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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萬斛春在線閱讀 - 第382節(jié)

第382節(jié)

    柳落燁抬頭看著這位新認(rèn)識的表哥有些沮喪的說到:“在家時曾聽祖父提過,可惜我們來京前祖父病了一場不能進京了,我便想著要是能畫下來送回去給祖父看看也是一樣的?!闭f著他低頭看著桌案上歪歪扭扭的畫,小臉上滿是落寞“還是我太笨了,怎么也畫不好?!?/br>
    見他這樣周延輝低頭認(rèn)真朝畫上看了兩眼,其實以燁弟的年紀(jì)能畫成這樣已經(jīng)很不錯了,更何況他小小年紀(jì)就有如此孝心更是可嘉,因出言安慰:“燁弟切不可妄自菲薄,以你的年紀(jì)能畫成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說起來自外祖父一家離京,我已許久不曾在他老人家跟前盡孝了,燁弟若不介意,這幅畫就由為兄代勞吧?!?/br>
    “若表哥愿意幫忙,那是再好不過的,在家時就常聽祖父提起,說表哥你與書畫上極有天賦?!绷魺钐ь^綻出一臉驚喜的光芒,沖他作揖道謝到“落燁謝過表哥?!?/br>
    這對表兄弟雖是初見,然都是聰穎早慧之人,行事沒有一般孩童的稚氣,不過幾句話往來倒真像皇后說的,彼此甚為投契。

    周延輝低頭作畫,柳落燁在一旁看著這池火睡蓮卻總覺得似曾相識像是在何處見過一般,然而細(xì)想?yún)s又全無頭緒,他想大約是人有相似花有相同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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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霖哥見到母親,并沒有如往常一般張著小手往她懷里撲,而是將他rou嘟嘟的小臉歪在乳母的肩上,眨著兩只水潤潤的眼睛看著她。這幾日他一直住在寧壽宮里,此刻見了母親倒像是有幾分委屈,不愿意親近一般。

    周寶珍有些驚訝的看著小兒子,伸手捉住他一只rou呼呼的小手對孔氏說到:“我一直以為這孩子不會同人鬧脾氣呢?”

    孔氏疼愛的撫了撫二皇子的后背,心想這天下又那有沒有脾氣的孩子:“二殿下從不曾離開您身邊這樣久,這是想您了呢。”

    生朝哥的時候她年歲還小,加之生產(chǎn)的時候又傷了身子,孩子一落地就被當(dāng)時還是老王妃的太后抱到房里養(yǎng)活了,后來又因為總總原因母子兩個總是聚少離多,每每想起這些周寶珍總覺得格外對不住長子。霖哥同他哥哥不一樣,他才出生他父皇就得了這天下,這個小兒子一直在夫妻兩身邊長大,因此平日里性子總是格外平和,心眼也不如他哥哥多。

    “霖哥可是生母親的氣了?”周寶珍從孔氏手中接過孩子抱在懷里,低頭在他米分嫩的小臉上親了親,霖哥回到母親的懷抱,聞著她懷里熟悉的馨香很快高興起來,抬頭朝母親笑的露出rou米分米分的牙床。“霖哥從今日開始,你就能和父皇,母親還有哥哥在一塊了,你高不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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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間太后在寧壽宮中設(shè)宴招待弟弟meimei,皇帝夫妻兩個很有眼色的沒有去湊熱鬧,小夫妻一起吃了他們在延福宮的第一頓飯。

    待擺膳的宮人獻上最后一道菜,蕭紹的目光在室內(nèi)環(huán)顧一圈露出幾分滿意的神色,他將目光轉(zhuǎn)回來看了周寶珍含笑問到:“這屋子珍姐兒可還喜歡?”

