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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小藥妻在線閱讀 - 第126節(jié)

第126節(jié)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來人,把這兩人拿下。”

    阿殷僵硬地轉(zhuǎn)身,漸漸的,山洞里亮若白晝,足足擠了有三四十人,其中為首之人正是永盛帝。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你的手段朕從未放在眼里?!?/br>
    阿殷與言默被拿下,身前是七橫八豎的長劍,仿佛脖子再往前探一些便能血濺三尺。

    永盛帝已經(jīng)無暇處置兩人。

    祖孫三代人的美夢如今就近在咫尺,他吩咐道:“把門撞開。”約有二十人抬起巨樁用力地沖撞石門,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不絕于耳。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言默判斷著硬闖的可能性,向阿殷眨了眨眼。

    阿殷卻向他搖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石門宛如穿上刀槍不入的鎧甲,任爾東西南北撞,也巋然不動。永盛帝的臉色越發(fā)難看,此時他命令道:“停下?!彼粗@扇礙事的石門,道:“去看看周圍有何機關(guān)?!?/br>
    此刻,阿殷卻低低一笑,在寂靜的洞里顯得如此清亮。

    永盛帝看向她。

    她說:“圣上還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呢,不到最后圣上又豈知誰是螳螂,誰是黃雀?圣上挪個七八步,看看那是什么?”

    說起來也多虧了永盛帝,若非他突然出現(xiàn),將她逼到這里,她也不能從這個角度發(fā)現(xiàn)端倪。

    山壁凹凸不平,因時間的侵蝕,有許多大小不一的斑駁小洞,像是一個大型的蜂巢,仔細數(shù)來,有上百個洞,而其中有十八個大小一致的小洞,只得桃核般大小,錯落有致地分布。

    別人也許不能一眼看出來,可阿殷不同。

    她親自畫過藏寶圖,一望就辨識出規(guī)律。

    永盛帝面色沉沉地道:“把核雕放進去?!彼掘v應(yīng)聲,小心翼翼地把十八個核雕放進相應(yīng)的洞里,然而石門還是沒有任何聲響。

    似是想起什么,永盛帝目光如炬。

    阿殷說:“圣上沒帶核雕師過來吧?即便帶來了,也未必能完全復(fù)原真正的核雕十八州,可我不一樣。沒有人能比我對核雕十八州更要熟悉?!彼銎鸩弊?,明明坐得很隨意,可此刻卻無端有一種睿智而自信的耀眼,她說:“圣上,我們談個交易如何?”

    永盛帝頭一回被人威脅,面色極其難看。

    洞里明明有數(shù)十人,可卻因為阿殷與皇帝之間的劍拔弩張變得落針可聞,隱隱有幾分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之勢。半晌,永盛帝問:“什么交易?”

    阿殷道:“圣上能讓您的侍衛(wèi)先松開刀劍嗎?”

    永盛帝使了個眼色。

    白晃晃的刀劍終于撤走,在一片刀鞘碰擊聲中,阿殷站起,說道:“想來圣上是知道的,寶藏就在這一扇石門后,而能如今能打開這扇石門的人只有我。”

    永盛帝問:“你想要什么?”又冷冷道:“賜婚?”

    “不?!卑⒁缶従彄u首,她道:“我以前一直在想核雕的大成之境是什么,今天我明白了,是拋開世俗的隨心所欲。時至今日我不需要任何名分,更不需要任何人對我與明穆的婚事的認同。”她指著石門道:“我拿這扇石門后的寶藏與圣上換一個請求,懇請圣上擬旨昭告天下,放明穆自由?!?/br>
    永盛帝的神色晦明晦暗,看她的眼神有幾分復(fù)雜,須臾他應(yīng)了。

    “朕答應(yīng)你?!?/br>
    .

    永盛帝命人在洞外扎營。

    阿殷直到永盛帝擬了旨后,才開始雕核。永盛帝見阿殷雕得慢,心知她仍有顧慮,方當(dāng)眾命司騰昭告天下。阿殷讓言默離開叢林去外打聽,確認無誤后方加快了雕核的進程。

    言默回來后,默默地看著阿殷,許久才道:“姑娘真是謹慎?!?/br>
    阿殷道:“還不是你們家侯爺培養(yǎng)出來的?”

