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只是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這一室的氛圍,就變得難以言喻的嚴肅。 滿臉冰寒的人,垂眸看了地上的羅白許久,這才轉(zhuǎn)頭,換上了滿面的溫柔,眉眼彎彎帶著春風(fēng)的和煦,看著花朵道:“娘子覺得,該怎么懲罰他們才好?” 花朵眨了眨眼,愣愣地看了面前的人許久,總覺得,似乎剛才那滿面冰寒的人,只是一場煙花綻放瞬即消失的幻覺。 墨傾城也不催她,就安靜地坐在那里,等著她回話。 然后是,一室寂靜無聲。 只有兩歲不到的奶娃娃,不懂大人之間的暗潮洶涌,轉(zhuǎn)著小腦袋一會兒看看爹爹,一會兒看看娘親,滴溜溜的黑眼珠子里閃過一抹不解,隨即又轉(zhuǎn)頭,看了看桌上的魚rourou,咂了砸嘴,“咕嚕嚕”,沒吃飽的小肚肚也開始抗議起來。 “寶寶餓?!?/br> 小娃娃咂著嘴有些可憐地抬頭看著自家老爹。 詭異靜默的氣氛,就這樣被一個餓了肚子的娃娃打破,恍然驚醒的花朵,連忙拿起桌上的筷子,將一塊挑干凈了魚刺的魚rou喂到孩子的嘴里,歉意道:“抱歉抱歉,娘親這就給寶寶弄吃的,娘親真是粗心,又把我們寶寶給餓著了?!?/br> 看著吃東西吃的津津有味的娃娃,花朵沒來由地生出了一股柔情,眉宇之間難掩寵溺溫柔,一邊與孩子挑著魚刺,一邊轉(zhuǎn)頭對著一旁的娃娃他爹吩咐道:“孩子他爹,還不快些給寶寶剝點蝦?” 看著專心與娃娃挑魚刺的人,墨傾城愣了一愣,這才動手,挑了幾尾蝦到碗里安靜地剝了起來。 伏跪在地的三人,就聽著一家三口和樂融融地吃著午膳,心里是各種不知如何形容的滋味。 酒足飯飽之后,花朵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懶洋洋起來了,瞇著眼睛看著地上似乎跪了不少時間的三人,算了,畢竟也算是自家夫郎的人,不能做的太過了,隨即眼含笑意地看著身旁的男人,“夫君,既然他們已經(jīng)知錯了,就原諒了他們吧,如何?” 墨傾城也不多說什么,轉(zhuǎn)頭淡淡看了一眼地上伏跪的三人,淡淡道:“可是聽清楚了本座娘子說的?” “謝過夫人不罰之恩?!?/br> 花朵很是不在意地對著站起身來的三人甩甩手,“無妨,你們也沒做的太過分,我沒必要與你們太過意不去,得了教訓(xùn)就行”。 不到底線被觸碰的時候,她倒是覺得,一切都是好商量的,只是,到了她不想商量的時候,就無所謂什么過不過意得去了,那時候,什么都過得去。 午時已過,樓下的賭徒慢慢變得越來越多起來,差不多是時候下去了。 思及此,花朵將懷里得孩兒交予墨傾城,隨即單手略顯輕佻地挑起面前美人的下頜,話語里帶了半分邪氣:“乖乖夫郎,現(xiàn)在我要下去掙錢供養(yǎng)你和咱們的孩子了,在上面乖乖等我,等我贏了萬貫的家財回來接你?!?/br> “好,那城兒就在這里等妻主大人回來。”那人眉宇之間,全是順從的溫柔。 嘖嘖,影帝啊,影帝,花朵在心里感嘆,走到前面的朱欄,坐在之上對著父子兩擺了擺手,一個翻身,便是悄然飄出了結(jié)界,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樓下。 一眾的賭徒,都只顧著那莊家手里的骰盅,誰都沒有注意到,這昏暗的空間,又多出了一個女人。 待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樓上,不遠處垂頭喪氣地站著的羅白才抬頭,有些不解地看著已是抱著孩子悠閑地坐在軟榻上觀看下面情況的人,猶豫了一番,終是開口道:“屬下不明白主上此舉是何意,若是要利用此人,別的方法多的是,為何偏偏選這‘過家家’的游戲?何況,主上這樣高貴的身份,她一個山野之人,又如何配得起?” 撐頭懶懶地看著樓下動靜的人,轉(zhuǎn)眸,瞇了眼睛,“誰,跟你說,本座是在玩兒‘過家家’了?” 室內(nèi)三人心中一震。 “羅白,你膽子變大了?!?