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柳欣欣嘆了口氣又說道:“只可惜我們也只能猜測而已,苦于沒有證據(jù)罷了!” “若真是臻妃主使,我相信楊大人和刑部定能查出來,只要是在宮里總會露出蛛絲馬跡?!?/br> 往后的幾日沈?qū)氁暨^得是如坐針氈的日子,她只能苦苦在太子府里坐等著前方楊碩的消息,雖然有著索哈爾出面解釋暫且保住了自己的安危,可是在旁人看來她這個幕后主使的真兇依然擺脫不了嫌疑,都說她是仗著有太子護著,毓秀更是在刑部大牢里出不來。 每晚夜深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時候總會看見穆高熾似乎坐在床榻邊,也許他回來的晚有來過紫軒閣,也許只是自己昏昏沉沉出現(xiàn)了幻覺,她食不下夜不能整晚安眠。 這日徐皇后倒是派人來傳旨,說是春日里的御花園百花綻放特邀小聚,太子府的三位主子便由宮里的轎子拉著進了宮,春意怏然百花齊放,脫去了厚重的冬衣,一切好似煥然一新的氣派。 臻妃依然坐擁在徐皇后身旁,她依然能言巧辯笑容燦燦,不知是她心理素質(zhì)極好才會隱藏的毫無防備,還是她壓根與此事無關(guān)所以才會這般心里坦蕩無所畏懼,總之,在這個女人臉上完全探查不出任何一絲訊息,若真是她所為也該言語所有避諱,或是眼神彷徨閃躲,可是沈?qū)氁魪乃难凵窭锟吹降母嗍乔迕鳌?/br> 不僅臻妃如此就連太子妃張姝也是一樣的,有著最大嫌疑的兩人完全找不到任何可疑的訊息,張姝依然沉默少言,一副事不關(guān)己,沉穩(wěn)拿捏得當,更多的時候也是坐在一旁聽其他人說說然后為之一笑,這一貫是她的作風。 沈?qū)氁粜睦锊幻鈬@了口氣,這種無力感越加覺得自己無用,她希望自己強大,在毓秀出事后這種需要強大的感覺與日俱增,她希望強大到足以保護自己身邊的人不受侵害,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處處受拘,以前她只要一個安靜的生活擺脫沈府里的排擠,不問他人事事就好,可誰知即便如此還是遭人陷害,有些時候真是應(yīng)了那句古話,明刀易躲暗箭難防,你不去惹別人,可別人總是要來害你,或許在這些表面光鮮相處融洽的女子背后,這就是生存之道! 耳旁傳來嬉笑聲,柳欣欣呀的一聲,她手中的風箏斷了線,那只紙風箏便落到了圍墻之外。 “我去幫你取回來?!?/br> “這怎么行,等春蘭拿衣服回來讓她去取就好了?!?/br> 姜鈺說:“還是讓奴婢去幫柳良娣取吧?!?/br> 沈?qū)氁衾〗曊f道:“你在這里伺候柳良娣,我正好也想出去走走?!?/br> 她順著鵝暖石的小路走出御花園外看見了那飛落的風箏,在她趕去之前風箏已經(jīng)被人撿了起來,那人拿著風箏看向走來的沈?qū)氁簟?/br> 他把風箏遞過來輕聲說道:“沒想到這風箏是你的?!?/br> 她淡淡一笑接過來回說著:“萬都督誤會了,這風箏是柳良娣的,我不過是幫她撿回去罷了。” “刑部我去過了,你放心,我已經(jīng)命人囑托看守的官吏照顧好毓秀,也給她請了郎中過去。” 她聽著這話心頭暖意涌現(xiàn),可嘴上還是生疏的說道:“那我在此替毓秀謝過萬都督的關(guān)心?!?/br> “那晚你大可不必隱瞞,二毛說你是為了我······” “萬都督別誤會了,那晚我之所以不說純粹是不想自己與你再牽扯出不必要的麻煩來,一個毓秀已經(jīng)夠我煩神的了。” 沈?qū)氁艨吹饺f書卿那雙眸子里轉(zhuǎn)瞬冰冷徹骨,他尷尬一笑忍不住開口說道:“看來又是我自作多情了,既然沈良娣這么說,那微臣也不必有所牽掛,這事微臣也會閉口不提,不會給沈良娣您帶來麻煩!” 他說完氣沖沖的甩袖離開,沈?qū)氁粽驹谠夭蝗袒仡^看向那道生氣的背影。 “你又何必對他說出這番絕情的話,明知傷了他也是傷了你!” 沈?qū)氁籼ь^看著朝自己走來突然說出這句話的主人。 ☆、第67章 鏡中曇花 索哈爾背手一臉嘆氣,看了一眼遠處已經(jīng)走遠的身影。 “那晚你為何要當著眾人說謊幫我?” “我若是不幫你,那你可就慘了,真的洗不清冤情了!”索哈爾走近看了一眼沈?qū)氁羰种械娘L箏又說:“你那晚與萬書卿見面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別誤會我只是碰巧遇見而已,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br> 沈?qū)氁袈勓孕目谖⑽⑹站o,沒想到宮宴那晚偶遇萬書卿的時候竟然被索哈爾瞧見,不過也好在是被他瞧見,若是換作其他人只怕是真的說不清了。 “我還以為你會嫁給萬書卿卻沒想到你最后嫁給了太子,當初騎馬射獵的時候我便看出你倆有意還從中有意撮合,只是最后還是鏡中曇花反倒令人覺得甚是惋惜,在我看來這世上只有萬書卿最深愛你。” 她聽著索哈爾這話心中苦笑一聲,她與萬書卿之間的曲折眼前這個男人又豈會明白,那句惋惜多少是刺痛心尖的,她抬眼無奈一聲笑看來說道:“你又何嘗不是,你對穆皎的情意別人是看在了眼里,可你也知道穆皎的心里住著的人絕不是你?!?/br> “我當然知道穆皎心里喜歡的是萬書卿,所以我并不會勉強她,我木真族騎在馬上的男子比你們中原人有一個好,那就是拿得起放得下,她喜歡萬書卿這樣的人,我認,要換作是其他人我還不一定肯認輸呢,可若是萬書卿有一天負了她,我便把她給重新追回來?!?/br> 索哈爾豪言灑脫,這也正是沈?qū)氁粜蕾p他的地方,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個木真族王子的傲視一切,他對事對感情都是這般坦蕩胸襟,若是將來這個男人繼承了木真族絕對是另一番歷史景象,提前是木真族與大金國能一直友好鄰邦。 “我明天就要啟程回木真族了,我希望毓秀的事情能夠盡快解決,身處宮闈里的女子也望你日后好自珍重,你這樣還真讓人擔心?!?/br> “真的不向我們大金國的公主再提親了?” 索哈爾怒視一笑:“你這女人說話也是刻薄,真不知道你哪里受人喜歡,之前我回去后有跟我姑姑提起過你,她說有機會想跟你見上一面?!?/br> “日后有機會我一定會去拜見木真族的錦玨長公主,我也想看看你口中說的我長得有多像她?!?/br> “那好,咱們約定了,日后我在木真族等你來?!?/br> 望著索哈爾離開的背影,沈?qū)氁粢蚕M@少年日后好自珍重,木真族內(nèi)部分裂的局勢也是越發(fā)嚴重,不知索哈爾未來的命運又該如何,總而言之還是希望他一切安好。 柳欣欣被推下水一事一直未有進一步消息,沈?qū)氁魮沃X袋看著窗外滿園的綠樹紅妝,此刻的她哪有心情欣賞春意的美景,更不知道楊碩那邊消息如何,但她對楊碩辦事的能力還是有信心的。 院子里那抹熟悉的身影走進來,身后跟著曹副使,穆高熾走進屋看了一眼沈?qū)氁舨挥傻膰@了一口氣,沈?qū)氁粜目陬D了下轉(zhuǎn)頭看向曹吏。 曹吏小聲對沈?qū)氁粽f了句:“太子最近沒少為毓秀姑娘的事情cao心,還望沈良娣多關(guān)心些。”說完就退了出去。 聽聞曹吏這話沈?qū)氁粜睦镏鴮嵱行┱痼@,原來這個男人最近忙碌的不見身影竟然是為了毓秀的事情,沈?qū)氁粜念^暖意幾分。 她泡好茶遞給對面的穆高熾,他抿了一口才開口說:“楊碩拿著畫像將宮里所有的宮女都盤查了個遍就是沒有發(fā)現(xiàn)長相類似的人,眼下這事對毓秀只怕更為不利。” 沈?qū)氁袈勓孕目谙袷嵌鄩毫藟K大石頭,那就是毫無進展可言,這無疑不是個壞消息,等了這么久竟然盼來的是這個。 “那依太子之言,這個人會不會早已出了宮?” “一個宮女想要出宮并非易事,何況當晚事情發(fā)生前后也不過短短兩個時辰左右?!?/br> “可她若沒有出宮怎么可能會憑空消失,怎么也該被人給搜出來?!?/br> “盤問過所有宮女都說沒有見過此人,就算是新進宮的宮女也該有報備和印象,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并不是宮里的人!