    房子的格局同王府正院差不多,只是更奢華大氣些,里頭的一應(yīng)陳設(shè)都是按周寶珍的喜好布置的,有好些東西甚至還是她在王府時慣用的,想著如今表哥日理萬機卻還能注意這樣的小事她不由心下一暖,起身執(zhí)壺親自替他斟了杯酒,甜甜一笑嬌聲到:“珍姐兒多謝表哥?!?/br>
    “哦?謝我什么?”蕭紹端起杯子在鼻下嗅了嗅卻不就喝,他從杯子后抬眼似笑非笑的看向她問到。

    周寶珍給自己的杯子里也斟上些酒,淺淺的剛漫過杯底,她拿起杯子朝蕭紹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接招也不待他反應(yīng)就先將杯子里的酒干了,她將酒杯倒扣著朝蕭紹亮了亮,美目流盼:“自然是謝該謝之事?!?/br>
    “哈哈哈”蕭紹大笑出聲,顯得心情不錯的樣子,一抬手痛快的將杯子里的酒喝了,“如此便多些我的珍姐兒了?!?/br>
    周寶珍見他喝了酒便執(zhí)壺又往他面前續(xù)了一杯,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吃起飯來。席間她數(shù)次抬頭觀察蕭紹的神色,見他老神在在的喝酒吃菜,她耐不住滿腹的疑問,開口問到“表哥,燁哥的事你就真的一點也不知道?”也不怪她這樣想,這天下的事,還真少有能瞞得過表哥的。

    蕭紹心下暗笑,總算長進了些忍到現(xiàn)在才問,這要是以前怕是他一進門這小丫頭就該纏著他問東問西了。這么想著他拿起杯子從容的抿了一口,又夾了一筷子菜到嘴里細(xì)細(xì)嚼了,看著對面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小丫頭,就是不主動接話。

    ”表哥——”周寶珍撅嘴,這人真是太壞了。

    蕭紹一笑,見她光顧著打聽八卦連吃飯也顧不上了,抬手朝她碗里夾了一筷子菜:“好好吃飯,都當(dāng)母親的人了,吃飯還不老實。”在接收到她不滿的目光后,才又接了句安撫到“我只知道那孩子是三年前被人送到外祖父府上的?!?/br>
    “送回來?從哪兒送來?又是誰送來的?”周寶珍一愣,按燁哥的年紀(jì)算那該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外祖一家剛回到江南老家。

    “送回來就是送回來,至于是誰送來的就不知道了。”蕭紹朝小妻子笑了笑,接著說到“孩子送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三歲了,至于孩子的母親是誰大約只有小舅自己知道了吧?!?/br>
    周寶珍聽的直皺眉,這算怎么回事,既然兩人有了孩子又為何不成親,而且聽表哥話里的意思怕是連小舅之前也不一定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的,可是孩子的母親既然將孩子養(yǎng)到了三歲又怎么會舍得將孩子送走,難道是出了什么事,逼的她不得不將孩子送走?周寶珍心里轉(zhuǎn)個不停連吃飯也顧不上了。

    蕭紹無奈的朝她看了一眼,這孩子還真是一點心事也擱不住全都寫在臉上了,遂轉(zhuǎn)移話題到:“下月南詔使團進京,到時候他們新任女王也會進京接受朝廷冊封,你是皇后到時候少不得要見上一見的?!?/br>
    “女王?”果然,周寶珍很快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有些驚訝的問到:“南詔如今竟然是女子主政了?”也不怪她驚訝,要知道南詔雖是蠻夷小國民風(fēng)也比大秦開放許多,女人所受的限制和制約也比大秦要少的多,可女人當(dāng)國王這樣的事也是不常見的。

    “是,女王?!?/br>
    周寶珍歪著頭琢磨了一會兒,看向蕭紹問到:“之前在封地時曾聽說南詔有位木泰公主不僅人生的美貌且武藝高強能征善戰(zhàn),把她幾個兄弟壓的抬不起頭來,本人也極得老南詔王的喜愛,如今的女王可是當(dāng)初的那位木泰公主?”

    蕭紹搖了搖頭:“非也,如今的女王是木泰公主的胞妹木蓮公主,且就探子傳回來的消息這位女王陛下并不會武藝?!?/br>
    “哦?她盡然不會武?”周寶珍皺眉,南詔民風(fēng)彪悍,這位木蓮公主能得了王位卻不會武功,“那這位木蓮公主想必是極聰明的人?!?/br>
    “聰不聰明表哥不知道,這位木蓮公主同她jiejie不一樣,之前一直養(yǎng)在深閨名聲不顯,至于她為什么會成為女王,大約跟她的王夫那位南詔大將軍有關(guān)系吧?!备浣銉涸谝黄饡r,蕭紹總是格外有耐心,也不介意同她說些外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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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飯后周寶珍略歇息了一會兒客人就陸續(xù)上門了,最先到的是平王妃單氏和燕王妃陸氏。

