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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末路情途在線閱讀 - 第44節(jié)

第44節(jié)

    李會計無計可施,動了礦里的錢。

    長治在工作上很認真,即使不是財會出身,對公司的賬面也非常了解。這么多年,沈巡主要在管一線工作,而長治則主要負責內(nèi)部管控。

    發(fā)現(xiàn)李會計動了公司的帳,長治憤怒地找李會計對峙。長治的步步緊逼,讓李會計不得不答應(yīng)把錢退回,但他在退回之后,卻又為了孩子的手術(shù)費,動了歪念,想要把那筆錢偷回來。

    李會計去偷錢的那一天,礦里出了事,長治氣急敗壞地回來,發(fā)現(xiàn)了李會計的賊影,無疑是火上澆油,他二話不說要報警。李會計也是鬼迷了心竅,長治要報警才感到后怕,他跪著求長治,長治這一次沒有心軟,堅持要報警。

    李會計無奈給妻子打了電話,之后便靜靜等待長治的處置。長治并不是咄咄逼人的人,李會計也明白,是他觸犯了長治的原則。

    可他的妻子卻不是這樣覺得。為了保全丈夫,她深夜到訪,要與長治談判,兩人發(fā)生口角,她趁長治不防,一斧頭重重砸下……

    長治看到妻子來的時候已經(jīng)預(yù)感不好,一切發(fā)生的時候,李會計甚至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等到他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所有的事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礦里出事李會計通過長治已經(jīng)得知,為了保住妻子,他趁機將長治馱到了礦里,毀尸滅跡。

    礦井二次坍塌,長治終于“不知所蹤”。

    他們夫妻并不知道。李會計給妻子打的那一通絕望的囑咐電話,已經(jīng)讓長治心軟。

    這世上只有相對的好人,并沒有絕對的壞人。如果不是長治一時心軟,根本等不到李會計的妻子來殺了他,他就已經(jīng)報警把李會計抓走了……

    礦里塌方損毀情況很嚴重,長治和那些遇難礦工一樣,被深埋在地下幾十米的土地里,和他們賴以營生的煤埋在一起,暫時無法挖掘。

    瞞無可瞞,最后是韓東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長安。

    長治死了。

    這個消息讓長安足足沉默了十幾分鐘。再次開口,她只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抬起頭問韓東,又問沈巡:“會不會……會不會有一種可能,他沒有被打死,然后醒了以后自己爬出來了?”

    “新聞里不是總是寫嗎?有生命奇跡。”長安始終不愿相信這個消息:“長治一貫命大,小時候他貪玩,從老家三樓的房子摔下來,都只是腿骨折。他這么命大,怎么會死?”

    駱十佳不忍心長安喋喋不休地說下去,忍不住上前來握住長安的手。

    她的手一直在顫抖,嘴唇也是。

    “長安……”

    駱十佳剛要說話,長安發(fā)白的嘴角動了動,還沒說什么,人已經(jīng)暈了過去……

    警察帶李會計和妻子一起到了現(xiàn)場指認和取證。

    沈巡一直在抽煙,一根接一根,駱十佳知道他心情不好,一直沒有打擾他。韓東知道這時候沈巡心情很糟,電話打到駱十佳這里了。

    ……

    “長安開始發(fā)燒說胡話了,之后的事我跟不了了,我得照顧她?!?/br>
    “嗯?!?/br>
    韓東的聲音里充滿了疲憊:“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證據(jù)找到了嗎?殺人的斧頭,是不是一起被埋了?”

    “要看最后的取證結(jié)果。”

    韓東頓了頓聲,沉默了一會兒才對駱十佳說:“礦井那邊的挖掘難度很大,也很危險,我問過王經(jīng)理了,那些遺體要找到,怕是要好幾年。駱律師,你給我說句實話。要是遺體找不到,光是他們認罪的話,能定罪嗎?”

    駱十佳看了沈巡一眼,側(cè)過身子,壓低聲音說:“孤證不定案?!?/br>
    韓東一聽她這么說,也是一怔:“什么意思?”

