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道：“什么狐貍精，只是瞎說，夜深了，何必生事？快些一塊兒安歇罷了?！?/br>
    明慧將他推開，皺眉道：“你不要跟我花言巧語的，你當(dāng)我不知呢，這種香粉，是近來新出的，又不便宜，你到底背著我做什么去了？”

    景深倒是并沒察覺自己身上有什么格外的香，心里一動，便仍要搪塞，明慧已經(jīng)氣得落淚，口中說道：“上回你說是跟人應(yīng)酬才如此，這回又怎么說？我整日都在家里，竟是被蒙在鼓里，你趁早兒快說明白！”

    因見景深蹙眉，明慧走到門口，就吩咐丫鬟道：“立刻去叫伺候大爺?shù)男P過來，我要審問！”

    景深見她不依不饒，鬧了出來，生怕再驚動凌夫人跟凌絕，便才將她攔住，說道：“你既要問，我說了就是，只是你也太愛動氣，也不為肚子里的想一想？”

    明慧擦淚道：“倘若你心里沒了我，我還要他做什么？”

    景深喝道：“休要胡說！”當(dāng)下，就把眾丫頭都喝退了。便擁著明慧到了里間，只道：“我同你說一句實話，你可不要更怒起來呢？”

    明慧道：“你且說?！?/br>
    景深想了想，便道：“你猜的倒是沒錯，的確是有這么一個女子，然而我跟她并沒有什么，只是借她之力應(yīng)付上頭罷了。你也知道，我如今在太子手底當(dāng)差，因升得快，不免被許多人嫉妒，這女子，她的確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家的，乃是個娼伶，交際廣闊，我每每到她那里，探聽些消息，也是為了自保之計，都是公務(wù)罷了?！?/br>
    明慧聽他一一說來，果然見自己猜中了，真有這般女子，頓時怒恨起伏，聽到最后，便道：“我不信這話！你敢只說是公務(wù)？你難道沒有跟她……”

    景深握住她的手道：“你也知道她是那樣的出身，每日不知迎送多少男人，我會瞧上這種女人？不過當(dāng)她是過路的橋罷了，我心里只有誰，你莫非不知道？你是大家小姐，何必自貶身價，吃她的醋？”

    明慧似信不信，仍看著景深，景深便嘆道：“當(dāng)初承蒙林大人不棄，終于把你許給我，然而我畢竟官職卑微，那里配得上你？因此鎮(zhèn)日里只想著快些升官兒才好，在林大人跟前也好看些，讓他知道，他并沒有錯把女兒許給我……雖我也知道有些不擇手段，但……實則是為了你我更好，你可明白我這心？”

    林明慧聽了這一番話，才有些動容了，只是想到是個娼伶，仍是道：“我雖明白，但你……也不能糊涂，可記得不許在外頭拈花惹草，那些臟的臭的，也不許碰！這次……且就算了，倘若還有下回，我必然不依，先告知了太太，再回家跟爹說，看你怎么樣！”

    景深便笑道：“只看著你發(fā)怒，我便已經(jīng)怕的狠了，哪里還用請動太太跟林大人呢，除非你是想我死?！?/br>
    明慧見他說的可憐見兒的，又體恤他在外頭的確辛苦，便嘆了聲，才抱住他道：“我既然跟了你，便是一輩子的事兒，你可別負(fù)了我，不然……”說著，便摸了摸景深的臉，含恨帶笑。

    如此過了年，開春之后，很快便到了六月，林明慧竟是生了一個兒子。

    滿百歲之時，京城各府都派人相賀，唐府跟應(yīng)公府也自有人前往，連成帝也念在林沉舟勞苦功高，唯一的掌上明珠如今得子，便派了內(nèi)侍前來嘉賞，又賜了許多物件。

