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呃,封霄斗地主?mama不要講這么冷的笑話好么= =。 安安嘴角一抽,腦子里下意識地想象下那個畫面,頓覺渾身惡寒。她癟著嘴默默手臂,終于使出了殺手锏,捏著嗓子又軟又甜地跟她媽撒嬌,“我真的是忘了,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對不起嘛mama?!?/br> 田媽心軟下來,哼了一聲便不再跟閨女計較了。電話另一端有片刻的安靜,未幾,她媽的聲音再度傳出,有些疑惑,“你說他不吃辣椒?” 安安點點頭,一面對著鏡子理頭發(fā)一面道,“是的,他口味很清淡,平時都是吃西料,中餐最近才開始吃,而且從來不吃辣椒?!鳖D了頓,復(fù)又興沖沖地補充,“對了mama,你可以做番茄牛腩湯啊,這是你的拿手菜,又清淡又好喝,簡直不能更棒!” “得了吧。”她媽嗤了一聲,“是做給人家吃,還是做給你吃?。啃⊙绢^片子,凈說些自己愛吃的?!?/br> 田安安癟嘴,暗搓搓地小聲嘀咕,“差不多嘛,我的口味代表大眾審美。” “行了行了別貧了?!彼龐尩恼Z氣有些不耐煩,說著想起了什么,又叮囑道:“這個點兒你馬上就下班了,到時候麻溜麻溜滾回去,把你那狗窩好好拾掇拾掇。人家第一次來咱們家,丫頭你上點兒心知道不?女孩子的房間,得整潔,干干凈凈?!?/br> 安安聞言大皺其眉,“什么意思?我的房間怎么了?” “哦,忘了跟你說?!彼龐尩恼Z氣很是理所當(dāng)然,“咖啡昨晚上鉆你衣柜去了,衣裳裙子都扒拉得亂七八糟,估計夠你忙活一陣?!?/br> 她手臂一僵,嘴角隱隱抽搐,壓抑著涌動的洪荒之力,十分平靜地開口:“mama,咖啡怎么可能自己鉆我柜子里去?是你拿了東西忘關(guān)門了吧?!?/br> “沒有啊,mama怎么可能那么粗心大意呢,就是它自己鉆進去的?!彼龐尩?。 呵呵!逗她么!小蠢狗如果有這種智商,那就不是她田安安的狗了! “……”咦為什么她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安安扶額。眾所周知,爹媽說啥都是對的,哪怕爹媽說月亮是方的,那也必須是方的。她幾招之內(nèi)被她媽秒得片甲不留,瞬間心如死灰,耷拉著雙肩無力道,“好的,我知道了mama,馬上就回去收拾?!?/br> 田媽頗滿意,又交代了幾句之后掛斷電話。 田安安又悲傷又忐忑地走出洗手間,悲傷是因為小泰迪咖啡弄亂了她的房間,自己得趕快回去收拾。忐忑是因為還有不到兩個半小時,大泰迪封霄就要宣布正式占領(lǐng)她的人生領(lǐng)土,剝奪她的領(lǐng)土主權(quán)。 臥槽,她和泰迪這種生物還真是有不解の緣分:)。 六點整,同事們紛紛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一個個喜笑顏開地打招呼道別。安安背著小包包起身,剛走了兩步,卻見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定睛看,原來是彭研嘉和榮顏勾肩搭背地將自己攔了下來。 小胖砸身形魁梧,榮顏也是瘦高身條中性美十足,兩個直逼180的個頭往安安跟前一站,宛如兩頭松獅攔住了一只小比熊。 兩人摸著下巴一臉jian笑,直看得比熊……呃,直看得安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半瞇了眸子退后兩步,下意識地抱緊包,“作甚?” 彭研嘉挑起嘴角,rou嘟嘟的兩頰被擠出一道褶子,嘿嘿嘿道:“上回就想問你了,安安,是不是脫單了啊?” 話音方落,榮顏緊隨其后,一把上前將她的小肩膀勾了過來,“我告訴你,咱們團隊有個規(guī)矩,脫了單必須請客吃飯。嗯,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我們不說你也應(yīng)該知道吧?”說完重重在她的脊梁骨上拍了一把,“革命靠自覺啊姐們兒!” 田安安被這一巴掌呼得虎軀一震,白皙如玉的小臉上擠出個訕笑,悻悻道:“是是是……告別單身,的確挺值得慶祝的哈,呵呵。” “這就對了,你有這種覺悟,我們倆作為哥們兒,相當(dāng)感動?!