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你與傅淵還當真是一伙的?!敝x青嵐起身道,“我若是睡得著,未免心太寬了?!?/br> “剛動身就這樣多的念頭,若是來日真的死了,你不是得拆了皇帝的金鑾殿?”舒瑯華笑著調(diào)笑道,又一把拉起謝青嵐,“我不想管你渾渾噩噩多久,我只是奉命行事,一會子將你送到端敏公主府去,我也就算是交差了,確保你不死就行了。不過若是丞相大人真的沒了,你想死想活,我都不管了。” 這話這樣的冷心絕情,謝青嵐聽在耳中也是心中酸泛:“若傅淵真的沒了,不消你多管,我自會隨他去。做一對亡命鴛鴦,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到時候只求你將我二人葬在一處就是了。” * 雖說謝青嵐?jié)M心不愿,但還是被舒瑯華打包送到了端敏公主府上去。端敏和褚霄合計了一下,打消了再開一個院子出來的念頭,讓謝青嵐住到了褚青蘿院子里,而謝青嵐的舊仆云舒也回到她身邊伺候著。 “丞相大人這招倒也是逼不得已,吳越兇險,更不說世家們虎視眈眈,若是誠心陷害,倒是說不出誰會遭難了。”云舒很是盡心的勸著謝青嵐,見后者捧著熱茶就不說話了,也是很知趣的閉了嘴,例行公事一般匯報起了近日的事,“姑娘不曉得,陸家這么些日子可是熱鬧呢?!?/br> 褚青蘿也知道自家便宜jiejie心中不舒,但也不好說什么,聽了云舒這話,很知趣的岔開了話題:“他們家又鬧了什么事出來?” 要說這陸家這么些日子也算是牛鬼蛇神全聚齊了,原本還指著蔡氏是個好的,胡氏和陸兆南都沒說什么,但是大婚也那日這樣打臉,別說陸兆南是個暴脾氣,就算是一向軟綿的胡氏都覺得丟臉,一大家子看向蔡氏的眼神都有那么點不善了。 而這蔡氏本人也不是那樣好的,兒媳婦的晨昏定省也不能耽擱,并且新過門的媳婦,少不得是要給公婆敬茶的。到了新婚夜那天早上,陸兆南和胡氏真是腿都坐麻了都沒等到蔡氏來。老中二氣急敗壞的沖到陸顯院子里,才發(fā)覺蔡氏還睡著沒有起身呢。 老中二頓時火冒三丈,但不說男女有別,對方還是自己過了門的兒媳呢,也不好直接處理,頓時火了,將陸顯連打帶罵的教訓了一頓,這才讓攪屎棍回去告訴自己媳婦。 至于里面到底出了啥事,云舒安插在陸府的探子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日里,顯二爺從院里出來的時候,臉上那五根指甲印真是看著觸目驚心。 絕對是個貨真價實的悍婦! 褚青蘿原本就是明艷的性子,一聽這話,還是掌不住笑起來,丹鳳眼之中滿是快意:“我看這回,陸家是要栽在這女子手上了。倒也是自己該,誰讓他們那樣不知檢點?”頓了頓,又對上謝青嵐焦慮的雙眸,立時反應過來,低聲驚呼道,“那陸家二姑娘——” “二姑娘如今在守孝,蔡氏再怎樣氣焰囂張,也不敢去隨意叨擾?!痹剖婷ψ屩x青嵐寬心,“再過上一兩月,二姑娘就該出孝,到那時,就該說人家了,只是陸顯那性子,只怕是難?!?/br> “如今有嫂嫂鎮(zhèn)著呢,陸顯翻不出什么大的浪花來?!敝x青嵐說,馮氏那可是個牛人,那日將升祿家的杖殺了,下面的哪個不服? 云舒道:“雖是如此,但也不能不防著。”又對謝青嵐道,“那日里,陸家那婚禮,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指不定有多少人知道了在笑話陸家呢。陸家老爺子也不是個好相與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著手調(diào)查蔡氏的家底了。” “我也不放心,咱們也去查。”謝青嵐說,她可怕陸顯被攛掇著干出賣女兒的事,不說陸顯這貨本來就有這種嫌疑,被一攛掇,會干出什么事來,那可也是未知數(shù)。 云舒當下就應了 * 日子也沒有過上多少天,傅淵那頭是真的快馬加鞭的往吳越趕,進城的那一日,越王殿下帶著招牌式的浪蕩子笑容在城門口接人。 