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林珠嚇一跳, 馬小丹也嚇一跳。

    “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沒有的事，別聽她胡說?！?/br>
    周順順吐了吐舌頭，端著杯子飄走。自從那天一大早在辦公室撞見換了褲子的項林珠, 她就認(rèn)定她和譚稷明有事兒。這年頭，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加加班很正常，加一晚上班還換了條褲子就不正常了。

    恰逢譚稷明外出歸來, 他穿著西服皮鞋，手里拿著藍(lán)色文件夾, 經(jīng)過公位時隨手朝項林珠那么一指。

    “到我辦公室來一趟?！?/br>
    馬小丹看了看周順順，周順順抿著嘴將臉頰鼓了個包, 一副“我什么都沒說”的表情。她又看了看項林珠，眼神已有些深意。

    項林珠急了，此地?zé)o銀三百兩：“真沒有的事！”

    馬小丹笑：“急什么, 我又沒說你倆有事。”

    周順順念：“如果我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你在念什么？”

    她一臉虔誠：“舒婷的《致橡樹》，歌頌偉大的愛情?！?/br>
    馬小丹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項林珠經(jīng)不住倆人調(diào)侃，羞窘著捧著資料去了譚稷明辦公室。

    “數(shù)據(jù)有問題嗎？”

    譚稷明坐在辦公桌后，拿了杯子正要喝水，卻發(fā)現(xiàn)杯里沒水了，又放回去。

    “有兩組比對有差異，我已經(jīng)返給技術(shù)部了?！?/br>
    她走去辦公桌拿了杯子接水，接好之后遞給他。許是渴狠了，他拿著水猛灌一大口，喝完后舒服得長舒一口氣。

    “忙一上午，快歇菜了?！闭f著看了看表，“我讓人點了外賣，你在這兒歇會兒，吃了飯再出去?！?/br>
    “……我還是出去吃吧?！?/br>
    他抬頭看著她。

    “……老和你一起吃，別人會說閑話的?！?/br>
    “之前一直一起吃，也沒聽你說什么，現(xiàn)在倒避起嫌來了。”他歪了歪腦袋活動脖頸，“沒有的事兒何必在意別人怎么說，要是事實，更不用在意別人說什么。你就老老實實跟這兒待著，那幾個棒槌欺負(fù)你年紀(jì)小，沒少把自己的活兒交給你干，當(dāng)我不知道呢?！?/br>
    “我是兼職，兼職都是這樣?！?/br>
    “還挺懂行?！彼?，“行了，跟那兒坐著，不想坐躺會兒也行，等會兒飯就來了?！?/br>
    她哪敢躺下，就那么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那兒。

    譚稷明在窗前站著，轉(zhuǎn)身看著她笑：“我發(fā)現(xiàn)你這別扭勁兒真挺大，沒和你明著說你成天板著張臉應(yīng)付我，和你說明白了你反倒和我生分了，還不如以前呢，要不你再沖我甩臉子試試？”

    她局促著低頭。沒一會兒，飯果然來了，老樣的青菜白飯，葷菜是給她的，他一口也不吃。

    他嚼著青菜開口：“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愛吃rou？”

    她搖頭。

    “上學(xué)那會兒有一年學(xué)校搞運動會，參加短跑那哥兒們突然病了，老師抓壯丁抓住了我，讓我替他去跑。我那會兒胖，跑不動不說半道兒還摔了一跤，整個兒cao場的人全笑了，太他媽刺激人了。打那兒起我就減肥，半個月瘦了十五斤，那之后就習(xí)慣了，看見rou就煩?！?/br>
    想不到他童年還有這經(jīng)歷，項林珠感到意外：“看不出來你還胖過?！?/br>
    “那是，讓你看出來我就不叫譚稷明了，叫胖稷明?！?/br>
    他說話時微挑著眉，調(diào)侃中帶著得意。

    項林珠握著筷子微微一笑，恰巧手機響了，她看了看屏幕，劃動拒聽鍵，將來電掐了。

    “下午去視察臺面，你也一塊兒去，負(fù)責(zé)記錄貨柜?！?/br>
    她沒有說好，但也不反駁，畢竟他是老板。

    米飯將吃了兩口，手機又響了，她想繼續(xù)劃了拒聽鍵，但指頭還沒挨著，手機卻被譚稷明撈了去。

    瞧見吉綱二字在屏幕上閃爍，譚稷明皺了皺眉。

    “他sao擾你？”

    “不是……他昨天約我吃飯，說是為了研究項目，但是我去了才發(fā)現(xiàn)他是為了帶我認(rèn)識他的朋

    友，讓他們誤會我是他的、他的……”

    女朋友三字還沒說出口，他已接通電話。

    “阿珠你終于接電話了，我錯了阿珠，你原諒我吧?！?/br>
    “別打電話了，她沒空搭理你?！?/br>
    “……你是誰？阿珠呢，讓阿珠接電話?！?/br>
    “她沒工夫接你電話，我警告你啊吉娃娃，以后別sao擾她，小心吃不了兜著走?！?/br>
    說完就掛了。

