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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只因暮色難尋在線閱讀 - 第78節(jié)

第78節(jié)

    “濱海集團股權(quán)變動,掌門人沈均廷將所持股份轉(zhuǎn)讓給六名子女,股東大會將做退休致辭?!边B景云對著手機讀,“在股東大會前夕,濱海集團披露了高層股權(quán)變動,創(chuàng)辦者及最大個人股東沈均廷老先生將濱海集團所持股份轉(zhuǎn)讓給其六名子女,其中長子沈鴻所占份額最多,將成濱海最大股東,此舉在外界意料之中,沈鴻已擔任濱海集團董事長五年時間,繼任表現(xiàn)可圈可點。沈家二房、三房、四房所占份額依次遞減,兩名女兒僅獲象征性贈與。據(jù)悉,沈老先生今年來退隱之意漸濃,在股東大會做最后鼓勵性發(fā)言之后,將會徹底放權(quán)頤養(yǎng)天年,濱海這間崛起二十余年的全國性房產(chǎn)巨頭,將會徹底翻開新的篇章……嘖嘖,不得不說,老先生確實是商海梟雄,拿得起放得下,一旦下定決心,真是雷厲風行,對權(quán)位真是毫無戀棧?!?/br>
    “這正是老爺子的聰明之處,下定了決心,就痛快地做,幾個子女的真面目也看清楚了,再拖下去,情分真要消磨沒了。”劉瑕心不在焉地說,話說完了才抬起頭去看沈欽——不過,現(xiàn)在收聲又有點刻意了?!白黾议L的,難得糊涂,這份中式哲學,老爺子算是全吃透了?!?/br>
    沈欽就像是沒聽到兩人對沈家長輩的非議,還在噼里啪啦地敲打鍵盤,連景云和劉瑕對視一眼,連景云大聲地進讒言,“還是有點開不起玩笑啊……”

    劉瑕忍不住抿嘴一笑,“干嘛逮到機會就欺負人家?”

    “他是我情敵啊,我不說他壞話,說誰的?”連景云嚷嚷,這一次終于得到沈欽的注意,同時也招徠了劉瑕的白眼,“你到底是來干嘛的?”

    “威爾森案件里的刀,已經(jīng)找到了,”連景云摸摸鼻子,這才說出來意,“有他的口供,還有根據(jù)口供線索找到的刀具,證據(jù)鏈齊全,這個案子也正式結(jié)案。幕后那個主使者,因為除了威爾森的口供以外,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證據(jù)……估計,警方那邊,也只能這樣了?!?/br>
    他從兜里掏出一個u盤,推給劉瑕,“這里有威爾森筆錄的所有內(nèi)容,關于他和‘亞當’交流的所有細節(jié)都在里面,錄音和文件都有,是原始檔案——我偷出來的。這個案件,因為牽扯到黑客,所以保密等級相當高,‘亞當’應該還不知道筆錄內(nèi)容,這也是你們對他唯一的信息優(yōu)勢了,所以,u盤別插能聯(lián)網(wǎng)的電腦?!?/br>
    ‘亞當’當時,是有點著急了,事后劉瑕和沈欽對了一下時間點,不難發(fā)現(xiàn)沈老先生的手機已經(jīng)也被他植入了竊聽軟體——估計是沈二先生什么時候代為cao作的,這個黑客觸角之無孔不入,也的確讓人嘆服。不過,這對他們的計劃并沒阻礙,恰恰相反,還是件好事,拒絕股份,本來就是為了打草驚蛇,現(xiàn)在‘亞當’的確被驚出來了,也就意味著他們的機會窗口到了。

    “工作室這邊,沒什么問題吧?”警方暫時幫不上忙,但連景云對細節(jié)還是了如指掌的,他透過百葉窗,遙遙掃視著會客室,“就怕沈家原本被你得罪的那些人,現(xiàn)在拿到股份,不再投鼠忌器了,回來報復,給他渾水摸魚的機會……”

    “股份雖然分完了,但老爺子的家底可不止這些,現(xiàn)在結(jié)果出來了,貪欲熄去,就算是沖著老爺子手里的巨額現(xiàn)金,其余幾個兒女也得好好哄著?!被卮鸬氖巧驓J,聲音清冷,“對他們來說,錢財可比羞辱重要多了,尤其是老爺子給予的比想要的少的情況下,對有他撐腰的孫媳,他們討好都來不及……現(xiàn)在誰在老爺子面前說話管用,他們心里清楚著呢?!?/br>
    說到孫媳兩個字,他刻意咬了重音,眼神和連景云在空中碰在一起,激出火花四射,再也沒有從前那任人□□的弱氣。

    劉瑕好氣又好笑,在他們中間揮揮手,把對峙的張力剪斷,“誰是你孫媳了,親?”

