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袁二姑娘,如今的陳大奶奶張了張嘴,有心想要挑刺,卻發(fā)現(xiàn)她竟找不著什么能明顯指責(zé)珊娘的話。 她那里瞪著眼的時候,袁長卿已經(jīng)領(lǐng)著珊娘去介紹袁三姑娘了。 袁三姑娘袁詠竹是袁長卿三叔家的孤女。袁詠竹比袁長卿不過大了幾個月而已,許是二人年紀相仿,感情自是比別的兄弟姐妹都要更深厚一些。 這位三姑娘自小便耿直跳脫,如今雖然已經(jīng)嫁了人了,說話行事仍像未出嫁前那般不愛拐彎。袁老太太和袁四老爺為什么給袁長卿結(jié)下這樣一門親,外人不知究竟,到底瞞不住自家人,所以袁詠竹心里很是替袁長卿打抱不平了一回,她甚至曾寫信勸袁長卿退了這門親,偏他沒聽她的。袁長卿這里介紹了她,珊娘那里才剛叫了聲“三jiejie”,她就不客氣地扭頭對袁長卿道:“我看她還像個孩子呢,別照顧不到你,還要你反過來照顧她吧!” 其實要說起來,這一年里,珊娘比之前長高了足有一掌有余,如今她跟袁長卿站在一處,已經(jīng)能夠及到他的下巴了。 袁長卿微一皺眉,看著他三jiejie道:“照顧家人原是我的本分?!?/br> 三姑娘一愣,看看袁長卿,又用心把珊娘上下一陣打量,不吱聲了。 比起三姑娘袁詠竹來,四姑娘袁詠梅承了她祖母的衣缽,是個再刁滑不過的人了。這種場合,她自然不會叫自己惹上什么閑話,便只親親熱熱地拉著珊娘的手,連聲叫著“大嫂子”,竟真跟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一般——雖然其實論起來,她還要比珊娘大了半歲。 等輪到袁昶興時,珊娘不禁暗暗吃了一驚。她再想不到,那年他不僅叫馬踩斷了一條腿,臉上竟也落了一道疤。 偏破了相的袁昶興似乎仍是不改風(fēng)流本性,若不是袁長卿在一旁擋著,他就要學(xué)著他jiejie的模樣往珊娘身上貼了。 袁長卿不著痕跡地往旁挪了一下,便把珊娘隔在了他的身后,然后他那雙清冷的眼,便那么刻意地看向袁昶興下巴上的那道疤。 袁昶興一驚,閃著眼默默退開,略一低頭后,再抬起頭來時,他又是那個吃喝玩樂的二世祖了。 認完了袁家人后,便是袁長卿的外家,方家人了。 如今忠肅伯方志帶著他的三個兒子駐守北疆,在京城的只有袁長卿的大舅母劉氏,以及劉氏兩個在書院讀書的兒子方經(jīng)方緯。 珊娘過來見禮時,劉氏很是熱情地一把將她扶了起來,又回頭對袁長卿笑道:“照規(guī)矩,初二是要回娘家的,偏你媳婦的娘家不在京里,我看那天你干脆帶著你媳婦來聯(lián)勝橋吧?!庇峙闹耗锏氖值?,“盡管把我家當(dāng)作你家便好。” 認完了親,眾人聚在一處閑話說笑,等著酒宴開席時,珊娘便找著借口回了院子里更衣。 她這里才剛解了大紅斗篷,那袁長卿便從外面進來了。命人退下后,他從后面抱住珊娘,將下巴擱在她的頭上,抱著她一陣沉默不語。 珊娘抬頭看向他,他這才低語道:“辛苦你了?!闭f著,竟是不顧外面還守著丫鬟,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又道:“原說過,不會叫我身邊的人麻煩到你的,偏……” 珊娘嘆了口氣,伸出一根手指貼在他的唇上,道:“再別這么說了,你我現(xiàn)在哪還能分得清你我?!?/br> 第117章 ·嫁妝 珊娘換好了衣裳,才剛要從屋里出去,忽然就聽到院子里傳來一陣說笑聲,緊接著,六安就進來稟報道:“四姑娘和本家的幾位太太姑娘們過來了。” 