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節(jié)
玄洛得知元家地宮之中,有一神物可讓人得之長生,便用了這種神物的名字,給他研究出來的功法命名。 曰,龜雖壽。 …… 精神從那個場景中脫離的時候,元晞仍然是怔怔的。 可外界的動亂,卻混亂了她的思緒。 元晞皺著眉頭,看著地宮秘境內(nèi),突然開始變化。 頭頂上一會兒是晴空萬里,一會兒是烏云密布,一會兒是月朗星稀,一會兒是星河垂幕。 四周荒涼的景色,也在變化,歷經(jīng)春假秋冬,一年四季。 神奇而瑰麗,用語言難以形容其間的美妙。 當天空與四周景色的變化停下來之后,元晞的腳下又突然開始震動起來,一開始只是輕微的晃動,到后來,這種晃動擴大,逐漸擴散到整個地宮秘境,演變成恐怖的地動山搖。 元晞身前不遠處,就是原本的昆侖峰坍塌之后形成的廢墟小山,僅有原本的昆侖峰一半大小。 這次地動山搖也帶動著廢墟小山上堆積的碎石塊不斷地往下滾落,然后山頭忽然裂開,轟鳴作響,一頭巨龍出現(xiàn)在廢墟之上。 背后的太陽忽然光芒大作,炙熱明亮地席卷了整個大地,那光芒也包裹了那頭廢墟之上的巨龍,而他口中銜著的一顆明珠,在壓倒一切的太陽光芒中,仍然溫潤而執(zhí)著地散發(fā)著自己的光輝。 元晞被光芒刺得幾乎睜不開眼睛,只看到那廢墟之上的巨龍模糊身影,心中詫異。 她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所謂的巨龍并非真的巨龍,而是一尊巨大的石雕。 這石雕盤踞在那廢墟小山之上,足以見得它的龐大,而它的神態(tài)、外形,無不栩栩如生,連身上的鱗片和毛發(fā),都細致入微,很是逼真。 巨龍定格的,恰好是仰天咆哮的一幕。 只是這會兒,巨龍的口中卻多了一顆明珠似的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具石棺,華麗浮雕遍身,綴以珠翠寶石,數(shù)千顆夜明珠包裹在石棺之外,這匯聚成了剛才明珠般的熠熠生輝。 元晞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感覺到了什么。 可是,她體內(nèi)那股恐怖的力量,也開始肆虐席卷。 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她每靠近一分,腦袋和身體上的疼痛就更加劇幾分。 可她卻神情木然,似乎對疼痛一無所知,固執(zhí)地一步步往前,靠近了那廢墟,靠近了那巨龍,靠近了那石棺。 她悶哼一聲,強行壓下了翻涌的血腥之氣,一抹殷紅還是不可避免地從她嘴角滑下。 元晞不甚在意,抬手隨意拭去。 她定定地望著那石棺,面無表情,但眼中翻滾的復(fù)雜情緒,卻說明了一切。 那石棺似有感應(yīng),突然從巨龍口中飛起,直直落在元晞身前幾米遠的地方,濺起一片塵埃。 元晞心如擂鼓,血液逆流,疼痛遍身。 耳邊有殺伐聲咆哮呼吶,眼前一陣陣花白眩暈,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可她,還是看見了—— 石棺裂開,一片片似花瓣般綻放。 棺中冰涼的白色煙霧隨之散去,露出其中那個仰躺著的雪白身影,安寧于世外,平靜地沉睡。 “鶴……” 元晞又往前踏了一步,喉嚨中發(fā)出古怪的呼喊聲,喉嚨的劇痛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就像是有火在灼燒,有刀在割。 只能隱隱約約聽出她喊的是什么。 棺中躺著的人,似乎聽到她的聲音,徐徐睜開眼睛,坐起身來。 他穿著一身絲質(zhì)垂地白色長袍,這衣物渾然天成,宛若天衣,找不出一點線頭和縫合的痕跡。 隨著他站起來,他披散的長發(fā)也隨之滑落。那是一頭如雪蓮般干凈純粹的雪白長發(fā),長及腳踝,柔順光滑,不見一絲干燥打結(jié)。 而那玉雕般的面容,更是清雋精致,連纖長的睫毛,都細致到了角落,皮膚蒼白到近乎病態(tài),更沒有一點毛孔瑕疵。 