    “這么只有你兩個,孩子們呢?”周寶珍見這妯娌二人攜手而來后頭卻不見孩子們,少不得出言問到。

    “皇后娘娘不必看了,孩子們讓太后她老人家留下了。”

    單氏還是一貫的快人快語,見了皇后也并不見如何客套,周寶珍倒是喜歡她這樣的做派,一手扶起要行禮的陸氏,口中嗔怪到:“你是有身子的人,又何必計較這些虛禮?!闭f著讓人扶她坐下,這才接又轉(zhuǎn)向單氏笑到“前些日子昊哥過周歲,可惜我不能去,聽說辦的極熱鬧?!?/br>
    上個月平王的長子辦周歲,帝后雖未親至,然賞賜卻是極豐厚的,平王府很是出了一番風(fēng)頭。平王本人雖不如燕王和晉王得皇帝看中,然而平王妃性子雖精明,為人卻爽直沒什么架子,這多半年來在京中混的很是風(fēng)生水起,同許多人家的夫人都較好,她的長子過周歲自有許多人愿意捧場。

    一說起自己的長子,單氏也也是眉花眼笑,她如今是有子萬事足,背后又有公婆帝后撐腰,丈夫雖不長進可也不敢惹她,說起來倒沒有什么不如意的了。

    ”可惜二嫂不在,不然咱們還可以一處作耍?!眴问险f起來頗為遺憾,要說皇后也是個愛玩的。

    “噗哧”一旁坐著的陸氏笑了起來,伸手指了單氏笑到:“可不是熱鬧,二嫂你是不知道,三嫂那天還喝酒,還當(dāng)眾舞了一回劍呢,把那幫夫人小姐看的是目瞪口呆,直說她不當(dāng)個女將軍可惜了?!?/br>
    單氏聽了這話也不惱,反而有些傷感的說到:“當(dāng)初若不是太上皇他老人家讓人來家里提親,沒準(zhǔn)如今我還真就是女將軍了呢。”

    單氏家里的情形她們也知道,她從小被父親當(dāng)作頂門立戶的男兒教養(yǎng),那武藝打小就學(xué)的,不能說當(dāng)年單老將軍沒有打著這個主意。

    “嗨,說這些做什么,你如今這般不比做個刀風(fēng)劍雨的女將軍安穩(wěn)些?!标懯吓滤睦镫y過,忙岔開話題說到。

    妯娌幾個坐了一會起身往園子里逛逛去,單氏是個急性子一會兒就走到前頭去了,只留下周寶珍和陸氏兩個在后頭慢悠悠的走著。

    陸氏扶著丫頭的手看著眼前或山或水,景隨心動,物隨景移口中“嘖嘖”有聲,回身朝周寶珍打趣到“咱們的皇上雖沒有打座金屋藏著你,可我看這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了?!?/br>
    “臭丫頭,如今你也來打趣我了?!敝軐氄浔凰吹牟缓靡馑?,要說這園子她第一次見到也驚訝的很,說是巧奪天工也不為過了,妙就妙在這景雖是人為卻又不顯得匠氣,暗合自然妙法,于天然大氣之中又恰到好處的透露出奇巧曼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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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安排在了戌時初刻,酉時初客人便陸續(xù)到了,因為都是自家人也沒什么限制,開宴前大家只隨意在院子里四處走走逛逛。

    湖邊,江如畫站在一株兩人合抱粗的柳樹陰影之中,她頭上梳了垂云髻,身后如墨的發(fā)絲披散著,與身上天水碧的留仙裙一道在初夏的晚風(fēng)中輕舞,讓她與平日的青春俏麗之中多了幾分精致嫵媚,她默默的站在這里已經(jīng)許久了,園子太大,今日的客人又不多,因此并沒有注意到她在這里。

    燕王今日進宮給太后請過安后就被皇帝叫走了,朝廷接遼東將軍趙顯忠密報邊境不甚安穩(wěn)。遼東與小國高句麗接壤,這個國家雖不大然而做派卻甚是無恥和讓人討厭,每每臣服卻又總想在暗地里搞些小動作,一面上貢稱臣一面又自命不凡總幻想有朝一日能征服他強大的鄰居,正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的典型。

    燕王想到此處不由有些同情的笑了笑,可惜高句麗人答錯了如意算盤,如今皇上可不同于前朝的那些皇帝,他從不愿意同人小打小鬧,要打就必要將你打服打怕了永遠(yuǎn)不敢再出幺蛾子才好。