    言默說:“姑娘知道孫家郎君的事情了?”

    阿殷說:“本來是不知道的,現(xiàn)在知道了?!?/br>
    言默閉嘴,決定以后更要謹言慎行。阿殷拿著拋光紙進行最后一步,邊摩擦邊道:“其實我心底一直有疑惑的,當(dāng)初在綏州時怎么總能這么碰巧遇上奇奇怪怪的事情,有時候還總覺得有人在前方指印,當(dāng)時不愿多想,如今仔細想來,不論是那些事還是孫十郎,都與你們家侯爺脫不了干系?!?/br>
    夜色森森,阿殷看著火堆,忽然嘆道:“我有些想你們家侯爺了。”

    言默說:“是姑娘的,不是我們家?!?/br>
    阿殷撲哧地笑了聲:“其實你還挺幽默的。”

    十八個核雕里,錯誤的只有兩個,阿殷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便復(fù)原出來。十八個核雕歸為,緊閉的石門強烈地抖動,發(fā)出劇烈轟響聲,自下而上地打開了。

    第142章

    撲鼻而來的灰塵散去后,是堆疊如山的檀木箱,然而所有人的第一眼都落在檀木箱后的棺木上。那不是一個尋常的棺木,而是由金子打造而成,時間也無法掩蓋的金光閃閃。

    永盛帝像是著了魔一樣,情不自禁地往金棺走去。

    司騰攔住永盛帝,說道:“圣上,小心有危險?!?/br>
    永盛帝仿若未聞,徑直往前走。

    阿殷站在石門后,仔細打量室內(nèi)的布置,她身后的侍衛(wèi)個個爭先恐后地往前探頭,將阿殷往外擠出了幾步。言默擋在阿殷的身側(cè),只聽阿殷低聲道:“你別往里面走,不是你的看了也不是你的。”

    .

    永盛帝來到金棺前。

    他命人撬開棺蓋。

    終于,他見到了棺蓋里的廬山真面目。偌大的金棺里亦是純金打造,然而里面只有一個巴掌大的青銅匣子。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它,那一絲隱藏的狂熱慢慢地強烈起來。

    他拿起青銅匣子。

    司騰仍然擔(dān)心地道:“圣上,不如……”

    永盛帝忽道:“噓?!彼\地捧著這個青銅匣子,一點一點地掀開,里面躺著一張羊皮紙。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展開,錯綜復(fù)雜的地形一目了然地標在羊皮紙上,與之前的核雕十八州有異曲同工之處。

    這是一張新的藏寶圖。

    永盛帝捏住,哈哈大笑:“上天佑我大興!”司騰跪下道:“上天佑我大興,吾皇千秋萬載!”方才還擠成一團的侍衛(wèi)瞬間跪下,異口同聲地高呼:“上天佑我大興,吾皇千秋萬載!”

    黑壓壓的人頭跪了一地。

    永盛帝尚未從興奮中恢復(fù)過來,第一眼就見到門口外的阿殷,他道:“抓住她!”

    言默高聲道:“君無戲言!”

    永盛帝冷冷一笑:“朕答應(yīng)的只是放過沈長堂,從頭到尾可不曾提過殷氏?!痹捯粢宦洌朗⒌酆鹊溃骸白プ∷?,朕有重賞?!?/br>
    侍衛(wèi)們像是野地里的餓狼,雙眼似有綠光,興奮地盯上阿殷。

    言默擋在阿殷身前,道:“姑娘先走?!?/br>
    阿殷紋絲未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跑從來不是辦法?!币彩谴藭r,洞口里忽然亮出一道刺眼的火光,高大的人影躍在山壁之上,人還未到,那把低沉如山間風(fēng)打松濤的嗓音已然先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逼得你逃了,何不將王土改了姓?!?/br>
    烏黑織金的斗篷飄飛。

