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沈月淺但笑不語,她比較好奇薛氏為何會先離開,玲瓏送沈月牙出去了,也沒法找人問。 周淳玉也脫了鞋子爬上炕,朝沈月淺招手,“表妹,上來暖和些?!?/br> 幾人圍著小炕桌,盤子里的糕點越來越少,不一會兒就見了底,丁薇心滿意足地趴在桌上,想起一件事,“淺姐兒,雅姐兒過些日子要去南山寺上香,問你有沒有興趣一起?今日她本是也要來的,奈何宏夫人不允許,這兩月東宮動靜大,洪府處在風(fēng)口浪尖出不得一絲差錯,讓你別生氣?!?/br> 沈月淺這才想起來,洪素雅快入東宮做太子側(cè)妃了,誰知,太子妃在這時候生了重病,宮里正琢磨著要不要更換日子,畢竟太子妃有個好歹的話,會影響東宮位子,她記得不錯的話,最近會有關(guān)于太子的四名側(cè)妃沖撞了太子妃一說,洪家去南山寺也是為了避開京中謠言…… 洪素雅上輩子對她不薄,即使當(dāng)了皇后也記著她的一絲恩情,“你與雅jiejie傳個信,我要去的。”上輩子洪家在這時候差點被人拖下水,太子妃重病不過是個謊言罷了,是想給未進(jìn)府的幾位側(cè)妃一個下馬威…… ☆、第034章 再設(shè)一計 傍晚,送她們出門時,沈月淺讓桂mama給每人備了一盒點心,芙蓉糕,桂花糕,玫瑰餅,紫薯條裝了一盒子,丁薇喜不自勝,丁夫人拿她沒辦法,無可奈何地看著周氏,“今日給你添麻煩了……” 周氏笑得開心,“哪兒的話,淺姐兒在府里沒個伴兒,薇姐兒來看她我心里高興還來不及,左右不過是些點心,她們能處到一起也算性子合拍……”說著看向丁薇,“薇姐兒要是喜歡,改日我讓桂mama再給你做些……” 丁薇雙眼冒光,上了馬車還不忘掀起簾子提醒周氏,“周姨,可別忘了,過幾日我再來拿?!?/br> 周氏嘴角噙笑地?fù)]了揮手,聽里邊的丁夫人訓(xùn)斥了兩句,丁薇吐了吐舌頭,訕訕地拉起簾子。 余氏和周氏站在臺階上說話,“丁小姐乃性情中人,真把你當(dāng)朋友了才隨心所欲提要求,以后你們能多走動就多走動?!庇挚聪蛑艽居瘢佳郾M是笑,“玉姐兒也要好丁小姐好好相處才是?!?/br> 沈月淺眉梢一動,余氏明顯話里有話,她意味不明地端詳旁邊的周淳玉,十三四歲的姑娘身段窈窕,唇紅齒白,娥眉柳黛,淺笑嫣然,尤其嘴角的梨渦隨著笑盡情收放,很難不讓人喜歡。 余氏好笑,抬手順了順沈月淺的劉海,“看什么呢?” 沈月淺咧嘴不懷好意地咯咯了兩聲,想到什么的周淳玉嬌羞地倪她一眼,別開臉去。 待余氏也走了,沈月淺才和周氏往回走,路上,周氏說起今日府里的事,感慨不已,“往年夫子向我告狀,說你性子不好約束,為此我還愁眉不展,你爹慣養(yǎng)著你,書不好好念,課業(yè)不做,總擔(dān)心你大了出去讓人笑話,今日你大伯母上門,有了對比才明白,我家阿淺心思通透,是個好孩子……” 沈月淺仰頭,想起薛氏先走一事,“是不是大伯母又做什么丟臉的事了?” “哎,豈止是丟臉,茹姐兒性子也被養(yǎng)歪了,說話沒個規(guī)矩,你祖母請的夫子該換人了,以后每個月我過去探望你祖母,你留在家里守著小七就好?!敝苁喜缓瞄_口敗壞沈月茹和薛氏名聲,況且,她不是說人長短的性子,誰能想到,不愛念書學(xué)規(guī)矩的沈月淺竟是一眾人中規(guī)矩禮數(shù)最好的一個,周氏欣慰的同時又有些落寞。 沈月茹乖巧地點了點頭,回屋后邊便找來玲瓏打聽今日的事。 玲瓏先是氣憤,說到后邊眉飛色舞起來。 