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怎么還沒到?”男子蹙眉,從今日起,這已經(jīng)是第七次詢問。 屋子里坐著的女人,望了門口的男人一眼,眸光微斂,“太子殿下糊涂了么?這個時辰,迎親的隊伍剛將安九從府上接出來,太子殿下急什么,左右是你的人,逃不過你的手掌?!?/br> 這屋子里的二人,正是百里騫和北柔。 百里騫看向北柔,眸光多了一絲深沉,“你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太子殿下這就不用問了,哪怕是安九上了我大哥的花轎,我說能將她偷來,就能將她偷來,世子等著驗貨便是?!北比岫酥璞?,淺淺的抿了一口茶,“只是世子,事成之后,不要忘了臣妾的好就是。” “不會,你辦成了此事,本太子會讓你成為名符其實的太子妃,太子府上的一切,就交由你打理了。”百里騫斂眉道,一顆心思都在安九的身上。 可北柔卻是皺眉,“還有呢?” “本太子會讓你和安九平分恩寵!”百里騫眸子瞇了瞇,淡淡開口。 北柔端著茶杯的手一怔,得到自己想要的,可心中去是說不出的苦澀,似乎極力強忍,才能壓制住心中的恨,看著百里騫那對安九期待的模樣,更是心如刀絞。 她本可以離開,可是,她要確定安九真的被帶到了這里,真的被她拉進(jìn)了這深淵之中。 大婚么? 她占據(jù)了太子的心,那她就讓她用一輩子來還! …… 迎親的隊伍出發(fā)已經(jīng)一炷香的時間,走到一個三角岔路旁,另外一個迎親隊伍正從另外一條路走來,兩路人馬在岔路口相遇,對方的隊伍,卻是停了下來。 馬上的新郎一躍下馬,跪在地上,似乎是打算讓北世子的隊伍先行,可那隊伍剛走了一半,卻不知從哪里跑出一匹馬,似驚了的模樣,那狂烈的嘶鳴聲響徹云霄,驚馬直接沖向岔路口的迎親隊伍,原本在另外一條道的迎親隊伍,也是被驚嚇著,攪進(jìn)了北王府的迎親隊伍之中。 兩個花轎,被人推得攪在了一起,安九聽著餃子外的動靜,敏銳如她,心中便知道。 來了,卿王妃出手了么? 下意識的撩開花轎側(cè)邊的簾子好喜帕,安九看到旁邊的另一個花轎,眸子下意識的瞇了瞇。 這混亂……杜若卿是要干什么? 掉包么? 安九腦中浮出這個猜測,嘴角勾起一抹輕笑,眼底精光凝聚,隨即蓋上了喜帕,聽著花轎外的驚馬似乎被制服住,整個隊伍也漸漸的恢復(fù)了平靜。 “安九……”北策的聲音有些遠(yuǎn),在花轎外傳來。 “世子,可使不得,這迎親中途打開了轎門,可不吉利??!”教習(xí)姑姑的聲音透著急切,攔住了北策開轎門的動作。 “世子,抓到這驚馬的主人,世子如何處置?”侍衛(wèi)提了一個壯漢丟在地上。 “世子恕罪,都是這驚馬,才讓我們擋住了世子的去路,世子恕罪!”那另一個迎親隊伍的新郎官兒,也是赫然跪在地上,誠惶誠恐。 北策看了二人以及另外一個迎親的隊伍,眉心微皺,本要追究,教習(xí)姑姑適時的催促道,“世子,趕緊上路吧,莫要耽擱了吉時。” 北策斂眉,一甩衣袖,重新上了馬,朗聲吩咐隊伍繼續(xù)出發(fā),一行隊伍,迅速的過了岔路口,那迎親的隊伍中,跟著花轎走的教習(xí)姑姑,看了一眼另外一邊的紅翎,目光再掃過身旁的花轎,心中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自己的這個差事,總算是完成了! 攥著帕子的手緊了緊,斂眉,安九郡主啊安九郡主,這一切,都是受旁人指使,她不過是個奴才,聽命行事而已!