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她問隨從:“聽到什么了?” “回姑娘的話,小人進(jìn)了謝府后,便依照姑娘的吩咐,一路悄悄地跟著謝少懷,果真如姑娘所料那般。謝少懷是個騙子?!彪S從有模有樣地把謝縣令與謝少懷所說的話學(xué)了一遍。 范好核一聽,面上有了怒氣,道:“豈有此理!姑娘打算怎么辦?” 阿殷道:“讓他們折騰,不必理會,我要的是把事情鬧大?!?/br> 謝少懷自詡了解她,可到底是皮毛。 她與他相識五年,莫說其他,他心底想什么,她依舊能夠猜得出來。他生性軟弱膽小,在桃山外遇到可疑之人,第一件事做的必然是轉(zhuǎn)身離開,不會想去惹麻煩,更不可能亦步亦趨地跟著,甚至還能看清可疑之人的面貌。 她讓他跟著,一來是不想回殷家,二來是想在這里查祖父的戶籍文書。 只是卻沒料到祖父的墳冢真的出事了。 范好核揣摩了下,問:“姑娘這是……” 阿殷道:“引蛇出洞?!?/br> . 謝少懷喜滋滋地做了個美夢,翌日一早便去跟阿殷保證一定會尋到那幾個盜墓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今日的阿殷看自己的眼光有了點(diǎn)不同。 謝少懷的內(nèi)心飄飄然的,連早飯也不用了,騎著馬準(zhǔn)備去衙門找他父親,好歹也得裝模作樣地找一找。 未料出了府邸,謝少懷便聽到有人竊竊私語。 他過去一聽,才知不過短短半日,阿殷祖父墳冢被盜一事已經(jīng)傳得滿城皆知!街頭巷尾的人都在議論紛紛! 謝少懷沒想到消息傳出來的速度那么快,登時有點(diǎn)兒忐忑。 他本意是不知不覺地解決的,可如今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萬一盜墓賊真的跑出來了怎么辦? 不過謝少懷也是心大,憂愁了會,又覺得怎么可能會這么巧?盜墓賊說不定早就跑了,又不是什么值錢的墓。又有何懼? 他到了衙門,熟門熟路地進(jìn)去找謝縣令。 剛要跨過門檻,忽有人匆匆出來,他定睛一望,正是自己的父親。 “父親,你來得正好,我昨夜想了想,之前東柳巷不是死了個老伯嗎?年紀(jì)跟殷家祖父也差不多,也是前幾年離世的。那老伯只有一個女兒,早已嫁到蜀州了。我們讓人在月黑風(fēng)高之時把尸骨挖出來,再……” 謝縣令打斷他的話,他道:“你負(fù)責(zé)辦這事?!?/br> 謝少懷道:“爹,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謝縣令道:“別提了,我現(xiàn)在要帶人去蒼山。有個貴人在途徑蒼山時遇到山泥傾瀉,馬車財(cái)物毀之有五六……”謝少懷一愣,問:“是什么貴人?” 謝縣令道:“青州李氏的姑娘,聽聞?wù)谂c穆陽侯說親,是未來的侯府夫人,可不是能得罪的人,辦好了,也相當(dāng)于穆陽侯和李家欠我們一個人情。這回的機(jī)會可不能錯失,我們父子倆分頭辦事。兒啊,我們謝家的運(yùn)勢來了?!?/br> . “她在恭城?” 言默回道:“回侯爺?shù)脑?,殷姑娘回恭城拜祭。”他又說:“李家的姑娘也從青州跑去了恭城……” 言深進(jìn)來,又道:“如今恭城鬧得滿城風(fēng)雨,謝家正在找盜墓賊,說是殷姑娘的祖父墳冢被盜了?!彼⑽⒁活D,自言自語地道:“真是奇了,好端端的,怎么有人去盜不值錢的墳冢?莫非是殷姑娘這半年來結(jié)下的仇家?在綏州奈何不了她,索性來恭城給她添堵?” 沈長堂道:“吩咐下去,先去恭城?!?/br> . 兩日了,桃敏的心仍然噗咚噗咚地跳著,臉上一直沒什么血色,被嚇的。 