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嗯?”安安不解。不是客氣,那是什么意思? 流光修長的五指隨意地敲著方向盤,清冷的視線靜靜望著前方,目不斜視地替她解答了疑惑,語氣平靜道:“先生向我們強調(diào)過,你不是封家的客人,而是封家的女主人。那么順理成章,你對我們所有人而言,是上級,尊重你不是客氣,是義務(wù),不能違背?!?/br> “……” 話音落地,安安瞬間有些蒙神。 封家的女主人,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jīng)升級到這個段數(shù)了嗎……尊重她不是客氣,是義務(wù)?田安安蹙眉,腦子里忽然想起不久前她和他起過的幾次沖突,她數(shù)度向他要求平等和尊重,所以,這算是他作出的回復(fù)?以這種,最直接快速,也最強權(quán)主義的方式。 她面色微變,坐在后座的位置抬起眼簾,目光望向流光的后腦勺,遲疑了會兒才道,“李哥,你知道封先生要迪妃教我搏擊的事么?” 不知為什么,她覺得這兩者之間有著某種關(guān)聯(lián),否則平白無故,她實在想不出他怎么會忽然心血來潮。 流光的回答沒有片刻的猶豫,他微微頷首,視線仍舊落在前方的車流街道上,“先生親授的甲a級任務(wù),期限一個月,如果田小姐在一個月內(nèi)沒有辦法完成基礎(chǔ)訓(xùn)練,會有懲罰措施?!?/br> 安安唬了一跳,仰靠在靠背上的嬌小身板微微前傾,粉嫩的小臉蛋浮起一絲緊張的神色,“懲罰措施?什么樣的懲罰措施?” “田小姐不用過問這些?!绷鞴馐制届o地道,“這是迪妃的任務(wù),如果你沒有完成,受懲罰的是她,和小姐你無關(guān)?!?/br> “……”她完不成,迪妃受罰? 果然是封霄才擁有的奇葩神邏輯。 安安悚然一驚,大眼睛里的光芒噗噗兩下全滅了。之前打電話得知這個消息,她還完全沒往心里去,估摸著隨便敷衍敷衍就完事,結(jié)果現(xiàn)在告訴她,這是迪妃的任務(wù),完成不了還有懲罰措施,excuse me?什么情況?泰迪祖到底在想什么? 她眉頭微擰,垂著頭細細地琢磨起來。驀地,出乎她意料,前頭李昕竟然主動開口了,他的語氣和嗓音仍舊麻木而冰冷,漠然道,“這其實很容易想通?!?/br> 田安安眼底劃過一絲異樣,盯著他,沒有吱聲,只靜靜等著李昕下文。 流光極其飄逸地將轎車驅(qū)上了筆直的公路,微微提速,各方面性能都極佳的轎車十分平穩(wěn)地前行。他隨意地理了理袖扣,目光從腕表上掃過,淡漠道,“封先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想田小姐現(xiàn)在應(yīng)該基本了解了?!?/br> 安安的面色很鎮(zhèn)定,秀麗的眉宇間卻縈繞著淡淡的凝重,思索了片刻,沉吟道:“之前迪妃跟我提過。所以,封先生是希望,把我變成和他一樣的人么?” 冷漠,鐵血,以暴制暴?打打殺殺?臥槽,不是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封霄也太看得起她了…… “坦白說,我們從不會去揣測先生的想法和做法,他的命令我們只需要執(zhí)行,其它的一概不用過問。”流光寒聲道,“但是在我看來,讓你學習基礎(chǔ)搏擊,這是非常好的?!?/br> 安安抿唇,“為什么?” “封家的女主人如果連基本的自衛(wèi)自保都沒法做到,這會是個天大的笑話?!彼?。 “……”用你們美國黑色會的標桿,來衡量她這個社會主義小粉紅,真的大丈夫? 流光從后視鏡里瞥了她一眼,竟然十分神奇地繼續(xù)開口,道:“田小姐,恕我直言,封先生的女人不是那么好當?shù)?。所以請你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接受為期一個月的搏擊基礎(chǔ)力量訓(xùn)練?!?