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教習(xí)姑姑收斂心神,臉上又綻放出一抹喜慶,好似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可她卻是沒有留意到,花轎另外一邊走著的紅翎,也是看了她一眼,那機靈的眸中,似有什么東西閃過,隨即朝著后面望了一往,遠(yuǎn)遠(yuǎn)瞧見那一個迎親隊伍,也是重新出發(fā),隊伍出發(fā)之后,亦是沒有留意到,百姓群中的幾個衣著普通的人,悄然跟上了那隊伍。 紅翎收回視線,想到小姐的吩咐…… 果然如小姐所說的那般,這教習(xí)姑姑昨晚沒動作,今天便有了么? 她也是看了出來,調(diào)包計? 他們要將小姐掉包到哪里? 紅翎蹙眉,看向前方駿馬之上的北世子,想到小姐的交代,眸中若有所思…… 另外那一隊迎親的隊伍,在北王府的迎親隊伍走后,立即上了另外一條道,輾轉(zhuǎn)許久,終于進(jìn)了一條小巷,在一個院落外停下,院門打開,一個婦人出來,瞧見花轎中的人,立即道,“如何?” 那新郎官兒得意的拍了拍胸脯,“放心,這事兒再簡單不過,那新娘子在花轎上,未免她壞事,下了點兒藥,讓人將她扶進(jìn)去就行?!?/br> “好,這是酬金?!眿D人從懷中拿出一袋銀子,丟給那“新郎?!?/br> 正要吩咐身后的兩個丫鬟去帶人進(jìn)來,那新郎官兒卻是伸手,攔住了二人。 那婦人眉心一皺,“拿了錢,還不快走?!?/br> “走?這可不行,這花轎中的可是北世子妃,哪里只值這點銀子?我們得罪的可是北世子,若是被找到,那可比死還慘,再多給一些,這些可是我兄弟們的逃命錢?!蹦恰靶吕伞碧裘迹瑪[明了貪得無厭。 “你……”那婦人臉色更是沉了下去,正要開口呵斥,身后一個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的話。 “既然是逃命錢,那自然要多給?!?/br> 聲音響起,婦人連同著兩個丫鬟,立即恭敬的退到一旁,門外的人看到那帶著面紗的女子,眉峰一挑,“對嘛,我們辦好了事情,那人錢財,買賣再劃算不過。” 那女子正是北柔,北柔看了一眼花轎,將手中早先就準(zhǔn)備好的另一袋銀子丟給那“新郎”,冷聲道,“快滾,最好離開京都城,越遠(yuǎn)越好,我既然敢拿錢讓你們帶走北世子妃,那也有本事,帶走你們的命?!?/br> 那“新郎”看著這面紗女子,那渾身的氣勢,卻是讓人心中一顫,掂了掂手中的錢袋,朗聲道,“兄弟們,咱們走!” 話落,一行迎親的隊伍,立即匆匆散去,空寂的巷子內(nèi),只留下一頂花轎,停在那里,北柔看著那花轎,緩緩走上前,眸中神色變幻。 終于,過了好半響,那面紗底下的唇,才緩緩輕啟,“將人帶進(jìn)去?!?/br> “是?!崩蠇D人領(lǐng)命,給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那兩個丫鬟立即上前,打開轎門,將那新娘扶了出來,北柔看著眼前蓋著喜帕的新娘,眸中眼色越發(fā)的冷了些,一把扯開那喜帕,安九的臉暴露在空氣中,北柔眼底更是激射出一股恨意。 “帶走。”北柔冷聲道,看著兩個丫鬟將安九帶進(jìn)了院子,隨即,遠(yuǎn)遠(yuǎn)的便聽到百里騫那歡喜的聲音,北柔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指甲甚至掐如皮rou,帶出一絲鮮血。 整個人更是無力的跪在地上,那面紗被風(fēng)吹落,之下的臉,極盡猙獰,那伴著痛苦的恨,似乎要將整個世界毀滅一般。 而此時,迎親的隊伍到了北王府外,北王府外,杜若卿等人,早早的就在府門口等著,看到教習(xí)姑姑朝她投來一個眼神,杜若卿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的燦爛了幾分。 