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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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說,夜雨樓的功法只有一脈,只適合水靈根修士,而這個功法是陰性的,夜雨樓的修士和別宗的水靈根修士走出來都明顯不同。 夜雨樓的修士都很緘默陰沉,力求不起眼,很有些培養(yǎng)暗殺者的架勢。他們個人特質(zhì)不鮮明,有點某些軍事化管理的企業(yè)的特點:你是誰,你做過什么學(xué)過什么都不重要,關(guān)鍵是你能否成為集體需要的那顆螺絲釘。 夜雨樓修士很少有個人出來歷練的,他們的傳承里有各種奇特的水系陣法,這些陣法和君無忌那種以靈物和非生命體弄出來的陣法完全不同,他們是以人為陣,很像一些武俠小說里的劍陣。 組成這些陣法的修士在一開始就是按照需求位置培養(yǎng)的,特別的功法,長期的磨合協(xié)作,有效的控制,武器法寶全是為了配合這個陣法,夜雨樓的修士都很像組合起來的人形兵器。 這些攻擊性陣法最小的只要五人就能形成,最大的夜雨樓護教大陣要一千多人,有各種各樣的奇怪作用,比如眼前他們遇到的“陰雨陣”,通常是七個金丹修士能成,會把天氣變成雷雨天一般的陰天,能隔絕陣里修士的神識探索,不讓他們發(fā)現(xiàn)己方存在,能阻礙敵人的靈力吸取,同時能困住敵人等等。 當然,所有陣法的特點:加大自己一方的攻擊力和防御力,肯定也是有的。 陰雨陣雖然人數(shù)少,因為成員均為金丹修士,所以攻擊力不可低估,是夜雨樓很出名的殺手锏之一。 而各宗至今還沒有參透這個陣,除了力敵,也沒有針對它的特別有效的法子。 龐脈脈只跟君無忌學(xué)了兩天三腳貓的陣法本事,對于這種完全是另一個體系的陣,簡直一竅不通。 而以謝橒加上他的流離劍,七個金丹修士各個擊破一點也不難,但是組成這陰雨陣卻不一樣了,故而他臉色也很沉凝。 來自夜雨樓的攻擊,那就不該是追殺端木叔侄二人了,十有□□是為了謝橒的流離劍。 雨,淅淅瀝瀝下起來,雨點啪嗒啪嗒落在地面,打濕了泥土。 修士們腳下逐漸泥濘起來,慢慢的…… 突然之間,腳下泥濘的土地仿佛深不見底,大家的足部開始往下陷了。 而電光火石,一道光芒,謝橒的流離劍出鞘。 濕濘的泥土飛揚,泥點子直往眾人身上射去,眾人各自拿出護身法寶或運用護身功法來護身,誰知道這些泥點里會有什么玄虛呢? 而一震之間,龐脈脈感覺到周圍的環(huán)境好似一個喜劇幕布的后臺被撕破,碎片化一般,什么都在扭曲,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師父盧真和姜胖子卻和她大不相同,就在謝橒攻擊導(dǎo)致的撞擊產(chǎn)生的第一時間,他們就不分先后,無聲無息地向不同位置進攻,時機把握得非常有默契。 龐脈脈的靈力護罩之外突然間多了一點什么,貌似是謝橒又給她加了一層保護。 她茫然抬頭,完全不知道該做些什么,而原本在身邊不遠處的端木無傷,端木馥,云騰師兄突然間也都找不到了。 一片蒼茫,天地間只有淅淅瀝瀝的雨。 隱約聽到云騰師兄發(fā)出一聲類似攻擊的叱聲,離她好像不遠。而另外一個方位,端木無傷回應(yīng)了一聲長嘯。 突然間地動山搖,周圍破碎的,蠢蠢欲動的力量好似一鍋燒開的水,突然間被一個無形的蓋子猛然間蓋住,沖擊的無形力量讓她站不穩(wěn),五臟如絞,難受想吐。 幸好有外面一層的保護,否則她的靈力罩肯定徹底破碎了。 也不知道端木馥如何了? 似乎只有自己和他一點忙都幫不上,什么都沒做。 然后空中一聲笑聲,這笑聲很奇怪,應(yīng)該是長笑,但卻絲毫不見軒闊爽朗,聲音陰沉沉的似冷笑,卻又聽不出冷漠。 有點虛,有點浮,如臟水上的油脂。 