    “如畫見過四表哥?!?/br>
    燕王不知不覺走到湖邊,只聽耳邊一聲鶯啼抬眼就見一身形窈窕的少女含笑沖自己行禮,他看著眼前的少女神態(tài)溫和的說到:“原來是江表妹,大家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禮。”

    江如畫起身看著眼前的錦衣男子,大約是因為進宮赴宴的關(guān)系,他今日穿的很是正式,紫袍金冠說不出的風(fēng)流倜儻,她雙眼貪戀的看著她,口中卻軟軟的說到:“往常在封地時常得表哥照料,卻一直沒有機會同表哥說聲多謝,今日既遇上表哥還請表哥受如畫一禮?!闭f著又盈盈拜了下去。

    燕王覺得今日這位江表妹的表現(xiàn)有些奇怪,一時卻又說不上怪在哪里,只好說到:“都是自家親戚,表妹如此多禮倒顯得生分了?!?/br>
    這話說的江如畫心中一喜,就見她抬頭沖他甜甜一笑“表哥說的是,是如畫想左了?!闭f著她從袖中掏出一只寶藍(lán)色的香囊,雙手奉到燕王跟前悄語到“meimei身無長物,這只香囊是我親手做的,今日送與表哥做個謝利,還請表哥不要嫌棄才好?!?/br>
    夏日里天黑的遲,暮色中少女瑩白的雙手像是晚風(fēng)中徐徐綻放的白玉蘭顯得纖巧又柔美,掌中的香囊顯然是畫了心思的,繡紋類疊很是精致漂亮卻也顯然是男子的式樣。燕王心下遲疑,直覺她此舉不妥,兩人雖說是表兄妹,可到底也是南女有別,且她如今年歲也不算小了,像香囊這樣的貼身之物,收了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江如畫見對方遲遲不肯接自己的禮物,抬頭一雙眼睛瞪的圓圓的,目光清澈的看向他:“怎么,難道是表哥嫌如畫手藝粗陋看不上?”說著她輕輕咬了咬如花的唇瓣,目露委屈的看向他,像是一個被辜負(fù)了心意的孩子。

    燕王背手沉默的看著她,一只辨不清楚她到底是真不明白像她這樣年紀(jì)的姑娘不應(yīng)該輕易送男子?xùn)|西,還是對方僅僅只是把他當(dāng)哥哥看待。

    “表哥?”江如畫的眼睛清澈如水,里頭滿是疑惑,一雙手兀自身著,像是個同他賭氣的孩子。

    燕王心中暗嘆一聲,想她從小沒有母親,只跟著父親和哥哥長大,有些事情不明白也是有的,當(dāng)下心中一嘆,伸手接過那只香囊,口中說到:“江表妹今日這只香囊為兄收下了,只是那女有別你以后萬不可再將這樣的東西給人了。”

    江如畫今日的目的就是要他收下這只香囊,眼見著目的達(dá)成,當(dāng)下甜甜一笑翹氣的說到:“表哥將我想成什么人了,這樣的東西又怎能隨意送人?!闭f著她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狡黠的說到“我看這只香囊同表哥今日的衣裳甚是相配不如戴上可好?”

    ☆、第300章章 完結(jié)章

    大秦元始元年七月,由南詔女王同王夫親自率領(lǐng)的使團抵京,盡管南詔國力算不得強盛,然而作為第一個向新朝稱臣納貢的小國,蕭紹還是讓禮部同鴻臚寺給與了高規(guī)格的接待。

    周寶珍心里一直對于能主政一國的女王十分好奇,晚宴之前梳妝時,兀自興奮的對著丈夫嘀咕不休?!氨砀?,這位女王想來定是位極堅毅果敢,且聰慧的女子?!比缛舨蝗挥秩绾文苤卫硪粋€國家呢,且還當(dāng)機立斷的決定對新朝稱臣。

    蕭紹立在她身后,閑閑的掃過一排手捧托盤的宮人,從其中一個托盤里挑了支流云金步搖替她插在發(fā)鬢上對這話不置可否,只透過鏡子給了她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周寶珍見他這樣,知道表哥歷來覺得女人只該安穩(wěn)的呆在后宅之中,便透過鏡子瞪了他一眼。蕭紹見她如此也不多說,只哼笑一聲,說了句,“到底如何,珍姐兒一會兒見了真人不就知道了。”