她知道,這迎回來的花轎之中,早已換了別人。 按照規(guī)矩,在洞房之前,新娘的喜帕都不能被揭下,只怕等到北策入了洞房,發(fā)現(xiàn)這新娘并非是安九之時,已經(jīng)晚了啊! 那時候,這個女人,就已然成了北世子妃了,不是嗎? 眾人熱切的目光之中,北策下來馬車,走到花轎前,行射門禮,隨即拿著連接這新娘之手的紅綢,將新娘迎了出來,北王府內(nèi),早已經(jīng)賓客云集,時辰未到,新娘先被安置在了偏聽之中,本該招呼賓客的北策,卻是打算守在新娘身旁。 可剛進(jìn)了偏廳,瞧見那坐在椅子上的新娘,正要上前,紅翎卻是先一步迎了上來。 “世子可真是急,小姐又奴婢陪著就好,世子還是去招呼客人吧!”紅翎福了福身,說著,竟是上前推著北策出門。 這舉動,讓北策意外,可看到紅翎將一張紙條塞進(jìn)了自己的手中,心中一怔,對上她的眼,瞧見她使的眼色,北策明白了過來,扯了扯嘴角,朗聲道,“今日人多,好好照看你家小姐,若有什么差池,唯你是問?!?/br> “是?!奔t翎福了福身,等著北策離開,才重新走到新娘的身旁,目光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同樣伺候在新娘身旁的教習(xí)姑姑,瞧見她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心中了然。 她方才是擔(dān)心,世子揭開新娘的喜帕,發(fā)現(xiàn)什么么? 呵,小姐說了,將計就計,這個時候,讓這教習(xí)姑姑繼續(xù)放心,不過,世子……世子這個時候,該是明白了吧! 紅翎預(yù)計的沒錯,北策看了紅翎塞給他的紙條,身體一怔,眸中神色風(fēng)云變幻,可卻壓制著心中的憤怒,悄然退出了眾人的視線…… 而此刻,小院的房間內(nèi),安九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看著好似睡著了一般。 坐在床邊的百里騫,一雙目光灼灼停留在那張臉上,眼里的陰鷙,透著說不出的痛快,“安九啊安九,最終,你還是本太子的新娘!” 百里騫的聲音,邪魅而張狂,好似這段時間的憋屈,都在這一刻發(fā)xiele出來,百里騫起身,居高臨下的端詳了安九好半會兒,附身,輕撫著那臉頰,“你放心,你成了本太子的女人,本太子不會虧待你,他日,本太子登基為帝,你依舊是我的皇后,至于在那之前……” 百里騫眸子瞇了瞇,頓了頓,繼續(xù)道,“在那之前,你什么也不會有,算是對你這小野貓的懲罰!” 說著,嘴角勾起一抹邪氣,附身靠近那張臉,女子的馨香在鼻尖縈繞,百里騫身體里的血液都好似在這瞬間沸騰了起來,急欲想要宣泄而出…… 那唇,漸漸靠近那張他日思夜想的眼,眼底的陰鷙更濃,“呵呵……今日北策的新娘失蹤,成了本太子的新娘,是不是一件痛快的事情,我們一起來慶祝今天……” 話剛落,那緊閉的雙眼倏然一睜,百里騫心中一驚,剛反應(yīng)過來,脖子上便傳來一陣冰涼,赫然是一把匕首握安九的手中,鋒利的刀刃,緊貼著他脖子上的肌膚,似乎一用力,那匕首便會深深的刺入他的身體,結(jié)果了他的性命。 “太子殿下,抱歉了,今天要讓你失望了!”安九眉峰一挑,嘴角一抹邪惡,赫然起身,手中的匕首也是絲毫沒有離了百里騫的脖子。 “你……怎么會……”百里騫似乎無法相信眼前的情形,北柔她分明告訴他,安九被下了藥,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來,所以,明知道安九狡猾,他也沒有綁著她的手腳,可眼前…… 安九握緊了手中的匕首,逼著百里騫后退,直到安九下了床,對上那不可思議的眼,安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太子是在疑惑,為什么,我沒有昏迷?” 