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什么事?” 駱十佳不肯細說,沈巡卻不肯放過。駱十佳懶得和他胡攪蠻纏,甩開他的手要回去休息。 “駱十佳,你忘了他是怎么對你的嗎?”沈巡在她背后還在質(zhì)問著,他越說越激動:“你去找他,難道你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嗎?” 沈巡氣極了,說出口的話,甚至都沒有經(jīng)過大腦。如同一把尖利的刀,一下一下凌遲著駱十佳。這個問題,可以是任何人來問,唯獨沈巡,唯獨沈巡。 駱十佳轉(zhuǎn)過頭,全身上下都開始忍不住打起顫來,她想要說話,一張嘴,連牙齒都在打顫。 “沈巡,這么多年了,你到底是怎么想這件事?又是怎么想我?” 沈巡終于意識到駱十佳的不對勁,他上去想要抱住駱十佳,被駱十佳拼命掙開。他怕傷了她,不敢輕舉妄動。 她眼中是那么悲傷,這樣的神色,他很多年前也見到過,后來他就失去了她。 “你從來沒有忘記過?!瘪樖延X得難受極了,整個身體像在風雨中飄搖的浮萍,她聲音顫抖著說:“既然你介意,那就放了我?!?/br> 她的這句話一說出來,沈巡整個人都亂了。他不管不顧,也不再由著駱十佳反抗,死死把她箍在懷里,不讓她動彈。她瘋了一樣捶打著他,他就生生受著。駱十佳這次下手極重,每一下都捶得一聲悶響,他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沈巡在駱十佳耳邊一遍一遍地說著對不起,一直無動于衷打著他的駱十佳終于不動了。 沈巡知道她哭了,連哭都是沒有聲音的。這是駱十佳。 沈巡死死抱著她,他不敢放手,他實在不知道,這一次放手,是幾年還是一輩子。 他原本也是倨傲的人,在駱十佳面前卻始終卑微如塵,他第一次這樣不自信地對駱十佳剖白著自己。 “我現(xiàn)在沒有資格要求你什么了,事業(yè)失敗,欠了那么多錢,離了婚帶著孩子,我能要求你什么?十佳,我不介意你的過去,我介意的是你,我怕你會跟他走了,我知道我哪里都比不上他,我給不了你安穩(wěn)的生活,你跟著我,只能吃苦?!彼D了頓,聲音低低喑?。骸翱墒俏揖褪沁@么自私,我放不了手。我不能讓你走?!?/br> “我不想走?!瘪樖央y受極了:“我能去哪里?我哪里都去不了?!?/br> 沈巡聽著她的聲音,心疼地收了收手臂,他的下巴抵著駱十佳的頭頂,兩人都用了生命的力量摟著對方,仿佛宇宙洪荒都不會放手。 “不管這一路有多苦,我從來都不想走。沈巡,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相信的,只有你了?!瘪樖岩е麓?,有些話,光是說一說,都覺得艱難:“這么多年,我有太多身不由己。” “等這里事情辦妥了,我們就回深城,我?guī)慊厝?。?/br> “我真的累了?!瘪樖哑v地說:“沈巡,我也好想有個家?!?/br> …… 沈巡的礦井現(xiàn)在除了閆涵,根本沒有人愿意接手。沈巡拒絕了閆涵,王經(jīng)理雖然失落卻沒有多問一句。不得不說,長治選人的眼光還是不錯。 “目前還沒有開始談賠償價格,人都沒有找到,情況不好,挖掘起來,很可能會造成二次塌方,太危險了?!蓖踅?jīng)理將賬本遞給他:“賬面上雖然錢不多,但是如果好好談價,是能夠大概持平的,但是現(xiàn)在這筆錢不知道被長治轉(zhuǎn)哪里去了。” “具體需要多少?”沈巡翻了一下賬本:“每個人賠償額一樣嗎?” “要每一家單獨談,具體還不敢肯定,幾百萬跑不掉?!?/br> 沈巡名下還有一套深城的房子,是買給沈母住的,面積沒多大,但深城寸土寸金,賣了還能值點錢,一半能抵。只是當年離婚,沈巡把婚房和存款都給了周思媛,現(xiàn)在這套房子是他唯一的財產(chǎn),還住著他們一家人。若是賣了房子,就要帶著老母幼女在外漂泊,沈巡想想就覺得對不起她們。 “我會想辦法?!鄙蜓材昧酥煟郎蕚涑?,王經(jīng)理就接到了縣長的電話。 閆涵要在縣里建一個一億投資的度假村,現(xiàn)在是縣政府重點關注的項目。度假村選址的區(qū)域包括了有沈巡礦井所在的山頭,項目還在勘測,沈巡作為礦井的擁有者被縣長約見了。 第一次若說還有好臉色,這一次就完全是威脅了。 “……” “你們礦井,開采證都沒有拿下來就下井作業(yè),本來就不正規(guī),現(xiàn)在對你們已經(jīng)是天大的好事了。我警告你們,不要使絆子,這個項目做成了,縣里經(jīng)濟就上去了?!?/br> “當初我們提前開始開采,雖然開采證沒下來,但文件上您可是簽了字,你以為您逃得過?” “你!”縣長被沈巡氣得直瞪眼:“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就是為了多要錢!閆總說了,價錢還可以再談。” “我不用他的錢。”沈巡依舊倨傲,絲毫不肯低頭。 “我單獨和他談吧?!