沈月茹進(jìn)門便向薛氏告狀,指責(zé)沈月淺以大欺小,薛氏有心巴結(jié)好丁家和周家,假意訓(xùn)斥沈月茹兩句,說出的話卻是意有所指,“你是meimei,理所應(yīng)當(dāng)聽你三jiejie的話,你三jiejie雖不愛念書學(xué)規(guī)矩,可骨子里不壞,她怎么會欺負(fù)你?” 周氏當(dāng)即沉了臉,誰知,薛氏和沈月茹的話被進(jìn)屋的幾位少爺聽到了,文家二少爺臉色不太好看,進(jìn)屋給周氏行了禮,反駁道“你這位夫人好生奇怪,自己教出來的女兒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大哥看就算了,又背著三小姐的面說人壞話,說你不懂規(guī)矩的是丁家小姐,怎么事事都推到三小姐身上,三小姐見著我們后一直低著頭,大家都可以作證,倒是你不害臊……” 其他幾位少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jì),他們不請自來已十分不好意思如何還能眼看著人往沈月淺身上抹黑,鄙視地瞥了一眼薛氏,出聲道,“文二少爺句句在理,萬沒見過這種人?!?/br> 薛氏被一幫晚輩擠兌地?zé)o話可說,偏生門口小廝說李玨沈未年在書房鬧了起來,理由是為著一幅畫,李玨常和商戶打交道,看過不少好東西,當(dāng)下便想將那幅畫據(jù)為己有,上次摔了人家的花瓶一事還沒過去,那戶人家說了要么休妻娶他們家的小姐,要么賠錢,他便打起了畫的主意,誰知被沈未年知道了,兩人爭執(zhí)起來,也不知誰先動的手,最后,畫破了,兩人臉上也掛了彩,薛氏心疼兒子,指責(zé)了李玨兩句,李玨也來氣了,當(dāng)場就要休妻,李玨身后的弟弟讓他別意氣用事,誰知愈發(fā)讓他來氣…… 鬧了一出笑話,臉丟了徹底,文二少爺說了,以后遇著李家沈家的人遠(yuǎn)遠(yuǎn)躲著,做客都能給主人家丟臉,還是乖乖在家別出來走動算了,薛氏哪還待得下去,灰溜溜地帶著人走了。 玲瓏也是聽明畫說的,心里只覺得痛快,“小姐,夫人說了,以后有什么事都不會請老屋那邊的人,沒得連累了咱們?!绷岘囉X得文家二少爺性子真是沒話說,一句話就讓風(fēng)向變了,不僅如此,四小姐的名聲也算是徹底壞了。 知道了前后原委,沈月淺對老屋那邊的人愈發(fā)看不上了,她奇怪的是今日那幫少爺怎么會來,她問過丁薇,丁薇說皆是沖著宅子來的,皇上一年到頭賞賜宅子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大家都想來看看,她卻覺得其中還有不對勁的地方。 玲瓏湊上前,繼續(xù)道,“那些少爺送了小少爺許多玩意,聽明畫說其中一些極為貴重,夫人本是不收的,耐不過大家的熱情,沒法子才收了?!苯袢諄淼纳贍斨卸嗍呛投〖抑芗易叩媒娜思?,出手不會小氣了。 這邊玲瓏和沈月淺說著話,回到文府的文博文不可避免地又被太夫人叫走了。 “今日去晨屏侯府做什么?你大哥是得了皇上旨意幫襯一把,你倒好,跟著去就算了,還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文太夫人聽管事婆子說了外邊的事氣得不行,沈家什么人家名聲早就壞了,何須畫蛇添足補上一腳? 文博文好看的臉盡是委屈,老實認(rèn)錯道,“孫兒知道錯了,就是看不慣沈家人平白無故陷害人的作風(fēng),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小年紀(jì)就如此心腸歹毒長大了還得了,再有,那位身四小姐也太沒規(guī)矩了,三小姐見著我們頭都不敢抬,她竟明目張膽的打起大哥的主意來……” “噗……”文太夫人剛抿了口茶差點噴了出來,重重擱下茶盞,怒斥道“胡鬧,沈四小姐才多大,哪像你說的那般?”