一見到傅淵下馬,越王連眼睛都笑瞇上了:“嘿,丞相大人可算是到了,可叫本王這吳越之地蓬蓽生輝啊。”又“哈哈”的笑起來,那吊兒郎當?shù)男θ葑屔砗蟾黄饋碚把瞿猩竦男鹿賯冇X得老臉都丟盡了。 不過憑著良心說,這兩位站在一起,那還真是時間難得美景啊。越王浪蕩歸浪蕩,但這臉絕對是沒話說的,眉眼間有著軍人的肅殺和滄桑,又是那樣的冷冽;而傅淵的臉在京城里都是為人稱道,笑得雖是溫潤,但眼睛里面沒有半點笑意,跟他jian賊的名號不謀而合,活脫脫的笑面閻王。 這樣想想,這倆還有點般配…… “越王殿下?!备禍Y一邊施了一禮,一邊說,“如今這疫情如何了?” 越王還是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感染的死了十之**了,別說怎么治,連怎么染上的都不知道。”又摸了摸光潔的下巴,“要本王說,丞相大人這樣一心為民,明知道這疫情來了,要是死在了吳越,大可以推到染病上面,還能來這里,本王倒是欣賞得很?!辈淮禍Y回答,又笑得夸張,一把拍在傅淵背上,“邊走邊說?” 傅淵被重重拍了一下,只覺得背上劇痛,越王可是沙場上下來的,當日一腳差點沒將劉肅這也是帶兵的漢子給踹廢了,而傅淵跟他比起來,那還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被這樣一拍,臉上沒有半點變化,笑意nongnong:“越王難道不是一心為民么?擅離封地,擅自劫走朝廷命官,兩項罪名加起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痛快!”越王笑得前仰后合,“不過本王喜歡怎么樣就怎么樣,跟別人沒什么關系,跟這愛民更沒有關系。若不是怕自己也被感染,本王哪里會做這樣的事?”又向前走了幾步,自顧自的吟唱道,“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傅淵也只是含笑罷了,朗聲道:“此次傅某來,可是帶來了一位圣手?!庇謱郎侔滓齺?,道,“北華南嚴,越王總該知道的?!?/br> 越王劈頭轉(zhuǎn)來,那樣的凌厲,叫嚴少白在一瞬間屏息凝神,看著他眉眼之中仿佛是鍍上去的肅殺和冷冽,只覺得好像有鋼刀在背上一樣:“越王?!?/br> 越王上下打量了他,又笑得沒了形象,眼睛彎起,正好遮去了眼中那揮之不去的殺意和冷意:“嚴家的小大夫是不是?還是丞相有辦法,不愧是能將老匹夫給直接氣死的人才?!?/br> 說罷,又吩咐道:“還不趕緊給嚴大夫安排下榻處?如今華家嚴家兩家醫(yī)術大家紛紛到了吳越,這霍亂之癥必然能藥到病除?!?/br> 這是事實,無疑很是提勁的。新官們個個都是憤青,一直到這件事,一個個的表情……用現(xiàn)代詞匯形容,就是看著火箭上天了,激動得好像已經(jīng)戰(zhàn)勝了疫情一樣。 傅淵微笑,轉(zhuǎn)頭吩咐道:“霍亂之癥雖還未找到法子根治,但是有預防的法子的?!毖垡姳娙说哪抗獗M數(shù)匯聚過來,他低眉淺笑,“忌生冷之物,所有入嘴的東西,必須煮沸方可。”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然后紛紛選擇了應下——可不嘛,你跟他反駁?估計沒病死被這貨給恁死了,況且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然而等到傅淵入住府衙,眾人這才意識到,這疫情,遠不止看到的這樣好解決。 ☆、第179章 夜中,吳越小漁村。 要說小漁村原本還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地方,但現(xiàn)在,小漁村已經(jīng)成了吳越上面的重點關注的對象了。原因無他,因為第一例霍亂病癥是從這里發(fā)出來的。 趁著夜色,村東口的一個老嫗提著水桶顫巍巍的向村邊的小河走去。小漁村自古就是喝著這條河的水,河水甘甜清冽,養(yǎng)活了小漁村世世代代的人。 老嫗自從嫁了過來之后,一直生活在這里。