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楚瀟微微一笑：“很晚了，你快上樓吧。”

    “那我上去了，程醫(yī)生您也早點休息?！?/br>
    葉秋涵說完進了單元門坐電梯上樓，打開家門甩掉鞋子飛奔著跑進臥室第一時間把燈給打開了，人家程醫(yī)生還在下面等著自己的信號呢，她可不能讓人家久等。

    程楚瀟仰頭看著葉秋涵臥室的窗戶亮了起來，這才腳步輕快地往回走，走著走著不自覺地輕笑出聲：葉秋涵雖然生了一路的氣但注意力很容易被轉(zhuǎn)移，這應該算是優(yōu)點吧。

    第二天早上，葉秋涵起床吃早餐的時候才想起來，昨天晚上根本沒和程楚瀟約定出門的時間，這可怎么辦才好。

    “媽，面包雞蛋和豆?jié){還有沒有，給我?guī)ё咭环?，快點啊，我著急！”

    余凡看女兒急三火四地往嘴里塞吃的，立即沒好氣地說：“你急什么？東西都有，可豆?jié){用什么裝??？”

    “我那個保溫杯呢，現(xiàn)在天熱又用不上，裝那里不就行了?！?/br>
    “你以后有事兒提前說，別一大早現(xiàn)要這要那的，東西是不是要帶給張耀申的？你不如給他買一份，帶去也涼了?！庇喾惨幌氲綇堃昙依锏臓顩r心情就不太好，女兒這么大了歲數(shù)了哪還耽誤得起，可嫁給張耀申兩人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就算自己愿意出錢給他們買房子，那張耀申怎么也應該表個態(tài)說點好聽的吧，誰知到現(xiàn)在還擺個高材生的架子連來都不來，讓他們兩口子怎么甘心把女兒嫁給他受罪去！

    “不是給他帶的，我們科新來了一位美國醫(yī)生，是國際上非常出名的心外專家。他租的房子就在我們家對面單元的九樓，我以后是要跟著人家做教學的，今天早上我陪他坐地鐵，東西是給他帶的。您快點兒，我怕他一會兒就出門了！”

    余凡一聽動作立即迅速起來：“那你可得好好照顧這位專家，他要是吃得慣中餐那咱們天天給他帶一份都沒問題，你呀人勤快點嘴甜點兒，無論哪國人他都肯定喜歡會辦事兒的人，等過兩個月天冷了媽再給他織副手套圍巾什么的，外國人不都重視心意嗎?！?/br>
    專家歲數(shù)大受不得寒，到時自己買最好的毛線織出來怎么也能替女兒加點印象分，余凡美美地打算著，老專家既然和自己家住得這么近、條件這么便利要是不利用起來那不是傻子嘛！

    “您愛織什么就織什么，我走了！”

    葉秋涵說著拎起裝好的早餐就往外跑，剛一出樓門就見程楚瀟已經(jīng)站在門口了，她連忙道歉：“對不起，程醫(yī)生，還讓您等我?！?/br>
    “你不用著急，時間還早，我是想昨天我們沒定好時間所以就提早下了樓，剛想給你打電話你就下來了?！?/br>
    “是啊，我怎么就沒想起來可以給你打電話呢，這是早餐路上吃吧?！?/br>
    “謝謝。”程楚瀟接過早餐道謝和葉秋涵一起往大門口走。

    進了地鐵車廂，程楚瀟說：“這里也不方便吃東西，我還是到辦公室再吃吧?！?/br>
    “是我想得不周到，就怕到時涼了不好吃。”

    “沒關系，雞蛋和面包都不怕涼。葉醫(yī)生，我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準備和你探討一下，這也是昨晚回去之后我臨時想出來的?！?/br>
    程楚瀟有什么事兒能需要和自己探討啊，這也太抬舉自己了，葉秋涵的虛榮心一下子就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有事兒您就只管吩咐我，您的想法還能不成熟啊?！?/br>
    程楚瀟聽了這話忍不住悶笑起來，葉秋涵霎時覺得周圍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自己和程楚瀟這邊，余光望去果然有不少人正用手機偷拍程楚瀟，這種感覺起初還覺得挺新鮮的，現(xiàn)看來卻成了一種負擔讓人很不舒服。