/br> 軟榻上的人,淡淡地看了一眼桌上千金難求的煙桿,再是不看室內(nèi)三人一眼。 只是那一眼,讓三人均是心頭一涼。 狐媚和貓六,有些同情地看了看立馬面如死灰的羅白,均是不忍心地轉(zhuǎn)過了頭去。 “主上,我錯了?!?/br> 羅白突然就開始身上冷汗連連起來,滿是痛楚地跪在地上,帶起了一臉的哭相。 “你若不動手,那便挨上本座十鞭破魂鞭,可保它。” 對于羅白來說,那煙桿就是他的命根子,壞了他一個煙桿,要求完美的他,定是要做出更好的一只出來,平常的煙桿,就是煙癮再犯,他也不屑于碰上一口,所以,那其中至少有好長的時日他吸不了靈煙,對于這種大煙鬼來說,一日離了煙,那便是生不如死,漫漫長日,如度千秋,已是相當(dāng)于酷刑了。 他敢動他的……思及此,軟榻上的人,眸色中困惑一閃而過。 “嗚嗚……我的祖宗我的根啊……” 跪在地上靜默了良久的人,突然一陣嚎哭,然后起身,滿臉悲戚地拿起桌上的命根子,走到窗臺邊,“啪、啪、啪”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煙桿,煙桿還沒壞,眼淚已是啪嗒啪嗒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一旁的貓六看著不忍心,走上前去勸道:“公子,這煙桿早晚也得壞的,你還是不要拖了,免得自己看著也難受,一個狠手下去,也就痛那么一下而已,你這樣又是何必呢?” “你懂個屁!沒看到爺是在虐我祖宗,虐我心肝,虐我命嗎?”,此時的羅白已是哭紅了眼,轉(zhuǎn)眸狠狠地瞪了一眼貓六。 “……” 某人又哭了好久,這才下定了決心似的,閉著眼睛,視死如歸…… “啪啪啪啪啪啪……”隨著瓦檐上一陣“嗶嗶啵?!敝橛駚y響…… 金鑲玉啊,金鑲玉…… 抱著死無全尸的煙桿,某人趴在地上哭得好不傷心…… “還不夠?!避涢缴系娜耍瑳鰶龅膩砹艘痪?。 …… ☆、第022章 賺錢豐胸 悄悄融身到賭場中的花朵并沒有立馬加入那些賭徒的行列,只是慢慢地將每一張賭桌上的情況都看了一遍,最后才停在角落一相對人少的賭桌旁,視線落在那中間搖著骰子的女人手上,眼里全是專注。 骰子與瓷盅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很是悅耳。 然后,“嘭”的一聲,骰盅落桌,中間的莊家高深莫測地掃了一眼眾人,這才開口道:“下注!” “我押小!” “我押大!” “押?。 ?/br> …… 剛才還空無一物的桌面很快便是多了不少銅錢和碎銀子來。 看著桌上再無人下注,中間的莊家才緩緩道:“開盅?!?/br> 隨著高興和喪氣之聲交雜,一輪賭局,就這么過去了,在人群中的花朵,仔細地看了看骰盅里三顆骰子的點數(shù),淡淡地看了看那搖骰子的高壯女人,不錯,果然是個能手,能搖得這一手的骰子。 “來來,下一局!” “我一直押小不動,老子今天就不信押不中一個!” 花朵轉(zhuǎn)頭看著身旁不遠處一穿著與她差不多鄙陋的女子,暗自扯著嘴角諷刺一笑,這世上,若是把一切都交給天去注定,那么,你注定窮困潦倒一生,上天給了你命數(shù),不管是好是壞,都是要你去爭的。 從懷里的錢袋里取出兩錠碎銀子拿在手里,花朵瞇著眼睛全神貫注地看著那骰盅的走行路線,耳朵將那骰盅里骰子的聲音一個不落地聽了出來。 其實,這玩兒骰子玩兒久了,就會發(fā)現(xiàn)它的一些規(guī)律,到了一定的“境界”,那些資深的行家,想搖出什么點數(shù)就能搖出什么點數(shù),“賭王”的名號,可不是用運氣賺來的。 長生的寂寥,需要好多東西去充實,她用了那么幾年的時間玩兒骰子,就是在研究這搖骰子時這搖的手法和聲音的規(guī)律,推算骰子在盅里走形的路線,計算它們的落點和位置。 這其實,也很考反應(yīng)和計算能力了。 “嘭”的一聲,骰盅再次落地。 待眾人都下好了注,花朵這才捏著兩枚碎銀子,將之不動聲色地放在中間的豹子。 兩錠碎銀子,于普通百姓來說,已是不得了的東西,那一直注意著賭桌上情況的莊家抬眼,看著悄悄將碎銀子放在豹子位置的鄉(xiāng)下女人,眼里驚異一閃而過。 “哎,這誰放的豹子?” 這么閃亮亮的兩錠銀子,終究還是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不知是誰首先驚訝了一句,眾人這才低頭瞧著桌面不知何時被誰放上的碎銀子。 “這瘋了不成?要是待會兒出的不是豹子,這不是血本無歸?這兩錠碎銀子要是給俺拿去夠俺家里吃喝不愁一年了?!?/br> 有人看著那兩錠碎銀子,眼里貪婪之色一閃而過。 …… 聽著眾人七七八八的話語,花朵只是淡淡一笑,隨即唇邊肌rou一動,露出一個憨憨的笑容來,“我放的,我放的”。 眾人回過頭來,這才看到,背后站著的一身材比尋常高大的碧水國女子要矮小一些的女子,正是笑容憨憨地看著大伙。 眾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面前的女子許久,見著她一身補丁的粗陋麻衫,眼里多是懷疑之色, “我說,你個窮人哪里來的這么多銀子?不會是偷的吧?” 我擦,尼瑪人格攻擊呢。 花朵郁悶地低頭瞟了一眼身上今日被人鄙視了無數(shù)次的衣服,面色慢慢就變得羞赧了起來,抬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衣角,無地自容一般抬眼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眾人,隨即又低下頭,支支吾吾道:“不,不是,這,這是俺,俺種地存了好幾年才存下來的。” 看著眼前這女子憨憨的面容,倒真是不像那種手腳不干凈的人。 “那你就好好地過你的日子啊,跑這里來干什么?你以為這賭場里的錢是這么好賺的?”終是有人還是有些可憐這人就這么往著“火坑”里鉆,好心地提醒她,“我告訴你妹子,你要是將這兩錠碎銀子往這里一放,大姐我保證你今日輸?shù)眠B你爹媽都不會再認你!” 這賭場的人,大多都是窮人,哪個不是抱著一夜暴富的念頭來這里的,可是,真真靠賭賺的身家的又有幾個,多是輸?shù)醚緹o歸,有的連妻女都搭進去了。 這賭場,就是罌粟,一旦進去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那便再沒個結(jié)束。人是貪婪的,沒有的想有,有了,還想有,欲壑難填。 這女子一下就將身家放上去了,怕真是個不知賭場險惡的人,好多人,似乎都在她身上看到了第一次的自己,帶著期盼,做著白日夢。 “就是,妹子,你聽這位大姐的,我們看你也是個守本分的人,快些拿了錢回去娶個夫郎好好過日子”,有人拍拍花朵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到。 被圍觀的人,低頭,就一直搓著衣角,面色越是變得羞赧了起來,看了看眾人,幾次欲言又止。 “不會是妹子你有什么困難的吧?” “是,是那個……”花朵低頭,猶豫了許久,才又支支吾吾地說到,“其實,我,我已經(jīng)有了夫郎了……” “既然你都有家室了還跑這里鬼混干啥?你又沒經(jīng)驗,是想把你家夫郎賠進去不成?” “不,不是的。” 看著女子這一副猶猶豫豫欲言又止的模樣,眾人終是不耐煩了,“那你到底有什么困難嘛?說出來大姐些個給你出出主意,也好過你什么都不懂就來賭”。 看著眾人一副熱心的樣子,花朵又忸怩了一陣,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才臉紅到了耳根,道:“我是想賺錢買些人參燕窩什么的……” “啥?”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滿是不可置信地重復(fù)著她的話語,“人參?燕窩?……” “我說你個窮人怎么想起了去買那些富人的東西?難不成你夫郎生病了,你要買回去給他補身子?” 花朵搖頭搖得很是果斷。 “那是給你老母?” 繼續(xù)搖頭…… 眾人不耐煩了,“那你到底是給誰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