珊娘一陣詫異,此時離開席已經(jīng)沒多久了,卻不知道這些人為什么巴巴地趕過來。 說話間,六安打起簾子,四姑娘袁詠梅陪著幾個本家的太太姑娘們進來了。那為首的,是一個約五旬左右的老婦;后面跟著一高一矮兩個年紀在三旬四旬左右的婦人。三個婦人后面還跟著三個年紀從十三四歲到十七八歲不等的女孩。 除了那幾個孩子打扮得還像個出門做客的鮮亮模樣外,三個婦人全都是衣著素雅,且頭上也不見什么首飾。 才剛認過人,加上還有一點前世殘留的記憶,珊娘自是識得,那為首的老婦是袁長卿一個隔房嬸娘,另外兩個婦人跟袁長卿同輩。這三人之所以如此打扮,卻是因為她們都是寡婦。她們的亡夫當(dāng)年和袁長卿的父親祖父一同捐軀于漠洛河一役。 雙方見禮畢,那嬸子先是和珊娘客套了一番,也不好明說她們是受身份限制沒能來觀禮,只說是家里有事才沒能來,又道:“可惜了前兒沒能來。聽人說,大郎媳婦從南方帶過來一套新款的蘇式家具?在哪里?今兒我們可得開開眼了?!?/br> 珊娘笑道:“這屋里有一些,還有些放在別的屋里了。”這是她嫁過來的頭一天,她的嫁妝她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具體那些東西放在哪里,她自己都不知道。于是她回頭叫了李mama過來,領(lǐng)著嬸娘和幾個嫂子姑娘們過去了。 珊娘相讓著幾位客人出了門,她走在最后,那袁詠梅也走在最后。 袁詠梅靠過來,挽住珊娘的手臂,對她笑道:“嫂子不要怪我,這都要開席了,偏不知道哪個多嘴,跟九嬸娘說嫂子的嫁妝好,九嬸娘就說非要來看看不可,我是被纏得沒法子了,才來給嫂子添麻煩的。” 珊娘不由側(cè)目看了袁詠梅一眼。若不是她前世就知道,這九嬸娘不是那種不知禮的人,不定就真以為九嬸娘像袁詠梅言下暗示的那樣,這是來查她嫁妝的。 于是她微笑著“哦”了一聲。 她這不咸不淡的一聲“哦”,顯然叫袁詠梅很是不滿意。她狀似無心地又抱怨道:“九嬸娘也真是的,過嫁妝那天她不來看,偏這前面都要開席了,又巴巴地跑來給人添麻煩……” 若不是早知道九嬸娘是寡婦身份,不定珊娘這會兒心里又得添了疙瘩了。 珊娘斜眼看看她,微一抿唇,瞇縫著一雙媚絲眼兒笑道:“看四meimei說的,才剛九嬸娘不是說了嗎?她是有事走不開。再說了,不過是看一眼家具,怎么倒叫meimei說得跟嬸娘要查我嫁妝一樣?” 她說這話時故意控制著音量,正好能叫走在她前面的那三個姑娘聽到,卻又叫再前面正在說著話的九嬸娘等聽不到。于是,三個姑娘中的一個忽地回頭沖著珊娘笑了一下。 那袁詠梅則再想不到珊娘會這樣當(dāng)面把話說透,不由呆了一呆,忙裝著癡憨,搖著珊娘的手臂道:“什么呀,我哪里是那個意思,大嫂子誤會了!” 她這里一著急,聲音倒比珊娘的聲音還要大了,便叫九嬸娘幾人聽到了。九嬸娘回頭問道:“你們說什么呢?” 袁詠梅怕珊娘再說出什么不好的來,忙放開珊娘,跑到前面,攬著九嬸娘的胳膊道:“嬸娘你知道嗎?人都說那‘玉繡’有價無市,偏嫂子竟一共陪嫁過來三幅‘玉繡’,最小的一幅都有三尺來寬,最大的一幅竟是一具一丈開外的大屏風(fēng)……” 說起嫁妝,其實珊娘自己都沒有全部查看過她的那些陪嫁——要知道,從訂下婚期到他們完婚,前后不過才二十天的時間。除了春深苑里她慣用的東西,還有老爺太太特別交待的貴重之物外,嫁妝單上大多數(shù)的物件她都沒有來得及一一過目。 于是在婚后的第三天,原該回門的珊娘才終于得出空來收拾她的嫁妝——雖說“三朝回門”,可珊娘的娘家遠著呢,所以兩家早已商量定,等來年早春二月時,再由袁長卿帶著珊娘對月回門。 要說珊娘原是畏寒之人,如今嫁來北方,屋子里被地龍燒得熱熱的,感覺起來竟比娘家要舒適。