但是自從瘟疫爆發(fā),村里的青壯年但凡染上了,也不過幾個時辰就沒了性命,這下原本靠著打漁為生的小漁村頓時噤若寒蟬,人人閉門不出,連取水都只敢在夜中取來。 老嫗提了半桶水,迎著銀白的月色沿著小道往家中走,月色凄清,在這盛夏的天氣之中,竟然有一股子陰森之感。老嫗裹了裹自己單薄的衣物,縮緊了脖子,大概這么些日子人委實死多了,揍在路上都覺得陰森森的。 回到還點著燈的小屋之中,老嫗將水倒進鍋子里,又舀了一勺鹽放進去,等到水開了,趕緊盛了一碗給有些虛脫的小孫子喝:“伢子,起來喝些水。” 小孩臉色發(fā)青,手腳都是酸軟,一看就是因為腹瀉而虛脫。就著祖母的手喝了一口,又“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老嫗見孫子這樣,一時老淚縱橫,只抱著小孫子哀泣,小孩不住的干嘔著,甚至于根本沒有突出任何東西,雖只是吐出清水,但還在吐。甚至于到了最后,一把退開了祖母,踉踉蹌蹌的朝著門外跑去。 只是因為腹瀉,他根本沒有力氣,還沒跑出多遠,一個趔趄就撲倒在地上,老嫗趕緊追出去。抱起撲倒在地的孫子,正要回身,卻見整個村子外圍燃了起來沖天的火光,不少人的身影看得很是清楚。在這浩淼的夜色之中,噼里啪啦的燃燒聲里還參雜這不少虛弱的呼救。 老嫗一時心中大駭,心道是吃人的夜叉閻羅來了。老嫗低頭看著面色青灰的孫子,狠狠的咬了咬牙,兒子兒媳早亡,也只剩了孫子這一個親人,如今還染上了瘟疫。但她做人奶奶的,怎能放棄求生的機會?當下不顧自己蒼老的身軀,抱著孫子蹣跚著向火場外圍走去。 小孫子虛弱的搖著頭:“奶奶,我不想死,不想死……” 老嫗不答,隨著路程的縮短,那灼熱的溫度愈發(fā)的難耐了,老嫗看著火舌漸漸向自己逼近來,更是咬緊了牙,將身上隨身帶著的小口袋給了孫子:“伢子,你從這里滾出去,你不能被燒死,知道嗎?奶奶沒本事,救不了你,你拿著這半袋黃豆,餓了就吃些,一定要去州城,朝廷不會不管咱們的。”又奮力一推,小孩原本就小,現(xiàn)在還身子虛弱,腳下一軟就被推了出去。 他原本就因為嚴重的腹瀉和嘔吐折騰得渾身無力,暈頭轉(zhuǎn)向的被推了出去,身上不少地方都被燒黑了,連叫都沒力氣叫,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才能站起來,想回頭叫奶奶,卻發(fā)現(xiàn)奶奶早就被火舌所遮蓋,根本看不見在哪里。 小孩年齡還小,見了這情形,已然嚇得不行,大著膽子叫了幾聲,也沒聽見回聲,頓時更是害怕,幾乎要屎尿俱出了,又一陣腹痛,趕緊在一旁解了手,還沒等走出樹叢,卻見幾個頎長的身影站在自己原本待地方,不住的四處看著,還說了些什么,只是燃燒的噼啪聲將其對話掩蓋了不少。 “我明明聽見這里有人聲的,還想著有沒有漏網(wǎng)之魚……” 小孩嚇得不行,瑟縮成一團,直到幾人都走了,這才出來,身上被燒傷的地方痛得發(fā)癢,他大著膽子,硬是將燒焦的地方給撕了下來。 去州城,只要能去到州城,那么還有一線生機! * 州城那頭也是滿頭包好嗎?傅淵帶著嚴少白到了州城,被越王“盛情款待”了一番之后,也就開始著手要治療的事了,但是有一個人不爽了。 那個人就是華神醫(yī)。 嚴家雖和華家齊名,但這兩家人都是心知肚明,嚴家是不如華家的。并且兩家不成文的規(guī)矩就是,對方接手的事,自己決不再摻和,現(xiàn)在嚴少白來了,這算是啥?就算自己沒將這病給征服了,但也是自己經(jīng)手了啊,嚴少白這一來,不就是把自己的事給攪黃了嗎? 華神醫(yī)臉臭得跟什么似的,而嚴少白臉色也不太好。越王倒是很“貼心”的給兩人調(diào)劑道:“本王的意思,你二人還是化干戈為玉帛,大局為重啊,等這頭事了了,本王做主,你二人是要打一架還是互相給對方下毒都可以?!?/br> 得咧,你老人家這調(diào)劑還不如不調(diào)劑。 華神醫(yī)撫著雪白的胡子,冷笑道:“嚴小大夫如今可算是巴結(jié)上了丞相,難怪能這樣有恃無恐的來了?!