    凌家素來冷清，此事卻委實熱鬧非凡，林沉舟也是歡喜非常，親自給外孫起了名字。

    這一日，懷真正在屋內(nèi)做針線活，因聽聞了林明慧的事，心中更覺異樣，思來想去，只覺得癥結(jié)可能便在自己身上，不然的話，小唐何至于沒有娶明慧，又何至于如今遠(yuǎn)在萬里之外，音信渺茫？一時心里便不安起來。

    因想到小唐，未免恍惚起來，慢慢地便想起他素日相待時候的情形，舉止神情，不由自己也在面上帶了笑，正想的癡癡怔怔，忽然間冥冥中似有人叫道：“懷真?！?/br>
    懷真一愣，微微睜開眼睛，那聲音卻又靠近了耳畔，輕輕地喚道：“懷真?！?/br>
    懷真悚然而驚，猛地轉(zhuǎn)過頭去，然而身邊卻是空空如也，毫無人影，懷真瞪大雙眸，聽出那是小唐的聲音，又是如此清晰，如他人在身側(cè)，然而……

    忽然之間，心便狠狠地揪痛，似被人戳了一刀似的，仿佛能看見血流出來的汩汩之態(tài)，刺的滿眼生疼，懷真睜大雙眸，呆坐片刻，猛地便站起來，二話不說，往屋外跑去。

    外頭，吉祥正看著小丫頭子們喂雀兒，忽地見懷真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嚇了一跳，待要問她，她卻已一言不發(fā)地又出了門去，吉祥不明所以，忙也跟上。

    懷真一頭往前面趕來，到了應(yīng)蘭風(fēng)書房，隱隱聽到許多聲音在里頭鼓噪，知道有人，她卻也不顧什么，便一直跑了進(jìn)去，叫道：“爹！”

    書房之中果真有許多人，除了府內(nèi)清客之外，又有許多朝上同僚，及門生等人，其中凌絕也自在內(nèi)，一看懷真神氣跟昔日大不相同，凌絕便站起身來，凝眸看她。

    滿座寂然，應(yīng)蘭風(fēng)先反應(yīng)過來，便走上前去，道：“怎么了？”因此地都是男人，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在懷真肩上輕輕一攬，同她走到書房外面。

    父女兩人到了外間，懷真雙眼含淚，便拉住應(yīng)蘭風(fēng)的手臂，道：“爹，唐叔叔那邊可有什么消息？”

    應(yīng)蘭風(fēng)一愣，道：“近來并不曾聽聞呢？這又是怎么了？”說著，便又給她拭淚。

    懷真咬了咬唇，想到方才那一聲悄然，竟像是從萬里之外，傳到她耳中的，更帶有一絲幽清之意，不是好的。

    她心中越發(fā)難過，便忍著哭道：“我不知道，我擔(dān)心唐叔叔出事……爹，你可否派人去打聽打聽？”說話間，淚已經(jīng)泫然欲滴。

    應(yīng)蘭風(fēng)心中吃驚，便安撫道：“這自然使得，我立刻派人去就是了。”又說道：“唐侍郎為人機(jī)警過人，不至于有事，何必白cao心起來？不許哭了?！?/br>
    懷真聽了，便掏出帕子，自己把淚擦干。

    應(yīng)蘭風(fēng)見她如此張皇，竟不顧禮數(shù)闖到書房內(nèi)，雖自詡她是小孩子心性，但畢竟也擔(dān)心唐毅，因此事不宜遲，回頭就叫了個小廝來，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番。

    應(yīng)蘭風(fēng)自去吩咐之時，書房內(nèi)凌絕也走了出來，見懷真兀自站在原地拭淚，他便走上前道：“出什么事兒了？”

    懷真看他一眼，不欲多說，便低頭往回而行，凌絕因見了她哭，知道必有要事，便跟著走上幾步，道：“我若能幫得上的，必然義不容辭?！?/br>
    懷真聽到這里，才又略止步，抬頭看了他半晌，才道：“這件事你幫不上，多謝好意……請留步?！闭f完之后，便自離去了。

