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譚稷明一走進公司便有人指路:“譚總,符總在您辦公室呢。” 他于是去了辦公室,就見符錢坐在沙發(fā)上,穿著襯衣西褲,臉上一如既往掛著微笑,看上去就像 什么事兒也沒發(fā)生。 “你他媽怎么回事兒?” “先別生氣?!狈X說,“虧空的賬目我下月就補齊?!?/br> 他又問:“你拿錢干什么去了?” “前陣不是和你說過么,我想投資一旅游項目,和幾個朋友一塊兒做,那幾個朋友上回在杜尚你都見過,后來你說要考慮考慮這事兒,就一直拖著,過年那一陣他們試營業(yè),因欠了比尾款還沒付,營業(yè)比較困難,那會兒我聯(lián)系不上你,就挪了點兒錢給他們用,你放心,打了借條的,下月就還?!?/br> 譚稷明氣未消:“打個電話就能說清楚的事兒,你他媽消失倆禮拜,生孩子去了?” 符錢笑:“我哪有那本領(lǐng)。說真的,這項目真不錯,營業(yè)以來一直生意爆棚,您要不親自去看 看?” “不去?!彼恐k公桌,“上回那方案我看過,大問題沒有,小問題一堆,就這么營業(yè)早晚得賠?!?/br> “這筆錢替他們救了急,哥兒幾個義氣,把這點兒錢算成我們投的股份,等我把這錢連本帶利收回來,您可別后悔?!?/br> “我后什么悔?!弊T稷明說,“悠著點兒吧,不然后悔的可是你?!?/br> 符錢皺眉抿了抿嘴,上回見過譚稷明的一哥兒們果然沒說錯,譚稷明這人的確不只是財大氣粗的 主兒,人腦子里可裝著貨呢,門兒清,想說服他可不容易。 ☆、34 天氣不錯, 符錢跟樓下小店坐著隱約又聞見海風的味兒。 他點了份海蠣煎和奶茶, 卻只是看著,并不想吃, 沒想到差不多兩天過去,依然沒什么胃口。 正愣神的檔口,忽然一姑娘花蝴蝶似的躥了過來。 路之悅穿著掛脖露背長裙, 后背系了倆極細的帶子, 上衣和半裙僅用短短一截布料相連,露出完整的腰和穿著銀環(huán)的肚臍眼。 乍一眼看過去,像穿了一肚兜似的。 “我每天都來, 總算見著你了,好久不見你干嘛去了?” 符錢抬眼瞧她:“你就沒別的事可做嗎?” “沒有啊?!彼f,“我畢業(yè)了,每天除了吃喝玩樂就沒什么事了, 我媽說先讓我玩玩兒,過兩年找個門當戶對的就把我嫁了?!?/br> 符錢說:“那不挺好。” 她挽著他的袖子:“好什么好,我才不想嫁人?!?/br> “嫁人挺好, 照樣管吃管住管花錢,聽你媽的話, 回去乖乖嫁人吧?!?/br> “你不就是想讓我別纏著你么?!彼f,“不如這樣, 你讓我睡你一晚,沒準兒睡了之后我新鮮勁兒就過了,對你沒什么興趣, 也就不纏著你了?!?/br> 她半趴著腰,隱隱露出胸前的料。 符錢看也不看她:“我沒什么興趣讓你睡?!?/br> 她眨著眼說:“那你睡我也是可以的?!?/br> “姑娘家這么沒臉沒皮可沒人待見?!?/br> “我也不是逢人就這么沒臉沒皮?!彼f,“就因為你跟個和尚似的,我才這么沒臉沒皮,誒你不交女朋友難道不寂寞嗎,心理扛得住生理也扛不住啊,你是不是不喜歡女人啊?” 面前的食物散發(fā)甜膩的氣味兒,他感到有些惡心,嘴里應著她:“對,我不喜歡女人?!?/br> 路之悅冷哼:“不喜歡女人的男人我見得多了,你壓根兒不是那一類?!?/br> 他摸出支煙站起來往外走,沒有理她。 路之悅緊緊跟著他,一邊不停說著話,他依然不理。眼看到了汽車跟前,路之悅急了,伸手拽他,卻不知用力過猛還怎么的,他竟隨著慣性被拽了過去,緊著倒退好幾步才重新站穩(wěn)。 “對不起啊。”她立即道歉,“我平常力氣沒這么大,可能最近吃的多了吧,力氣也變大了?!?/br> 符錢不惱,開了車門鉆進去,路之悅隨他鉆進副駕駛,他仍然不惱。 “你別跟著我,我身無分文養(yǎng)不起你?!?/br> “這都不是事兒?!彼f,“我不要你養(yǎng),你沒錢沒關(guān)系,我可以養(yǎng)著你啊,我家有的是錢。” 她中氣足,說話夸張嗓門大,年輕的皮膚像喝飽水的白豆腐,渾身散發(fā)青春獨有的朝氣蓬勃。 符錢瞧著她,竟心生羨慕,他并不老,卻離這份朝氣活力已經(jīng)很遠了。 他慢條斯理開著車,看上去懨懨的。 “你是不是太累啦,瞧著都快睡著了,你這會兒是要回家睡覺嗎?” 他點了支煙道:“精神著呢。” 