視線 文博武坐在邊上,愉悅地笑了笑,“祖母別和二弟一般見識,沈家那樣的人家七品芝麻官都看不上,放眼整個京城,誰會把他們放在眼里?”漆黑如墨的眸子若有似無地瞥了眼文博文,后者湊上前,重新給文太夫人倒了杯茶,“祖母,孫兒知道錯了,以后不會亂來了?!?/br> “什么不亂來,博文你又闖禍了?”循著聲音看向門口,寧氏在丫鬟簇?fù)硐戮従彾鴣?,寧氏是寧國侯府的嫡小姐,妝容精致,穿著身暗紅色的拖地長裙,深紫色的絲線從裙擺至腰際勾勒出偏偏祥云圖案,腰若紈素,齒如含貝,搭在丫鬟袖上的雙手潔白無暇,手腕上碧綠通透的翡翠鐲子更沉得十指纖纖,舉手投足盡顯貴氣…… 文博文轉(zhuǎn)身,斂去臉上的笑,一本正經(jīng)的叫了聲母親,文博武坐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不冷不淡的跟著叫了聲,寧氏峨眉輕蹙,大兒子這次回京后對她頗有芥蒂,寧氏以為是給他找來說親的幾位姑娘不合他的意,沒放在心上,可剛才她在門口看得清楚,文博武見著她后臉上的淺笑消之殆盡。 寧氏輕輕推開丫鬟的手,上前朝文太夫人施了一禮,轉(zhuǎn)而望向文博文,溫聲道“剛才你說什么來著?” 文博文低頭不言,文太夫人好說話,寧氏卻是個難糊弄的。 “沒什么,今日與二弟出門遇著一只快死的狗,二弟不忍心它太過掙扎變讓小廝直接將其埋了,給它個痛快,祖母心善斥責(zé)二弟胡鬧。”文博武聲音四平八穩(wěn)地解釋。 文太夫人細(xì)細(xì)琢磨他話里的意思,哭笑不得,人好好的一小姐倒被比喻成快死的狗了,不愿聊這個岔開了話,“你怎么來了?” 將軍府沒有分家,大事小事皆寧氏管著,文太夫人看得開,只讓府里的晚輩每月初一十五過來請安,寧氏也只在那兩日才會踏進(jìn)她的屋子,今日初三,前日寧氏才來過,今日來定是有事了。 寧氏將來意說了,“兒媳約了幾位長公主府一聚,府里的小廝說博武博文不在,我想著來這邊看看?!?/br> 文太夫人明白寧氏是要給文博武說親了,“他們也是剛回來,長公主來沒見著人沒有不悅吧?”文博武的親事她問過太后的意思,之前太后還想讓皇上賜婚給五公主,過了一陣子后皇上只讓太后別著急,文博武的親事它心中自有主見,之后就沒消息了。 “你也別著急,皇上給太后回話了,博武的親事皇上會賜婚的,” 寧氏凝了凝眉,皇后已開始給五公主挑選駙馬,真要賜婚早就賜了何須等到現(xiàn)在?不過,寧氏沒反駁文太夫人,老實道,“長公主說過些日子臘梅開了辦個賞梅宴,到時博武博文過去坐坐?!?/br> 文博武的眸子瞬間冷若冰霜,語氣也沉了下來,“將軍府乃武將出身,賞梅宴多是文人參加的多,我就不去了,快過年了,去年便和南山寺大師約好上山找他切磋棋藝,賞梅宴我就不去了?!?/br> 他若是估算得不錯,沈月淺也是會去南山寺的,以往皆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她,這次無論如何要定了她的心才好。 寧氏好看的眉擰成了一團(tuán),當(dāng)著太夫人的面再大的怒氣也只得忍下,語重心長道,“也不分文人武人,長公主也會給其他將軍府下帖子,你幾個舅母也會去。”她還沒說完,文博武已不耐煩的起身,撣了撣平整的前襟,“到時再說吧,我先讓文貴收拾好行禮,二弟,你去南山寺不?” 文博文苦著臉,在寧氏盛怒的眼神下微微點了點頭,“大哥一人前去也無聊,我陪著也好?!?/br> 晚上,大將軍文戰(zhàn)嵩回來,寧氏伺候他換衣衫時抱怨道,“我看他們是越大越不懂禮了,我做的一切還不是為他們好,一個個避我如蛇蝎,給博武提過多少戶人家的小姐了?