    稍后應(yīng)蘭風(fēng)回來，見凌絕呆呆站在廊下，知道他擔(dān)憂，不免說了。

    凌絕聽了，才也明白。便對應(yīng)蘭風(fēng)道：“唐大人去了這一年多，如何只在起初有些消息回來，難道……”

    應(yīng)蘭風(fēng)起初還不以為意，此刻越想，也越覺著心上沉重，只不敢隨口亂說，就道：“不至于，只是去和親，又能有什么事呢？必然是因為路途遙遠(yuǎn)，所以滯了消息?！?/br>
    且說應(yīng)蘭風(fēng)所派的那人，日夜兼程趕路，每到一處驛站都更換馬匹，如此快馬加鞭，絲毫不肯耽擱，等一去一回，帶消息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進(jìn)了冬日了。

    那人回來，便道：“屬下叫人仔細(xì)搜尋，遍訪邊界各處，才零星得到消息，原來唐大人一行在將進(jìn)沙羅國邊界之時，忽然遭遇不明伏擊，所屬部眾竟死傷大半！聽聞和親貴人已被沙羅國所救，余者不知下落?！?/br>
    而計算和親隊伍被伏擊的時間，恰恰跟那日懷真闖入書房的時間相吻合。

    應(yīng)蘭風(fēng)心神俱震，想到小唐其人，倘若真的折在異國他鄉(xiāng)，那真無異于國士淪亡，明珠毀喪，一時間整個人跌坐在太師椅上，半晌無法做聲。

    應(yīng)蘭風(fēng)本想瞞著這消息，然而既然他派的人探聽到了，朝廷那邊自也有人查探，只怕消息很快便能傳了開來，遲早也是會給懷真知道的。

    痛定思痛，應(yīng)蘭風(fēng)便去見懷真，親同她說了此事，又道：“你且別急，這只是目下所知的情形，何況倘若正使身亡，又豈能毫無消息？皇上如今已經(jīng)又派使節(jié)前往沙羅問責(zé)，必有下文。”

    這幾個月來，懷真每日吃齋誦經(jīng)，抄了幾千張的經(jīng)文，只祈禱好歹得一個太平消息，心中卻也隱隱地猜到，那日她無端聽到小唐喚自己的名字，只怕也不是無中生有，必然是個不妙的兆頭。

    此刻聽了應(yīng)蘭風(fēng)說起這話，懷真心中祈望盡數(shù)落空，面上反而淡淡地，只雙眸含淚，淚珠兒便無聲無息，毫無預(yù)兆地落了下來。

    應(yīng)蘭風(fēng)知她從小跟唐毅的感情跟別人不同，唐毅更是三番兩次竟救了她性命的，懷真又是個七竅靈透的孩子，故而那日才有所感應(yīng)，如今也知道她心中之難過非他人可比，便只抱著她，安慰了半天。

    果然不出三日，京內(nèi)也知道這消息了，一時眾說紛紜。

    這一日，懷真便乘車到了唐府，入內(nèi)相見唐夫人，正好敏麗也回了家里，三個人相見了，便先是一番大哭。

    懷真便盡力安慰了幾句，把應(yīng)蘭風(fēng)說的那些話又說了一遍，只道：“唐叔叔必然無事，太太別只顧哭，倘若哭壞身子，改日唐叔叔回來，豈不是要傷心了？”

    唐夫人忍著淚，死死握著她的手道：“我一生倒也罷了，只這一個兒子，若他也去了，叫我如何能活下去。”

    敏麗也哭了會兒，又道：“當(dāng)初，本來不該哥哥去的，我也著實問過父王，都說不用哥哥親自去，只是不知道為何，哥哥竟偏要去……那幾日，我看他的神情也大不好，竟似是個神不守舍的模樣，難道這便是預(yù)兆么……”

