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窒息聲更強了,像是有人在電話那頭竭盡全力,想要呼吸卻未能如愿—— 劉瑕站起來,一巴掌干凈利落地甩過去,正中葉女士臉頰,葉女士猝不及防,半邊身子被她打得轉(zhuǎn)過去,手機也隨之飛出——她練過不少防身術,手勁和如今那些弱不禁風的宅男比,只大不小。 “你——”葉女士的鎮(zhèn)靜第一次露出裂痕,她捂住臉頰,又驚又怒,“你——” 劉瑕不和她廢話,又送上全力一巴掌,葉女士差點沒被打背過氣去,所有的優(yōu)雅都被蠻力擊碎,狼狽的模樣,令劉瑕體內(nèi)涌動的戾氣大為滿意——連被劉叔叔逼迫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時都沒有過,生平第一次,她險些克制不住自己暴力傷人的欲.望。 “bitch?!本痈吲R下地望著葉女士,她輕蔑地說,“再給他打一個電話,我要了你的命。” 沒有再多一句廢話,她從老式石樓里快步走出,窄小的弄堂,讓她心底郁怒更深:狗屁正宗咖啡館,葉茜肯定是故意的,這里不好停車也不好叫車,距離地鐵又遠,就是讓她不能快速回去。 沒時間多想了,她踢掉腳上的jimmychoo,絲襪很快被石板路磨破,青苔、污水和凹凸不平的地面,都止不住劉瑕狂奔的腳步,沈欽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恐慌到聽不進別人說的話了,更別說是網(wǎng)絡留言,她必須馬上回去,立刻! “出租車!”她上了一輛車,說了地址,“走最快速度飆過去。” “啊,小姐,這里有限速的,不是你說多快就能多快——”司機一開始還回不過神,劉瑕抓出一把鈔票撒過去,他收聲了,“有急事對吧,那我盡量試試看——哦喲!小姐,你腳流血了!” “快點!”劉瑕怒喊,司機被嚇壞了,“好好好,你別急,你別急啊小姐,要不要先處理一下你的腳啊,還有我這個腳墊都被你弄臟了……” 他確實發(fā)揮出最佳水平,出租車在車海里左騰右挪,踩線幾個紅燈,比平時要快了幾倍,車剛一停穩(wěn),劉瑕就推門沖出去,她的腳可能真的劃傷了,鉆心的痛,但她現(xiàn)在沒心思考慮這些……剛才她在車上給沈欽發(fā)了一連串消息,沈欽完全沒有回復。 ‘?!囊宦暎娞蓍T剛一打開,她就閃身出來,但在看到敞開大門的那一刻,劉瑕的腳步停住了,她怔然地看著那扇木門,好半天都沒有任何反應。 一陣風從樓梯間里吹來,門板撞上墻壁,更加大敞,客廳內(nèi)的景象一覽無余:什么都在,連沈欽慣用的電腦都在,她發(fā)來的消息還在屏幕上跳動不休。只是這間屋子,已沒有了人氣。 身后再度傳來叮響,有人出了電梯,劉瑕沒有動,很快,連景云的聲音響了起來。 “出什么事了?”他的表情很凝重,“沈欽剛突然發(fā)了個信息給我——” 劉瑕茫然地轉(zhuǎn)頭面對他,連景云把自己的手機遞到她面前,她努力地眨眨眼、再眨眨眼,視線終于慢慢聚焦到屏幕上。 【我走了,照顧好她。】 這就是沈欽的臨別留言——他把她托付給了連景云。 劉瑕閉上眼,像一株灌木,不言不動,所有的生命跡象都收斂,連景云看看手機,再看看她,看看空無一人的屋子,臉上憂色更重。 “蝦米——”在一段難熬的、死寂的沉默后,他輕聲說。 “shit!”但,話還沒說完,劉瑕就忽然打破了沉默,她把包包狠狠摜到地上,“情景復現(xiàn)——葉茜,你這個該死的賤人!——沈欽,你這個該死的懦夫!”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今天時間點也不錯xdd 兩巴掌打得shuangma?? ☆、第94章 絕望與希望 “如果你想要全方位的控制一個人,你會怎么做?” “……從沒想過這么可怕的事,買本《人類cao控指南》來看?” 