    “準孫媳?!鄙驓J叉腰增強威懾力,忙里偷閑對她甜甜一笑,轉(zhuǎn)頭又對上連景云齜牙咧嘴。

    劉瑕白他一眼,徹底放棄糾正他的幼稚。

    “從沈鑠的反饋來看,沈江最近的心情還不錯,老爺子給他的雖然不如給沈鴻的多,但也不少,數(shù)百億市值的股票不說,關鍵是他還指定把濱海的超市和游樂場、物業(yè)都給了沈江,這三個子公司,和開發(fā)周期長,利潤率又低的房產(chǎn)比,這三個子公司雖然看似沒那么高級,但現(xiàn)金流高,利潤率豐厚,他算是真正得了實惠?!彼龑B景云交代,“而且,這三個公司的員工不少,沈江現(xiàn)在正式入主,怎么都得消化下的,最近他一直都在忙著這事,也從郊區(qū)別墅,重新搬回到市區(qū)住,看起來,和‘亞當’的合作已結(jié)束了?!?/br>
    “沈江和‘亞當’,本來就是因利益合作,現(xiàn)在利益不再一致,分道揚鑣也正常?!边B景云聽得入神,他轉(zhuǎn)向沈欽,不自覺用上吩咐語氣?!暗膊荒芤虼朔潘删?,如果你沒法憑空入侵沈江電腦的話,能否讓沈鑠為你打開突破口,檢查一下他還有沒有和‘亞當’合作?”

    沈欽似還沒從情敵威脅感中回神,盤著手,看起來還不是太想理他,劉瑕瞪他一眼——居然沒用,她只好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他才不情不愿地點頭,“一直都有對他的手機保持監(jiān)控,他和‘亞當’可能是真的斷了,亞當是個聰明人的話,就不會再糾纏什么,他的手機和電腦都很干凈,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線索——這也是當然的。”

    幾人現(xiàn)在都已習慣了亞當?shù)慕苹?,聞言不由點頭,劉瑕打開安全筆記本,把u盤插入,讀出資料,篩選著有價值的信息,“從‘亞當’和我的溝通來看,他應該也和沈欽一樣,是從灰色地帶‘改邪歸正’過來的,但我想他涉入得比沈欽更遠,他對人命的冷漠,說明了這點——但他是不是完全沒是非觀念呢?我認為也不是?!?/br>
    “他警告我,他不想要牽扯進無辜人的性命,這給了我一定的靈感,高興華是個人渣,在偏激一點的人眼里,他死不足惜。第二個被害者張司,在事后的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他有家暴前科,情節(jié)不嚴重……但總的說來,這兩個人的死,都給人以一種惡有惡報的感覺,而且會給受到他們壓迫的人帶來好處?!眲㈣Φ闹讣庥幸?guī)律地輕敲鼠標,眼神飛快地在資料中瀏覽,我語氣因此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我不認為亞當所說的‘無辜的人’,是指這兩個受害者,我想他說的應該是高洪杰,按照常理,他雖然會受到懷疑,成為考驗我們的第一關游戲,但隨著第二起兇案的發(fā)生,自然會洗脫嫌疑,從游戲中脫身。亞當沒想到的是,他會受辱自殺,成為了第一個倒下的‘無辜的人’?!?/br>
    “扭曲的正義觀,自命是正義使者……這不是夜神月嗎?”連景云皺眉吐槽,“他一定是《□□》的忠實讀者吧?”