因此她只穿著件薄薄的大紅小襖,斜靠在那窗邊的熱炕上,一邊拿手撐著額頭,一邊翻看著她的嫁妝冊子。 袁長卿進屋時,看到的便是她這樣一副慵懶模樣。他湊過去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冊子,抬頭笑道:“盤點你的家私呢?” 珊娘印象里,袁長卿可不是個愛跟人說笑的。因此她不禁詫異地一挑眉,看著他道:“你居然也會跟人開玩笑?” 袁長卿回頭看看那門上掛著的門簾,見外面丫鬟小廝們?nèi)己苤斏鞯貨]有跟進來,便笑瞇著眼兒靠著珊娘坐了,又撐著胳膊向著她探過頭去,俯在她的耳側(cè)低聲道:“我只跟你說笑?!?/br> 那氣息噴在耳朵上的感覺,令珊娘心頭一顫,頓時便紅了臉。她伸手蓋住他的臉,一邊推開他,一邊也飛快地看了一眼低垂的門簾,壓低聲音道:“說話就說話,靠過來做什么。” “你不知道嗎?”袁長卿順勢捉住她的手,在她的掌緣處輕咬了一口,“你身上有股香氣,可好聞了?!?/br> “是嗎?”珊娘一邊抽著手一邊道:“應(yīng)該沒有吧,我不愛熏香的?!?/br> 袁長卿哪肯放開她,翻過她的手,咬著她的指節(jié)道:“有的,一股奶香味兒?!?/br> 珊娘一怔,這才意識到他又在打趣她了,便抽著手惱道:“你才乳臭未干呢!”偏她抵不過他的力道,便又惱道:“你是屬狗的嗎?干嘛老咬我!”——這會兒她肩上還有他昨晚留下的牙印呢! 袁長卿忽然抬眉看她一眼,低頭在她的指節(jié)上重重咬了一口,又看著她道:“你竟不知道我屬狗?” 他那受傷的小眼神,莫名叫她一陣心虛。珊娘忙辯解道:“我知道??!不過是順口那么一說嘛……平常大家不都這么說嘛,‘你屬狗的嗎?竟咬人!’都這么說的……” 她這急著解釋的模樣,頓時取悅了袁長卿。他又看她一眼,然后放開她的手,伸手便要去解她衣領(lǐng)上的扣子。 珊娘嚇了一跳,忙護著衣領(lǐng),推著他的手道:“你……做什么?!” “我看看,”他捉住她的手,硬是去解著她領(lǐng)口的盤扣,一邊低聲道:“我看看是不是還青著?!?/br> 昨晚他一時大意,在她肩上留下好幾個青青紫紫的印子。早晨起來看到自己的“杰作”時,他嚇了一跳。 “你!”珊娘紅著臉拍開他的手,惱道:“那你不能輕點……” “我……”袁長卿也紅了臉,將額抵在她的額上,低聲道:“我那時候早不是我了……” 小倆口額頭抵著額頭地溫存了一會兒,直到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然后那腳步聲似被人警告了一般忽然又變得躡手躡腳,這新婚燕爾的小倆口才意識到,他們獨處的時間有點長了。 袁長卿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拿手指一彈那本被他扔到一邊的嫁妝冊子,道:“這些東西,你只撿著眼下要用的收拾出來便好,其他的且先放著吧,不定過兩個月還得再搬呢?!庇值?,“這事不急,倒是我們這院子里的人,你也該見一見才是。” 京城寸土寸金,袁府雖說是公爵府邸,那占地卻還不如珊娘娘家老太君的一個西園。袁府中最大的一進院落“萱宜堂”,自然是老太太住著的。萱宜堂后面的兩進院落則分別住了寡居的二嬸錢氏和三嬸孫氏。袁禮袁四老爺住了前面的正房上院;四姑娘袁詠梅住在正房的西跨院里,她給自己的院子起了個名兒叫“秋水閣”;二爺袁昶興住在東跨院里,四老爺給提的院名叫“伏麟居”——可想而知四老爺?shù)耐映升垺?/br> 至于袁長卿。袁家人在吃穿用度上從來不會克扣于他,他住的仍是他父母生前所住的那個院子,竟比四老爺?shù)脑鹤舆€要大些。