    “我是覺得我需要一個助手，雖然李主任讓副主任呂昌興協(xié)助我，可呂主任自己的工作已經(jīng)非常繁忙我不好太麻煩他，我想你可以擔任這個職務幫我準備教學要用的提綱、做些手術的人員安排，更緊急的是我的私人患者也要逐漸來過來這邊進行手術了。他們的病歷、病程和各項診斷化驗、檢測記錄還有手術過程都需要有人進行整理歸檔，這不是我一個能完成的，其實我也是還考慮到你和我住得很近，上下班的路上也可以交待些工作這樣能夠提高不少效率。當然這是要占用你個人時間的，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如果你同意，那么我會請李主任做下人事調(diào)整。”

    程楚瀟一定是上天派給自己的救世主！自己上輩子也一定是拯救了全宇宙，所以現(xiàn)在才能得到這樣豐厚的回報！

    幫助程楚瀟整理他私人患者的檔案意味著什么？意味著自己可以觀摩他所有的手術啊，之前的那一場手術就已經(jīng)讓她心馳神往了，而現(xiàn)在自己居然有機會可以全程參與每一次由他主刀的手術，葉秋涵稍微想象一下以后的工作的場面，都感覺自己幸福得快要昏過去了，也是因為太興奮說話還有些結(jié)巴：“程、程醫(yī)生，我、我十分愿意也十分榮幸能成為您的助手，我不用考慮，您快和主任說吧！”

    程楚瀟則是嘴角帶笑地伸出手：“葉醫(yī)生，祝我們合作愉快！”

    葉秋涵偷偷在衣角上抹去了手心里的汗，然后才激動萬分地在車廂里眾多目光的注視下緊緊握住了程楚瀟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光光解釋下醫(yī)生的收入問題：

    住院醫(yī)師其實比較苦，一線崗位活兒多但錢少，熱門科室還可以，其他的就沒什么油水了。

    醫(yī)生的收入應該由基本工資、獎金和灰色收入構(gòu)成，這三項錢數(shù)相比是遞增的，基本工資很少，而且還要考取醫(yī)師資格證等各種資格證書才可以單獨坐診或者開處方藥，尤其是外科手術收入是很少的，說白了女主現(xiàn)在就是一個學徒，既不能單獨看診又不能開藥更不能主刀收入也就上不去。

    熱門?？漆t(yī)院普通醫(yī)生工資不到2萬，主任級別的具體不知道多少，但能開百萬豪車，外科不像內(nèi)科能靠開藥拿補貼、以藥養(yǎng)醫(yī)，外科的油水在耗材和檢查費用上，這個以后光光文里會涉及一些。

    這就跟公務員似的，檔案工資都少得可憐，掙得多全靠各種補貼。

    ☆、第十五章

    葉秋涵和程楚瀟一起進了醫(yī)院到了七樓各自分開，葉秋涵換好衣服就去病房區(qū)巡視，記錄自己負責的床位患者的各項指標、用藥情況。

    走到703病房時正碰見護士陳文換完藥出來，于是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秋涵，今天早上聽見有人說看見你和程醫(yī)生一起從地鐵站出來，我們護士站那邊可都挺佩服你的能力的，居然能和程醫(yī)生相處得來！”

    葉秋涵聽了多少有些心虛：“你們想多了，他租的房子就在我家附近，因為路不熟我就陪他一起過來，反正也是順路?！?/br>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兒啊，那你平時也應該多照顧點程醫(yī)生，護士長說程醫(yī)生能留在咱們科以后好處多著呢，說不定加班都要掙著搶著來?！?/br>
    葉秋涵只是笑沒搭這個話，到現(xiàn)在為止她也沒見過什么好處，就是有好處估計也沒自己的事兒，所以沒辦法多說只能等陳文離開后，才繼續(xù)工作。

    中午休息的時候，葉秋涵想去樓上找張耀申解釋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沒想到護士長孫迪卻跑了過來。

    “和大家說個事兒啊，我小叔子那進了新貨廠家直銷沒有中間的費用，大家有需要的捧個場，有女朋友的趕緊趁早下手，不然以后可沒處找這個便宜去！”

    包括葉秋涵在內(nèi)的人都知道孫迪說的是什么，她小叔子是專門賣皮草的，孫迪的老公工作也是相當不錯的，聽其他護士說他老公有段時間鬧著要和孫迪離婚，但孫迪死活不同意又是鬧又是求最后婚是沒離成，但孫迪像是嚇怕了，只要她老公家里那邊任何一個親戚有事她都盡心盡力地幫著辦，尤其對她老公這個弟弟的生意更是不遺余力地賣力推銷。

    不過推銷歸推銷東西還是相當不錯的，院里好些人都從她小叔子那兒買過皮草，質(zhì)量確實好穿了幾年也沒見出什么問題。

    所以一聽她又來介紹產(chǎn)品，有家里條件好的人已經(jīng)開始從孫迪手機里看圖片選款式了。

    葉秋涵想自己這是第一年遇到這個事兒，怎么也要給孫迪點面子，于是也走了過去問：“孫姐，多少錢一件??？”

