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那邊魏侍郎正在給自家兒子沉聲叮囑:“你等會兒進去之后小意些,你能見皇上的機會不多,須得好好表現(xiàn)?!彼麚鷳n地往營帳里看了眼:“只盼著薛廠公不在才是?!?/br> 魏占戈倒是不以為然:“東廠再勢大,也不能管著皇上一輩子不成親,父親這是多慮了?!?/br> 魏侍郎抽了抽嘴角,放重了語氣道:“你最好給我安分些,你以為他薛元不敢嗎?當初太皇太后打皇上婚事的主意,特地幫趙家大公子牽線,你瞧瞧他是什么下場!”他搖搖頭嘆道:“其實討好皇上還是次要的,得討好薛廠公才是?!?/br> 魏占戈心里稍稍緊了些,但想著若是能獲得女帝青眼,地位權勢還不是唾手可得?轉瞬又把那些緊張拋到腦后了。 兩人彎腰進了帳篷,就見姜佑正饒有興致地擺弄一只野雞,薛元在一旁手把手地教她,一雙玉人并肩在一起,那場景宛然如畫,魏家父子倆個怔了怔才想起行禮。 姜佑漫不經(jīng)心地往這里瞥了一眼:“魏侍郎因何請罪啊?” 魏侍郎忙躬身道:“犬子無禮,早上的時候沖撞了皇上,臣特地帶他來向皇上謝罪?!彼晦D頭斥道:“還不跪下!” ☆、第71章 魏占戈忙一撩袍袂,即使是下跪,也做的頗有雍容之態(tài):“小臣無禮,今日在林中一時情切,驚了圣駕,還望皇上恕罪?!?/br> 姜佑今天被那些貴介公子攪的頭昏腦漲,一怔之下問道:“你是何人?何時驚了朕?”她側頭想了想,哦了聲道:“朕并沒有受驚,你也是過慮了,朕其實那等心胸狹窄之人?”她不在意地揮手道:“你先退下吧?!?/br> 魏占戈心里一急,皇上這番姿態(tài)擺明了就是沒把他放在眼里,這比出言訓斥他還讓他難受,情急之下沖口而出:“小臣向來醉心武學劍術,聽聞皇上也是當中大家,能否請皇上指點一二?” 魏侍郎瞧見這事兒沒戲,心里本來頗為失落,但聽自家兒子生了急智脫口而出,眼神略閃了閃,輕輕斥道:“占兒休要胡言?!彪m是斥責,話卻輕飄飄的沒什么分量。 拍馬屁這種事兒也分拍的好和不好,有時候力道太過就等于拍到馬腿上了,姜佑好面子不假,但也知道自己的斤兩,魏占戈這馬屁實在是消受不得,帶了些尷尬不悅道:“你既然一心求指點,朕不是派了御前侍衛(wèi)跟你過招嗎?他們比朕...咳咳,也差不了多少,如何指點不了你?” 里面的薛元聽她自吹自擂,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魏占戈被問的頓了頓,過了會兒才道:“其實是小臣聽說皇上盛名,特地想求皇上指點,若是能得皇上只言片語的點播,小臣就是死在皇上劍下也甘愿?!?/br> 這話說的也太過矯情,好似真把姜佑當成劍俠劍仙之流了,她被酸的呲了呲牙,一邊的魏侍郎見自家兒子馬屁拍過了頭,慌忙想躬身道歉,那邊正在烤羊rou的薛元就不急不慢地起了身,目光淡淡地掃過魏占戈:“你是魏侍郎之子?” 魏占戈方才一直跪著,這才抬眼看見他,一看之下被他的風采所攝,竟然怔了片刻,隨即心里就萬分難受起來。他本以為薛元是那種腦滿腸肥滿面油光的小人,女帝礙著強權才不得不受他挾制。今日見了才知道,此人不□□質(zhì)翩翩如謫仙,一眼瞧去也端的是玉骨風流,瞬間將他比的什么都不是了。 對他這種人而言,這種生生被比下去滋味真是比什么都難受,于是挺直了腰桿昂聲道:“正是?!?/br> 薛元懶洋洋地瞧了他一眼,一手搭在姜佑肩上就要將她帶回去坐著,漫聲道:“先下去吧,皇上還未用膳呢?!?/br> 魏占戈見他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忍不住咬了咬牙根,揚聲道:“小臣雖不才,但也知道君大于天的道理,皇上還未開口讓小臣退下,小臣不敢擅自退出去,否則便是欺君?!彼@話明著是表忠心,其實是暗諷薛元搶在皇上之前下令,乃是欺君的罪名。 一邊的魏侍郎嚇得直冒冷汗,恨不能把自家兒子的嘴給撕了。