鞭酆拥氖钟l(fā)用力了,“嚴小大夫沒忘記咱們兩家不成文的規(guī)矩吧?” 知道華神醫(yī)在舊事重提,嚴少白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倒是傅淵啟唇笑道:“二位都是國中圣手,如今百姓遭疫情之苦,兩位自然該攜手并進才是?!彼男θ菽菢拥暮每?,又神補刀了一句,“況且華神醫(yī)也未能將藥方研制出來,加上一人,勝算總是大些?!?/br> 華神醫(yī)頓時老臉一紅,惡狠狠的看向傅淵。后者含笑,英俊的容顏上盡是笑容,儼然一副天然無公害的樣子,一雙黑如墨色的眸子就那樣瞧著華神醫(yī),把華神醫(yī)都到了嘴邊的“惡賊”兩個字給看得咽了下去。 華神醫(yī)氣呼呼的:“嚴小大夫有丞相撐腰,自然是不怕的。只是你年齡到底還小,對于這些事,未必比老夫清楚?!闭f罷,那氣哼哼的樣子實在是有夠滑稽,哼了哼,還是拂袖而去。 越王看著華神醫(yī)走了,摸著自己光潔的下巴,笑得吊兒郎當?shù)模骸斑@老匹夫氣性還挺大,九十多歲的人了,也不怕把自己給氣死。”又看著嚴少白道,“沒見著本王和丞相還要商議怎么控制疫情嗎?你是自己下去,還是本王送你一程?”他一邊說,一邊將下擺撩開,一副若是嚴少白自己不走就要一腳踹他出去了的架勢。 嚴少白也是個心高氣傲的,更別說他素來有些看不慣越王的跋扈,也是梗著脖子不肯表態(tài)。但劉平是個什么樣的人,一腳還真向著嚴少白去了,這可把人嚇得不輕,嚴少白閉眼準備受這一腳,但是卻沒有想象的痛楚,睜眼莫名的看著越王。 只見劉平輕輕撣了撣腿上的灰塵,笑得頗有些邪里邪氣:“你當是本王憐惜你不踹了?先記下來,等著疫情得到控制了,本王再給你幾腳來泄憤?!庇中ζ饋?,“本王總不能給我那皇兄懲治我的理由不是?” 這兩位神醫(yī)都是氣哼哼的拂袖離去,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了。 等眾人一走,越王劉平笑得更是浪蕩了,看著端茶細細品味的傅淵,笑著問:“本王的東西你都敢隨便吃?不怕中毒?” “殿下這樣不會給皇上找懲治自己理由的人,怎會毒殺使者?”傅淵很淡定,“況且如今大局未穩(wěn),殿下可不是那樣蠢笨的人,好歹,還需要傅某彈壓住世家呢?!?/br> 劉平笑得很是夸張,幾乎伏在了桌上,彎起的眉眼都掩不住那股子冰冷的殺意:“不用你,本王一樣可以彈壓住世家。”又把玩著手上的茶杯,“丞相說,今日你來了,這吳越和京中的世家誰會放過你?別說你,本王可怕自己被牽累啊。”他一邊說,一邊輕佻的翹起了二郎腿,“嘿,先不說本王,你那位小嬌妻,只怕是難嘍。” 聽他提到謝青嵐,傅淵的目光柔和了許多,又輕聲道:“若是連她周全都不能護得,我也無顏做她夫君?!?/br> 越王冷笑道:“好一場夫妻情深啊?!彼f著,笑容愈發(fā)惡劣了,“傅淵,不出三日,這吳越之地必然是要出事的?!?/br>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备禍Y含笑道,“臣脫不了干系,難道越王就能脫干系了?” 兩個人氣場全開的對視著,嚇得在門外伺候的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開罪了這兩位爺。這樣對視了一會兒,越王才哈哈的笑起來:“好好好,本王真是太喜歡你了,像你這樣的,的確是個輔佐君王的材料?!彼θ萋乃闪讼聛?,“要是本王身邊有你這樣的人,何愁大事不成?” 傅淵只做沒有聽到,笑得如常般溫和從容,只溫聲道:“王爺如今統(tǒng)領吳越富庶之地,總該過問一二了。況王爺當年的功績,從未有人遺忘過。”說罷,轉(zhuǎn)身去了。 一直到了自己暫住的客房,舒忌已經(jīng)迎了上來:“丞相大人,方才接到消息,一處名叫小漁村的地方,昨夜大火,將整個村落盡數(shù)燒成了一塊焦炭,聽說最初的染病者就是從此處開始的?!庇謮旱土寺曇?,“這明擺著是有人想要阻攔丞相大人行事。” 