    晚宴設(shè)在了崇明殿,當(dāng)?shù)酆笙鄶y到場時,所有的人都跪地三呼萬歲,周寶珍顧不得其他,兩只眼睛只管在人群中搜尋女王的蹤跡。好在作為今日的主客,女王夫妻的坐次十分靠前,且南詔人的穿衣打扮也同中原人很是不同。

    身著民族服飾的南詔女王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容貌生得豐潤艷麗,在一身王袍的襯托下顯得格外雍容華麗。此刻她正微垂了頭,一臉平靜的對著表哥獻上南詔國書。周寶珍仔細(xì)觀察她的表情應(yīng)對,發(fā)現(xiàn)也只是平常,她的舉止與平日所見的京城貴婦并沒有什么不同,她心里隱隱有些失望,覺得這不該是女王該有的模樣。這么想著周寶珍側(cè)頭朝一旁的蕭紹看去,像是感應(yīng)到她的目光,蕭紹回頭眼中含了些隱約的笑意,并且為不可查的朝女王身后瞟了一眼。

    周寶珍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神情冷肅的男子正昂首立在女王身后,看服飾應(yīng)當(dāng)就是那位傳說中的王夫了。周寶珍看著這個男人,他的容貌只能算端正,渾身上下充滿了一種殺伐之氣,并不是她之前想象中樣容貌出眾氣質(zhì)溫和的男子。

    她心下恍然,再次看向女王的目光不由帶了些同情,難怪最后繼承了王位的不是那位名揚天下的木泰公主,而是眼前這位一直養(yǎng)在深閨里的木蓮公主啦,想來,那位木泰公主如今怕是兇多吉少了吧。

    之后的晚宴看著如同隱形人的女王,和滿場亂飛頻頻同表哥舉杯的南詔王夫,周寶珍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之后,周寶珍又在宮中召見過女王兩次,言談中女王舉止溫柔婉順,可一旦涉及國事便都被她以一句“此事還要問過王夫”應(yīng)付過去了,周寶珍不由泄氣。只是她看著女王的眉眼,卻總有股揮之不去的熟悉感,她心下納悶確信自己之前并未見過這位女王。然后這個疑問終于在一段日子后得到了解答。

    南詔使團在京中逗留半月,最終帶著皇帝豐厚的賞賜離開了。這日周寶珍去太后宮中請安,在火蓮池畔見到正在作畫的柳若燁,看著那孩子微垂眉目認(rèn)真作畫的樣子,竟然同那位女王有五分想象,周寶珍心中劇震。

    晚間夫妻夜話,周寶珍一身象牙白繡花寢衣,散著一頭烏發(fā)伏在蕭紹胸口:“表哥,燁哥兒的生母到底是誰?”

    蕭紹一臉輕松的靠在枕上,伸手撫了她的長發(fā),“你不是已經(jīng)猜到了?”

    “那——”周寶珍起身,一臉氣憤的說到:“那我看小舅舅前些日子同那位王夫相談甚歡的樣子,說起來他們之間不是有殺妻之仇?”

    “無媒無聘算什么妻,不過是段露水姻緣罷了,”說著蕭紹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狹長的眸子看著她問到“你猜,當(dāng)時那位公主不是知道了自己有性命之憂,還會不會把孩子送回來?”

    周寶珍看著他,一時啞然。

    在這年的年底,還發(fā)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那就是晉王同皇后的堂妹,靖國公府的八小姐定親了。國公府出了一位寵霸后宮的皇后,還要再出一位親王妃,同時還有一位封了郡主待遇卻尤勝公主的未來郡王妃,一時風(fēng)頭無兩,外戚之說甚囂塵上。

    許多自認(rèn)為讀圣賢書的老臣們對此表示憂心忡忡,言外戚榮寵太過,權(quán)柄太盛恐非大秦之福。因此在元始三年春,被擱置許久的選秀一事重又被人提了出來。此時,帝后膝下僅有兩位皇子,大臣們便打著為皇家開枝散葉的旗號勸皇帝選秀,折子到了皇帝的案頭,一律留中不發(fā)。

    大臣們見皇帝沉默,卻像是受到了鼓勵,與是更多的折子如雪片一般飛向了皇帝的案頭,數(shù)月間京城人心浮動,好似只等著皇帝一開金口,便要將自家的好姑娘打包送到宮里去。