    “說不定真的是哦,可以從這方面去查查看。我猜測,他在進入fbi之前,肯定是個私刑支持者,說不定在私家偵探界會有一定的名氣,這也解釋了他為什么這么精通各種入侵、監(jiān)控的辦法,甚至可以和沈欽對抗而不落下風,畢竟,我們在這里討論的可是個基本就靠攝像頭來當自己眼睛的宅男。”劉瑕看了沈欽一眼,“這也解釋了他為什么會在警察憎恨論壇有一定的名氣,如果他可以作為處刑人毫不猶豫地判下兩個惡棍的死刑,并以此來布局自己的游戲的話,他當然會覺得警察效率太慢,行事束手束腳,恨鐵不成鋼地成為警察黑……”

    “所以,可以排除掉安德烈和陳了,”沈欽搖搖頭,按下了電腦屏幕,“他們兩人最近一直都在美國,沒有離開過——而亞當要做到實時督導威爾森,他人必須到國內(nèi),而且,安德烈成為問題黑客主要是因為他關心國防安全,經(jīng)常試圖入侵五角大樓,而陳進入小組只是因為他有天分……他就是非常循規(guī)蹈矩的那種典型亞裔,甚至超級愛玩facebook,這和‘亞當’的神秘主義太不一樣了,我想,即使他是假象,也沒必要一連裝上幾年?!?/br>
    “既然他人在美國,這兩人可以暫時先排除,茱莉亞是女生……嫌疑不大,女性的復仇不會如此迂回,更偏重于情感的宣泄?!畞啴敗男袨?,處處流露出掌控者、‘上帝’的感覺,這種掌控欲,在日常生活中會自然流露,這種人幾乎都會很自然地成為小組領導……沈欽,在你的印象里,霍德是這樣的人嗎?他是小組領導嗎?”劉瑕問,“如果他和我的側(cè)寫截然相反的話,那就說明之前我們的推理有哪里出了錯誤,以至于圈錯了候選人的范圍,這一切必須從頭來過?!?/br>
    “我們的領導就只有……安迪?!奔词股驓J如今已經(jīng)說得上是口才便給,吐出‘安迪’的名字,依然也不是那么容易,他閉了閉眼才繼續(xù)說,“扁平化管理,也因為我們都對這種職位沒興趣,但霍德……挺符合你的描述的,他就像是個大哥哥,挺喜歡照顧人,有點bossy,但……但很善良,安迪出事以后,他對我的態(tài)度是最……最緩和的,甚至還鼓勵我走出低谷,他說安迪不會開心看到我這樣的,安迪要傳遞給我們的就是希望和……永不放棄……”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肩膀又有細細的顫抖,專注地盯著雙手,仿佛在自言自語——但,這一次,連景云卻沒有笑話他,而是有些憂慮地和劉瑕交換了一個眼神。

    劉瑕對連景云點點頭,她知道他的意思——和沈欽保持密切接觸,反常的寬容,恰恰增強了霍德的嫌疑,可以視為他為復仇做的準備。而從沈欽的反應來看,如果‘亞當’和霍德真的是一個人的話,對他很可能又是一次重大打擊。

    “他也是那種監(jiān)控靜默類型的黑客嗎?”她問,壓住上前關切沈欽的**,而是努力視而不見——有時候,過分重視一個問題,反而會讓它擴大,在沈欽本人無意深談的情況下,裝作沒事發(fā)生也不失為不錯的選擇。

    “嗯,沒有社交媒體,我對他的過去也一無所知,他跟安迪的時間比我久……我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去哪了?!鄙驓J低聲說,雖然依舊沮喪,不過他的語氣一點點重新精神起來:他的情緒反饋機制,越來越趨于正常了,在遇到打擊后,并非直接崩潰,而是化解、重建?!拔胰ピ囍橐幌拢袥]有用過和《□□》這種作品有關的id,在加入小組以前,都有什么歷史?!?/br>
    “嗯,繼續(xù)推理——這樣看來,亞當還保留著一定的底線,他似乎不想把無辜人的生命牽扯進來,還是把這個視為他和沈欽的私人恩怨,”連景云突兀地跳掉了霍德這個話題,他明顯有些不安,但還是堅持往下說,“但是,從他對沈欽的開戰(zhàn)宣言來說,他也要讓沈欽失去最重要的人,所以,他希望的‘失去’,是指——”