毙∨衷已劬E然一亮,肥肥的大掌拍拍安安的左肩,很是善解人意的表情,“這樣,為了不讓你破費,我們就不大張旗鼓地宣傳了。就咱仨,擇日不如撞日,走,渝人家搓一頓!” 沒見過蹭飯,還蹭得這么理直氣壯的,真是無言以對。 安安默了幾秒,然后忙不迭地揮開那只大爪子,道,“彭哥,今天家里有事,搓不了,明天,明天一定給你們補上!” 榮顏失望地皺眉,“明天我和胖子都要跟希遙哥哥去x城,好幾天才回來呢?!?/br> “反正也要回來的嘛!”為了盡早脫身,田安安將胸脯拍得邦邦響,“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們???下次一定請你們吃大餐!就碧樂宮吧!”說完就腳下開溜,一邊揮小手一邊朝電梯那頭奔,“拜拜先走啦!” 兩人面色尷尬,只見在電梯門合上的前一秒,那抹嬌小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了進去。 彭研嘉摸了摸下巴,側(cè)目看向榮顏,挑眉,“剛剛那丫頭說,請咱們吃哪兒?” “……碧樂宮?!?/br> “你信么?” “……不太信?!?/br> “不行,為了不讓這丫反悔,咱們得留個證據(jù)……”小胖砸若有所思道,少頃,他從褲兜里摸出了手機,然后點開微信,發(fā)了一條朋友圈:田安安脫單了,要請客吃碧樂宮。 榮顏往嘴里扔了顆口香糖,“趕鴨子上架,這樣是不是有點不仗義???” “一頓飯而已,能花幾個錢,實在不行幫她負擔(dān)負擔(dān)嘛?!迸硌屑涡τ?,一面將手機揣回褲兜一面道,“希遙哥哥不大待見她,團隊里其他人和她也不熟,請個客正好勾兌勾兌感情。這你就不明白了吧,我這可是用心良苦?!?/br> 榮顏嗤笑了一聲搖搖頭,慢慢悠悠往電梯的方向邊走邊道,“希望你不要弄巧成拙?!?/br> 彭研嘉皺眉,從后頭追上去幾步,“什么意思?什么弄巧成拙?” “唉,我也不知道?!彼袅穗娞葜篚久妓妓鳎肷翁痤^,看向小胖砸的眼神帶著幾分疑惑,半瞇了眸子道:“我總覺得,希遙哥哥對她,有點兒奇怪……他是不是對她有意思啊?” 彭哥回之以一記無情的白眼,“我看你是吃飽了撐的,天馬行空胡思亂想?!?/br> “……哦?!?/br> 由于在公司里被攔截了幾分鐘,田安安原本制定出的時間計劃被嚴重打亂。她看了看手機,無奈之下只能放棄坐公交的念頭,抬手攔下了一輛出租,坐了上去。 下班高峰交通擁堵,安安乘坐的小出租移動得異常緩慢,等晃到她們小區(qū)門口的時候,已經(jīng)將近七點了。她暗道一聲糟糕,奔回家門口胡亂踢了鞋就沖進了房間,垂眸看,果然,滿目狼藉不忍直視。 她扶額,看了眼在自己腳邊,正叼著她的吊帶裙頗是興奮的小咖啡,生平頭一回產(chǎn)生了虐狗的念頭。 靜默了幾秒鐘,田安安蹲下身,將自己的吊帶裙從咖啡嘴里扯了出來,小泰迪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盯著她,一臉的無辜可憐。她陰惻惻道,“怎么,想告訴我是吊帶裙先動的手?” “嗚……”小神獸撒了個嬌,毛茸茸的身子在地板上滾了一圈兒,站起來,短短的小尾巴搖啊搖。在田安安十分無語的目光中,它屁顛屁顛抱住了她的腿,小屁股一甩,開始施展日天神功。 田安安握拳,指了指客廳,“……出去,不然老子可能要宰狗?!?/br> 幾秒鐘后,小泰迪被提著頸子扔回了狗窩,安安撲撲手,回身開始整理凌亂得像進了賊的臥室。疊衣服,掃狗毛,擺相框,扔垃圾,一個掃除做完,她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這時又聽鍋鏟乒乓的廚房里傳出田媽的聲音,嚷道:“你爸回來了,去開門!” 安安應(yīng)了一聲,擦了把汗過去開門。房門一開,田爸就站在門口,神色間帶著種莫名的古怪。 她皺眉,目光在她爹臉上掃了好幾圈兒,終于忍不住開了口,“爸爸,你不舒服么?臉色好難看?!边呎f邊過去扶田爸的胳膊,“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沒有?!彼智辶饲迳ぷ樱谛P(guān)的小板凳上坐下?lián)Q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道,“安安,你媽說,說你男朋友要過來吃晚飯是吧?” “對啊,”安安替她爸將皮鞋放好,掃了眼她爸腳上的拖鞋,皺起眉,“爸爸,你是不是很緊張?” “胡說什么?”