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墨離只是冷哼一聲,若是連抓在手里的都護不得,那他這些年來辛辛苦苦的修煉都是白做了功夫。 “屠了妖族,又何妨?”冰冷的話語,根本就聽不出來有半分猶豫。 青衣人怔愣了一瞬,突然捂嘴哈哈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瞧瞧本尊聽到了什么,堂堂妖王的庶子居然說要屠了妖族?本尊倒是現(xiàn)下就想要了那小丫頭的命,看看你是真會還是說說了事”。 這人,居然對同族都這般狠得下心來!素來有妖魔同宗的說法,青衣人現(xiàn)在有些信了。 “你敢!” 男人周身瞬時縈起了滿帶威壓的殺氣,半里之內的斷巖砂石,瞬時破碎成一片片塵埃,剛才還是碎巖滿地的原野此時只剩黃塵滿地,荒涼至極。 青衣人被他身上的氣勢驚了一驚,感嘆這人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奇才,卻是很快恢復了面色,哼,妖就是妖,再怎么披著人族的皮也改不了這嗜殺的本性,“你以為憑你現(xiàn)在這修為還能將本尊怎么奈何不成?” “你可試試!” 看著他如此不相讓步,青衣人眼里也是騰起了一股幽焰,這三界,也就這人能勉強算得上一個對手,他還真想一遂心愿和著男人打上一架。 不過,因這下界的修為限制,他如今只有不到五層的修為,而這墨離幾乎算是這下界最巔峰的存在,今日若真的與他對上了,定是要落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要是在全盛時期,他青楓想要捏死他墨離簡直跟捏死一只螞蟻無二!有這人在,他在這下界總有種畏首畏尾的感覺,可一時又不能拿他如何!在天界處處受制,在這人界也處處受制,簡直窩囊至極! 青衣人恨恨地瞪了一眼頭頂?shù)奶炜眨@該死的天道,若本尊哪日統(tǒng)領了三界,必將這三界融合,看誰還敢在本尊面前這般囂張! “哼,本尊今日就不信了,你墨離能力再是翻天,我看你還能立馬破了我這陣法出去救那丫頭不成!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為那么個廢柴丫頭做到哪一步!” 青衣人這次是真來了氣,眼里冰冷戾色一閃,在男人滿是殺氣的一掌拍過來時向后一閃,清影消散,已然消失了蹤跡。 墨離滿是怒氣地瞪了一眼青衣人消失的方向,想追卻是被困在陣法中尋不得那人蹤影,轉身正是看到水鏡里雙方已是處于劍拔弩張之際,眼里全是nongnong的擔憂,猶豫了一瞬,終是手掌一翻,招出了一只小巧的米分色紙鳶來,然后口中輕念了幾句,右手一道靈力打入,那紙鳶竟似活了一般,撲騰了翅膀飛了起來。 “師兄,你這三百年來杳無音信,我以為你早將這只紙鳶丟棄?!钡穆曇魪募堷S折疊細致的嘴里說出,分明帶著幾絲怨怪的哀愁。 “師妹……” 他現(xiàn)在只剩下那么一人心頭掛念得緊,既是在她面前,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在自己眼前被人欺負。 不過,那孩子的表現(xiàn)總是會出乎他的意料,明明在他面前脆弱得只想讓他用盡一生的溫柔哄著寵著驕縱著,在外人面前,卻是表現(xiàn)出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堅強,那種堅強,卻是讓他看到了里面的無可奈何和惶恐不安。 * 畢竟修為淺薄,這一代的弟子最早入門的也就是解九哥幾人,二十多歲筑基已是天才中的天才,除了幾百年前傳說中的那位10歲到筑基境界,這天劍門還沒有誰能比得上他們的,但是,再是天才,在絕對的優(yōu)勢之下,只能處處受制于人。 