    劉瑕有些猶豫,也不無一絲惱怒:連景云問這個問題,完全是站在她的立場,并沒考慮到沈欽的心情——但,無視這問題似乎也過分掩耳盜鈴,掃了沈欽一眼,她還是快速地回答,“是指我離開沈欽,不是物理意義上的離開——感情意義上的離開。并不是說我們在地球兩端互相思念對方的那種,而是——”

    “叩叩叩?!鞭k公室門口忽然響起了叩門聲,打斷她的回答——張暖手里端著一個茶盤,在百葉窗外對她們笑著揮手,用口型喊,“劉姐——”

    氣氛頓時有所變化,沈欽開始偷笑,劉瑕借勢站起來,深意無限地掃了連景云一眼,她過去打開門,口氣比應有的更和藹——張暖本來被吩咐過,不要來打擾的。“怎么啦,暖暖?”

    “這些下午茶,你們端去吃?!睆埮Σ[瞇地把茶盤塞到劉瑕手里,踮著腳,越過她的肩膀去看連景云,“還有,劉姐,有個電話找你——你們把房間里的電話拆了,我就沒法直接轉(zhuǎn)內(nèi)線啦。我本來也想請她之后再打來的,但是,但是——”

    “是很重要的人嗎?”劉瑕問,把茶盤轉(zhuǎn)交給連景云。連景云對張暖笑了笑,他好像完全沒意識到劉瑕的調(diào)笑,“辛苦你了,暖暖?!?/br>
    “嗯,”張暖偷偷地看了沈欽一眼,她壓低了聲音,湊到劉瑕耳邊,“她說,她說——她是……是沈先生的mama?!?/br>
    劉瑕一震,沈欽的母親?

    ‘哐啷’的聲音,隨之響起,白色的地毯上,guntang的紅茶飛快地洇出一塊血痕,所有人都轉(zhuǎn)頭看向沈欽——他手里還做著虛端茶杯的動作,但臉上的表情,他的表情……

    在一片愕然中,劉瑕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兩聲,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她沒看,但已隱隱猜到是誰發(fā)來。

    看來,‘亞當’的下一招,來得,要比她預想的更快。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今天時間早點xdd

    ☆、第93章 葉女士的籌碼

    “葉女士,你好?!眲㈣υ谧雷訉γ孀聛?,服務生幫她推好椅子,她轉(zhuǎn)頭微微一笑,“謝謝?!?/br>
    服務生微微欠身,為她們整理好餐巾,沒有多余言語,返身退下。葉女士和劉瑕一起目送他踱出包廂,她沖劉瑕微微一笑,“吃來吃去,咖啡館始終也就吃點情調(diào)了,也就只有這家的服務還有點老歐洲的感覺?!?/br>
    葉女士自己就給人以老歐洲的感覺——她的頭發(fā)燙了大卷,用絲巾束在耳后,沈欽已經(jīng)28歲,她至少是50歲以上,但望之如四十許人,她長得當然很漂亮,沈欽的好相貌里,傳承了不少她的細節(jié),但她奪人的地方不在于美貌,在于精致的妝容和得體的服飾——除了一條艷色絲巾以外,身上顏色不超過三種,以黑白灰為主,非常的巴黎風范,舉手投足間讓人想到塞納河邊的奢華酒店,不論價格、做派還是底蘊,都是絕對的五星,她的老歐洲當然和戰(zhàn)火、暴恐無關,是個安閑、優(yōu)雅的上流世界,不動聲色間,高昂門檻就把未夠班的客人排斥在外,自慚形穢。

    劉瑕坐下來定睛打量葉女士幾秒,也不由被她的風情震懾,揚起眉若有所思,十數(shù)秒后終于回過神來,對她露出客氣的笑意,“葉女士好品味,這家小店曲里拐彎,不是老住戶,恐怕不容易找到?!?/br>
    “第一次來是幾十年前,我mama來滬上開會,帶我來探望一位世交阿姨,她講這家的班底,原本在法國大使館服務,難得歷經(jīng)風雨,還能湊足原班人馬,”葉女士環(huán)顧周圍,略露悵惘之色,“很得幾位叔叔阿姨的喜歡,風風雨雨,開了這么多年,終于也俱樂部化,總算在那些小資探店風潮里,找到一點寧靜——欽欽小時候就很喜歡這里,每次帶他來,總要到花園亂跑,不摘兩朵花是不會罷休的。 ”