    “沒有證據(jù),哭天喊地說自己殺了人也沒用,如果這樣就能定罪,替人頂罪會滿天飛。遺體找不到,不能定性殺人這樣的刑事案件,只能是‘人口失蹤’。”駱十佳越說越絕望,第一次,她感覺到學(xué)了法律也沒有用,法律和法理也不能懲治所有的罪惡。駱十佳喉間哽咽:“現(xiàn)在只能希望能在長治房間里找到多一些證據(jù),能從失血量先立案?!?/br>
    駱十佳說完,電話那頭許久都沒有聲音。韓東低抑的哭聲從電話那端傳來,透過電波,夾著點點雜音,讓駱十佳的心也跟著絞痛,一抽一抽的。

    說了那么多殘忍的話,駱十佳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儈子手,她自己也很難受。

    “對不起……”

    *****

    沈巡隨警察去了礦里,沈巡沒讓駱十佳跟著。她什么都沒有問,自覺留在了公司里。

    駱十佳和韓東在電話里小聲說的那番話,沈巡都聽了個清楚。

    孤證不定案,原來還有這樣的說法嗎?這就是法律的嚴謹嗎?可是這一刻,為什么沈巡這樣痛恨法律的嚴謹?

    以前看港片,那些壞人利用法律漏洞成功逃脫法律制裁,沈巡覺得別人好厲害智商真高。如今這樣的事真的在他眼前發(fā)生,他卻只想親手殺了他們。

    如果真的證據(jù)不足,無法定案,遺體的挖掘要好幾年,這好幾年,已經(jīng)足夠李會計夫婦逃到海角天涯。

    這就是所謂的公平正義嗎?這就是所謂的好有好報,惡有惡報嗎?沈巡無法信服,只覺諷刺至極。

    長治“失蹤”的原因找到了,可礦井里的錢卻徹底不知所蹤,更讓人沒有頭緒。

    長治遇害、礦井沒錢的消息不知道被誰散播了出去,那些遇難礦工的家屬一擁都到了沈巡的公司。

    沈巡回來的時候,辦公室已經(jīng)被人砸了。王經(jīng)理雖然及時趕來了,可他縱使舌燦蓮花,也無法平息那么多人的怒火。只能無助地和那些人墻推來搡去。

    人群的正中心,被大家包圍起來的,是一直在試圖講道理的駱十佳。

    那么多手在揮舞,那么多背影在不斷攢動,駱十佳瘦削的身影在人堆里,渺小又可憐。可她實在太堅強了,堅強到那么多人趁亂推她、打她,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場面那么混亂,可她始終從容不迫。這是一個律師的風度,一個女人的情分。

    站在最外圈,沈巡覺得眼前的一幕如同針一樣一下下扎在他眼睛里,直扎得血淚模糊。

    駱十佳被人推得摔倒了,有人故意踩在她肩膀上、手上……王經(jīng)理慌忙將她拽了起來,她那么狼狽地爬起來,明明氣極了,卻一下手都沒有還,還在試圖安撫那些人。

    這樣的畫面當前,沈巡腦海中只想起了那人字字灼心的那些話。

    “……你到底要讓她經(jīng)歷多少危險?這就是你說的愛?”

    李會計那次,李會計妻子那次,以及眼前的這一次。跟著他,這樣的事到底會發(fā)生多少次?沈巡自己都無法預(yù)知。

    這是愛嗎?沈巡自己都不敢確定了。

    ***

    最近總在受傷。駱十佳脖子、背上、手上的傷都沒好,肩膀又被人踩青了。喉嚨痛得厲害,大約是跑來跑去凍病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候居然感冒了。

    處理完了所有的事情,沈巡疲憊地回到招待所。

    “長安怎么樣?”駱十佳顧不上自己,還在擔心別人。

    “不好?!鄙蜓舱f:“韓東說她不肯說話了?!?/br>
    “我去和她聊聊吧?!瘪樖巡环判拈L安的情況。

    “你先管你自己。”沈巡按住她蠢蠢欲動的身體,倒了一杯水,遞了兩顆藥片給她:“先吃藥,休息好了養(yǎng)好了病再去?!?/br>
    駱十佳頭有些痛,想想這會兒自己這情況也確實挺添亂,聽話地接過了藥片服下。

    她側(cè)躺在床上,睜著一雙忽閃的眼睛望著沈巡。沈巡始終皺著眉頭,他心事多,她都明白。

    沈巡繾綣地凝視著駱十佳,安安靜靜的,那眼神深情得簡直如同一汪一望無際的大海,就要將她溺斃。他一直撫摸著她的后背哄她睡覺,溫柔得如同一個爸爸對待女兒,滿是心疼和珍惜。