這一眾的鬼物,莫說那女鬼是金丹境界的修為,其他的少說也是到了心動境界,中間隔了開光、融合兩個境界,那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只需威壓一放,這一眾根本還未筑基的練氣期弟子連動彈都是艱難。 這一戰(zhàn),要怎樣打下去? 真要這樣下去,他們的命,怕是去得更快,連解九哥、云舒、穆錦年幾人此時都是無絲毫勝算,不是不敢拼,怕真是拼了命,這九層的弟子都將隕落在這里。 “你們沒辦法對付他們嗎?”顧雪舞以為自己爭取了這么個轉機,各大峰的那些精英大弟子該是抓緊機會才是,未曾想到他們會白著面色杵在那里一動不動。 從來高高在上的精英們被這么一說,個個面露愧色,不發(fā)一語。 怔愣了一瞬,她以為這么說好歹大家活命的機會多了些,卻是怎么看怎么不好,也不怪她,她從來到這天劍門,根本就沒修過半點正統(tǒng)仙法,連自己的修為是多少都搞不清楚,更莫說知道別人的修為如何,只聽別人一天到晚說哪個哪個師兄還是師姐什么的很厲害很牛叉什么的……她就以為真的很牛叉…… 果然,看著一眾的天劍門弟子沒半個反應的,那所謂的鬼王譏笑道:“怎么,不愿意?” 不愿意,那便都去死好了,他可是從來不會嫌棄自己手上的亡魂多上那么幾百個的。 “我們連筑基境界都沒到,怎么跟你們打?這是她顧雪舞找的事,你憑什么扯上我們?”生死存亡面前,還是有弟子大著膽子站出來說話了。 “你住嘴!怕死就滾一邊去呆著,我姬月來迎戰(zhàn)!”隊伍里的掌門弟子姬月,終是忍不得忍氣吞聲的窩囊,帶著滿身的凌厲殺氣站了出來,狠狠地對著身后的弟子訓斥道,“身為我天劍門的內門弟子這般窩囊,簡直是給我天劍門丟臉!修仙之道本就逆天而行,個中險象環(huán)生,你等現(xiàn)在就怕死成這般模樣,如何去問大道!怕死就滾回去過你的凡人日子!” 一眾的人頓時被罵的臉紅耳赤,紛紛慚愧得低下了頭,雖然師姐說的有道理,可是,讓他們這么上去,不是明顯送死嗎? “哎,既然我們的掌門大弟子都發(fā)話了,我們再沉默就說不過去了,觀音峰云舒前來迎戰(zhàn)”,云舒終是耐不住,搖著扇子站了出來,走到顧雪舞身邊,彎著眼眸滿面和煦笑容地看著身后的師弟師妹們,“親愛的師弟師妹們,現(xiàn)在強敵當前,師兄自保尚難,無法分心顧及他人,你等注意護住自己周全”。 自然,有了姬月和云舒兩人這么一站,其他峰的不少弟子也站了出來,然后,陸陸續(xù)續(xù)有更多的人站了出來。 鬼王卻是冷冷一笑,“本王以為這天劍門全都是些怕死的窩囊廢呢”。 怕死成這般,留著有何用,他看著都心煩。 突然瞟見這鬼王手上一動,顧雪舞沒來由地一陣心緊,反應過來之時,已是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等等!” “那等怕死之徒,留著有何用?!你若阻止本王,本王現(xiàn)下連你一起殺!” 聽著這話,那一眾留在原地不敢站出來的弟子這才白了面色,一個不察,他們居然已經(jīng)在鬼門關晃了一圈。 看著這鬼王執(zhí)意要動手,顧雪舞死死抓著不敢松手,急道:“你以為天下眾生為何修仙?不就是求個長生不死,難道你就不惜命?” “女人,你找死!本王可沒多的耐心忍你?!?/br> “你可是要背棄剛才的諾言?!這是你我之間的交易,只要我答應就行,其他的師兄師姐他們答不答應那是他們的自由?!?/br> “就憑你?”鬼王滿是不屑地看著她,一個修為不到筑基的廢物,還能翻出什么浪來? 顧雪舞冷笑一聲,夜色般的眸子突然蘊上冰冷的殺氣,在那鬼王皺眉之際,突然身形一動,閃到剛才的黑衣女鬼身后,冰冷的唇角一勾,在女鬼未曾反應過來之際,隨著一聲冰冷的“破”字,眾人眼里女鬼整個身子就似易碎的琉璃一般破碎開去,瞬時消失無蹤。 