可是當晚就算是王爺大臣帶來的家眷和下人只要是進了宮都得要報備記錄,不可能會一點印象都沒有,這才是奇怪之處?!?/br> 沈?qū)氁袈犞赂邿氲倪@番分析也是微皺起眉心,到底是毓秀記錯了還是這個人真的有能耐早已出了宮,又或許她背后的主子怕她露出馬腳早已將她殺了?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錯了?沈?qū)氁糁挥X得好不容易理清的線索一瞬間斷了繩子。 他伸手撫上那張漸漸消瘦的臉頰安慰著:“此事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只要一天不結(jié)案,刑部也不能把毓秀怎么著。” “我還以為你真的不管此事,心里認定了我是推柳meimei下水的兇手?!?/br> “我說過要護你周全!” 在穆高熾離開后的幾日這件案子就像是冰凍了起來,沒了進展沒了線索,所要找的人更像是壓根沒有存在過,更有人懷疑這幅畫像不過是毓秀捏造出來只為拖延時間,所有的處境是越加不利,皇帝給了期限,若是三日內(nèi)再找不出真兇就真的要拿毓秀處置了。 在沈?qū)氁粲X得一切似乎已經(jīng)陷入絕境時,這日太子妃張姝倒是請來了戲班子入了太子府聽戲,姜鈺扶著沈?qū)氁羧チ藭骋糸w,張姝已經(jīng)坐在了聽臺上,冬梅站在她身側(cè)。 沈?qū)氁糇呓鴱堟瓊?cè)身行了禮,張姝起身拉著沈?qū)氁羟屏饲崎_口說著:“幾日不見meimei竟消瘦成了這般,你們主仆二人情深,毓秀這丫頭也是可憐,但meimei也別急,太子一定會想辦法救出毓秀這丫頭的?!闭f著便拉著沈?qū)氁糇谝粋?cè),冬梅走來忙倒著茶水,“我知道m(xù)eimei這段時間思慮過多,所以我才會跟太子說請個戲班子入府也好讓你散散心,你整日呆在紫軒閣怕是要急出病來?!?/br> “臣妾謝過太子妃體恤,毓秀從小跟我一起長大,如今她遭人陷害被關(guān)押在刑部,我豈能不著急,我只恨我沒有能力去救她?!?/br> 張姝嘆了口氣拍了拍沈?qū)氁舻氖直常藭r走來一丫頭朝著張姝稟報說:“奴婢去了溫榮閣,柳良娣說她身子不適不便前來聽戲,還望太子妃諒解?!?/br> “罷了,她有孕在身也不適合嘈雜的環(huán)境,讓她好生在溫榮閣休息便是?!?/br> 這邊廂戲臺上已經(jīng)開始唱了起來,厚重的濃妝搭配著紅紅綠綠的戲服已經(jīng)跳上了舞臺,余音裊繞不絕于耳邊。 張姝一邊吃著花糕一邊說道:“這是京城有名的戲班子,聽說找他們來唱戲都得提前好幾天去說的,宮里的各位娘娘們想聽戲了也是找他們。” 沈?qū)氁糨p輕點了點頭,原來還是個皇家專用的戲班子。 “據(jù)說這出戲是最近才排演出來的,你我運氣甚好,這可是第一次在咱們府里登臺演出,就連宮里的各位娘娘們都還沒有看到。” “我聽戲甚少,這排演的是什么戲?” “戲班子的班主說這出戲叫《桃林園》講的是當年李密反叛唐高祖時,他命自己的手下穿上女人的衣服,頭戴黑籬混入敵軍的桃林縣城,最后變服勇奪桃林縣城的故事,這出戲就是改編自這里,因為是新戲知道的人還不多,以往戲里最多的也是女扮男裝的故事,什么木蘭從軍之類的,聽也聽膩了,這次倒是巧出新穎,弄了個男扮女裝的故事來?!?/br> 沈?qū)氁袈犞鴱堟@番告解,心頭微微一凜,男扮女裝?她心里思忖了片刻,抬頭朝張姝看去,此時張姝正入神聽戲鼓掌叫好,沈?qū)氁纛D時茅塞頓開,原來所有的環(huán)節(jié)竟在這里出了錯! 她朝著張姝開口說道:“我突然想起之前在綾羅坊定了一匹布料等著去拿,一時間還差點把這給忘了?!?/br> “這戲不聽完也真是可惜了,不過你既然有事那就去吧。” 沈?qū)氁舫鴱堟卸Y退下,姜鈺跟在身后走出暢音閣,她小步跟著說道:“主子定了布料奴婢去幫您取回來便是?!?/br> 沈?qū)氁羯焓謴椓艘挥浗暤哪X袋,姜鈺才恍然明白過來,笑說著:“原來主子您也學會說謊了!” 