薛元目光頭次落到他身上,忽然散漫地笑了笑:“誰都知道刀劍無眼,你卻硬拉著皇上比劍,莫非是對皇上心存不軌,意圖謀害?” 魏占戈驚得臉色發(fā)白,薛元隨意掖了掖袖子,轉頭對著魏侍郎道:“好好兒當差,別起那些歪心思,否則人到地府做了孤鬼,還不知道怎么死的。” 魏侍郎的冷汗瞬間濕透了后背,忙把驚得兩腿直顫的魏占戈拽了出去,姜佑也聽出話音來了,恍然之后無語搖頭:“這群大臣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放著好好兒地差事不干,凈琢磨這些歪門邪道?!?/br> 薛元垂眸看著她細軟的發(fā)頂,輕嘆了聲:“臣有時候在想,要不要把皇上長鎖在深宮里,除了臣誰也見不著?!?/br> 姜佑聽出他語氣的肅然,嚇得結結巴巴:“朕,朕不要?!彼а鄣芍溃骸半奘腔噬稀!?/br> 薛元用匕首割了才烤好的羊羔rou沾了細鹽給她,微微笑道:“皇上放心,臣不過是想想罷了?!?/br> 第二日一早,真正開了獵場,眾人都摩拳擦掌地想要在皇上面前掙個臉回來,姜佑看見眾人興致高,自己也高興,取了筆墨來題字作為今日狩獵的彩頭。 她立在馬上抬眼瞧去,就見昨日見著的魏占戈地騎馬跟在隊伍最后,臉頰上竟有兩道深深的口子,破壞了他原本的好皮相,她下意識地轉頭看著薛元:“他臉上...這是怎么了?” 薛元目光平視著前方,漫聲答道:“一個教訓罷了,省得這幫狂蜂浪蝶再惦記著皇上。” 姜佑縮了縮脖子沒敢說話,嘀嘀咕咕地道:“壞人臉面可不好...”薛元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她垂著頭縱馬進了林子。 布炎不知道什么時候縱馬跟了上來,似乎已經(jīng)忘了前幾日的尷尬,對著姜佑朗聲笑道:“哈哈哈,皇上的墨寶可是稀罕得很,不知道臣有沒有幸得了去,若是有幸得了,臣必然放在府中世代珍藏?!?/br> 姜佑側頭掃了他一眼:“朕已經(jīng)說了,這是這次狩獵的彩頭,有能者自然得之?!?/br> 布炎哈哈一笑,這次狩獵昌平推脫身體不適沒有跟出來,他轉頭往京里的方向看了看:“今日倒是沒瞧見公主,臣本還想去請安呢?!彼麚P著馬鞭道:“臣聽了風聞,說昌平公主已經(jīng)在和人議親,不知道這事兒是否屬實?!?/br> 姜佑看了他一眼沒接口,立刻有底下人接口道:“使臣好快的耳報神,這并非風聞,昌平公主已經(jīng)許嫁了鎮(zhèn)國公嫡子,正是門門當戶對的好親事?!?/br> 布炎仍是面上帶笑,但眸光不由得沉了幾分:“皇上縱然不想答應我韃靼的親事,但這么輕易地把公主許人,未免也太過草率了吧?” 姜佑還是不開口,底下的官員立刻道:“使臣這話就說錯了,昌平公主和鎮(zhèn)國公府議親之事,在使臣來之前就有了,不過近來才堪堪有個眉目,我們漢人自古有‘好女不嫁二夫’的規(guī)矩,既然公主已經(jīng)許了張家,自然不能答應使節(jié)的求親了?!?/br> 姜佑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使臣不必怕默啜可汗責罰,京里有不少貴女自愿去韃靼和親,朕必然為默啜挑一位才貌雙全的可敦?!?/br> 她說完就縱馬轉身去了,布炎面色陰沉,返身轉了回去。 一行人行至半路,好些人脫了隊伍自去打獵去了,姜佑瞧布炎還想說湊過來說什么,她心里嫌惡,帶著侍衛(wèi)往一邊走了出去。 原本還透亮的日光忽的就陰霾了下去,林中空氣凝滯沉悶,鳥雀無聲,薛元騎馬到她身邊,蹙眉看著天色:“皇上,瞧這樣子是要變天了,咱們這次沒帶多少人手出來,還是先回營帳吧,狩獵之事緩緩也不遲?!?/br> 姜佑看了看身后的幾十個侍衛(wèi),隨意點了點頭:“只能先回去了。”她正要撥馬回轉,就看見銀蛇一般的閃電在低垂的烏云中鉆進鉆出,然后是沉悶的雷聲從空中連綿響起,有經(jīng)驗的人立刻變了臉色,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見一道驚雷從半空中猝不及防地劈了下來。 