    劉瑕依然報以耐人尋味的微笑,她坦然明凈的雙眸,從上到下,將葉女士拆開來吃進眼里,在心底再造出一個3d模型來:雖然她是在電話里才知道對方姓葉,但對葉女士,她的確是在意很久了。

    “可惜,他今天不能一起過來,否則剛好重溫舊夢了?!彼槙车貞兄?,為葉女士鋪陳話口。

    葉女士露出意味深長地的微笑,“他要是會老實過來,就不是我兒子了……這會,正在家里鬧吧?”

    “也說不上鬧。”劉瑕說,“不過看得出來,對您,他是有些排斥的?!?/br>
    沈欽現(xiàn)在的確沒有在鬧——葉女士的出現(xiàn),直接把他這段時間所有的改進,全數(shù)打回原型,從兩人訂約到現(xiàn)在,沈欽未進食水,始終把自己關在臥室里,拒絕和任何人交流。劉瑕臨走前給他留了一些食物,也在q.q上留了言。她當然沒有逼問什么,只是交代了自己的去向,若無其事地粉飾著太平。

    “我這個兒子就是這樣,”葉女士搖頭嘆口氣,她的煩惱之色都是很得宜的,“真的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和誰都不親,孤僻得不像話,從小到大,不知給我惹來多少麻煩……劉小姐,這些日子,他給你添麻煩了吧?”

    “還好?!眲㈣οдZ如金,像是一面鏡子,葉女士在她身上,只能映照出另一個萬事得體的自己,卻看不出多少屬于劉瑕的個性。

    葉女士的笑容依舊,劉瑕不給她鋪墊了,她就自己接下去,“劉小姐,你也知道當母親的不容易,我說句實話,離婚以后,誰要小孩,誰真是吃虧的。——小孩子不懂事,你在管著,他就不念你的好,反而會對另外一邊產(chǎn)生親情。我這輩子就欽欽一個孩子,對他真是掏心挖肺,但他說實在的,和我不親,一年也不打一個電話,心都要被他傷透了?!?/br>
    她嘆口氣,精致妝容,也隨之略微黯淡,“但那又怎么樣呢?還不是得繼續(xù)為他cao心?不管他心里是怨我也好,恨我也罷,我是他母親啊,這就是母親會做的事……”

    雖然是初次見面,但劉瑕敏銳的微表情辨識功力,并未褪色,她可以看得出來,葉女士并沒有在騙她——對沈欽那又愛又恨,恨鐵不成鋼的心情,在那無奈又苦澀的笑容中已透出了十二分。她點點頭,“沈先生和我說過一些小時候的事,他的確不是那種乖巧的孩子,讓您cao心了?!?/br>
    “這話說得,他是我兒子啊?!比~女士淺笑,那流露出的少少真情,又回到面具背后,偶然瞥來的一眼,輕笑中隱隱有些殺意,“我為他cao心,劉小姐你謝我,這話聽著可有些不對味哦?!?/br>
    劉瑕只是笑,言語上未做還擊:葉女士本人的亮相至關重要,只是一眼,她大致已拼湊出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對她的來意,也基本是心知肚明,她現(xiàn)在想要拿到的,是驅(qū)使葉女士回國的那封信件——濱海分配股份的消息,既然已經(jīng)上了新聞,葉女士會知悉也是理所當然,不過,現(xiàn)在沈家上下人等,沒有人會對葉女士閑話什么,就連沈欽的親爹沈鴻,本來要和兒子分的股份變成獨享,當然只有更好,也絕不會挑在現(xiàn)在多事,一回國就能精準地定位到工作室,更知道她和沈欽的關系,那就一定是‘亞當’的手筆。