沈?qū)氁舸掖胰チ藯罡?,楊碩見到突然而來的沈?qū)氁粜睦锉阒蓝ㄊ怯辛司€索,他領(lǐng)著沈?qū)氁暨M了屋開口問道:“可是有了什么消息?” “剛剛在暢音閣聽戲的時候我才茅塞頓開,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太子妃有意提點,但我們之前確實是忽略了這點,這出戲的關(guān)鍵是在于男扮女裝!” “你的意思是說那晚傳話的人其實并非是女的?” “一個人不會憑空消失,之前你們把宮里所有的宮女都盤查了個遍就是沒有這么個人,若說我們沒見過,可宮女們之間總該照面過吧,若是連她們都沒印象,那么這個人就不存在皇宮里,可若是這個人是個男人呢,或者他是個太監(jiān),那么總不至于再憑空消失了吧?!?/br> 楊碩細細斟酌了片刻,抬頭看過來說道:“那晚天黑宮女又甚多,柳良娣和毓秀又沒見過,誰也不會在意他是不是一個男人假扮的,我們確實忽略了這點?!?/br> 他說完拿出那張畫像重新畫了一遍,這回按照一個男人的模樣起筆,之后命人拿著這張畫像再次進宮搜索,沈?qū)氁粝脒@次若是再不成就真的沒機會了。 之后又等了幾日,直到那晚姜鈺匆匆進屋來稟報,說是宮里派人來傳話了,那個宮女找到了,沈?qū)氁趔@喜的長舒一口氣,按耐不住的去了前院,宮里來傳話的人正是伍德全,彼時太子妃張姝和柳欣欣也已經(jīng)聞訊趕了過來。 伍德全甩著拂塵行禮喊道:“奴才是奉皇上的旨意前來接沈良娣和柳良娣進宮的,兇手已經(jīng)找到,不過還是得要請兩位主子進宮一趟,有些話得要再次詢問清楚。” 柳欣欣開口說:“這是必然,問清楚了也是好的,免得錯判了別人?!?/br> 沈?qū)氁糸_口問道:“那兇手是誰?” 伍德全笑了笑說:“沈良娣莫急,一會兒進了宮就知道了,不過這次有勞了萬都督,兇手要跑的時候正是萬都督將其抓獲,好在總算供出了幕后主使,這會兒皇上,皇后娘娘還有婉貴妃正等著兩位主子呢?!?/br> 柳欣欣轉(zhuǎn)頭對著她的貼身丫頭春蘭吩咐了句:“你去給我取件外衣過來,我即刻隨伍公公進宮。” 沈?qū)氁艉土佬栏榈氯B夜進了宮,沈?qū)氁粜睦镆恢焙闷娴膬词衷谒みM乾明殿的時候總算看到了其人,果然是個男人還是個穿著宦服的太監(jiān),他跪在中間,旁邊放著估計是被搜出來的宮女服裝,此刻所有人都在場,包括太子穆高熾還有楊碩以及刑部的袁尚書,但最讓沈?qū)氁粢饬现杏忠饬现獾倪€有一個人,那便是臻妃! 她被押著跪在一旁,鬢角的頭發(fā)掙扎得有些凌亂,不復(fù)她平日里的花容月色,她面色驚恐的望著所有人,繼而一雙眸子期盼的看著唯一能救她的男人,那個男人高居在上,眼神寒冷的無視于她。 在她看到沈?qū)氁暨M來后,臻妃突然掙脫開來,她朝著沈?qū)氁艨觳阶邅?,一把拉扯沈?qū)氁舻囊滦浣蹩藓鸬穆曇粽f道:“沈?qū)氁?,你為了洗清你自己的嫌疑救你的丫頭,你為什么要找人陷害我!” ☆、第68章 憂心忡忡 眼前的臻妃就像是失了理智一樣的癲瘋嘶吼,那雙看著沈?qū)氁舻难劬е鴺O度的仇恨,穆高熾走來將沈?qū)氁糇o在身后。 婉貴妃坐在穆震一側(cè)朝著柳欣欣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到身旁開口說道:“如今兇手已經(jīng)招供,推你下水的人是受臻妃指使,你過來看看那晚傳信給你的宮女是不是此人?” 春蘭扶著柳欣欣走到跪在中間的那位太監(jiān)身前,他埋首于膝身體嚇得瑟瑟發(fā)抖。 “你把臉抬起來讓我瞧瞧。” 埋首跪在地上的人這才緩緩抬起頭來看向站在自己身前俯視著的柳欣欣,柳欣欣瞧了一眼說了句:“怎么是個太監(jiān)?” “你再細細瞧瞧和那晚傳信給你的宮女像不像?!?/br> 柳欣欣又細細看了一眼這才轉(zhuǎn)身回復(fù)著:“這么一看倒確實像了,莫非那晚來傳信給我的宮女竟然是個太監(jiān)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