    娘兒兩個說到這里，更是悲傷難以自禁。懷真聽了敏麗的話，心里亂跳，隱隱地有些猜到小唐因何一力要出使，卻又不敢認(rèn)真去想。又見唐夫人跟敏麗雙雙哭的淚人似的，只好按捺所有，竭力安撫。

    ☆、第 147 章

    且說那日，小唐請了郭建儀前來，把懷真帶回之后，仍隨著隊伍往前而行。

    此一時的心情，卻跟先前出城之后有天壤之別。

    回想方才那匆匆一吻，齒頰兀自留香，淡淡清甜之意縈繞肺腑，卻因為那一刻的分別，舌尖更有一絲微微的苦澀，于甜意之中悄然糾纏，難解難分。

    想上次和親，起初雖然有些小覷清弦公主，但從她現(xiàn)身誘敵之時，便明白她絕非等閑女子，也跟他先前所見過的閨閣小姐們都不同，自有一種叫人敬慕之意。小唐心中自覺著這般女子和親異邦，前途未卜，就如明珠投暗，叫人未免心中嘆息。

    然而雖有一念如此，他的心意卻始終堅定如初：既是為與睦鄰友好，讓兩國不生戰(zhàn)事，清弦公主此行，卻是理所當(dāng)然、義不容辭的。

    然而這一次，當(dāng)沙羅使者提及要懷真之時，小唐心中，卻毫無先前那般平淡堅定心情，朝堂上郭建儀所說的那一番話，竟也似他的心聲。

    雖然他身為禮部侍郎，這許多年來也迎來送往招呼了許多臨近諸國的使者，明白兩國之間，能避免直接交戰(zhàn)，則一定不可輕易動武，不然的話，生靈涂炭不說，出兵自然要軍費，軍費開支需要國庫，而國庫從何而來，自然是百姓身上所出。

    加上本國今年并不甚太平，因此成帝的顧慮，小唐也自明白。

    但是懷真卻不行。

    ——這念頭竟像是一枚楔子一般牢牢地釘在心里深處。

    只是他拼力護(hù)著的人，終究要推到別的男子懷中，這半生素來不懂情為何物，乍然遇見，便懵頭昏腦，失去著落似的，因此竟主動要求擔(dān)任去沙羅國的和親正使，只想著索性遠(yuǎn)離京城，或許過了兩三年，滿心只在國事之上，那心里所念自然便淡了。

    卻想不到，陰差陽錯里，他竟弄錯了懷真的心意，她居然是寧肯去和親，也不愿嫁給凌絕。

    明白懷真心思之后，雖然也有那么一剎那，小唐心中有個狂妄的想法：索性這一路便帶著她去，總比從此迢迢分離的好，只要有她在身邊兒，不管天涯海角，他都能去的。

    然而畢竟是不成的：只因他心里也明知，這一次出使，并非是簡單的和親，倘若真的動起刀兵來，又如何護(hù)住她？如何讓她遠(yuǎn)離那些刀光劍影，血rou橫飛的可怖情形？

    只是看著郭建儀將她帶走，那一刻，竟有種像是再也無法相見的預(yù)感，讓他略覺不安。

    而他的預(yù)感果然便如噩夢一般實現(xiàn)了，在還未進(jìn)入沙羅邊界之時，忽然冒出一支伏兵來，猝不及防掩殺過來。

    雖說和親隊伍之中足有八成以上是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然而一來長途跋涉，體力不足，二來對方占了地形之利，前來偷襲的人數(shù)又是數(shù)倍之眾，經(jīng)過一番苦戰(zhàn)，終究敵眾我寡，折損人數(shù)在一半以上。

