏進來,客客氣氣道:“岳母?!?/br> 徐氏點了點頭,而后看向榻上的甄寶璐。目下甄寶璐披散著發(fā),一張小臉蒼白羸弱,平日里她總是活潑愛鬧的,臉頰也是紅潤潤的,這般病態(tài)的模樣,還是極少見的。 徐氏就站在那里,看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走過去道:“還難受嗎?” 甄寶璐看著面前的徐氏,彎了彎唇道:“娘放心,女兒已經沒事了?!?/br> 徐氏“哦”了一聲,說道:“那就好?!彼肓讼耄值?,“聽說你受了涼,這女人最忌諱的便是受涼的,這幾日你好好休息,不要太過cao勞了?!毙焓鲜侵勒鐚氳凑乒苤叙伒氖聝?,她也是齊國公府的當家主母,自然曉得這其中的辛苦。 甄寶璐點點頭,道:“女兒會注意的?!?/br> 徐氏立在那里,沒有坐下久聊的打算,又說了幾句關心的話,這才走出去了。 這樣生疏的態(tài)度,半點都不像母女,徐氏待甄寶瓊這個不是親生的,都要比待她好。甄寶璐也是習慣了,只是身子不適的時候,人總是格外的脆弱,待徐氏出去的時候,甄寶璐便察覺到自己的眼眶不知不覺的有些溫熱,待薛讓重新坐下來的時候,她看他的視線也有些模糊。 她翕了翕唇:“大表哥?!?/br> 薛讓應了一聲,展臂將她的身子摟到了懷里,溫厚的大掌托著她的后腦勺,將她摁在自己的心口。他稍稍低頭,唇瓣輕輕蹭了幾下她的頭發(fā)。他聞著她身上的味道,察覺到她身子顫了顫,才下意識輕輕撫了幾下,擰眉道:“疼?”他摸著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