因院子有棵大青松,所以這院子名叫“含翠軒”。 含翠軒共五間上房,兩邊兩間耳室,左右各一排三間廂房,前有倒廈后有罩院,竟是再齊整不過的一個北方式樣的四合院。這偌大的庭院,自然不可能少配了人手,便是袁長卿常年不在家,當(dāng)家的四夫人仍然照例給含翠軒配足了人手。 新婚頭一晚起,珊娘就一直是她自己的丫鬟侍候著,而且進進出出時,她只看到了前世時常跟著袁長卿的那幾個小廝和婆子,多余的人竟一個都沒看到。如今從袁長卿手里接過花名冊她才知道,除了她知道的那些人外,這院子里還有七八個丫鬟。 “我怎么沒見過這些人?”珊娘抬頭問著袁長卿。前世時袁長卿可沒給她看過這花名冊,所以她一直以為他是不用丫鬟的呢…… “哦,”和她并肩坐著的袁長卿正側(cè)頭看著她的耳朵,帶著三分心不在焉道:“那是老太太和四嬸撥過來的人。不過我不愛那些人在眼前轉(zhuǎn)悠,就讓花mama把人管束了起來?!庇值?,“你耳朵上有顆小痣,你知道嗎?” “我哪知道,我又看不到。”珊娘揉揉耳朵,假裝不知道那個花mama是誰,又問道:“那個花mama,是你這院子里的管事mama嗎?” “我們的院子?!痹L卿糾正著她,又拿指甲好奇地摳了一下她耳廓上的那顆小黑痣,道:“一開始我老以為這是你寫字時不小心蹭上去的墨點……” “嘖!”珊娘猛地一合花名冊,扭頭瞪著一直在搗亂的袁長卿,“能不能先做正事?!” 袁長卿看著她,那眼眸微微一沉。夜幕降臨時,他總能在她最熱情時感覺到她的回應(yīng),偏天一亮,她便又變回那個跟他保持著距離的侯十三了。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只是,他也知道,這事急不來。十三兒從一開始就對他抱著戒心,他若急躁了,只會把她趕得越來越遠…… 于是他坐直身體,拿過那花名冊道:“等一會兒吧,我叫花叔出去辦了點事,等花叔回來后,再全部把人叫過來讓你認識。現(xiàn)在我要告訴你的是,這里面哪些人可靠,哪些人不可靠?!彼褞讉€可靠之人點出來給珊娘看了,又道:“除了這幾個外,這幾個是我外祖和我舅舅那邊給的。有些事,能不告訴他們的盡量別告訴他們?!?/br> 珊娘一驚,“他們……”——她再想不到,他連他舅舅和外祖也不是像她所想像的那般信任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痹L卿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想法,搖著頭笑道:“不過是因為我外祖和我舅舅總拿我當(dāng)孩子,什么事都愛替我做主……所以端午的時候他們才會派人去你那里。所以,一般來說,我的事情能不讓他們知道的,我會盡量瞞著他們?!鳖D了頓,他又道,“大舅母是個隨和的,我舅舅和我外祖父外祖母就不是那樣的了。他們都有點固執(zhí),等他們回京時,我怕他們大概會為難你一陣子?!?/br> 珊娘一陣沉默,心里則暗道,大不了像上一世一樣,老死不相往來而已…… 于是,等晚間時,袁長卿把人全都召集了過來。珊娘原想去院子里把所有人都見過一遍的,袁長卿卻不肯放她出去受凍,只把他點過名的那幾個要緊管事叫了進來,其他人則跟走馬觀花似的,叫人一個個地在玻璃窗外站了站,讓珊娘粗粗認了個臉熟,就把人全都攆了出去。 其實袁長卿點出的這些人,前世時珊娘就認識的。 比如那個花叔,看著一副未老先衰體弱無力的模樣,其實骨子里極是精明。