從始至終,一切太突然,突然到女鬼都來不及出聲,就魂飛魄散在這世間,永不超生。 在鬼王稍稍驚訝的視線中,她從懷里取出一張“滅魂符”,“就憑我。根本不需要別人插手,我一個人就能將你這些部眾全部解決”。 鬼物不到元嬰境界修出實體,相對于人族同等級來說實力根本就不可比。 但是,這種高階的“滅魂符”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使得出來的,催動符咒的強大靈力不到金丹境界一般人根本使不出來。 這人,為什么? 難道,她真是什么顧長老不成?想到這里,鬼王滿又是仔細探查了顧雪舞一遍,正是瞧見她丹田一片混沌,皺眉了片刻,突然瞳孔一縮,這……本以為她是個什么都不是的廢柴,卻哪里知道,那片混沌竟是隱隱有規(guī)律地在她丹田里運轉,似漩渦一般。 難怪,怕是她此時修為早在筑基之上,具體多少,他卻是看不出個明白。 洪荒之初早該滅絕的血脈,居然讓他在有生之年看到,怪不得,怪不得。 果然是被她的表象給蒙蔽了,以著她那修為,怕是根本不止她表面顯示的年齡才是。 “既然你要以一敵眾,本王成全你便是。” 他倒是要看看,這來自洪荒之初的血脈,到底有怎般的逆天,說著,他已是衣袖一揮,那篇黑霧之中上百的鬼物已是將顧雪舞圍了個水泄不通。 “現(xiàn)下我們該怎么辦?”看著顧雪舞很快被一片黑霧包圍,震驚于顧雪舞剛才表現(xiàn)的姬月有些遲疑不定,只好看著云舒拿定主意。 “當然去幫忙了,躲在小師妹身后茍且偷生,說出去不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痹囍邉恿藥状问掷锏臏缁攴?,云舒有些沮喪地嘆了口氣,玉骨天羅扇一出,便是沖進了那片黑霧。 剩下的幾人互視了一眼,便也沖了進去,現(xiàn)在那些師弟師妹們暫時算是安全了,他們也可以放手一搏,生死之間尋得的頓悟,定是要比平日一年的靜修要好上不少。 外面看不清狀況的一眾人就聽著一陣兵戈相碰之聲,然后,“嘭”的一聲巨大的靈力爆破之聲,那團本來濃密的黑霧一下淡了不少。 一抹嬌小的白影瞬時從那團黑霧里沖了出來,手上一動,十幾張“滅魂符”整齊排列在半空,快速向著身后推去,又是一聲爆破聲響,雖是有鬼物躲過一劫,但是那追著她的黑霧卻是有不少立馬破碎成片片晶瑩消失在空中。 這下,再要追上去的鬼物們猶豫了起來,她要是一直扔那些什么符咒,他們哪里是她的對手,卻是見著半空中的人再是沒出手,只是詭異地盯著他們。 “她沒符了?!?/br> 半空的人卻是勾唇一笑,慢悠悠地從懷里取出一張暗黃的符紙,朝著眾鬼物晃了晃,然后身形一晃,“啪”的一聲拍到了不知哪個倒霉鬼頭上,在那家伙滿是驚恐的眼神中詭異一笑,“猜對了”。 她的確是沒符咒了,為了讓符咒發(fā)揮更大的效力,她都是一齊十幾張的用,本來就不多,兩三下就全部用完了,一下催動這么多張的符咒,她體內的靈力幾乎耗空。 一拳擊碎那只被定住的鬼物,趁著追過來的鬼物們被她暫時震懾住的空檔,她猛然一個閃身,跳到一個說不出名字的內門弟子面前,一把將他腰間的布袋取了過來,倒出一把藍色的藥丸,不管不顧得全往嘴里塞去。 “回去后你來找我,我還你雙倍?!?/br> 一把將袋子丟回原主,不動聲色地忍著靈力耗竭的人快速將自己四肢綁著的玄鐵負重解開,“嘭”的一聲丟在地上,捏著指骨一步一步朝著那些有些亂了陣腳的鬼物走去。 “哼,這么快就到強弩之末了嗎?”別人沒看出,那站在局外觀察的鬼王可是看出來了,冷汗連連的人,根本就是靈力耗竭得厲害,看來,她這樣子也不到融合的境界,是他高估了她。 沒了靈力,他倒是要看看她要怎么個贏法,那人卻是勾唇對他詭異一笑,“我的殺手锏可不止這一個”。 