田爸滿臉淡定,“該緊張的是你男朋友,我有什么好緊張的,真是。” “可是……”她指了指她爸的腳,“你穿的是奶奶的拖鞋?!?/br> 片刻的寂靜。 她爸哦了一聲,很淡定地將拖鞋換回來,接著很淡定地起身,復(fù)又很淡定地走進了主臥,“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 七點半左右,田奶奶終于打麻將歸來,進門后,她拉著孫女的手一番問東問西,接著便回了房間。安安狐疑兮兮地看了眼兩扇緊閉的房門,挪著步子走進廚房,一面圍觀田媽做飯一面道,“媽,爸和奶奶怎么了?越看越不對勁,他們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做什么呢?” 田媽熟練地滾油,下料,眼也不抬地說了兩個字:“打扮。” “……”她嘴角一抽。 “看著鍋?!碧飲尩恼Z氣波瀾不驚,將手里的鍋鏟交給她,然后轉(zhuǎn)身走到洗菜盆前理青菜。 安安一面揮舞鍋鏟一面往那個方向偷瞄,背對著,她看不清田媽的表情。不知為什么,她覺得極其古怪,她的話癆屬性完全遺傳自她媽,平常打個電話都得嘮幾十分鐘的人,這會兒竟然這么安靜,太不正常了。 忖度著,她試探地喊了一句,“媽,你怎么不說話?” 田媽沒有回頭,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嗓音聽上去有些沉悶,似乎頗不耐煩:“說什么?不要影響我的發(fā)揮?!?/br> 田安安皺眉,幾步走到田媽身旁,垂眼一看,卻見她媽的眼眶通紅,竟然在偷偷掉眼淚。一時間,安安非常凌亂,她慌了神兒,皺緊了眉頭一把將她的胳膊握住,道,“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啊?誰惹你不高興了?” “誰哭了,凈瞎講?!碧飲屇脟S便往臉上抹了一把,瞪了她一眼,“被煙熏的?!?/br> “騙誰呢?”安安眉頭越皺越緊,“你就是在哭,快告訴我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兒了還是怎么?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田媽拗不過,只好嘆了口氣,轉(zhuǎn)身一面炒菜一面開口,語調(diào)哽咽,“家里能有什么事。你媽我就是舍不得。你出息,找了個那么條件那么好的男朋友,爸媽和奶奶都替你高興,可是人家是美國人,你以后肯定要跟著出國。美國多遠啊,坐飛機都得十幾二十個鐘頭,都不知道一年能見幾次面……”后頭的話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就說不下去了。 田安安越聽越難受,看著她媽掉眼淚,簡直比往她身上剜rou還要疼。她鼻子也跟著開始發(fā)酸,吸了口氣才道,“別瞎想了mama,我不會離開你們的,我永遠都不要跟你,爸爸,還有奶奶分開?!?/br> 田媽剛剛把菜起鍋,聽她說完覺得好笑,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媽我多精明一個人,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傻丫頭。”她伸手戳了戳女兒的腦袋,“以后你嫁了人,就有自己的家庭了,老是跟我們黏在一起怎么行?” “不是這樣的……”她癟著嘴要哭要哭的表情,嘟囔道,“我舍不得你們,我們才是一家人,其它都是外來入侵分子?!?/br> 田媽笑得更厲害了,抹去淚花兒摸了摸女兒的臉蛋,“聽著丫頭,咱們沒那么自私,你的丈夫才是會和你共度一生的人,mama爸爸和奶奶,遲早會提前很多年離開你,你過得好,這才是最重要的?!?/br> “離開個屁!”她忽然就哭了,毫無征兆的,眼淚珠子斷線似的流下來,“說了好多次不能咒自己,你怎么老不聽呢!” 田mama有些無語,連忙拍著閨女的肩膀安慰她,口里道,“這么大了怎么還這么幼稚,你媽又沒說錯?!?/br> “你還沒完沒了了?”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 安安將臉埋在她媽懷里來回蹭,心頭升起一絲莫名的驚惶來。