    孫迪一看葉秋涵過來問臉上可是笑開了：“這個分款式，短款的最多不超過六千五，商場這種質(zhì)量的怎么也要將近兩萬塊，現(xiàn)在是反季銷售所以折扣大，你身材苗條穿上肯定特別好看！”

    那還真不貴，葉秋涵一聽這個價位就有點動心了，過去看了看圖片別說還真都是新款。

    “怎么樣，要不要買一件？”孫迪知道葉秋涵雖然掙得不多但家里條件不錯，買件皮草也不會是什么難事。

    葉秋涵本身對皮草是不太感興趣的，再加上她天天要么坐地鐵要么擠公交穿件貂皮也顯得不倫不類的，她動心是因為想給自己媽還有二嬸各買一件，二嬸平時對她那么好也沒少往自己身上花錢，而且這份工作還是二叔幫著解決的，自己現(xiàn)在算正式工作了也應該給二嬸買點東西表示一下。

    “孫姐，我想買這兩件?！比~秋涵指了兩張圖片給孫迪看。

    孫迪頓時樂得合不攏嘴想問葉秋涵穿多大尺碼的，這時就聽有人高聲說：“程醫(yī)生，您怎么來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即都被吸引到了站在門口的程楚瀟身上。

    程楚瀟像是很習慣這種注視，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我找葉醫(yī)生說點事?！?/br>
    “秋涵，既然程醫(yī)生找你我就先不打擾了，你過后找我就行。”孫迪立很有眼色不再提賣皮草的事。

    不等葉秋涵說話，程楚瀟先擺了擺手：“不是急事，你們該做干什么就做什么，我剛才好像聽見是有人要買什么東西？”

    孫迪笑了：“程醫(yī)生的耳力就是好，難怪聽診醫(yī)術那么高，我小叔子就是我老公的弟弟是搞皮草直銷的，我就幫著他推銷一下，這不大伙兒都挺捧場的，您有沒有興趣？”

    孫迪怕程楚瀟不知道小叔子這個稱謂的意思還特意解釋了一下，又抱著不說白不說的心態(tài)試著問了程楚瀟一句，萬一能買不就更好了嗎。

    程楚瀟搖頭：“我對這個不感興趣?！?/br>
    孫迪連連點頭表示理解，然后又問葉秋涵：“你買兩件都是自己穿嗎？”

    “不是，我是打算給我媽和我二嬸各買一件。”

    “真孝順，你眼光好這兩件都是新款價格就高點，一共是一萬二千七百八十七塊，八十七塊的零頭抹掉就一萬兩千七吧。”

    葉秋涵算了下自己卡里的存款，頂多就有一萬零點兒，于是有些為難地說：“孫姐，我錢不太夠差二千七，要不換件便宜點的，我給我媽買禮物也不能和她要錢啊，”

    “不用換，你先欠著，咱們姐妹兩個是什么關系這點小事還用得著為難嗎，你什么時候有錢什么時候給就是了，后天我就能把衣服給你帶過來?！睂O迪很爽快。

    “那我先謝謝孫姐了，錢我分兩個月還你?！比~秋涵挺高興的，但要是一個月還清二千七自己就得喝西北風去了。

    孫迪笑：“知道你工資少，幾個月還都行。”

    “那怎么行，兩個月我肯定能還上?！?/br>
    接著葉秋涵又轉(zhuǎn)身問程楚瀟：“程醫(yī)生，找我什么事？”

    “你先忙吧，吃完午飯再去辦公室找我?！?/br>
    程楚瀟像是不愿意打擾葉秋涵和同事說話，交代完就往外走，半路卻和來找葉秋涵的張耀申迎面遇上了，張耀申猶豫了一下還是朝程楚瀟點了下頭，程楚瀟也禮貌地微微頷首，兩人擦肩而過。

    “秋涵，你買兩件皮草怎么不讓你家張耀申給你負擔一件，就當讓他討好未來的丈母娘唄也不吃虧，你也不用還要分期還孫姐那二千七百塊了。”程楚瀟走后，跟于國俊同是五年住院醫(yī)師的牛春山和葉秋涵說笑起來。

    孫迪立即接話：“你可算了吧，小張才不可能掏這個錢呢，你看他平時舍得買過什么，別說這些沒用的讓秋涵為難。”