    這些前來偷襲之人將殘余舜人捆綁起來，便押往沙羅。

    后來小唐才知道，原來半個月前，沙羅王位紛爭不斷，終究是東沙羅的王叔造反，把才登基不久的新王又砍了，又生怕舜朝來人對他不利，故而才特意安排了伏兵。

    只因兩國路途遙遠(yuǎn)，消息滯后，此事又且是才發(fā)生的，因此沙羅國的線人竟來不及將這消息傳出。

    小唐醒來的時候，人在沙羅的皇宮之中，身邊之人正是清弦公主，數(shù)年不見，容顏卻一如昨日，只雙眸越多幾分精明干練。

    見他醒來，清弦公主便笑道：“終于醒來了，不然的話我可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br>
    小唐欲起身，胸口卻一陣劇痛傳來，清弦公主忙輕輕按住他的肩膀，道：“你不必動，你的傷在胸前，差一點兒便中了心臟要害，需要好生靜養(yǎng)才成。”

    小唐環(huán)目四顧，道：“其他人呢？我……昏迷了多久？”

    清弦公主嘆息道：“還活著的眾人，都關(guān)押在牢房里，因我求情，又同那王說了些利害關(guān)系，才把你留在這里，你已經(jīng)昏迷三天了，神醫(yī)說只要及早醒來，就不會有性命之憂了?！?/br>
    小唐略一思忖，便問道：“揚(yáng)烈將軍還活著么？”他只記得最后一幕的情形，是他揮刀斬斷了一支射向李霍的箭，不料下一刻，胸前便倏地一涼，如被冰錐刺中。

    清弦公主道：“還活著，孟將軍每日都在地牢里大罵，我悄悄地派人去跟他說讓他安靜些，免得受皮rou之苦，奈何他性烈如火……倒是更吃了不少拷打?！?/br>
    小唐雙眉皺起，把那股怒意壓下，便問清弦公主沙羅國如今的情形。

    清弦公主一一說明，見左右無人，便又道：“新王名喚大日王，為人喜猜忌，性情殘暴，只是他畢竟有些忌憚我朝，才未曾傷我的性命……”說到這里，又小聲道：“但據(jù)我觀之，此人對我朝大有覬覦之心，近來守衛(wèi)看的十分嚴(yán)密，我已經(jīng)暗中聯(lián)絡(luò)你先前布下的細(xì)作們，等一個合適的時機(jī)，便救你出去……”

    小唐道：“揚(yáng)烈將軍等人又如何？”

    清弦公主道：“若還要救他們，則難度更上一層了?！?/br>
    小唐只是看著公主，清弦公主明白他的意思，便將手覆在他的手上，輕輕一握，道：“你放心，我必將盡我所能?！?/br>
    小唐眼中透出感激之色，忽地又問道：“和親的貴人何在？”

    清弦公主聽他問起這個，才道：“你是說應(yīng)公府的那個丫頭？她……當(dāng)真是公府內(nèi)的小姐？”

    小唐見她如此問，只道：“如何？”

    清弦公主凝視他的雙眸，說道：“應(yīng)公府內(nèi)那幾個小姐，我雖然不曾見過，但是這一位……雖然行為舉止處處妥當(dāng)，很有大家風(fēng)范，然而……到底欠缺一些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倒是叫我說不上來，只是你且放心，大日王十分寵愛她，也多虧她，才保住了孟將軍等人的性命。”

    小唐點了點頭，忽地對清弦公主使了個眼色。

    清弦公主知情，便微微俯身，小唐在她耳畔低低說了幾句話，清弦公主聽著，面上略露出詫異之色，半晌才起身，望著他微微笑道：“原來如此，我當(dāng)為何總覺得差一些……不過此女倒是極難得的了?！?/br>
    清弦公主說罷，又道：“你原本帶著一個香包兒，被血染了，我本要給你取下，然而你雖是昏迷之中，卻仍是抓著不放，竟像是怕人給你偷走似的，我心知是要緊之物，便仍放在你懷中，你且留心。”

    小唐聽了，忙伸手抓過去，握著那枚柔軟的香囊，竟像是握住了一顆心一般，便徐徐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