    “明人跟前不說暗話,葉女士,我大概猜得到你是怎么想我的——沈先生本來和祖父住在一起,濱海的股權(quán)穩(wěn)穩(wěn)到手,就算不是全部,至少也有大半,”時間緊迫,她不愿玩‘老歐洲’那一套委婉曲折,打直說出來,“這個是沈先生身為長子嫡孫應有的權(quán)益,也是您讓他回國爭取的東西,但沒想到,一切理想的時候,我忽然間出現(xiàn)在月湖別墅,而在那之后,沈先生被趕出沈家,和股份絕緣,現(xiàn)在濱海的股份分配已成定局,大好的機會從指尖逝去。對您來說,我恐怕是妲己那等級,禍國殃民的狐貍精吧?我冒昧地猜猜——您今天想見我,是愿意給我提供一筆現(xiàn)金,讓我離開沈先生——”

    不論她的語言多么的直白,葉女士本人都維持著得體的微笑,直到最后一句,她的笑意稍稍有所加深,眼神中那似有若無卻始終縈繞不去,仿佛房中巨象的優(yōu)越感更濃厚了一點——

    看到她這個樣子,劉瑕也笑了:她是真的,真的很討厭葉女士,雖然時勢所迫,她不能和她翻臉,但□□她的時候,快.感確然是加倍的。

    “——開玩笑的?!彼σ饧由?,攤開雙手,沖葉女士眨了眨眼睛,好像在開個兩人心知肚明的玩笑,“以您的為人,怎么會如此要求呢……我想,您是來和我談合作的吧:您承認我和沈欽的關系,并為我們提供便利。而我呢,就運用我對沈先生的影響力,催動他去討好……葉女士,要不要來個即興競猜?讓他去討好誰?”

    她伸出手杵到葉女士前方,仿佛握著虛擬話筒在等候回答,語調(diào)很甜,但這甜,甜得很居高臨下,那么的戲謔,“3、2、1——啊,不回答嗎,好吧,正確答案——排除干擾項老爺子——沈鴻,做回沈鴻的乖兒子,從他的遺囑里占到最多的份額,這才是您想讓我去做的,是嗎?不是為了羞辱我,也不是為了讓我離開沈欽……您是為了利用我去驅(qū)策沈欽,達到您的目的,是不是?”

    初次接觸劉瑕的人,很容易被她的思維速度鎮(zhèn)住,又準又狠直挑痛處,讓人產(chǎn)生她無所不知的錯覺,從而丟掉所有主動權(quán),在心理上被徹底擊敗。葉女士也不例外,她微微張口,驚異地望著劉瑕,似乎有感嘆就要脫口而出,但僅僅是片刻后,那張面具又浮現(xiàn)出來,對劉瑕明顯表露出的輕蔑和不屑,她沒有絲毫的怒氣,只是有幾分疲倦地嘆了口氣,“你們年輕人啊,看事情總是太簡單了。”

    “這件事實際上也并不復雜,”劉瑕盯住葉女士,輕聲說道,“在美國,已經(jīng)發(fā)生過一次了是嗎……沈先生當時在fbi做得很開心,對濱海的財產(chǎn),他根本沒有興趣,是你硬逼著他回國爭取股份,是不是?沈鴻告訴你,老爺子有意退休,想要分配股份,‘做母親的要為兒子打算’嘛,雖然對沈欽這樣的人來說,金錢只是數(shù)字,但你卻不這么認為,‘年輕人看事情總是太簡單’,你非得把他弄回國不可?!?/br>
    葉女士的笑容沒有絲毫褪色,她甚至很寬容,拍拍劉瑕的手,“都還小,我這也是為了他好——以后長大了,你們就會明白的?!?/br>
    劉瑕沒有嫌惡地縮回手,恰恰相反,她反手一把握住了葉女士,身形傾前,輕聲細語,“也許我們還小,但……安迪教授呢?他的年紀,總比你大吧。他對沈欽來說,總是個重要人物吧,他幾乎就是沈欽的第二個爸爸,對他也只有一片護犢之心……葉女士,他贊成你的意見嗎?”