    “不是告你別和他見面？”

    “我以為他真是為了學(xué)習(xí)。”

    他沒出聲，冷冷淡淡看她一眼，臉上寫著不高興。

    飯后她出去接著忙，因為工作，策劃組郭大力已經(jīng)找過她兩次。郭大力大她兩歲，曾在她的學(xué)校念過書，項林珠知道這事后改口叫他郭師兄。他個子不高，體型微胖，總穿一件棕色夾克，笑起來額上的褶子很明顯，看上去憨厚老實，對她那句郭師兄很是受用。

    他第三次找來時沒有立即走掉，磨蹭三秒鐘約她吃飯：“路口有家新開的小飯館，聽他們說味道很不錯，下了班一起去嘗嘗？”

    項林珠面對電腦，胳膊下枕著文件，正要開口，一抬頭卻看見郭大力身后的譚稷明。

    郭大力順勢也看見他，虛打了招呼：“譚總好。”

    譚稷明微昂了下巴，將藍(lán)色文件夾撂在她的工位上：“收拾一下，三點出發(fā)?！?/br>
    郭大力問她：“你要出去？”

    譚稷明看著他：“你有意見？”

    “不是?！惫罅r笑，“我還有工作，這就忙去?！庇挚粗椓种椋跋麓卧偌s啊?！?/br>
    出發(fā)時譚稷明調(diào)侃：“人氣挺旺啊，一會兒不見，什么阿貓阿狗都敢往過招?！彼D(zhuǎn)頭看她一眼，“看來得找根繩子拴住你。”

    “……”

    新臺面設(shè)在觀音山附近的樂海百貨，那會兒塔埔發(fā)展不好，附近的居民出行只靠四趟公交，周邊

    只有貨物不全的小賣鋪和稍大一點兒的農(nóng)貿(mào)市場。

    上回吃飯談妥合作的“大金鏈”已安排好人接待他們，因是新商城，只有零星的貨柜擺了些散

    貨，大部分門面都是空的。那領(lǐng)頭人帶著他們參觀，項林珠手捧筆記本，一項項標(biāo)記和公司有關(guān)的臺面號。

    三層右側(cè)還有間空鋪未出租，那人想游說譚稷明把門面也租了。

    “我這是海產(chǎn)品，放商場里本就不好賣，租你一門面還挨著兒童區(qū)，還要不要我吃飯？”

    那人笑：“您先看看，看看再說。”

    因手扶梯未通電，幾人坐了直梯上去。譚稷明對他說的門面沒興趣，卻想進(jìn)去拐角的儲藏室看看。

    那儲藏室堆滿雜物，摻和著未干的油漆味兒。

    “有冷藏室么？”

    那人說：“就是這兒，到時候會弄一隔間，生鮮品都往這兒存著?！?/br>
    將說完他手機響了，于是和他們虛打了招呼出去接電話。

    “這么小一地兒還弄一隔間，挺會省錢?！?/br>
    項林珠說：“我也覺得小了些?！?/br>
    “人不一直讓我租門面么，租了門面冷藏室也省了，多劃算?！?/br>
    他這么調(diào)侃，項林珠就笑，他也笑，一個弧度還未完全從嘴角散開，忽然砰一聲，世界黑暗了。

    倆人嚇一跳，那空間密閉，卻伸手不見五指。

    突如其來的漆黑讓項林珠恐懼不已，卻聽啪嗒一聲，譚稷明點燃打火機，在明滅的火光中領(lǐng)著她往外走。他們站的位置離門口也就幾步路，譚稷明就著微弱的火光在門上扒拉一陣，忽然松了手：“電動的?！?/br>
    便聽屋外的人拍著門喊：“譚總不好意思，保險絲燒壞了，我已經(jīng)叫人去修了，一會兒就好啊。”

    他應(yīng)了那人，又扣動開關(guān)將熄滅的火點燃。

    “關(guān)了吧。”項林珠說，“這里都是雜物，空間密閉，油漆未干，容易著火。”

    他于是關(guān)了打火機。

    倆人靜默站在漆黑的空間，此時屋外也沒了動靜，四周靜得可怕，加上沒有絲毫光線，項林珠被

    無光恐懼刺激得有些呼吸困難。

    “怕嗎？”

    譚稷明問她。

    “不怕。”

    “膽兒挺大。”

    他說話帶著笑，這一笑叫她放松不少。

    約莫過了一分鐘，她忽然開口：“你開一下打火機吧。”

    “你不是說容易著火嗎？”

    “太黑了，我喘不上氣?！?/br>
    他又啪嗒一聲開了火，在跳動的火苗里看了看她。她一張臉慘白，因為緊張額上已浸出汗意。

    他扯她的胳膊往自己跟前帶：“逞什么能?！闭f著突然笑起來，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笨不笨，居然忘了這玩意兒?！?/br>
    那手機屏一滑開，電量只剩百分之五。

    ☆、23

    項林珠皺眉：“你怎么不充電啊。”

    “剛車?yán)镆恢背渲? 半道兒接了個電話就撂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