    “孫姐，你說張醫(yī)生舍不得，那剛才程醫(yī)生不也沒買嗎，你怎么不說他小氣？”實習生任遠跟著湊熱鬧。

    孫迪翻了個白眼：“程醫(yī)生是缺錢的人嗎？人家那是看不上我小叔子賣的這些東西，別說六千就是六十萬在人家眼里還不跟玩兒似的，我說實話秋涵你可別生氣，小張和程醫(yī)生那不是一個檔次的人，還有誰要買趕緊的！”

    葉秋涵笑笑沒吱聲兒也沒生氣，孫迪這話也不算什么，何止是張耀申沒辦法和程楚瀟比，他們這個屋子里的人又有哪個是能和程楚瀟相提并論的！

    “你們聊吧，我去找耀申了?！笨戳丝磿r間，還來得及和張耀申去食堂吃飯葉秋涵就趕緊跑去了八樓。

    到張耀申辦公室一看人沒在就想給他打手機。

    “秋涵，我在這兒呢。”

    葉秋涵回頭見張耀申站在自己身后就笑著問：“你去哪兒了，我還沒吃飯想找你一起去?！?/br>
    “我剛?cè)ト€化驗結(jié)果，我已經(jīng)吃過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買。”

    “那不用了，我自己隨便吃點就行，你昨天幾點到的宿舍？”葉秋涵隨口問了一句。

    只是等了一會兒張耀申也沒回答，葉秋涵奇怪地看著他：“我問你話呢?！?/br>
    “你昨天怎么沒給我打電話，不是說好到家給我回個電話嗎？”

    這個事兒張耀申不提，自己還真就給忘了，原來是為這事兒不高興啊，葉秋涵趕緊說：“我不是忘了嗎。”

    “這你都能忘，你怎么不想想我等你電話等到幾點？”張耀申面無表情聲音也大起來。

    葉秋涵仍是好脾氣地笑著：“是我的錯，我上來也是想和你解釋一下程醫(yī)生的事情?！?/br>
    接著葉秋涵就把事情的經(jīng)過大致和張耀申說了一遍，結(jié)果張耀申一點緩和的意思也沒有：“以后希望你能多替我想一想，這是因為對方是程楚瀟，要是換成別人像他那么說話你覺得我能不往歪處想嗎？還有答應過別人的事最好上點心，不要讓人傻子似的熬了半宿就為等你那一通電話！”

    這時葉秋涵終于再也笑不出來了，雖然想忍不想發(fā)火卻沒忍?。骸拔叶汲姓J我錯了，你怎么還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我是沒給你打電話，那你就不能給我打嗎，就不能問一問我有沒有安全到家嗎？

    張耀申冷聲哼笑：“你和程楚瀟住一個小區(qū)里能有什么危險，他不是送你到樓下了嗎?！逼鋵嵥窍虢o葉秋涵打電話的，但因為心里確實有氣就放下了，今天本來也是想找葉秋涵聊聊沒想到卻在門口聽見屋子里的人那么一番對話，之后他只覺得胸口堵得慌也實在是氣不過這些人的勢利樣子，所以也沒能給葉秋涵好臉色。

    “張耀申，你根本就不可理喻，我不和你說了！”

    葉秋涵說完也不去看張耀申，氣呼呼地跑下樓，本來她還想把自己要給程楚瀟當助手這個好消息告訴張耀申，然后他們倆再一起出去好好慶祝一下，現(xiàn)在可好全沒戲了！

    到了七樓又想起來程楚瀟找自己，于是便轉(zhuǎn)個方向去了他的辦公室。

    敲門進去，葉秋涵已經(jīng)整理好情緒恢復了笑瞇瞇地樣子：“程醫(yī)生，我來了?！?/br>
    “坐吧，吃飯了嗎？”程楚瀟放下手里的黑莓手機看向葉秋涵。

    “還沒，聊天沒注意時間，我也不是很餓，您有事就交待給我吧。”

    程楚瀟露出一個淺淺地笑容：“不是要交待什么，我是想和你說下那個法國患者的情況，這樣你也好準備充分些?！?/br>
    “哦，那太好了，我這就記下來。”葉秋涵連忙拿出筆和本然后就是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自從上次程楚瀟說讓她準備筆和本做記錄，她就一直記在心里時刻把這兩樣東西裝在衣服口袋里備用。

    程楚瀟看著葉秋涵的動作笑意加深了：“這個患者因為心室缺損做過介入封堵，兩個月前發(fā)現(xiàn)不但封堵器邊緣有遺漏，而且因為封堵器壓迫導致二尖瓣形成裂瓣，這次手術的目的是取出封堵器修復受損膜瓣，同時縫合心室缺損部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