她媽的話倒是提醒了她,封霄雖然現(xiàn)在暫居中國,可畢竟是個美利堅合眾國公民,如果以后他們真的扯證結(jié)婚了,難道她要跟著他去美國?背井離鄉(xiāng)漂泊異域? ……想想都夠了。 懷揣著這種極其糾結(jié)復(fù)雜的心情,田安安開始遵照田媽的囑托打下手。少時的功夫,一桌子的涼菜熱菜基本就位,她打量一番口水直流,暗搓搓地捻起塊什錦蝦仁兒放嘴里,換來她媽一記爆栗。 “吃吃吃,客人都沒來呢!”田媽滿臉嫌棄,邊說邊將圍裙取下來掛在了一旁,面色有些忐忑,遲疑道,“安安,咱們這些家常菜,也不知道你男朋友吃不吃得習(xí)慣,畢竟人家那么金貴一少爺,天天肯定都是錦衣玉食……” “哎呀,你要對自己的手藝有信心嘛!”安安很鼓勵地拍拍mama的肩,“我相信你,沒問題的?!?/br> 正說著話,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shù)奶锇趾吞锬棠桃呀?jīng)從房里出來了,安安一眼掃過去,差點兒被嘴里的蝦仁兒噎死。只見她爸一襲十分周正筆挺的灰色西裝,腳下皮鞋锃亮,她奶奶也穿得十分鮮艷奪目,一雙母子往那兒一站,就跟要去參加年會一樣。 安安臉皮不可抑制地抽搐,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田爸很淡定地回望她一眼,“表示對未來女婿的尊重,嗯,尊重?!?/br> “……”呵呵,都還沒進她家的門呢,面子就大成這樣了,以后還得了? 安安覺得,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愈發(fā)岌岌可危。 她無力地撐了撐額頭,終于忍不住地嘀咕幾句,“你們能不能稍微平常心一點?他又不是什么領(lǐng)導(dǎo)人,至于么?” “就是,”田奶奶聽了從旁附和,“現(xiàn)在這個社會,長得帥氣的精英小伙多了去了,咱們都鎮(zhèn)定一些?!?/br> “……”那你還穿得這么花枝招展? 田安安已經(jīng)不想開口說話了,垂眸掃了眼時間,不禁眸光微閃,顯示的時間,是十九點五十九分。 泰迪精一向守時到變態(tài)的程度,這個點兒,估計已經(jīng)在上樓了。 掌心不自覺地沁出一層薄汗,她抿了抿唇,原本規(guī)律的心跳在剎那間亂了節(jié)奏,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正在這時,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門鈴響了。 “叮咚——” 一時間,客廳里安靜無聲。田爸田媽和田mama都不自覺地心口一緊,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紛紛起身,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頭,朝安安遞了個眼神,“開門去。” 胸腔里的心跳強烈到極致,直到這一刻,田安安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最緊張的是自己。她定定神,小心翼翼地走到大門前,撥動防盜鎖,咔噔一聲,打開了房門。 樓道的聲控?zé)袅林?,不甚明亮的燈光下,矗立著一個雕像般偉岸挺拔的男人,深灰色的西裝筆挺,俊朗沉毅。他高挺的鼻梁投下淡淡的陰影,薄唇微抿,眉眼永遠沉靜而不失鋒芒,鏡片后的黑眸從上而下地俯視她。 封霄。 真的是封霄…… 田安安呼吸都要被奪走了。他高高大大站在她面前,使得她家的樓道顯得異常狹小,那一瞬間,他幾乎占據(jù)了她所有的視野和思想。她木呆呆地仰望著他,甚至忘記了打招呼問好,甚至連身后傳來腳步聲都沒有察覺。 背后三位長輩緩步上前,只見門前站著一個極其出色英俊的年輕男人。氣質(zhì)沉冷而穩(wěn)重,五官深邃,眸色如墨,甚至令田爸田媽和田奶奶有瞬間的凝滯。 之前聽丫頭說過,她的男朋友很英俊,然而這個男人的外形和氣質(zhì),仍舊超出他們的預(yù)期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