劉瑕笑了一下,揪下一條紙卷,向連景云的方向扔過去,連景云舉起雙手為自己叫屈,“怎么啦,人家又沒有說錯——cao控另一個人,一般人哪里會想這么可怕的事?” “不會想嗎?”劉瑕還維持著躺在沙發(fā)上的姿勢,她盯著空白的天花板,“可怕嗎……其實,這是世界上最普遍的現(xiàn)象,來自父母,來自愛人,甚至來自你的朋友和上司,想要全方位的影響一個人,把自己的意愿放到另一個人的腦子里,其實是人類最本能的欲.望。在每個家庭里,這樣的事都在重復的發(fā)生——如果你把人比做一臺電腦,想想看,生命前幾年,是不是就是給這臺電腦編程的過程。所有的育兒書都在教導父母,怎么盡量輕柔地去控制你的小孩……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每一對父母都是必須跨越的障礙,我們每個人的一生也都在被原生家庭影響,努力地想要擺脫來自父母的cao控,這些cao控,有些深,有些淺,有些來自很多年以前,但我們從來,從來都沒有完全擺脫過……” 她的聲音漸漸轉(zhuǎn)細了,片刻后,又露出了自嘲的笑意,“從這個角度來說,葉女士所做的一切,也不是不可理解,她無非也只是想要cao控自己的兒子而已,只是所用的手法比較……” “過激?”連景云幫她說完,他直起身子,雙手支在膝蓋上,漸漸地從剛才那過度震驚后的惘然中恢復了過來,“我以前看過一張?zhí)?,總結了情感cao控的幾種手段,像是葉女士這樣,無視兒子本身的意愿,一直在抹殺他獨立人格,強調(diào)‘為你好’的做法,應該是可以算做情感cao控中的……” “利用負疚感,”劉瑕說,她的眼神依然難以聚集出焦點,“這其實沒什么,中國特色,幾乎所有中國父母都會用這一招來迫使兒女屈服……她最賤的招數(shù),是情景復現(xiàn)……她在電話里說的那些話,沈欽并不是第一次聽說。” “你是說,她利用了安迪教授的自殺……”連景云沒有說完,他啐了一口,“媽.的……所以沈欽才走了?他怕你成為安迪教授第二?但這……” “并不僅僅是安迪,也許這就是葉女士從小灌輸給他的相處模式——違逆的代價,就是他會失去自己為之堅持的東西,而她也用一次又一次的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能力?!眲㈣Φ恼Z氣很呆板,連景云的眉毛越皺越緊。 “但,你并不是那種隨便能被摧毀的人,沈欽應該很清楚才對——” “是啊,聽起來這并不合理——不管在安迪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但我畢竟是全然不同的個體,”劉瑕毫無笑意地扯了扯唇瓣,“葉女士能對我做什么,逼迫到我放棄自己的生命?有了沈欽的保護,她根本沒法接近我,事實上,想想沈欽的能力,只要他愿意,葉女士早就玩完了?!珜Ξ敃r的沈欽來說,他已經(jīng)做不到有邏輯的思考了。就像是一臺電腦,已經(jīng)被寫入了優(yōu)先級最高的程序,只要滿足條件就自然發(fā)動,在當時的情況下,葉女士鍵入的,就是程序的啟動口令?!?/br> 連景云欲言又止,片刻后他微弱地說,“這種事,并不是他可以選擇的……我覺得你也不應該說他是個懦夫。” “你的意思是說,在有個兇手盯著我和他祖父,‘要毀掉你重要的人’時,選擇不和我們說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不告訴我——唯一能幫到他的咨詢師,他最大的心結是什么,然后在欺騙我愿意去……愿意去學會希望之后,忽然間被自己的心結摧垮,招呼也不打一聲,甩下爛攤子離開,并不叫做懦夫?”劉瑕冷冷地說,“對不起,我覺得這就是懦夫?!?