這一下隊伍立刻散開,被擊中的十幾棵樹木轟然倒塌,合著地上的落葉燃起了連綿的大火。薛元一下子變了臉色,伸手把姜佑護在懷里,急忙縱馬退了幾步,這才險險避開那來的甚急的大火,這時候天上的炸雷不絕于耳,一道接著一道落到林中,□□的馬焦躁不安,突然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帶著兩人往遠處飛奔而去。 薛元抬手控制馬韁,卻發(fā)現(xiàn)戰(zhàn)馬只是不聽使喚地撒開四蹄狂奔,他本想跳馬逃下去,但看見后面追的越來越急的烈火,只能勉強控制著戰(zhàn)馬的方向,任由它帶著兩人逃開炸雷和火海。 這一路漸漸跑出了圍場的范圍,周遭多了好些同樣逃命的動物,姜佑從他懷里探出頭來,勉強看了看四周:“這里不是圍場,咱們這是到哪兒了?” 薛元定了定方向:“已經(jīng)出了圈好的圍場了,咱們得從一邊繞回去?!?/br> 姜佑忍不住撓了撓頭:“朕這都是遭了什么孽,居然被天打雷劈了?!?/br> 薛元正想說幾句,就覺得臉上一涼,然后是豆大的雨珠從天而降,打到落葉中發(fā)出悶悶的響聲,兩人瞬間被澆了個濕透。 若只是淋雨倒還罷了,就見周遭的動物都像瘋了一樣,瞬間形成了一股不小的獸潮,裹挾著兩人不斷地往前走。 這時候再逆向走就只能被這些發(fā)了狂的動物活生踩死,薛元眉頭緊蹙,牢牢地把姜佑摟在懷里,任由戰(zhàn)馬被獸潮裹挾著往前。 這下子徹底失了方向,這匹戰(zhàn)馬縱然強壯,但畢竟負擔著一個半人的重量,方才又狂奔了好一陣,體力漸漸不支。 傾盆暴雨迎面而下,姜佑深吸幾口氣才面前開口道:“掌印,這樣不行,咱們得找個地方停下?!?/br> 就算她不說,薛元也知道沒法再走了,他微瞇著眼四下瞧了瞧,幸好天無絕人之路,不遠處有個被藤蔓遮著的山洞,瞧著地勢也不低,他干脆棄了戰(zhàn)馬,抱起姜佑從發(fā)狂的野獸中躍了進去。 一進山洞,兩人都松了口氣,姜佑抬眼打量著周遭,發(fā)現(xiàn)這山洞地勢不必,所以沒有雨水灌進來,更些人呆過的痕跡,她抬手摸了摸石壁:“掌印,這里是不是原來獵戶住過的地方?” 她說完話卻沒有得到回答,就見薛元直直地看著她,她這才發(fā)現(xiàn)身上都濕透了,本來就不厚的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她忍不樁呀’了一聲,抱胸惱道:“掌印你干什么呢?!” 薛元不自在地咳了聲才調(diào)開視線:“咱們運氣好,這才找到了這么個山洞。”他伸手把姜佑抱在懷里:“皇上冷不冷?” 姜佑全身濕透地在他懷里,身上的衣服穿了跟沒穿一樣,尷尬地擰了擰身子:“朕,朕不冷?!?/br> 薛元握著她冰涼的雙手,抬手放在自己心口處,她感受到他咚咚有力的心跳,有股子暖意從手心生了起來,她不自在地往外看,驚喜道:“呀,那些野獸都不動了?!彼痔а劭戳丝慈釉谙轮谋┯?,皺眉道:“就是不知道這雨什么時候能停。” 薛元也往山洞外瞧了瞧,微沉著臉道:“不光如此,這暴雨挾著山里的泥塊樹木沖了下來,只怕連路都封住了,咱們這下連回去都困難,若是貿(mào)貿(mào)然出去,怕是轉瞬要被暴雨沖沒了?!彼鬼肓讼耄骸霸谶@里還不知道要待多久,方才走失的戰(zhàn)馬上還有些東西沒來得及取,它這時候應當沒跑遠,臣去取回來,順便再瞧瞧有什么能獵回來的東西?!?/br> 姜佑氣得跺了跺腳,拽著他道:“你也真是的,這時候了還想著打獵!” 薛元失笑道:“這雨還不知道要下幾天,咱們總得備些存糧?!彼蛑赐庵噶酥福骸霸蹅儸F(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趁著現(xiàn)在暴雨才剛下積水不至于過多,先出去獵些東西備著?!?