    駱十佳覺得這樣就已經(jīng)足夠了。有他這個眼神,這份心,就已經(jīng)足夠了。

    不管跟著沈巡過什么樣的生活,吃多少苦,只要他在,她就覺得心安。

    ……

    駱十佳睡著的時候眉頭都是皺著的。

    兩人在南京重逢,那時候她雖然冷漠,骨子里卻有幾分桀驁不馴,高傲得如同生長在懸崖最高處的花。危險而張揚。

    雖然沒有參與她畢業(yè)以后那幾年律政佳人的傳奇經(jīng)歷。可沈巡不難想象她在職場上步步爬升,自信而飛揚的樣子。

    沈巡貪戀地盯著駱十佳的五官,他的手撫摸著駱十佳修得細細的眉毛,秀挺鼻梁,美麗的眼睛,以及吻過多次仍覺不夠的嘴唇……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只饕餮猛獸,不知饜足。

    原來人在感情里是這個樣子,難怪他明知是錯的,卻依舊難以割舍。拖累了她這樣久。

    低頭輕吻著駱十佳的額頭,沈巡的動作是那么輕柔,仿佛她是世上最珍貴的瓷器。

    她已經(jīng)徹底昏睡,隨意擺弄她,她也不會醒。兩顆安眠藥對于并不失眠的駱十佳來說劑量已經(jīng)很大了,沈巡看她目前的情況,有些擔心。

    想來那人既然能把藥給他,就說明他已經(jīng)咨詢過了。沈巡這么想著,又開始嘲笑自己的杞人憂天。

    得了通知,那人很快就進來了,大約一直在外等候。

    走進環(huán)境一般的招待所,他一直緊皺著眉頭,但他沒有說什么,身上始終保持著平時的氣度。

    沈巡低頭把駱十佳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又給駱十佳穿好了衣服。他不斷地在給自己找事情做,不住的找話頭囑咐著閆涵。

    直到閆涵將已經(jīng)昏睡過去的駱十佳從床上打橫抱離。

    看著驟然空掉的床鋪,沈巡才突然感覺到了胸口劇烈的疼痛。疼到仿佛是有人拿著一把刀,硬生生將他的心臟剜走了。

    “礦里的事,是你傳出去的吧?”沈巡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低沉得如同地底下傳來的:“那些人,也是你叫去的吧?”

    閆涵抱著駱十佳,怕把她吵醒了,說話的聲音并不大,卻足夠讓沈巡字字聽清。

    “我只是希望你早些看清你的處境,你連她的安全都不能保證,有什么資格擁有她?”

    沈巡沒有說話,良久,他自嘲地笑了笑,聲音中滿是不甘卻不得不承認的沙?。骸澳阏f得對?!?/br>
    “對她好點?!睂χZ涵決然離開的背影,沈巡忍不住說著:“她這一輩子,都被我給誤了。一定……要對她好點。”

    “不用你提醒?!遍Z涵諷刺一笑:“只要她要,我有的,毫無保留;我沒有的,傾盡所有?!?/br>
    “嗯?!睂τ陂Z涵的承諾,沈巡毫不懷疑。他富可敵國,順風順水,確實有這樣的能力。而這些,都是他沈巡做不到的事。

    遠遠看著駱十佳一無所知熟睡的側(cè)臉靠在閆涵胸懷,沈巡用力吞咽,只有這樣,才能壓住那些不該說出口的話,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聽話的身體。

    “別再讓她回來了?!鄙蜓猜曇暨煅剩骸斑@里,不是她該來的地方?!?/br>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這幾天,我自己情緒也不好,所以更新速度跟不上。

    主要是怕情緒影響質(zhì)量,所以寧可先不寫,也要調(diào)整好情緒。

    其實這文的成績已經(jīng)超過了我最初的期望,但是下榜以后,數(shù)據(jù)的下降,還是讓我沮喪不已。

    末路是一篇架構(gòu)較大,表達的東西比較多,相對比較暗黑的文。

    所以比較虐心,尤其最近一段,會讓大家覺得看得難受,也是我最初想到的。

    在現(xiàn)在的晉江,我這樣的文市場已經(jīng)很小,我還寫得糾結(jié),大家想要養(yǎng)文,最后一次看完,我也全都可以理解。

    今天朋友和我聊了許久,勸我別再被數(shù)據(jù)影響。

    讀者喜不喜歡,我不能控制,我能控制的,只有將文章寫到力所能及的最好。

    我覺得很有道理,也會盡力好好說服自己不受影響,認真寫文。

    最近可能會稍微有點糾結(jié),但是一個故事總是有起有伏,我寫的不是種田文,也希望大家可以理解。

    壓到最低,一定是為了反彈,所以短暫沒看到希望,總歸是為了后面柳暗花明。

    就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