/br> 連景云不說話了,她的太陽xue跳著疼,渾身上下都不對勁,情感軀體化,所有壓抑的情感都需要一個表征,讓你不想面對‘情緒有問題’的時候,身體就會轉(zhuǎn)而反饋信號…… 劉瑕叫停一切理智的分析,她坐起身扶著腦袋用力按捏,深吸一口氣,把所有浮動的情緒全都壓下去。 “去吃飯嗎?”再抬頭時,她已經(jīng)是笑著的了,笑容當然有些僵硬,但翻篇的意思已很明顯?!皹窍潞孟裥麻_了一家川菜館” 連景云不可置信地望著她,慢慢地重復著她的話,“川菜館?” “嗯,對啊,”劉瑕開始翻找包里的化妝鏡和便攜小梳子,“可以去試試味道,噢,說起來,你能不能去樓下給我拿雙鞋上來——噢?!?/br> 她從包里翻出了一個手機,丟給連景云,“順便把這手機扔了。” “這是——” “葉女士的手機,”劉瑕說,對著小鏡子整理儀容,“本想拿回來讓沈欽破解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亞當’的線索——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了,幫我扔了吧?!?/br> 連景云攥緊手機不肯放手,他退后一步,望著劉瑕的表情就像是從未認識她,“……你的意思,這件事,就這么算了?” “不然呢?”劉瑕說,‘啪’地一聲合上小盒子,“這本來就是他的事,是他把我們扯進了這團亂麻里,沈家、亞當,這幾個月里,他給我們帶來了多少麻煩?問過我的意愿了嗎?來,他是自己來,走,他也是自己走……” 她的聲音有些破碎,劉瑕閉閉眼,竭力控制住,用平穩(wěn)語調(diào)繼續(xù)說,“他和我相處了三個月,景云,但是從未說過他和母親的矛盾,你知道心理咨詢的倫理——你不能去幫助一個沒有要求的人。我就在他身邊,三個月——” 用盡全身力氣,她讓自己再度閉上嘴——不能再說下去了,大吼大叫并不好看,相信景云也足以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會扔的?!边B景云說,劉瑕肩頭一震,眼神不可置信地移回連景云。 “我不會扔的?!彼貜驼f,迎著她的眼神,嘴角抿成刻板的弧度,“而且我也不會允許你放棄沈欽,我要你去找到他,把他從他母親手里營救出來——吳瑕,我要求你這么做!” “不要叫我吳瑕!”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室內(nèi)的氣氛就像是窗外的天色一樣緊繃,劉瑕和他一坐一站,眼神沖撞出銳利的鋒芒,兩個人的手都在緩緩收緊。連景云的下顎牽出淡淡的青筋。 “好,我不叫,”他說,“劉——瑕,我叫你劉瑕,可以嗎?” 這是連景云第一次說出這個名字,第一次這么叫她,從她母親離婚改嫁后,他只叫她蝦米,他從來沒承認過劉瑕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說話還有點漏風,笑起來很甜,無憂無慮的小姑娘……他從來沒承認過,她其實根本不是他心里那個值得全世界溫柔以待的小公主,她是劉瑕,少年犯劉瑕,她是伊甸園外那條陰冷的蛇,玫瑰下的荊棘,是這冷酷的現(xiàn)實中難以回避的丑惡——他總是一廂情愿,要對她好,總是對她這么好。 “劉瑕,現(xiàn)在,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把沈先生找到,”連景云的聲音宏大而響亮,在世界上空激起無窮無盡的回響,“把他從這個困境里治好,我們?nèi)齻€人一起抓樁亞當’,把這件事結束——因為,雖然沈先生從來沒對你提出過求助,但你并不是他的咨詢師,你是他的女朋友,你關心他,并不需要他的許可。因為互相幫助是人類的本能,因為他現(xiàn)在需要幫助而你有能力提供!因為你其實并不是那么冷漠!” 