然后那個聲音就輕飄飄說:“……崇真謝橒名不虛傳啊,竟然能以金丹期力破陰雨陣……”聲音還帶著回響。 然而陰雨陣并沒有破,周圍的景色在一陣不穩(wěn)定之后還是那陰沉沉的雷雨天,周圍還是淅淅瀝瀝的雨,破碎的景色幕布又被補了回去。 龐脈脈的視線和神識都受到限制,什么都看不清楚。 倒是周圍靈力一蕩,有人落在了她身邊,她剛剛緊張地打算使出引雷釵,聽到了謝橒熟悉的聲音在身邊冷淡響起:“閣下以元嬰之強,對陣謝某,還無勝算嗎?還要靠這下雨的破陣?” 半空中笑聲哈哈響起來,卻沒有一點笑意,甚至沒什么聽得出來的真實的情緒,笑到最后,聲音漸止,竟好似悉悉索索的。 而周圍的震蕩卻又一次爆發(fā)。 她覺得自己好似被海邊淘氣的孩子裝進礦泉水瓶子里的小寄居蟹,周圍震蕩不已暗潮洶涌七葷八素,她卻根本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盡自己的力量站穩(wěn)一點,往保護自己的靈力罩里不斷輸入靈力以求不要被破防…… 然而即使她用低級飛行術(shù)懸空而立,周圍依然是巨大的靈力暗流沖擊來沖擊去,沒法穩(wěn)住。 猛然間,一個物體撞到她的靈力罩上。 借著昏暗的光線看清楚,是端木馥。 她連忙把靈力罩擴大一些,把他拖了進來。 端木馥已經(jīng)昏死過去了。 伸手按住他脈搏用少許靈力倉促試探了一下,還好,并沒有太大的問題??赡苁潜贿@靈力震蕩弄暈過去了。 而周圍的震蕩卻是一波一波,越來越劇烈。 甚至聽到了劍鋒劃破成形靈力壁障時尖銳得讓鼓膜生疼的聲音,什么法寶落地轟然如地震的聲音……姜胖子大叫一聲:“老盧小心!” 害得龐脈脈心臟砰砰亂跳可是又沒了后續(xù)。 有時是那臟油般虛浮的聲音發(fā)出的笑聲,然后戛然而止。 期間還有兩次陌生的聲音發(fā)出垂死的慘叫。 龐脈脈的心一會上一會下,可是這種級別的戰(zhàn)斗,別說幫忙,她連自保能力都沒有。好在她一路上還是維持了隱身狀態(tài)的,除了謝橒別人大都看不見她,也沒人來主動攻擊她。 經(jīng)過了上次王燕臺,姓霍的神秘人和君無忌都能看到她之后,她對隱身令也有些沒底,到底誰能看到誰不能看到根本無從判斷。 君無忌曾經(jīng)說過,隱身令的持有者能互相見到,謝橒把隱身令給了她,卻還能看到她,那么,是否這個不是隱身令的功效,而代表了某種身份特點呢? 與她的某些猜想暗合…… 同時,隱身令又是誰做出誰發(fā)出的呢? 她沒有心情細想,周圍猛然一震,她再也維持不住飛行術(shù),跌落在了地上,好在本來浮空就不高,也沒受傷,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但是又有幾個物體砰砰落在她周圍不遠處。 最近的是大師兄,她看到了,云騰師兄顫巍巍站起身來,吐了一口血出來。 而另一面不遠處是謝橒,他沒有摔倒,還是筆直站著,但是半邊身子的衣服都被血染紅了,面色有些蒼白,眉頭緊皺,流離劍緊握在他手中。 龐脈脈一瞬間心臟緊縮,惶恐而又充滿憤怒。 但周圍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開始變化,黑暗褪去,仿佛烏云被風(fēng)吹走,終于雨過天晴。 周圍淅淅瀝瀝的雨也已經(jīng)停住了。 腳下的泥濘回歸了正常的土地。 陰雨陣被破了。 龐脈脈看到了周圍有人慢慢站起身來。 還好,師父沒再受傷,姜胖子坐在地上,喘著氣,看不出哪里傷了,端木無傷站在那里,周圍碎了一地的亮晶晶的碎片,他也在喘氣,臉色如紙一樣白,大概是什么最后保命的法寶碎了,他自己也大傷元氣。 而周圍遠近不同,如包圍圈一樣的,是五個陌生的金丹修士,都是沉默而低調(diào),有的身上帶血,有的沒有。 地上躺了兩個,周圍一灘血,其中一個被劍攔腰砍成了兩截,一看就是謝橒雷炎劍的風(fēng)格,另外一個的傷口也很可怕。 