/br> 姜佑拽著他,想了想又干脆抱著他的腰不讓他走:“你還是別去了,這雨這么大,有什么變故也說不準,萬一你出了什么事兒可怎么辦?” 薛元垂眸看著她,她急的身子有些抖,眼里沁出水霧,他長長的睫毛交錯起來,忽然笑了笑:“臣要是出事兒了,不就再也沒人拘著皇上了?皇上該高興才是。” 姜佑氣得隔著衣服咬了他一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兒,朕這輩子都高興不起來了!” 薛元輕拍著哄她:“皇上別擔心,有你在,我就一定能趕的回來?!?/br> 姜佑還是放不下心:“朕跟你一道兒去?”見他沉了臉,又垂著嘴角道:“朕還是放心不下?!?/br> 他傾身吻了吻她:“你放心,我不會舍得撇下你的。” 這也不是生離死別,姜佑卻還是心慌的要命,但這時候再說什么就矯情了,她松開手道:“你早些回來?!比缓笱郯桶偷厍浦M了雨幕里。 外面的雨珠子不要錢地拍了進來,姜佑靠著石壁胡思亂想,怔怔地任由那雨珠子拍了滿臉還不知道躲。 這一等竟然到了天黑,她滿心地惶急,頻頻地朝外望著,卻沒見半個人影,就像是天地間只剩了她一個人,山洞外只能聽見重重的雨聲,還有密密的樹影交織著,讓人心里發(fā)慌。 她被人拋棄似的靠在石壁上發(fā)愣,往外看是張牙舞爪的樹影,往里看是漆黑的探不到底的山洞,靜的讓人心里發(fā)慌。她抱胸坐著,原來看聊齋里面的妖魔鬼怪都從心里冒了出來,她顫著聲兒念起了妙法蓮華經(jīng),腦海里卻猛然浮現(xiàn)了一串常掛在手腕上的迦南珠子,順帶也想起了迦南珠子的主人,念經(jīng)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哽咽了一下,又抽著鼻子念了起來。 忽然山洞外響起沉悶的腳步聲,在噼啪的雨聲里顯得格外明顯,姜佑心里一喜,猛地跳起來想要撩開藤蔓去迎,忽然腳步一頓,就見藤蔓外面不遠處有兩個高大壯碩的影子來回徘徊。 這山洞并不好找,現(xiàn)在又是晚上,方才多虧了薛元目力好,但這兩人大概沒瞧著,只是焦躁地在藤蔓外面的林子里轉來轉去,姜佑不知道是誰,輕易不敢探頭去看,正想著是不是落難的侍衛(wèi)或者哪家大人,就聽見外面兩人開了口,竟是高低不一的韃靼語。 ☆、第72章 這兩人應當是早上跟布炎一起進獵場的侍從,方才十幾道驚雷下來把眾人都打散了,沒想到還有人跟她和薛元一樣流落到圍場外。 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皇上這身份,在皇宮里好生呆著才叫皇上,一旦出了宮身邊又沒個可靠的人看護著,那真是什么也不是,現(xiàn)在就是有兩個大齊朝的臣子在外面她也未必信得過,更何況是兩個非我族類的韃靼人。 姜佑謹慎地往后退了幾步,小心不讓這兩人瞧見自己,她腳步放輕靠在一塊大石后面,聽著外面兩人用韃靼語的交談聲,想著現(xiàn)在還見不到影子的薛元,心里更是一陣煩亂,她蹲下身放輕呼吸,盼著那兩個韃靼人自己離開。 那兩人大概是被大雨淋的焦躁,在洞口外轉了幾圈,忽然驚喜地叫了一聲,姜佑聽的心里一緊,就聽見沉悶的腳步聲更近了些,山洞外的藤蔓晃動幾下,兩個韃靼人立刻抬步走了進來。 姜佑心頭亂跳,忽然聽見其中一個韃靼人輕輕‘咦’了一聲,用生澀的漢話高聲道:“有人?!” 姜佑手里握著把二尺來長的狹刀,聽著兩人的腳步聲離她藏身的石塊越來越近,干脆握著狹刀走了出去,立在兩人身前,沉聲喝問道:“你們是何人?!” 兩人大概沒想到藏在這里的是個少女,怔了怔才顧得上打量她,這兩人不算布炎的貼身近衛(wèi),因此打獵的時候只在隊伍的最末尾,當然認不出姜佑是誰。 他們這時候也顧不上細想她的身份,只是直直地盯著她,她似乎有些緊張,一手握著對準他們的狹刀,卻還有些微微的顫抖,半干的衣衫貼在她身上,勾勒出花朵一樣迷人的少女輪廓,最讓人著迷的還是她那張清麗嬌嫩的臉,上面米分嫩的菱形唇漸漸抿成一條淡色的線。 