/br> “……”她嘴角一抽。 “希望田小姐全力以赴?!崩铌课⑽?cè)首,目光很鄭重地看向她,“不要讓迪妃受罰?!?/br> “……”所以這才是這段對話的重點么? 田安安默默翻了個白眼,心道這位仁兄為了自己媳婦也是蠻拼,平常跟木頭人一樣,這會兒卻絞盡腦汁地給她洗腦,就為了讓她好好努力不要連累迪妃……著實令人動容。 她咬了咬牙,攥著小拳頭有些氣惱地開口,壓抑道:“李哥,我看起來那么像會不顧朋友死活的人么?”就算你不說,她也會盡力而為的好不好! 李昕聞言沉默了幾秒鐘,然后點頭,“是的?!?/br> “……”你大爺?shù)摹?/br> 安安內(nèi)心的小宇宙瞬間爆發(fā),她咬牙,撩起袖子就準備和這位大哥好好談人生,然而余光一掃,卻見李昕修長結(jié)實的手臂上隱隱滲出了一些暗褐色液體,看上去,很像是……血? 她一怔,蹙眉道,“你手臂受傷了么?” 流光垂眸瞥了一眼,面上淡漠如初,漠然道:“傷口崩開了而已?!?/br> “……李哥又被人綁架了?”安安試探道。怎么才幾天不見,感覺這個人身上又多了好些大傷小傷各種傷,這過的都是什么日子…… 李昕答道:“前些天紐約出了點事,我和徐梁被派遣回去處理。”頓了頓,面無表情地補充說明:“徐梁受的傷比我嚴重?!?/br> 話音落地,她額角瞬間滑下一排黑線。徐哥的傷比你重,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是想表明李哥你身手比他好么? 從她家到封宅的一個多小時里,田安安又歸納總結(jié)出了一些有用沒用的信息:一、李哥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李哥話多起來不是人。二、李哥和迪妃感情真不錯。三、封家眾人對封家男主人的敬畏和崇拜,幾乎已經(jīng)達到了眼瞎心瞎的盲目地步。 于是封家的新晉女主人,陷入了一種蛋蛋的憂傷。 擁有一個各方面都出類拔萃到極點的男人,這種感受很驕傲,也很幸福。然而事物都存在兩面性,做封霄的女人,那就意味著,她不僅每天要耗費是常人好幾倍的精力和體力,還得時時刻刻頂著巨大的壓力。 安安表示,未來老公的光環(huán)太耀眼,都要把她閃瞎了……心疼自己= =。 到了封宅已經(jīng)將近十二點,迪妃笑盈盈地站在大門口等候,田安安下車過后東張西望,一面跟著迪妃進屋一面問:“封先生呢?” 聽了這話,黑長直大美人微微一笑,“先生出門了,大概晚上的時候回來?!边呎f邊領(lǐng)著她往飯廳的方向去,繼續(xù)道,“午餐結(jié)束后兩小時,我們開始今天的訓(xùn)練,田小姐先用餐吧?!?/br> 安安聞言點點頭,也沒有多想,接著便坐到桌子前。垂眸看,菲利亞今天準備的中餐仍舊十分豐富,菜式精致而清淡,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動。不過只有她一個人,這一桌子的菜……真是怎么看怎么浪費。 ……泰迪的日常生活實在太奢侈了。 她一邊兒吃一邊兒攥了攥小拳頭,決定等封霄回來后,好好跟他灌輸一下勤儉持家這種思想。 這時羅文叼著煙從外頭進來,吐出口煙圈兒,銀色的唇環(huán)在陽光照耀下泛著幾絲亮光。他走路的姿態(tài)閑散隨意,慢悠悠踱到迪妃身前站定,側(cè)目,往餐桌那頭掃了一眼,壓低聲音道:“這小丫頭細胳膊細腿兒的,你打算怎么教?” 迪妃的表情十分從容,淡淡道,“格斗最關(guān)鍵是看下肢力量。第一周先練股四頭肌,深蹲,蛙跳,腿法?!?/br> “我好心勸你,悠著點兒?!绷_文別過頭又吐了口煙圈,朝她微微靠近,“這小祖宗是先生的心頭rou,別給她弄傷了,否則先生心疼,遭殃的是你” 煙味惹得迪妃大皺其眉,她面露嫌惡地朝旁邊走近幾步,“她的安全我當然會保證。