百里騫眉心皺得更緊了些,安九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將計就計,精明如太子殿下,自然會知道吧!” “呵……你當(dāng)真是……狡猾!”百里騫咬牙,“那該死的北柔,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百里騫心中低咒,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兒。 安九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狡猾么?承蒙太子殿下夸贊,若是不狡猾,安九只怕是死了千百次了,至于北柔……太子殿下,這事兒可怪不得北柔,她很用心在算計我,可我安九素來被算計,防人之心,比別人要強得許多,敵人突然的示好,我怎會上當(dāng)呢?” 好一個安九! 百里騫咬著牙,看著這這張臉上的得意,如鯁在喉,但是片刻,心中的憤恨和郁結(jié),便消散了些,看著安九的臉,嘴角輕笑,“就算是這樣又如何?” 百里騫眸子一凜,身形一閃,避開安九手中的匕首,利落的一抬手,便將安九的手抓住,眼更是得意起來,今天,他對安九,是勢在必得,哪怕是強迫,他百里騫也要在安九的身上刻上他的烙印。 可他的手剛抓住安九的手腕兒,一個巨大的力道打在他的手腕兒上,百里騫手下意識的一松,安九趁著那空當(dāng),一個利落的閃身,便和百里騫隔開了幾步遠(yuǎn)的距離。 安九看著方才奪門而入的南溟,以及那雍容華貴的凜峰,嘴角一揚,“你們來的可真是時候!” “呵,安九郡主,總歸不敢讓你有事不是?”凜峰挑眉,走到安九的面前,目光緩緩的落在百里騫的身上,“只是,讓安九郡主的手被旁人碰了,實在是可惜,不過,我自會給郡主一個交代!” 說著,手中的折扇一展,竟是有幾根銀針從那折扇之中激射而出,直直射向百里騫方才抓安九手腕兒的手。 “啊……”一聲痛呼聲在房間內(nèi)響起。 那速度,百里騫避無所避,那銀針不偏不倚的沒入百里騫的手背,頓時,鮮血直流。 “你……”百里騫強忍著痛,緊咬著牙,厲聲吼道,“我是太子,你敢刺殺太子,不想活了嗎?” 百里騫狠狠的瞪著屋子里突然出現(xiàn),壞了他好事的兩個人,皆是面熟。 “我們可是惜命得很!”凜峰挑眉一笑,不想活了?以他看,不想活了的人,是他百里騫吧! 安九都敢覬覦,他是不知道這個女子的厲害么? 就連他也不敢招惹這煞星! “還廢什么話,將太子給我拿下!”安九斂眉,眼底劃過一抹不悅,單單是傷了他的手,怎么能解氣? 想到什么,安九的嘴角隱隱勾起一抹詭譎。 得了安九的命令,南溟立即上前,百里騫雖身手不錯,可面對南溟和凜峰這兩個赤盟中的兩大高手,很快便落了下風(fēng),一個不注意,身后一個力道踹來,狠狠的落在他的背上。 一個踉蹌,那高大的身體便趴在了地上,正要掙扎著起身,后背一只腳狠狠的踩下,壓在脊椎上,連動也無法動彈。 “放開本太子!”百里騫叫囂著,一張臉憋得通紅,分外狼狽,他堂堂太子,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人踩在腳下。 “放開?”安九挑眉,走到百里騫的面前,蹲下身子,欣賞著他的狼狽,“太子殿下還真是不濟(jì)事,若沒有你這太子身份可以使喚那些人,恐怕是絲毫也不會有威懾力吧!” 哼,今天做這樣的勾當(dāng),是沒帶侍衛(wèi)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