要么嫌棄人太矮了,要么嫌棄臉上沒rou,連人小姐臉上妝太濃都入不了他的眼,真不知道他要找個什么樣子的……” 文戰(zhàn)嵩伸直手臂,任由寧氏給他束腰帶,大兒子隨了他,說話直接慣了,“你也別氣了,左右他還小,你看看京里邊,大戶人家里誰不知十九二十才成親的?只有那些小門小戶不懂門道早早的成親虧了身子,博武的事再看吧。”兒子和寧氏之間的暗流他也感覺到了,嘆了口氣,道,“你可別急急躁躁地就把人定下來了,博武的性子你也知道,到時候鬧得兩家面上過不去就遭了?!?/br> 寧氏何苦不知道這個理,抱怨歸抱怨,其中利害她還是拎得清的,“我心里有數(shù),今天見長公主家的小姐容貌好看,處事張弛有度,要是錯過了這個,之后不好找了?!?/br> 文戰(zhàn)嵩不以為意,雙手扶著寧氏肩膀,冷硬的五官淌過溫柔,“急什么,我不也是二十歲才遇著你嗎,好的都在后邊,何況博武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上趕著要嫁他的小姐多著呢?!?/br> 寧氏抬眸,瞪了他一眼,她和他能一樣嗎,心里卻也因著他一番話輕松不少,“走吧,博武博文在正屋等著呢?!?/br> 文戰(zhàn)嵩揉了揉鼻子,溫香如玉在側(cè),哪還有其他的心思,寧氏勾起了他不少年輕時的回憶,打橫抱起寧氏,朝外道,“讓大少爺二少爺自己用飯,不用等我們了?!?/br> 寧氏捂著嘴,罵了兩句胡鬧,文戰(zhàn)嵩來了興致,半強迫寧氏掀起了帷帳,不一會兒,賬內(nèi)便傳出一陣低若蚊吟的shenyin,以及喘著粗氣的低吼…… 文博武和文博文兩人坐在桌前,面面相覷一眼,文博文放低聲音道,“大哥,母親不會向爹告狀吧?”寧氏要cao持偌大的將軍府,平時最注重規(guī)矩,可只有她和文戰(zhàn)嵩了,有什么苦水都往文戰(zhàn)嵩那邊倒,小時候他和文博武不聽話的那兩年沒少挨打,文戰(zhàn)嵩幾乎是見他們一次打一次,次次理由都是惹寧氏生氣…… 文博武屏退布菜的丫鬟,拿起筷子,優(yōu)雅地夾了塊rou,篤定道,“母親不會那么做的,你放心吧,對了,沈家那邊的事情還需要借你的嘴說點事,之后我再與你細(xì)說。” 文博文點了點頭,“知道了?!?/br> 文博武認(rèn)定了沈月淺,沈家那幫不知輕重的人肯定要好好收拾一番,最好將人攆出京才好,否則,多少會連累晨屏侯府的名聲,不過他能想到的,大哥肯定也能想到。 飯后,兩人去了文博武書房,文貴奉上茶盞,看二少爺臉色越來越蒼白,心底暗暗高興,以后幫忙跑腿的終于不止他一個人了。 “大哥,這樣不好吧,央樂侯府的少爺與我們素未謀面,這樣得罪了他會不會不合適,爹知道的話會打斷我的腿的。”文博文不明白承恩侯府如何得罪文博武了,可這種法子,太損陰德了。 “不會,我會護(hù)著你的……”文博武唇角淡淡地勾起愉悅的笑,沈太夫人已掀不起風(fēng)浪,剩下的就是薛氏和小王氏了。 ☆、第035章 晚節(jié)不保 院子里的花果真兩日就全部凋謝了,沈月淺心里遺憾,讓盧平移栽了些好看的盆栽過去,她與周氏說了去南山寺的事,周氏同意了,太子妃生病一事她不清楚其中彎彎繞繞,不過,上輩子,洪素雅的嫂子參加宴會大放厥詞惹得宮里人不滿,幸得洪太夫人帶著洪素雅去南山寺不在京里,否則,進(jìn)了東宮,洪素雅日子難熬。 