珊娘甚至覺得,袁長卿小小年紀就一肚子壞水兒,不定就是那個花叔教的——后來珊娘才從袁長卿那里得知,這花叔還真是個人物,以前是他父親手下的斥候,因傷退伍后就一直跟著他了……當(dāng)然,這些隱情前世時那人可從沒告訴過她。 再比如花mama?;╩ama原不姓花,嫁給花叔后才姓的花,她娘家姓范?;╩ama原是袁長卿外祖母的貼身丫鬟,年青時跟著他外祖母遭遇圍城,突圍時被箭射瞎了一只眼,之后就一直沒有出嫁。直到袁長卿的父母雙亡,奶娘也去世后,她才被袁長卿的外祖母許氏送到袁長卿的身邊,然后才跟花叔看對了眼。然后倆人便一同跟著袁長卿做事了,可算得是袁長卿的心腹。 花叔夫婦沒孩子,便一直把袁長卿當(dāng)他們的孩子般照應(yīng)著?;ㄊ骞苤L卿母親的嫁妝以及一切外部的事,花mama則替袁長卿管著內(nèi)宅。前世時,花mama很有些瞧不上珊娘,覺得她配不上袁長卿,因此,雖然珊娘是主母,其實她最多只能當(dāng)她那個院子里的主,內(nèi)宅里的大事,袁長卿仍是更愿意交給花mama去管。而花mama也確實有兩把刷子,之所以這么多年,袁老夫人和袁四夫人的手沒能伸到袁長卿的身上,那功勞大半都得歸于花mama。不說別的,只那些受著指使而來的鶯鶯燕燕們,單被花mama那傷痕累累的一只獨眼瞪著,便先嚇軟了腿。 和前世一樣,花mama來見珊娘時,也故意沒有戴平常的眼罩。和前世不一樣的是,這一回珊娘可沒有被她臉上的傷痕嚇著,她甚至還故意好奇地問著花mama,眼睛上的傷是怎么來的——重活一世的她自然知道,花mama雖然因為那突圍之戰(zhàn)丟了一只眼,可她也曾親手殺過好幾個辮子軍的。這是花mama一輩子最為驕傲自豪的事。 花mama那里難掩亢奮地描述一番她受傷的經(jīng)過,又暗含著一點小心思,給珊娘詳細講述了她如何殺敵的過程,直到袁長卿那里實在看不下去輕咳了一聲,她這才住了嘴,然后吃驚地看了聽得意猶未盡的珊娘一眼,便默默退了下去。 花mama拿她的傷眼“試練”珊娘的小心思,又豈能瞞得過袁長卿,見花mama退出去,他也掀著簾子跟了出去,把花mama小聲責(zé)備了一通。 花mama翻著一只獨眼道:“大爺叫我以后聽大奶奶的吩咐,那我總得先試試,看大奶奶能不能配得上大爺??!” 花叔在一旁探著頭笑道,“你眼里可有誰是能配得上我們大爺?shù)???/br> 花mama沉默了一下,不太情愿地道:“雖然沒有,不過大奶奶倒是個有膽氣的?!?/br> 隔著窗戶,聽著花mama那一聲“大奶奶”,珊娘抿唇一笑。前世時她很是惱火于花mama的專權(quán),如今她則巴不得花mama能把家事全都管了,好由著她做個甩手大掌柜呢。 第118章 ·飛燕船 第二天,當(dāng)花mama抱來一摞賬冊時,珊娘忍不住又拿手去扶額了——前世時她為了顯示自己的能干,明里暗地跟花mama要賬冊而不得,偏這一世她有心想要做個甩手大掌柜,這位竟主動把賬冊給搬來了…… 見她一臉的犯難,花mama以為她是以前在家時沒接觸過這些,便安慰著她道:“大奶奶別急,一回生兩回熟,慢慢學(xué)也就會了?!?/br> 珊娘抬眸看看她,心道,我可以不學(xué)嗎? 她心里正嘀咕著,袁長卿進來了,看著桌上的帳冊一皺眉,道:“mama怎么把賬冊都搬過來了?” 珊娘頓時詫異地看向花mama。她還以為花mama是遵了袁長卿的指示呢。 花mama則正色道:“都說男主外女主內(nèi),以前大爺只一個人也就罷了,如今有了大奶奶,這些自該由大奶奶管起來才是?!庇挚粗耗锏溃骸澳棠滩粫矝]什么,慢慢學(xué)便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