她就知道姑娘出來,安危一定成問題。 天災(zāi)一來,誰也擋不了。 幸好最后平安無事。 乖乖的,她一想到馬車傾覆,尖叫聲,數(shù)不清的泥土翻滾而來,她就打心底后怕。要是再慢一步,或是兩步,被掩埋在山泥里的尸身就是她們的了! 也幸好蓉姑娘沒事,要是有事,她們一樣活不成! 思及此,桃敏格外感激那一日撲過來的“女尸”,要不是那“女尸”推了她一把…… 她喚來小廝,道:“你去看看那個姑娘傷得如何了?” 小廝應(yīng)了聲。過了會,回來說道:“傷得不嚴(yán)重,能說話了?!碧颐艨戳搜?,蓉姑娘還沒起來,她想了想,便先過去“女尸”那邊,還特地囑咐了小廝:“要是蓉姑娘起來了,立馬告訴我?!?/br> 桃敏過去時,“女尸”已經(jīng)坐了起來。 桃敏頓覺她命大,之前從河流飄下來,以為快死了,沒想到掙扎幾日又能站起,還能一路跟著他們,現(xiàn)在被泥土掩埋了半日,活下來的少之又少,偏偏里面的人就有她。 桃敏覺得這是個有福氣的人,約摸是上天眷顧。 她問:“你救了我,我不會虧待你的,以后有機(jī)會的話會在蓉姑娘面前提拔你。”她仔細(xì)打量著她,這么端詳之下,她發(fā)現(xiàn)她臉上若沒有傷疤的話,應(yīng)該是個好看的姑娘。 桃敏問:“你叫什么名字?” 她依然用奇怪的嗓音,說:“逐音?!?/br> 桃敏本還想說些什么,小廝匆匆跑來,說道:“桃敏jiejie,蓉姑娘起來了?!?/br> 桃敏趕忙道:“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當(dāng)即也顧不得逐音,抬步便要出去。此時,逐音忽然開口問道:“蓉姑娘姓什么?” 桃敏說:“你記住了,我們?nèi)毓媚镄绽?,是青州李氏嫡出的姑娘,未來的侯府夫人。?/br> 桃敏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逐音的臉上有一抹似有似無的陰冷笑意。只是當(dāng)下她也顧不得那么多了,蓉姑娘有起床氣,起床時若有什么不順心,她當(dāng)天定是不好過了。 她緊趕慢趕地過去侍候。 李蓉不像桃敏膽小,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歇了兩天便什么害怕都忘了,且還覺得自己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說不定還是拖了穆陽侯的福氣。她在屋宅里待了兩日,又覺無聊,把謝府的仆人喚來,打聽了一番當(dāng)初穆陽侯的事跡后,又聽說謝府里有一位上官家來的核雕技者。 她對桃敏道:“去請那位核雕技者過來,我倒要親眼看看一核難求的上官家女核雕師長什么模樣。” 第91章 “嗯?” 范好核說道:“老爺夫人知道大姑娘在謝府里,也不敢過來。我與老爺夫人說了,姑娘回恭城拜祭是一方面,身上是有要事在身的?!?/br> 阿殷輕笑一聲,道:“我爹問的不是這些吧。” 范好核重咳一聲,道:“瞞不過姑娘……” 阿殷擺擺手,說道:“不必忌諱,我早已習(xí)慣了。我爹想要錢,對吧??晌移唤o?!彼曇粑⒊粒骸懊髅髯娓傅膲炡kx得近,可他卻絲毫不知情?!?/br> 一提起殷祖父的墳冢,阿殷心情便沉重起來。 范好核轉(zhuǎn)移話題道:“我也依照姑娘的意思,如今整個恭城都知道殷老太爺墳冢的事情了?!?/br> “謝家呢?” “我辦事,姑娘放心,大家亦知謝縣令要徹查此事?!?/br> 阿殷點(diǎn)點(diǎn)頭,唇上添了絲笑意:“有勞了。” 范好核道:“姑娘若無其他吩咐,我先行告退?!闭f罷,范好核退了幾步,之后再轉(zhuǎn)身離去。