她慢慢回憶著上輩子的事,太子妃的“病情”托了很長時間,過年那段時間才漸漸好了起來,這段時間,其余三位側(cè)妃有心思往上爬,在朝堂走動地頻繁,太子妃死后,必然要重立太子妃,有心思的人當(dāng)然想奪下這個位子,待太子登基,太子妃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故而,大家才會卵足了勁在朝堂走動,孰不知,太子妃也是忌憚四人的身份,太子妃與太子成親一年肚子沒有動靜,如果側(cè)妃先懷孕,便站了長子,皇上立四皇子為太子是因體恤皇后多年才生下四皇子,勞心勞力地cao持后宮罷了。 期間,丁薇又來了一次,定好了去南山寺的日子,順便告訴她,丁家大少爺和周淳玉的事*不離十了,周淳玉品性端莊穩(wěn)重,她自然希望周淳玉給她當(dāng)大嫂,“以后我們也算得上親戚了,對了,你娘去嗎?” 小七年紀(jì)小,這么冷的天出門身子受不住,沈月淺搖搖頭,丁薇高興地拍了拍手,“那就太好了,今年我祖母也要去,我娘我祖母一輛馬車,我們一輛馬車,你收拾好包袱就成,到了出發(fā)那日我來接你?!?/br> 沈月淺想說不用了,丁薇已轉(zhuǎn)過身到處找桂mama做的糕點了,沈月淺哭笑不得,和周氏說了,周氏沒反對,“薇姐兒既然與你親近你便與她一道吧,玲瓏玲霜和福祿福壽跟著……” 第二天早上便要出發(fā),沈月淺賴在云錦院,挽著周氏手臂,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容,“娘,今晚我與您一起睡好不?” 周氏微微一笑,理了理她發(fā)髻上的木簪,“好,晚上讓小七去隔間?!彪y得女兒依賴自己,周氏臉上的笑未消過,吃了飯,給小七洗了澡,讓魯mama抱著小七去隔壁,隨后周氏讓明月打水進(jìn)屋,親自給沈月淺洗腳,沈月淺惶恐,卻聽周氏道,“你乖乖坐著,好些時日沒和你好好說過話了,你再小些的時候不也是我?guī)湍阆吹???/br> 周氏試了試水溫,脫下沈月淺的鞋子,女兒乖巧懂事,兒子平安健康,沈懷淵的死給她的傷心少了許多,至少,他們還有一雙兒女,沈月淺坐在床上,垂眸便能看見暈黃的光下,周氏柔軟的五官,她張了張嘴,“娘,以后我也給您洗腳。” 周氏一怔,有淚落在盆里,暈染一圈漣漪…… “好,娘等著?!?/br> 可能有了能說貼己話的人,周氏抱著沈月淺說了許久的話,沈月淺靜靜聽著,慢慢闔上了眼,不時在周氏懷里拱著身子,周氏撩起她額前的劉海,起身滅了燈,挨著沈月淺沉沉睡去。 天蒙蒙亮?xí)r,侯府大門匆匆來了輛馬車,侍衛(wèi)正準(zhǔn)備取下門口的燈籠熄滅里邊殘剩的燭火,聽到動靜,轉(zhuǎn)身看去,幾人心照不宣地?fù)踉诹碎T口。 馬車上,一襲白色衣衫的沈未遠(yuǎn)焦急的跳下馬,三步并兩步地往上沖,到門口撞著人了才抬起頭來,有些日子不出門,沈未遠(yuǎn)邋遢了不說,下巴的胡子快有手指長了,且發(fā)髻歪歪扭扭地束在玉冠中,哪還有溫潤如玉的少爺形象。 “快讓我進(jìn)去,府里出事了,我要見……二嬸……”叫了十幾年的娘突然改口叫二嬸,沈未遠(yuǎn)心里何嘗不別扭? “大少爺,夫人和小姐還沒起,您在門口候著,待通稟后再說?!笔绦l(wèi)皆是盧平敲打過的,老屋那邊的人不能輕易放進(jìn)府是規(guī)矩,為首的侍衛(wèi)手里還拿著剛?cè)∠聛淼臒艋\,低頭吹滅里邊的燭火同時叮囑道,“先進(jìn)去知會盧管家,問問盧管家的意思?!?/br> 沈未遠(yuǎn)慘白著臉,他出來得急,身上只穿了單薄的衣衫,站在簌簌北風(fēng)中冷得身子直發(fā)抖,他就站在原本該屬于他的宅子門口,翹首以盼地等著周氏讓他進(jìn)門。 為什遠(yuǎn)懂得身子都僵硬了才見盧平穿著身素色襖子從里邊出來,看向自己的目光鋒利而怨毒,“夫人說請進(jìn)吧?!?