    “安迪也不贊成,是不是?”劉瑕笑了,她是真的能想象到場面的荒謬:和cs領域的大牛,頂尖黑客,mit的終身教授談錢?“你是怎么說的?‘為了這1800億的股份,我現(xiàn)在需要沈欽離開他如魚得水的工作,好不容易邁上正軌的生活,回到祖國和一大群討人厭的、傷害過他的親戚勾心斗角若干年不等,然后,他可能會拿到市值幾十億美元的股份(但當然不可能全數(shù)變現(xiàn)),但恐怕以后也沒法回美國了,因為為了保住股票的市值,他得留在中國無止盡地繼續(xù)勾心斗角下去’?安迪又是怎么回答你的?‘這不可能?’,他有沒有問你,沈欽自我封閉的時候你在哪里,沈欽遭受校園暴力的時候你在哪里,沈欽剛搬到美國,最需要母親的時候,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安迪,沈欽可能早就自殺成功了?”

    葉女士的笑容,終于失色,她的眼神中第一次閃過幾許凌厲和怒氣,她想要抽回手,但劉瑕不讓。

    “但,您要做的事,總是能辦到的,葉女士……如果沈欽的人生,因安迪而失軌,那么,你就要把這塊擋路的石頭搬開,”她的聲音幽幽的,像是從地底問出來,帶了墓地的涼氣,“葉女士,你對安迪做了什么,又打算對我,做些什么呢?”

    葉女士的手開始發(fā)潮,又低又沉的言語脫口而出,“這也能怪我?他是自殺的呀——”

    她輕呼一聲,回過神捂住嘴,復雜地望了劉瑕一眼,抽出了潔白的柔荑——即使在這個時候,她的舉動依然很優(yōu)雅,不曾失去自己的淑女風范。

    但,凌厲,是因為她的處處進犯,終究讓她生理上有了被冒犯的不適,怒火,是因為她挖掘到了她的傷疤,對這件事,葉女士終究是有幾分介意的——但,也只是介意而已。

    沒有愧疚,她看不到一絲絲的愧疚,不論是沈欽的自閉、自殺,還是安迪的悲劇,都因葉女士而起,她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她雖有不適,但卻終究理直氣壯,不認為自己該背負什么道德枷鎖。

    劉瑕靠到椅背上,不再釋放壓迫感,她的第一條策略失效了:任何一個母親,在聽到兒子曾孤立無援,想過用自殺來結(jié)束一切的時候,都會本能地感到愧疚,性格固執(zhí)強硬的,會把愧疚外化為怒火,反而抵觸對話,柔軟開明一些的則會改變態(tài)度,開始認真對話,但不論怎么說,心扉都會因此打開缺口,在愧疚感的壓迫下,她們也會因此開始懂得聆聽。這正是進諫的大好時機——不管亞當蠱惑了葉女士什么,只要她肯聽,有沈欽的生命為籌碼,劉瑕都有信心把她爭取到自己這邊。

    但現(xiàn)在,她開始懷疑了,即使告訴葉女士,再度試圖cao控沈欽的人生,可能會讓他再度自殺或是完全精神崩潰,葉女士也不會有所動搖。對葉女士來說,事情一直都非常的清楚簡單——她要沈欽去爭取濱海的財產(chǎn),安迪肯合作,就是伙伴,不肯合作,就要消滅,劉瑕也一樣,肯合作,她就承認兩人的關系,不肯合作……她就也要把她消除,至于沈欽能不能熬過之后的打擊,這并不關她的事,沈欽能熬過,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okay,很好,如果熬不過的話,她也就當沒這個兒子,反正之前那個脫離她意志的兒子,對她來說也和沒有差不多。

    葉女士是真的面如其人——她其實沒有面具,她就是那張面具。老歐洲的,貴族的……活得無視世事變遷并非一種夸獎,在心理學上也可看作是一種偏執(zhí),注意力膠著于自我,沒有余裕分給別人。

    做她的兒子,沈欽有那些心理疾病,并不讓人詫異。

    “安迪的事,終究屬于美國?!彼⒖虛Q了個策略,似笑非笑地看向葉女士,不露絲毫挫敗,“就說回現(xiàn)在吧,葉女士,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搬走了安迪——希望你不至于天真到認為,我也會被同樣的手段打倒?!?/br>
    “是嗎?”葉女士端起水杯,微微歪頭,“劉小姐聽起來對自己似乎很有信心?”