兩人臉上的兇悍戒備之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貪婪yin.穢的神態(tài),這樣美麗的少女,就連那些大人物都未必能輕易享用,現(xiàn)在她就在唾手可得之處,由不得這兩人不動心。 兩邊無聲地對峙著,那兩個韃靼人的目光卻越來越肆無忌憚,姜佑被這兩人看得惡心,手里的狹刀指著其中一個人的咽喉,厲聲道:“滾出去!” 兩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全然不覺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能把自己怎么樣,其中一個逗弄般的去撥她的刀尖,嘴里高聲笑道:“你是哪家的女娃娃?” 姜佑其實不太會用刀,不過還是依著本能用力一挑,再往下斜斜一劈,那人猝不及防之下,手臂就被斜斜劃了一道細長的口子,兩人齊齊變了臉色,聞到血腥味臉上都顯出了兇悍之色,也顧不得逗弄,低吼一聲對著她撲了過來。 薛元繞著山壁走了好久的路才找到那匹走失的戰(zhàn)馬,索性那馬上的備好的東西還沒丟,他仔細查點了一番,心里惦著姜佑,騎著馬就往回趕,等走到洞口才聽到幾聲粗野暴怒的韃靼語,他蹙了蹙眉,心里一緊,翻身下馬就快步走了進去。 眼前的場景讓他面色一下子變得陰狠,他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小皇上被一個韃靼人制住,她被反剪雙手到背后,半張嬌嫩精致的臉頰紅腫著,更顯得凄涼狼狽。 不過那兩個韃靼人也沒好到哪里去,身上滴滴答答地淌著血,當中一個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低吼了一聲就要撲上去撕扯她衣服,突然脖頸一涼,他覺得自己似乎飛了起來,在半空中眼睛驚慌地亂轉,就看見和頭分離的自己的身體重重地倒了下去。 另一個韃靼人見到這番情景,慌忙地跪地想要求饒,薛元擔心著姜佑,直接一刀刺進他的左肋,上前扶住踉蹌了幾步的姜佑,蹙眉道:“皇上還好嗎?” 姜佑像是傻了一般,直直地看著他不說話,薛元心急如焚,抬手去探她的脈搏,卻被她攥住手腕子撲到懷里,她兩手緊緊摟著他的腰,嗚嗚咽咽地讓人心疼:“你怎么走了這么久,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呢?!?/br> 薛元的身子隨著她的輕顫兒起伏,兩手緩緩地攀著她的肩,輕輕撫著她的背:“臣怎么舍得不要皇上呢?只是路遠又冒雨,這才回來的晚了些。” 姜佑緊緊摟著他舍不得撒手,一邊吸溜著鼻子哽咽:“我怕你不要我自己走了,又怕你遇著野獸被叼了,你還硬是不讓我出去找你,你要是沒了,我可怎么辦?”她說著眼淚一連串的落了下來:“外面那么大的雨,我什么都瞧不見也聽不著,在洞口也看不見半個影子,瞧不著你我心慌的要命。” 這話說的可憐又情真意切,薛元心酸之余又覺得窩心,細細撫著她肩頭,柔聲哄道:“皇上別怕,臣把東西都帶回來了,臣再也不走了,一步不離地守著你?!彼麕退龜n了攏有些散亂的衣衫:“幸好皇上沒出去,這里地方偏僻又難找,你萬一出去了咱們遇不著可怎么辦,咱們不就這么錯過了?” 他柔聲哄了好一會兒,姜佑才慢慢止了眼淚,看見胸口都是雨水和眼淚合在一塊,有些訕訕地道:“我知道,你在外面找東西也不容易?!彼殖吨渥痈鏍睿涯樍两o他看:“打人不打臉,你瞧瞧,這兩個混賬東西打得我,當初父皇都沒舍得對我動過手呢,沒想到讓個韃靼蠻子給破了戒了。” 薛元就著黯淡的天光低頭去看,就見她白嫩的臉上浮起清晰的巴掌印子,還腫起了老高,眼神不由得沉了幾分,憐惜地揉著她的臉頰:“這么重的印子,還疼嗎?” 姜佑吸溜了一下鼻子,用力點了點頭,哭喪著臉道:“要是這么一直腫著,我可沒法再見人了,旁的人問起來,難道要我說是被人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