/br> 沈未遠(yuǎn)抬了抬步子,站得久了,走路步伐不穩(wěn),他沒有心思打量院子里的景色,走得極快,順著走廊走了好一會兒才聽盧平在身后冷冷提醒道,“大少爺,您走錯了?!?/br> 沈未遠(yuǎn)不好意思地低頭看著鞋面,這雙鞋還是周氏去年的時候給他做的,他和沈懷淵喜歡竹子,周氏便做了兩雙一模一樣的鞋,鞋子的大拇指處快磨穿了,他不知為何還是舍不得扔掉。 周氏聽說沈未遠(yuǎn)來了,心緒復(fù)雜難辨,讓明月進(jìn)屋服侍穿衣,對被吵醒的沈月淺道,“天還早著,你多再睡會,我去看看你大哥來有什么事?” 沈月淺伸了伸懶腰,翻身趴在床上,“我也要去,娘給我穿衣服,一起去。” 周氏拿她沒有法子,只得先讓明月叫廚房給沈未遠(yuǎn)送些吃的,來得這么早,肯定沒用早膳,交代完了,才拿起屏風(fēng)上的衣衫套在沈月淺身上…… 沈未遠(yuǎn)喝了點熱茶,身子暖和不少,這才隨意打量起屋中擺設(shè),東西都是他見過的,可總覺得不一樣了,有些陌生,門口傳來腳步聲時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好長時間沒見著周氏和沈月淺了,有些局促不安。 周氏率先打破了這份尷尬,“未遠(yuǎn)來了?怎么穿得這么少?”周氏蹙了蹙眉,府里沒有男子的衣衫,下人穿過的沈未遠(yuǎn)定是看不上的,沉吟片刻,讓明月抱床棉被讓沈未遠(yuǎn)裹著。 “不用了,二嬸,我來世讓您回老屋一趟,家里出了點事。”那些事,沈未遠(yuǎn)難以啟口,手足無措地站著,雙手不知往哪兒放。 沈月淺挑了挑眉,難為沈未遠(yuǎn)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扯了扯周氏的袖子,“娘,我肚子餓了,不如邊吃邊說吧。” 周氏以為她餓了,“明月,開始傳膳,多備份碗筷?!敝苁闲牡讓衔菽沁叺氖聸]有興趣,面子上也得過得去,看了眼她掏心掏肺疼了十多年的孩子,嘆了口氣,“未遠(yuǎn),坐下邊吃邊說吧。” 沈未遠(yuǎn)本想說不用了,話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一言不發(fā)地坐下,早點是沈月淺愛吃的水晶餃子和包子,周氏跟前的是一碗粥,他面前的是一碗面,他最喜歡的牛rou面,不想周氏還記得。 “吃吧。”周氏臉上漾著和煦的笑,沈未遠(yuǎn)紅了眼眶,重重點了點頭,雙手捧著碗,眼眶微熱。 沈未遠(yuǎn)想了想,將府里的事情說了,沈月淺瞪大了眼,就連周氏也驚訝地頓了頓,沈未遠(yuǎn)臉色通紅,“央樂侯府顏面盡失要抓了我娘去莊子,爹和三叔不在,祖母又不管事,府里全亂了套了?!?/br> 小王氏保養(yǎng)得再好也已有五十多了,怎還會莫名其妙被人人吃了豆腐?沈未遠(yuǎn)言語含糊她也明白了,小王氏只怕是被人輕薄沒了貞潔,可是怎會是薛氏派去的人? 周氏許久沒有說話,雙眼無神的看著手里的勺子,沈未遠(yuǎn)白著臉,祈求道,“二嬸,麻煩您走一遭吧?!?/br> 央樂侯府來勢洶洶,哪是他能阻攔得了的,沈月淺推開面前的水晶餃子,思量了許久,起身道,“娘,我去看看小七醒了沒?!边@種事說出去,央樂侯府的名聲盡毀,小王氏再囂張跋扈也不敢做聲了,而下邊的人還敢找上門分明是握有證據(jù),想起小王氏年邁的身子,不由得惡寒,走出門,叫來玲芍,“問問你大哥可打聽到沈府發(fā)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