    靖國公夫人進宮,見著女兒對此情形不免表示憂慮,周寶珍對此倒并不擔(dān)心。表哥要做什么事又豈是大臣們勸的動攔的住的。

    “并沒有這樣的事,母親只管放寬心就是了?!?/br>
    同年九月,宮中傳出喜訊,皇后再度有孕且已滿三月胎像穩(wěn)固。在一片喜慶之中,前朝卻傳出了大動靜,吏部尚書和禮部尚書同時上書告老,皇帝再三挽留后終于一臉不舍的同意放人,在這兩個重磅消息之下,其他一些官員的升遷貶嫡就顯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及至數(shù)月后,人們再上朝時,看看自己的前后左右,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才悚然而驚原來不知不覺之中,朝中竟然發(fā)生了如此大的變化,許多老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許多年輕面孔。再想想當(dāng)初的選秀風(fēng)波,鬧得最兇的可不就是吏部與禮部的兩位前尚書。這么一想不由又是一聲冷汗,在心里暗暗回憶當(dāng)時自己有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

    元始四年三月,皇后在延福宮中誕下雙生子,這一對雙生子是新朝真正意義上出生的第一對皇子,皇帝大喜,大赦天下。洗三日,三皇子賜名為弘,四皇子賜名為恒。

    雖然生了兩個兒子,相比起丈夫的高興,周寶珍心下卻有些遺憾,說起來她其實更想要個小公主。蕭紹對此不以為然,家大業(yè)大,兒子當(dāng)然是越多越好。

    同年冬月,九歲的大皇子被封為了太子,并定于次年正月出閣讀出。

    元始六年四月,黔郡王與永寧郡主在京中大婚,婚事一切儀制皆按親王制,且作為賀儀皇帝再次給永寧郡主加封食邑五百戶。

    朝中雖有大臣對此頗有微詞,然而多年磨合下來,朝臣們也發(fā)現(xiàn)如今的這位天子,除政事之外,諸如家事和閑事是不希望臣子們多管閑事的,因此大家象征性的反對了幾聲盡到為人臣子的責(zé)任也就作罷了,畢竟作為皇帝只要正緊事上不昏聵大家就很滿足了。

    元始九年正月,韃靼左谷蠡王叛亂,殺了大將軍攻占了王庭,蕭玥和她十五歲的長子還有五歲的小兒子在親衛(wèi)死士的護衛(wèi)下逃回了京城。

    元始十年三月,朝廷征集三十萬大軍,以老將靖國公為主帥,西征韃靼。這一次,同去的還有十四歲的太子和十六歲的韃靼前可汗。

    原本以為戰(zhàn)事最多不過一年半載,可周寶珍萬萬沒想到,父親和兒子這一走就是三年多,期間戰(zhàn)事膠著,大秦將士數(shù)度被對方逼入絕境,期間種種艱難險阻不可細(xì)數(shù)。所幸韃靼人雖悍勇,然大秦國立強盛,舉全國之力擊之,歷經(jīng)三年終于功成。

    元始十三年冬,周寶珍愣愣的看著眼前身材高大,一身麥色肌膚,五官深邃俊挺眉眼含笑望著自己的青年,脫去了年少富貴錦繡堆里的精致俊秀,她的長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長成了如他父親一般英武偉岸的男子,只是眼中偶爾閃過的淘氣狡黠,還隱約間帶著年少時的模樣。

    元始十六年春,延福宮主殿外鴉雀無聲,宮人們各個屏聲斂氣。寢殿廊下,從皇帝到太子,再到二三四幾位皇子一個個都面色嚴(yán)肅的盯著寢殿雕花大門?;屎髲淖蛉瞻l(fā)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整整十二個時辰了,孩子還沒有生下來。

    “怎么回事,為什么沒有動靜了?”蕭紹皺眉,方才還能隱約聽到殿中有動靜傳來,這會兒怎么一點聲響也無了。

    他掌權(quán)日久,身上自由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如今只不過微一皺眉,便有迫人的氣勢彌散開來,只見被問話的太醫(yī)一腦門子汗也不敢擦,連忙跪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到:“回皇上,臣一刻鐘前進去替娘娘把脈,娘娘雖則有些脫力,然從脈象上看并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