傅淵微微蹙起眉頭,他想到了會有人動作,但這樣大的動作還真是沒有想到,細細一想,除了世家之外,越王也是很可疑的人。 以當年的功績來說,越王才應該是如今龍椅上的人,而不是無甚建樹還經(jīng)常犯抽的劉尋。劉平心機頗深,雖不在京城,但他的探子只怕早就打入京中各個王府侯府,從一開始接近謝青嵐,難道不是為了探自己的底嗎?況很多事他故意賣好。 而若是鬧出民心大亂的事,劉尋遷怒是必然的,無奈之下,傅淵又能投向誰呢? 坐在窗前,傅淵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還是笑了:“這吳越之地,還真是有點意思?!?/br> ☆、第180章 這頭華神醫(yī)和嚴少白兩人都紛紛開始研制起了應該怎樣處理霍亂帶來的腹瀉和嘔吐。只要將這兩樣給止住了,那么一切自然迎刃而解,只是到底應該怎么解決,卻是個誰都參詳不破的問題。 京城里面倒也是風平浪靜,仿佛所有人都在關心著吳越的疫情,但是否是真的這樣,那就見仁見智了。傅淵一面命人將發(fā)病了的隔離開來,一面將其他沒有病癥情況出現(xiàn)的人給組織了接受預防教育。 越王一向是浪蕩慣了的,原本吳越的官員就不敢去招惹這個煞星,惹惱了將你給砸了你又敢怎么樣?勸說?別人油鹽不進;動手?人家能一個打十個。 就在這當口上,越王還給這些剛被罷官的世家們遞了帖子,說要在越王府辦宴席,請諸位務必賞臉去。 要說這州府里的被罷了官,心里其實還挺高興的,疫情一出,若是解決不好,一方長官自然是要吃瓜落的,但是現(xiàn)在越王將這爛攤子接手過去了,可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了。 但世家下一輩的繼承人們也沒一個是真傻子,知道越王在這當口上要問他們要錢了。世家從大燕開國以來,幾輩子積攢的財富,能為了最底層的庶民拿出來?逗著玩呢? 故此,這些世家子弟們?nèi)ジ把绲拇虬缍际乔逡簧牡驼{(diào),還有不少直接稱病沒到。 越王這跟傅淵比起來差不多的小心眼子竟然沒有發(fā)飆,而是很淡定的準了這群的瞎話,還是在越王府里擺了宴席。 原本還有些其樂融融的意思,但是等到酒過三巡,就見到丞相大人身著月白常服來了。他原本就英俊非凡,氣度之好將這些所謂的貴族子弟給比了下去。 世家子弟們見他緩步而來,不約而同的停了手上的動作,心中雖然對這貨不齒,但還是沒膽子敢得罪,不然就算吳越天高皇帝遠,但傅淵會做出什么來也不好說。 “越王殿下好雅興,吳越百姓如今陷于疫情苦苦掙扎,殿下卻在府上設宴款待世家子弟,若是傳了出去,豈非是要人齒冷?”傅淵笑容如常,那白森森的牙齒讓人不免打禪。見眾人紛紛低頭不與傅淵目光相接,越王微微瞇起眼睛,眼中隱隱閃爍著寒光:“丞相別忘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又負手立起,笑得很是痞子氣,“傅淵,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一個臣子,竟然敢管本王的事?” “本相乃是使臣,殿下暫代一方長官之職,不曾體恤百姓,反倒是在府上設宴,如此行事,虧得殿下還是先皇引以為傲的兒子?!备禍Y依舊微笑,又看向了埋頭當壁花的世家子弟們,冷笑起來,“身為臣子不知為君分憂,反倒是攛掇著越王在這當口行此奢靡之事,不僅落人口實,傳到了京城之中,給皇上知道了,越王少不能要吃瓜落……” 還沒說完,越王的神色已然猙獰起來,上前一記老拳就朝著傅淵如玉的面容去了:“嘿,你是不是以為這還是在京中,有母后護著你,你當然什么都不怕??上н@越王府上,沒你這混賬說話的余地!” 舒忌也不是個好相與,風馳電掣般擋開了越王的拳頭。后者瞇著眼睛,反手又是一拳勾去,這次舒忌也是慢了,傅淵右臉正好被這記左勾拳打中,越王是沙場上下來的,手勁那樣大,打得傅淵眼前金花亂飛,踉蹌的退了幾步,若不是被舒忌扶住,只怕要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