一個帶著面具的男人降落到地上,一開口就是那沒有感情的臟油腔:“謝橒,你雖然破了陣,但也受了傷,不如直接把劍交出來吧。” 夜雨樓的元嬰修士不多,據(jù)說除了樓主沈君衣,只有兩個,但是這兩個元嬰修士的具體情況沒人知道,這個顯然是其中之一。 謝橒大笑:“沈君衣怎么了?自己不出來搶,派一只狗出來?”他手中劍一揮,冷然道:“來試試看吧?!?/br> 對方有一位元嬰修士還有五位金丹修士,自己這邊基本四個小輩的戰(zhàn)斗力都可以忽略不計,等于只有謝橒和兩個金丹修士。 也許謝橒可以和元嬰修士打個旗鼓相當,但是他畢竟受傷了。 情況已經(jīng)很糟糕。 這時候,好似天空突然破曉一般,一道旋風(fēng)直卷過來,速度奇快。一個俏生生的身影落到了地上。 大大的杏仁眼因為燦爛的笑容瞇在了一起,樣子真是元氣十足:“嗨,小師叔,遇到麻煩了?要不要我?guī)兔???/br> 正是當初崇真派那個帶隊進入琳瑯寶山的年輕的女元嬰道君。曾經(jīng)引起自己和魯師姐羨慕憧憬的那一位。 ☆、第99章 歸途 陰雨陣被破,神識屏蔽已經(jīng)不存在,龐脈脈不用抬頭也能看到頭頂戰(zhàn)斗的全貌。 然而她的內(nèi)心依然需要仰望。 強大的元嬰修士之間的戰(zhàn)斗,很少不死不休,然而依然轟轟烈烈。 看上去只是個很年輕的小姑娘,戰(zhàn)斗時卻那么從容,舉手投足有無窮威力,仿佛神袛一般。 雖然知道她其實不是小姑娘,而是快三百歲的人了。 不過,三百歲對于元嬰的壽元而言,依然算是小姑娘吧? 修士本來就和凡人不像一個物種了,一旦成嬰,就好像和普通修士也不是一個物種了。 自己何時才有這樣的一天…… 謝橒叫她“周蘅”,然后很放心地把夜雨樓那位元嬰修士交給她料理了,又讓盧真和姜胖子休息一下,自己一個人料理了剩下的五位金丹修士。 周蘅一邊打一邊還有余暇調(diào)侃他:“唉喲,小師叔不錯啊,現(xiàn)在能一個打好幾個了,還是一劍一個,連元嬰修士都不怕了,結(jié)丹了就是不同誒!” 謝橒哼了一聲,不理她。 周蘅拿出一個金環(huán),抵御住那個蒙面臟油腔元嬰修士的一條水龍的攻擊,繼續(xù)探頭笑嘻嘻說:“哎,小師叔啊,一別三十年,你怎么還這樣啊,還以為你成了成熟男人了呢!” 謝橒冷淡地說:“一別三十年,你也沒什么長進,還是嘴貧,難怪大師兄看不上你!” 周蘅的眉毛都垮了下來,手下狠狠一擊,把對手的水龍破碎,又緊跟著沖上前去狠狠三連擊,這位女元嬰修士竟然是可以使用rou身攻擊的體修! 夜雨樓那個元嬰修士在手下都死了之后,早已萌生了退意,此刻借勢便從水龍破碎的水影里遁去。 謝橒在那七具金丹修士身邊面無表情地走過,龐脈脈再次看到了幾個小小的金色圓球狀虛影被他收了起來,但是他姿勢很不明顯,手幾乎沒動,如果看不見那些金色圓球虛影的人,大概是不會感覺他做了什么的。 龐脈脈略微留意了一下周圍,從大家的目光走向看,根本沒人注意到他。 她蹙起眉,她還發(fā)現(xiàn)了,那些金色圓球雖然看上去都是小小的差不多大,實際上大小卻是有區(qū)別的。 龐脈脈不再看,她轉(zhuǎn)身走到師父身邊,低聲詢問師父大師兄情況如何。 盧真并不是擅長醫(yī)療的修士,但是他作為一個煉器大師,身家豐厚,又和拓冶峰東院畢竟近,所以身上好的丹藥不少。 他自己這次沒怎么受傷,但是之前受傷不輕,雖然有謝橒給了他崇真派的秘藥黑瓊靈,差不多痊愈了,但現(xiàn)在動了靈力,終究還是傷上加損。故而自己又服了一顆養(yǎng)脈丹。 云騰卻是傷得不輕。 盧真往他嘴里倒了一些梅蕊保心雪玉散,這是對于化炁期修士最好的養(yǎng)內(nèi)傷保筋脈的靈藥,價值高昂。 盧真對自己的弟子向來什么都舍得的。 姜胖子反應(yīng)比他們都快,早已服了藥,坐下調(diào)息了。而端木無傷則在服藥,看到她點了點頭,道:“阿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