但是學習搏擊不可能不受傷,先生說過,不需要完全避免,只盡量減少?!闭f著頓了頓,又道,“今天是第一天,我會將強度減到最低。” 羅文嗤了一聲,伸手將煙頭熄滅在煙灰缸里,懶散道,“你和流光都是一根筋,難怪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br> “什么意思?” “按我說,你今天就把強度加到最大,讓這小丫頭好好吃些苦頭,她一定就扛不住了?!彼旖枪雌饌€笑,語調(diào)慵懶,“晚上到先生那兒撒個嬌訴個苦,只要她說一句不想學,你這差事不就沒了么?麻煩能少一樁是一樁。” 迪妃聞言琢磨了會兒,面色猶是遲疑,“這么做……行么?” “有什么不行的?”羅文把玩著打火機,發(fā)出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先生讓你教,也沒規(guī)定你怎么教,讓田安安知難而退,你這擔子才卸得下來。否則一個月之后她沒學好,你不是遭殃了么?這法子萬無一失?!?/br> 迪妃沉吟了片刻,目光望向餐桌前埋頭苦吃的嬌小身影,挑了挑眉,“好,就照你說的辦。” 午后用完餐,田安安休息了兩個小時,接著便跟隨迪妃一道下樓,緩緩步入了封宅的地下室。 沿著實木樓梯下行,盡頭處是極其開闊的一個空間。隔絕陽光,陰暗森冷,透出幾分莫名的可怖。空氣中的涼意帶著寒霜的味道,她白皙光裸的小腿暴露在空氣中,漸漸起了一層雞皮,不自覺的加快步子,往走在前方的迪妃靠得更近。 察覺到她的不適,迪妃笑了笑,伸手將頭頂通亮的白熾燈打開,一時間四處敞亮,白光下的地下空間異常地干凈,白色地磚上纖塵不染,愈發(fā)顯得冰冷毫無生氣。 安安的目光謹慎地環(huán)顧四周,只見地下室中央是一方空地,四周則是各個房間,堅固的密碼門緊閉,寂靜無聲。 她腦子里想起了許多變態(tài)殺人狂電影里的場景,不由抱著雙臂打了個寒噤。 “地下室的溫度比外面低,你覺得冷很正常。”迪妃在一扇緊閉的房門前站定,含笑開口,柔和的嗓音在偌大的空間中回蕩不休,“不過等會兒就不會冷了?!?/br> 田安安點了點頭,抬眼瞧,只見迪妃已經(jīng)快速地摁下了一串密碼,只聽“滴”的一聲,門鎖開了。迪妃握住門把轉(zhuǎn)動,推開,身子稍稍往邊上一側(cè),道,“請進?!?/br> 她提步入內(nèi),頭頂感光燈亮起,將屋子里的種種照耀得異常清楚。 安安著著實實被入目的景象震驚了。原本以為這個房間會是一個類似健身房的地方,然而完全不是。這里四周都是排列整齊的刀架,各式各樣的軍刀,匕首,長劍擺放其上,鞘身分離,每一把利刃上都抹著防氧化的刀油,晃動著絲絲幽冷的光。 “這些都是先生收集的,如果不是必要,我們盡量不要碰這些刀?!钡襄纳ひ舻瓊鱽?。她一面跟田安安解釋,一面動手脫下了黑色皮衣外套,只著緊身背心同長褲,雙臂處肌rou線條若隱若現(xiàn),性感而又充滿力量美。 安安的衣服是之前就換好了的,她垂眸,有些自卑地看了眼自己……決定還是不要自取其辱地對比了。 “今天我們要進行下肢力量訓(xùn)練。”迪妃說著,抬起雙臂隨手將長發(fā)高高束起,道,“不過在此之前,先生有一樣?xùn)|西要送給你?!?/br> 田安安面上劃過一絲詫異。 未幾,迪妃提來了一個箱子,撥動一番打開,只見里頭靜靜臥著一把閃爍著寒芒的短刀,刀身線條流暢而凌厲,看一眼便令人背脊發(fā)涼。 “封先生……”她上前幾步,低下頭細細打量,試探著伸手將那把刀拿起來,挑眉,“送了我一把刀?” “請你隨身攜帶?!钡襄p笑,“這是個很好的習慣,田小姐慢慢就知道了。” 沒由來的,安安背后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心中升起了一股十分不祥的預(yù)感。 幾個小時后,這股不祥的預(yù)感得到了非常充分地應(yīng)驗。