世界在她面前來回振蕩,像是酒后有了重影,劉瑕閉上眼,笑了。 “——但我其實就是這么冷漠?!彼p聲說,“我一直知道你有戀母情結,但從來都沒告訴過你……按照你的邏輯,我是不是應該要試著先治好你?” 所有的抗辯分貝全數(shù)歸零,連景云一臉震驚地望著她,似乎完全無法理解她的話意,他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什……什么?” “你有戀母情結?!眲㈣φf,口齒清楚,“你沒有和我在一起,因為你看出來了,鐘姨不希望我做她的兒媳婦,你不想讓你mama兩難?!?/br> “你沒有去當警察,進了保險公司……是因為你從小看著你父親為了工作在家庭生活中一再缺席,鐘姨是怎么吃力地支撐著這個家,是怎么在每一個出勤追緝的夜晚失眠,你不想讓你mama再重復一遍,到老來還為兒子擔心?!?/br> “景云,你人生中所有違逆自己意愿的選擇,都是因為你不愿讓鐘姨失望,你從來沒有從對她的依賴中走出來,取悅她的渴望,對于令她失望的恐懼,勝過了堅持自我的需求?!眲㈣η宄卣f,“但你依然想要,你想要和我在一起,想要去追求你的夢想——也許是從兒時第一次見到穿著警服的爸爸起,就根植在你心中的夢想,你想要戴上警帽,佩上警徽,追尋正義……對父親的崇拜更加深了你對母親的愧疚——雖然你知道你母親有多辛苦,但你還是想要當個警察。” “所以,這就是你了,不尷不尬、不上不下。你是痛苦的,毫無疑問,你需要幫助……但是在你開口之前,我不會多嘴?!彼p聲說,“現(xiàn)在,你知道為什么了嗎?” 這一次,輪到連景云閉上眼了,他捏住鼻心,呼吸粗重,就像是剛被人捅了一刀,依然處于失血的眩暈感之中。 “這……這就是你一直拒絕我的原因?”很久以后,他才低聲地問?!耙驗槲覐膩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是什么?” “只是部分,另外一部分,是因為你并不喜歡真正的我。”劉瑕簡潔地說,有種一把撕掉了瘡疤的快感,傷口現(xiàn)在又在流血了,但她不是很在乎?!啊獎e急著反駁,我知道,你可以接受真正的我——但你只是并不喜歡。” 她甚至笑了笑,聲音輕得像一片柳葉飄落,“景云,不要否認了,別和自己斗氣,喜歡不喜歡,沒法隱瞞,也沒法勉強的?!?/br> 那么多次的觸手可及,那么多次的擦肩而過,那么多個瞬間那么多過往,在眼神中重播,他對她的傾慕、愧疚,他的震驚,他想要彌補——所有的自我欺騙,在真相暴.露后回看,都是那么的昭然若揭,連景云的眼神從亮到暗,似乎有什么燃燒的情感在慢慢熄滅,他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一直到背最終靠上墻面,無言地滑坐下來。 室內(nèi)一片沉默,夜色緩緩侵染,窗外升起一輪冷月,勾勒出屋子里兩個靜止的輪廓。劉瑕坐在黑暗里,盯著墻面上的一塊亮斑,那是沈欽電腦的反光。 “你讓我覺得,這個世界辜負了你……我辜負了你。”連景云的聲音響了起來,暗啞的,“我們都辜負了你?!?/br> 他和沈欽,他們想要把她從黑暗里拉出來,但卻最終離去,一只手從未存在,一只手半路松開,到最后,依然只有她一個人。 劉瑕想要說話,但不知該怎么回答。連景云發(fā)出一聲喘息的笑,像是有淚意蘊含其中。 “現(xiàn)在最好的贖罪,是不是應該停止自以為是,安靜地走開?”他像是在自問。 他慢慢爬起來,彎腰勾起外套,身影走向門口,但在手指觸到門把的那一刻,又停下來,轉(zhuǎn)身回到沙發(fā)前。 “我以為我一直在照料你、包容你……”他的聲音是絕對的沉靜,屬于連景云的那些東西——永遠浸染在語調(diào)里的輕快與希望,永遠沒有消失的笑意——完全安靜了下來。“其實,一直原諒我,一直包容我的人,是你?!?