    他風(fēng)塵仆仆而至,站在她身前,遙望石室內(nèi)的永盛帝。

    此言一出,洞中侍衛(wèi)目瞪口呆,噤若寒蟬。

    永盛帝沒有震怒,臉上甚至有一絲如負釋重的神情,他冷道:“沈長堂,你要反了。”

    他搖首道:“聽到這話時,你心里是不是松了口氣?你一直認為有朝一日我與你對立,會搶了你的位置?;市?,你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br>
    永盛帝看著他,說:“你果然知道了。”他沒有一點兒驚訝,語氣波瀾不驚地道:“你今日若不來,朕尚能饒你一命,可你來了,就別怪朕不顧手足之情?!?/br>
    沈長堂問:“為了虛無縹緲的寶藏,值得嗎?”

    永盛帝說:“你不是純正的司馬家血脈,你不懂我們司馬家三代人的信念。來人,將逆臣與殷氏拿下?!毖阅查g拔刀擋在沈長堂面前。

    面前刀劍交錯,刀尖上的銀光陰冷而森森,沈長堂依舊面不改色,仿佛前面不是要取他性命的千軍萬馬,而只不過是一堆花園里的草木樁子,他道:“純正不純正,不是由皇兄說了算的。這些年來,皇兄一直讓太后防著我母親,為的是便是此物吧?”

    寬大的手掌忽地多了一明黃卷軸。

    永盛帝面色忽變。

    沈長堂道:“父皇早已看透你的性子,唯恐有朝一日你殘害手足,留了一手。”他高舉卷軸:“先帝遺詔在此,爾等見詔如先帝。”

    侍衛(wèi)們驚呆了。

    也不知是誰先起的頭,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漸漸的,洞里跪了一地。永盛帝不敢置信地看著沈長堂手中的遺詔,鐵青著臉。

    司騰左看右看,撲通的一聲也跪下。

    “朕已西去,唯恐后代相殘,特留此詔,秉先祖遺訓(xùn),禍害手足者不得即位,幼子長堂……”遺詔尚未念完,永盛帝忽然喝道:“住口?!?/br>
    他三步當(dāng)兩步地上前,欲要爭奪遺詔。

    可就在此時,永盛帝變得僵硬,握著羊皮紙的手掌抖如篩糠,不過是瞬間,嘴唇流了一絲黑血。他痛苦地捂住心口,跌坐在地,在眾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之際,他面上似有無數(shù)蟲卵鼓起,整張臉撐得大如銀盤。

    變故發(fā)生得太快。

    洞中響起了皇帝的慘叫聲。

    也是此時,阿殷反應(yīng)過來,道:“他手里的地圖有毒!”話音一落,周遭的侍衛(wèi)齊刷刷地散開,只留下永盛帝一人在空地上打滾。

    沈長堂道:“按住他!”

    侍衛(wèi)無人敢動,只有言默上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摁住了打滾的皇帝。沈長堂取劍想挑開永盛帝手里的地圖,然而他卻死死地緊握,眼睛瞪如鐘鼓。

    沈長堂道:“皇兄,值得嗎?”

    永盛帝一直看著他手里的明黃遺詔,他的眼睛,鼻子開始流出黑血,那跳動的蟲卵終于停下,他說:“朕想信你,可是……不敢?!?/br>
    他的手緩緩垂下,地圖也隨之松開。

    沈長堂拿劍挑開,不過瞬間,那張泛著黑血的地圖鉆出一只又一只的黑蟲。阿殷反應(yīng)得快,將火把擲在地上,將所有黑蟲燒得精光。

    火光沖天,照應(yīng)出一張張毫無血色的臉。

    所謂寶藏,原來只是一場虛無的貪婪。

    .

    三個月后。

    一輛馬車駛?cè)牖食恰?/br>
    守衛(wèi)恭恭敬敬地打開宮門,迎了馬車進入。有新來的守衛(wèi)疑惑地道:“怎么不需要檢查?里頭坐的是誰?有什么來頭?”

    另一個守衛(wèi)敲了他的腦門一下,道:“笨,那是清輝樓的東家,穆陽侯未過門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