阿殷輕嘆一聲,昨日她查了戶籍文書,并沒有什么異樣。 看來真正知道祖父底細(xì)的,約摸只有祖母了。 可阿殷打從有記憶起,對祖母也沒什么印象,曾經(jīng)問過祖父,老早就仙逝了。 阿殷正想得入神,姜璇疾步走進(jìn),說:“jiejie,不好了!” “我很好,沒有不好,倒是你走慢點(diǎn),別摔著了?!?/br> 姜璇道:“不,真的不好了!jiejie,外面有個侍婢,喚作桃敏,說李家那位姑娘想見一見jiejie?!彼悬c(diǎn)擔(dān)憂,道:“是不是李家姑娘知道了什么?現(xiàn)在來給jiejie下馬威了?” 阿殷平靜地道:“這半年來想見我的人還少嗎?依照老規(guī)矩,去與那位桃敏姑娘說清楚。你別去,讓范好核去?!?/br> 姜璇才不想去呢。 她可沒jiejie那么有底氣,總覺得家世輸人一籌,底氣也沒那么多,一抬腿便去喚范好核。 . “那位女核雕技者說,她的規(guī)矩是要雕核提前一個月送帖子,其余時候不見人?!?/br> 李蓉聞言,眉頭當(dāng)即皺了下來。 她李蓉還有見不到的人不成?見她是給她長臉! 她說:“架子真大,我親自去會一會。”待見了后,再讓她雕幾個核雕。穆陽侯似乎對核雕頗感興趣,之前還去了綏州上官家。她就不信那位女核雕技者敢拂了她未來侯府夫人的面子。 半柱香的時間后,李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眉眼間隱隱有了怒色,道:“你可知我是誰?” 范好核說:“李姑娘,真不是我們家姑娘不愿見您。我家姑娘的祖父墳冢最近被挖了,這幾日食欲不振,實(shí)在沒力氣見客。李姑娘若是愿意的話,勞煩再等個五六日。” 李蓉這會面色才有所松緩,道:“食欲不振對么?” 范好核道:“對的對的?!?/br> 李蓉冷笑一聲,道:“正好我這有宮里的良藥,專治食欲不振,接住?!彼氖謴男浯幻质且粧?,范好核下意識地接住。然而就在此刻,“砰”的一聲,竟有煙霧散開。 范好核被嗆了幾聲,一時沒察覺,被李蓉繞了過去。 李蓉輕哼一聲。 那可是好東西,是沈夫人贈給她的。沈夫人的娘家乃將軍世家,特別多稀奇古怪的防身之物,她與沈夫人格外投緣,每回過去穆陽候府,沈夫人都贈她許多。 忽然,兩把刀劍橫出,擋住了李蓉的去路。 范好核也是此時反應(yīng)過來,回了神,道:“李姑娘請留步?!?/br> 李蓉冷眼看著攔住她的兩個隨從,這不看還好,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她打小就在永平生活,如魚得水地游走在永平的貴女圈里,自然是知道什么樣的人家配什么樣的隨從,越是門第高,配的隨從越是講究,不是衣著也不說佩戴的劍刃,而是氣勢。 一個好的隨從,在主子身邊要不起眼,但關(guān)鍵時候卻能發(fā)揮作用。 她見過穆陽侯身邊的隨從,個個其貌不揚(yáng),但真有事的時候,殺氣騰騰,宛如訓(xùn)練有素的軍隊(duì)。方才那兩個隨從刀劍一出,泛出冷光之際,若非知道這不過是個核雕技者,她定會以為永平的哪一位天之驕子來恭城了。思及此,李蓉冷靜下來,一個綏州上官家的核雕技者都能有這樣的隨從,皇帝對上官家到底有多么寵信。 范好核又過來道:“李姑娘,刀劍無眼,別靠這么近,若不小心傷了李姑娘便是我們的過錯,我們當(dāng)下人的死一百次都不夠啊。” 話是這么說,可語氣里卻沒有對權(quán)貴的畏懼。 李蓉暗想,核雕技者這般有底氣,到底是哪里來的自信?只是她今日見不到那位核雕技者是絕不會罷休的。 就在雙方僵持之際,一仆役匆匆跑來。 “蓉姑娘,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