在做了不知多少組深蹲和蛙跳后,她的雙腿和雙手已經(jīng)麻得沒什么力氣了,這種痛苦很難形容,相較而言,高中大學時候的軍訓(xùn),都變得不值一提。 ……封霄這哪兒是要她學搏擊,準備要她的命還差不多…… 實在太累太疲乏,田安安渾身都跟散了架似的,甚至連晚飯都沒吃就爬著回到三樓主臥,洗完澡換上睡衣,蒙上腦袋開始呼呼大睡。 身體的酸軟疼痛蔓延到了睡夢中,這一覺,她睡得極其不安穩(wěn),光怪陸離的夢境持續(xù)不斷。后來沉浮了不知多久,她醒了。 被一個火熱到令人窒息的吻弄醒的。 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透了,屋子里沒有開燈,一片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牢牢禁錮,熟悉濃烈的男性氣息蔓延在她周圍的空氣中,瞬間令她眸子里的驚恐和慌張消退殆盡。 是封霄,他回來了? 安安眨了眨眼睛,他的舌頭放肆地在她的口腔里舔舐著,然后纏住她的小舌狠狠地吮吻。她嘗到了他嘴里的酒味,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不由蹙眉,一雙小手在男人的寬肩上輕輕拍打,含混不清道,“有點疼……” 帶著薄繭的大手從白襯衣底下探了進去,她滑膩的皮膚一觸就顫抖,敏感到極致,不由羞紅著小臉躲避著,道,“等一下,你還沒洗澡……” 封霄的動作一頓,銳利的雙眸穿透黑暗直直注視她,嗓音低沉微啞,“敢嫌我臟?” 田安安嘴角一抽,瞬間給跪,“不敢?!?/br> 他灼灼俯視她少頃,高大的身軀微動,在旁邊躺了下來,一手打開壁燈,一手將她嬌軟的身子撈過來摟緊,吻著她的臉頰沉聲道,“今天學得怎么樣?迪妃說你很用功?!?/br> 提起今天下午的課程,安安簡直是死的心都有了。她小臉一垮,可憐兮兮地抬起小胳膊在他眼前晃一晃,十分委屈的口吻,“好疼,手和腳都要斷掉了呢,你實在太狠心了?!?/br> 他抓過她的手腕輕輕咬了一口,然后細密地淺吻流連,她覺得癢,忍了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好一會兒才將她嬌喘吁吁的紅唇放開,啞聲道:“不學了?!?/br> “……”what? 安安以為自己聽錯了,脖子一歪往旁邊閃了閃,目瞪狗呆地瞪著那張俊臉,“不學了是什么鬼?你逗我么?” 封霄沉默了須臾,長臂伸出,將她纖細的兩只手腕拉了過來。他垂眸打量了片刻,粗糲的指腹在隱約的紅痕淤青上輕輕撫過,淡淡道,“心疼?!?/br> 剎那之間,田安安俏麗的雙頰已經(jīng)著火了。 見過直白的,沒見過直白起來還這么鎮(zhèn)定的。 她覺得他實在很奇怪,大部分男人都不喜歡表述自己的情感,他倒好,平時寡言少語,可是卻絲毫不吝嗇于表達對她的情感,喜歡啊心疼啊張口就來,每回都是若無其事的樣子……難道不知道這樣她會炒雞害羞么?么! 安安心頭一暖,沉吟了會兒道,“其實沒關(guān)系……雖然確實非常累,但是也還沒有受不了的地步?!彼鲋弊雍車烂C地看著他,繼續(xù)說:“而且我覺得吧,你戰(zhàn)斗力逆天,我如果戰(zhàn)斗力為0,實在太不和諧了。所以還是學著吧,反正迪妃又不收錢?!?/br> 封霄挑眉,沉黑的眸子略帶探究地注視她,淡淡道:“鍥而不舍,這么有毅力?” 她干笑了兩聲,“和你差太遠,也不好啊?!?/br> ……雖然學了也還是會差非常遠= =。 他沉吟了半晌,指腹慢條斯理地揉捏她下巴上的軟rou,幽黯的眸子里浮現(xiàn)出一絲異樣的光芒,“為了我?” “……”你一美國人,這種中譯中的能力從哪兒get來的? 安安一陣無語,在這種灼熱的注目下,她明白,搖頭就是死路一條,于是十分乖巧地頷首,理所當然的語氣:“對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