其實他原計劃真是要回家,但怕路之悅知道他家住哪后更加沒完沒了,于是開著車在城里繞圈子,后來竟目標明確徑直去了思明區(qū)的普陀寺。 路之悅不解:“燒香拜佛有什么好玩的,你竟喜歡這種地方?!?/br> 他看著湖對岸的萬壽塔,頭頂藍天白云,身環(huán)蔥蔥綠蔭,像個挺直身板的戰(zhàn)士。他想起北大未名湖畔的博雅塔,小時候去過一次,還曾立志考那所學校。 “你叫符錢,我還以為你只愛錢呢,沒想到也來這種文化人兒才愛的地方?!?/br> “我和朋友合開旅行社,這地兒是一主要站點,不僅人氣足空氣也干凈,還能賺錢,誰不愛?!?/br> 說著抬腳離開,“你住哪,我送你回去?!?/br> 路之悅不太明白他的話,這海濱城市比這人氣足空氣好的地方多的是,這兒免費對外開放,連門票都不賣,地理位置也不偏,交通四通八達,坐個公交都能來,他卻說這里能賺錢。 天氣越來越熱,空氣越發(fā)黏稠,唇齒間都是海風的咸味兒。 符錢鉆進車里并未立即開走,他將車窗完全降下,靠著座椅等風散進。 路之悅熱得出汗,伸手打開空調(diào),卻被他立即關(guān)掉。 “干嘛呢?!?/br> 她轉(zhuǎn)頭,看他穿著細格的長袖襯衣,領(lǐng)子袖口都扣得嚴嚴實。 “你不熱嗎?” 她拽他袖子,被他躲開。 “開窗吧,冷氣吹多了頭疼?!?/br> 她聽話地開了車窗,沾沾自喜:“沒想到你不僅溫柔,還這么體貼?!?/br> 他沒出聲,似習慣她的恭維。 送走路之悅,他才終于回了家。 他家住在蓮前附近的金雞亭花園,租來的二居室是老式黃木裝潢,陽臺外有間報廢的泳池,蓄了半池草綠的水,靜置老舊毫無生機,像他千瘡百孔的身體。 他本來有套房產(chǎn),抵押給銀行貸了款,期限到了貸款還沒還上,房子就被沒收了,他便一個人在這兒租了房。 他是甘肅酒泉人,那個北靠內(nèi)蒙古、南環(huán)祁連山的名城承載了悠久的西北文化。早年倆meimei和一老母親被留在大西北,他一人出來闖蕩,起初十分賣力,打通了各路人脈才混到今天。 或許是這過程透支太多,如今他二十七的年紀卻是一副七十二的身體。 再說辦公室的譚稷明,他雖私下生活懶散,工作卻不馬虎,既去了公司又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便在公司待了一下午,一來工作打發(fā)時間,二來督促員工不開小差。 夜幕降臨時,各色燈光紛紛亮起,倒影在盈盈水面,大街小巷車水馬龍,既熱鬧又悠閑,綻放這城市獨有的靜謐和熱情。 因請家教那戶人家今晚有重要聚會,所以孩子提早下了課,項林珠結(jié)束工作后坐公交回了家,在 玄關(guān)換鞋時才發(fā)現(xiàn)沙發(fā)上坐著人。 “什么時候起來的,吃水果了嗎?” “下午去了趟公司,剛回來,你今兒怎么這么早?” 他頭枕著沙發(fā),懶洋洋道。 “那小孩家里有事,提前下的課?!?/br> “怎么不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br> 她走進去:“我想著時間挺早,就自己坐車回來?!笨此谎?,“困了嗎,睡會兒吧,飯好了我叫你。” 他應了一聲,躺下就睡。 項林珠瞧他那樣子,拖鞋還掛在腳上,也不知道蓋張?zhí)鹤?,遂無奈地過去替他脫了鞋,又給他蓋 上。 她接著進廚房做飯,往灶上炆著南瓜粥,摘了豆角炒菜,又撈出泡了半日的海蜇,在水下沖洗干凈,再往滾水里一焯,然后切成絲澆上橄欖油和芝麻。 正往菜上撒鹽的時候,忽然有人從身后抱住她。 “這就醒了,你睡沒睡著?” 他埋在她頸上:“睡不太著。” “餓了?” 她邊說話邊忙碌。 譚稷明粘著,跟著她往左,又跟著她往右,反正不松開抱著她的手。 “吃些水果吧,再一會兒就能吃飯了?!?/br> 她伸長脖子,朝盤里的水果努了努下巴。 “誒你別抱著我,都不能動了?!?/br> 他笑,箍著她往盥洗臺靠近。 “你喂我?!?/br> 他下巴杵在她的肩窩,戳得她生疼。 項林珠不適地推了推他的頭,拿了塊芭樂塞進他嘴里。 他吃著東西,下巴又擱回去。 她推開:“你頭好重?!?/br> 他東西未吃完,掰過她的臉就是一頓親,清脆爽口的果rou在倆人唇齒間滾動。 項林珠不適這過分親昵,微躲開喘氣,還不經(jīng)意將送進嘴的果rou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