    劉瑕回以恬靜的微笑,但她的心情遠沒有表情這么樂觀:葉女士到目前都還完全沒有失去鎮(zhèn)定,她還有籌碼。

    兩個女人對視一段時間,無形的火花在眼神相接處不斷閃爍迸發(fā):雖然交談得有限,但大量的信息已被交換,許多未被談及的事情,雙方都已心知肚明。這種對峙,可說是兩個女人最原始、最無法罷休的斗爭——母親和情人之間,圍繞著男人的斗爭。主宰世界的未必是男人,但主宰男人的一定是女人,葉女士和劉瑕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卻都領悟到了如今這種抗衡的本質(zhì):誰能奪得沈欽,誰就是最后的贏家。

    從現(xiàn)有的條件來看,劉瑕其實并不明白葉女士為什么這么鎮(zhèn)定——沈欽本人的意愿已經(jīng)非常清晰并強烈了,葉女士也終究不可能囂張到□□,直接從**上把她消滅,想要從心靈上擊潰她,逼她自殺……

    呵,安迪自殺的細節(jié),她終究沒法全憑猜測,不過,她的心靈被擊潰?這個笑話……還真的蠻好笑的,任何一個對她稍稍有些了解的人,都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判斷,而她剛才也的確確保自己對葉女士好好地展示了一番。

    這樣看來,‘亞當’的信里,應該的確給了葉女士一個能扭轉(zhuǎn)局勢的籌碼,能讓她改變主意,寧可離開沈欽的籌碼……

    劉瑕忙碌地思索著亞當可能的招數(shù),她實在想不出自己還能被怎么動搖,這世上還有什么事比沈欽更重要——當然,并不是說沈欽就非常重要,只是這世界其余的部分對她而言更不重要……

    “呵呵?!比~女士率先打破了對視——依然沒失去沉穩(wěn),她呷了一口水,儀態(tài)萬千地把水杯放回去,“劉小姐,其實你是有所誤會了,今天請你來見面,只是想要見見你這個人,另外,也對你說聲抱歉——我知道,你其實并不情愿和欽欽一起,一直是欽欽在勉強……我聽說,你在很多場合表達過這個意愿,是欽欽給你添麻煩,打破了你本來平靜的世界?!?/br>
    這闡述,的確是事實,迄今為止,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即使有改變,多少也帶了點不情愿,一般情況下,劉瑕不會予以否認,只是,這話由葉女士說出口,令她多少感到不祥,她想要含糊其辭地表示反對——但葉女士沒給她這個機會。

    “小孩子做錯事,最后還是大人來擦屁股,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請劉小姐放心的——欽欽以后就由我來管,你的世界,可以回復原樣了?!彼Z調(diào)悠然,伸手攏攏發(fā)鬢,動作說不出的優(yōu)雅。

    劉瑕瞇起眼,她靜默了一會才說,“葉女士,沈先生是成年人了,他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br>
    “是成年人了呀,劉小姐,你別把我想得那么壞嘛——小孩子就是容易偏激,熱血一上涌,什么都想太壞?!比~女士喟嘆一聲,清麗如云的面容上浮現(xiàn)一縷苦笑,她搖搖頭,照顧大局地說,“我是不會勉強欽欽做什么得到——肯定會讓他自己選擇?!?/br>
    她從精致的坤包中取出手機,望著劉瑕摁下了幾個號碼。

    電話開著免提 ,音樂聲響了起來,并一直響了下去——沈欽沒接。葉女士也不狼狽,含笑聽到鈴聲響盡,轉(zhuǎn)為語音信箱的那一刻。

    “欽欽?!彼穆曇羰怯H近的——埋怨,有點火氣,終究帶上了人間煙火的情緒,“接電話,我知道你一直在聽,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再這樣mama生氣了我和你說,你以為mama真拿你沒有辦法?不要逼mama,聽話啊,mama現(xiàn)在還給你留面子呢——我是下最后通牒了噢,三小時內(nèi),我要聽到你回家的消息,不然的話……”

    她的聲音提了起來,“mama就真的生氣啦!”

    電話那頭忽然接通了,但沒有人聲,而是一連串幾乎窒息的聲響。劉瑕握住椅把的那只手,關節(jié)處隱隱泛白,她用盡努力才在表面上保持若無其事——但葉女士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拿起手機,望緊劉瑕,聲音柔和下來,耐心得像哄幼稚園小孩,“乖,這才聽話——來,和劉小姐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