/br> “在你面前,我沒必要辯解,也沒必要祈求你的原諒。我知道你什么都能看穿——我知道,你早已經(jīng)把我看穿,對我失望?!?/br> “但,沈欽呢?你也和看我一樣,早已把他看穿了嗎?他也早早地讓你失望了嗎?” “他是個大麻煩,他讓你的世界天翻地覆……他是你生命里的意外,不能讓你一眼看透,但,他辦到了我沒有辦到的事——我有時候甚至在想,他也辦到了你自己都辦不到的事……你知道嗎,雖然他是我的情敵,但我其實很喜歡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喜歡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時臉上的表情,那種感覺——那種充滿希望的感覺?!?/br> 連景云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世界在他的敘述里漲縮,他真煩,誰來讓他收聲?別讓他一直一直這樣說下去——他為什么還對她這么好?為什么不能安靜地走開? 他沒被阻止,他依然在一直一直往下說,劉瑕想要捂住耳朵,想要遏制大腦的轉(zhuǎn)動,別讓記憶隨著他的話泛起,大笑的沈欽,可憐兮兮的沈欽,賤到家的沈欽,滑稽的沈欽睿智的沈欽崩潰的沈欽—— “也許我的智慧,在你面前不值一提,但……這件事,我依然固執(zhí)己見,保留我自己的看法——蝦米,我想……說我幼稚也好,我現(xiàn)在也還愿意相信,沈欽是不會讓你失望的,即使他一時糊涂,被過往的陰影淹沒——他走了,但他最終也還會回來。” 連景云說,他把光滑的手機,重新放入劉瑕手心,“再想想……我知道我沒立場要求你做什么,但……答應我,別那么快對他失望?!?/br> 沈欽的低語,同時在耳邊響起,伴著從記憶里吹來的冷氣,“答應我,一直要心懷希望。” “走吧。”劉瑕揮開這惱人的幻覺,她的聲音由小變大,“走吧——走啊,走!” 她看不清連景云的表情,但他走了,安靜地將門在身后合攏,給了她渴望的安靜,劉瑕坐在黑暗里,四處張望著空白的墻壁,她忽然笑了起來。 “你應該高興啊?!彼p聲說,“這不就是你一直以來想要的嗎,該走的都走了,現(xiàn)在,就只有我們了。” 為什么還要露出悲傷的表情呢? 她問著那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伸出手拂過她布滿裂傷的臉,“你相信景云的話嗎?你想要等他回來嗎?” 即使是那么的渺小,你也不愿放棄希望嗎?你還真的相信沈欽的胡話了呀?‘你就是我的希望’,你真的覺得,他會為了你回來??? 他會為了你,對抗他從不敢對抗的母親,披星戴月、劈荊斬棘、跋山涉水地回來? 你就這么想要相信??? 你是有多絕望啊?少了他的一絲希望,你就活不下去了嗎? 能不能就這樣讓生活回歸正軌,放棄所有不切實際的希望,就回到原來的規(guī)律??? 你還想要經(jīng)歷多少次失態(tài)的狂奔? 她像是幽魂,在空蕩的房間巡游,每一步都扯到創(chuàng)口,鉆心的痛,但她已無暇感知,她也許饑餓了,也許無聊了,也許只是在尋找沈欽留下的痕跡,又或者也許她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這樣靜一靜—— 但最終,劉瑕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坐在電腦前,試探性地激活了屏幕,輸入了沈欽給她的用戶名和密碼(某天獻寶地告訴她:他給她開了女友專用權限),無所事事地瀏覽著電腦中的文件夾。 大多都是視頻,沈欽給每個文件夾都做了標注:電梯井、大堂、過道a……房間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