然后,竟是捏著拳頭一拳一拳地砸向了襲向她的鬼物,明明那么“米分嫩”的的拳頭,卻似帶著驚天的力量,不出幾拳,被擊中的鬼物便是落了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然后,整個空間都安靜了下來,不論是人還是鬼,都滿眼驚訝地看著那走著武修路線的打法,全然爆破般的力量,很不協(xié)調地融合在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兒家身上,讓人看著滿眼的震驚和怪異。 想不到,這小師妹……如此…… 以前欺負過她的人不覺得背后一陣寒意,怎一個可怕了得。 連加入戰(zhàn)場的穆錦年幾人都停了下來,愣愣地看著她這種怪異又不協(xié)調地打法。 遠遠站在一邊的鬼王不知如何感想,只幽幽一句,“真是野蠻的丫頭”。 反正,這此之后,天劍門上下都深深記住了一個名字,更記住了她那瘋狂不要命的打法,聽趕到的紫幻長老說過,這顧雪舞早已是靈力耗竭,再是撐下去,怕是筋脈都要損毀。 但眾人分明記住了,那日,那人似乎完全沉浸去那種野蠻的打法,滿眼冰冷的血紅,比那鬼王還似來自地獄的鬼魅,最后手再是抬不起一分,腳再是動不了半分,那滿眼瘋狂的殺意,硬是教一眾的鬼物不敢靠近半分。 ☆、第091章 自求多福 顧雪舞又夢到小師叔了。 夢里,是她這五年來第一次這么清清楚楚地夢到他,人都說,夢境皆是由人心所衍化而成,若不是刻意在腦海里描摹記住過一個人或物的輪廓,再怎么琢磨近看,萬象都是模糊一片,虛虛幻幻若水中明月,摸不到,觸不及。 可是,除了周圍被一片濃霧籠罩之外,她卻是將夢里出現(xiàn)的人看了個真真切切,清楚到連小師叔那精致溫潤的眉眼都能看個仔細,甚至觸手感覺所及之處一片溫熱,還能聞到淡淡的,讓她熟悉的竹葉清香。 那人披了一身霧色在身,踩著滿地落葉清霜,緩緩走到她面前,寬大飄逸的袖袍一揮,將她攬入懷中。 “身子可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冰涼溫潤的聲音,仿佛是盛裝在匣子里的古玉,帶著歲月的味道。 “沒……”剛想要讓小師叔莫要擔心的人卻忍不住酸了眼角,迫不及待地將自己整個埋入好久未曾觸及的懷抱,帶著哭腔,“哪里都不舒服”。 “告訴小師叔,還有哪里疼?是否損了筋脈?” 夢里的小師叔似乎是慌了心神,執(zhí)起她的手就要查探她的筋脈,卻是半路被她抽了出來,“我筋脈沒受損”。 “那是何故?” 看著小師叔被自己隨便一句話就弄得滿心擔憂,她有些愧疚了起來,終是忍不下心來看著他為自己擔憂,只得埋頭在他懷里悶悶道:“我就是心里不舒服,想要小師叔抱抱?!?/br> 小師叔這五年來都沒來看過她一眼,丟她孤零零一個人在這里,她有點賭氣而已。 聽著這么說,面前的小師叔神色這才一松,如她所愿將她抱入臂彎,左手象征性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以示懲罰,“你這孩子”。 這只屬于他們兩個之間的親密動作,終于讓顧雪舞心頭壓了好幾年的情緒爆發(fā)了出來,委委屈屈地抱著自家小師叔的脖子哭了起來,那眼淚硬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很快便是濕了面前人的半個肩膀。 他自然是明白自家的孩子憋了滿肚子的委屈,忍了這么多年才終于在自己面發(fā)泄出來,心頭跟著滿滿是疼惜,邊輕拍著她的背邊柔聲哄道:“小師叔不好,讓雪舞這幾年來受委屈了?!?/br> “嗯,我受委屈了,受了好多的委屈?!蹦腥吮蹚澙锏男⊙绢^邊哭邊點頭一個勁兒地承認。 “好,我們家的雪舞受了很多委屈,等時機到了,小師叔就與你好好出一口氣可好?” “不好,我才沒受委屈。”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