這樣一個翩翩男子,仿佛從畫中走出來的世上謫仙。 他赤著雙足,腳下踩著泥土石塊,但那灰塵臟污卻一點兒沒有弄臟他的皮膚,仍然潔白不染塵埃。 他一步一步朝著元晞走來,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目光唯獨望著她,就像是在看著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 元晞看著這個男子,無數(shù)的畫面在她腦海中閃現(xiàn),混亂龐大到讓她頭疼欲裂。 她晃了晃頭,試圖清醒一下自己。 可一聲聲呼喚卻在她耳邊響起。 是她自己的聲音—— “席景鶴?!崩涞脹]有一絲人氣兒,開口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席景鶴!”氣惱的低呼,看似不滿,卻明顯比以前多了些什么。 “阿鶴?!遍_心的笑意,仿佛這世上最美好的時光都集中在了一瞬。 “阿鶴!”撕心裂肺的疼痛模糊了她的眼睛,最無法忍受的是生死離別。 只是幾步的距離,元晞低著頭,卻如同歷經(jīng)了漫長的歲月,經(jīng)歷過與他的開心幸福,到痛苦難耐。 而此時,席景鶴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蹲下身,盈盈笑著,眉眼溫暖,溫柔繾綣。 “晞晞,我回來了?!彼f。 三年的時間,如同彈指一瞬。 三年前,她在廢墟之上,瘋狂地挖著坍塌的石塊,雙手十指血流如注,仍然執(zhí)著不休。 三年后,同樣的地方,卻是不一樣的場景,他跨越時間而來,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溫柔的一句,我回來了。 元晞緊緊皺著眉,極為難受。 她耳邊轟鳴陣陣,幾乎聽不到席景鶴的聲音。 可那聲“我回來了”,每一個字,都飄入她的耳中,讓她聽得清清楚楚,如此真切。 當真不是夢境。 “刺啦。”似乎有什么東西被撕碎。 一個似男似女,似老似少的詭異聲音,尖利地像是劃破玻璃,難聽之極,卻不斷地在她耳邊回蕩—— “情之一字!當斬!” “屠盡七情,滅絕六欲,太上忘情,殺殺殺殺!” “今之大道難得!己身不過,更待何時?” “放下一切,立地成仙?!?/br> “……” 那些聲音,像是蠱惑,迷亂她的理智,干擾她的情緒。 心魔,一點點吞噬了她的自我。 那個聲音告訴她,只要自己殺掉面前這個人,她就可以徹底的太上忘情,忘卻一切,成就大道,走向她真正希望的通天坦途盡頭,探索她追求了一輩子的東西。 只要殺了他。 斷情絕愛,便可放下一切。 可……她不愿。 她怎么舍得? 等了三年。 三年。 他才回來,重新出現(xiàn)在她面前。 那是她的阿鶴,她怎么舍得? 她紅了眼睛,一滴淚從眼角滑下。 其實不過是轉(zhuǎn)瞬幾秒,她卻熬得如同天長地久。 抬頭望著席景鶴,她輕輕喊道:“阿鶴?!?/br> 席景鶴一愣,然后笑了,暖意橫生。 “嗯,我在?!彼?,輕輕擁住她。 第309章 父子相見 從離別,等到這一句我在,花了三年的時間。 這一瞬間的擁抱,永恒到仿佛天長地久。 席景鶴何嘗不是心情激動? 三年前,他幾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留在這里的。 如果能用他的命,換取晞晞的平安,有什么不行的? 對于他來說,晞晞是比他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的存在。 他要她好。 而在他身上綁著的炸彈爆炸的那一刻,他幾乎連疼痛都沒有感覺到,就徹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其實,他想,自己那個時候應(yīng)該是真的已經(jīng)死掉了。 是他自己的身體,死亡逼近的那一刻,具體是什么感覺,他自己比誰都清楚。 可是,一股奇妙的力量卻將他拉了回來。 只是隱隱約約聽到一個蒼老而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