闭@時,閆涵氣定神閑地出現(xiàn)在辦公室門口,縣長一見他來,馬上笑臉相迎。閆涵熟門熟路,如同在自己家一樣。 縣長將二人帶到了會議室。會議室的桌上有一盆水果,紅的黃的,顏色鮮艷。 二人相對而坐,會議室桌子又長又寬,二人距離隔得很遠,一說話就有回聲。 沈巡不想與閆涵多說,拿了個蘋果,就著桌上的水果刀開始削起了果皮。 “你想要多少?”閆涵開門見山地問:“一千萬?兩千萬?” 沈巡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閆涵也不著急,他往后靠了靠,有條不紊地說著:“十佳前頭談的那個男朋友,叫什么來著?程池?” 提起程池的名字,沈巡正在削皮的手頓了一下。 “那個人處理起來可真是簡單,都不需要親自出手,只是隨便找個人在他mama面前調(diào)撥幾句,她就連班都不上了,馬上去了深城?!遍Z涵始終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仿佛只是在陳述,卻句句打七寸:“十佳的性格,你應該是明白的,一貫特立獨行。她天生不會和人相處,尤其是長輩。你能娶她嗎?你mama會喜歡她這樣的女孩嗎?還有你那個女兒,十佳會喜歡你的女兒嗎?” 閆涵不用沈巡回答,直截了當?shù)攸c明了重點:“說到底,你和程池一樣,不適合她?!?/br> 沈巡終于忍不住,他憤怒地瞪著閆涵:“一千萬?兩千萬?她在你眼里,是用錢來衡量的嗎?” “不?!遍Z涵搖頭,嘴角噙著笑意:“這個錢,買的是你對她的感情?!?/br> “梆——” 一聲悶響,方才還在沈巡手中用來削水果的刀,轉(zhuǎn)瞬間已經(jīng)狠狠扎進了閆涵面前的會議桌。 刀頭扎進去很深,刀柄穩(wěn)穩(wěn)站立在桌面上??梢韵胍婏w刀過來的人,用了多大的手勁。 許久,沈巡只冷冷地吐出了一個字。 “滾?!?/br> 沈巡這種舉動,換了別人,大約已經(jīng)被嚇懵了,可閆涵卻始終穩(wěn)如泰山。 “沈巡,你別后悔。”他還是笑著,威脅的意思卻已經(jīng)很明顯。 “要說后悔?”沈巡不怕他的威脅,也扯著嘴角笑了笑,笑得有幾分咬牙切齒。 “我只后悔當年怎么沒有趁著未成年的時候,殺了你?!?/br> 作者有話要說: 文章的風格從最初,到現(xiàn)在,自認并沒有哪里透露過是甜文的氣息。 我個人覺得不算虐,只是相對糾結(jié)一些,可能確實不太適合看甜文的讀者。 我只是覺得,晉江現(xiàn)在到處都是甜文,也不缺我再來寫甜文, 寫這個文,也只是想圈一圈少數(shù)看我這類文的讀者而已。 最近幾章留言又各種跳水。 哎,越寫越?jīng)]動力,我喜歡大家討論劇情。我每天看的時候都覺得很激動。 這種感覺就像臺上表演的人會希望臺下有掌聲一樣。 希望大家也能給我多一些回應。謝謝。 ☆、第三十六章 駱十佳起床的時候,長安已經(jīng)穿戴整齊,正坐在房間里吃早飯。 “怎么沒出去吃?”駱十佳正穿著衣服,鼻間是早飯的香氣,長安吃得滿房間都是這個味道。 長安嘴里還在咀嚼,含含糊糊地回答:“沈巡和王經(jīng)理去中平村了,他們要趁沒人去礦井里看看,早飯是他們走前送來的。” 駱十佳“噢”了一聲,鉆進洗手間洗漱去了,她揮舞著牙刷正在刷牙,長安吃完了早飯順手給收拾了。 “我一會兒想跟著韓哥去中平村,你要不要一起去?” 駱十佳含著牙刷,滿口牙膏沫,含含糊糊“嗯”了一聲。 “對了,說起來,你到底為什么會到這里來?韓哥不是說你是來辦事的嗎?事辦完了嗎?” 駱十佳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將水龍頭大開,水聲嘩然,蓋住了長安的聲音。駱十佳繼續(xù)漱口、洗臉,假裝沒聽見的樣子。 從鹽池縣下到中平村,要開好幾十公里的山路。這一路開過來,王經(jīng)理一路都在囑咐沈巡。 “少說話,一定要少說話,如果碰到了咱礦工的家屬,千萬少說話?!蓖踅?jīng)理囑咐完又不放心地說:“千萬別和他們硬碰硬,沒什么好處。他們都是沒什么文化的村民,做事可能會比較沒分寸,能忍就忍,不能忍的就跑,總之別把事情鬧大了。” 沈巡穩(wěn)穩(wěn)握著方向盤,輕輕“嗯”了一聲:“李會計呢?怎么這次沒見他?” 提及公司的會計,王經(jīng)理想起來就是一聲嘆息:“我放他回去了,他家里孩子得了病,礦井里都發(fā)不上工資了,他總得再找活營生。” 公司的會計是直接從當?shù)卣衼淼?,公司開起來,礦井能開工,全靠他和王經(jīng)理在上下打點。李會計和王經(jīng)理的性格有些差別,他質(zhì)樸憨厚,話少實在,和王經(jīng)理一直在公司的兩大骨干。 “過幾天帶我他家去看看?!鄙蜓舱f:“多少送點錢去?!?/br> 如今整個公司也沒什么人了,剩下王經(jīng)理一個,沈巡感激他,但也明白不久后他們就會各奔天涯。 “這次來和家屬們把協(xié)議簽好,錢我會想辦法。事情解決以后,我會給你留一筆,你再去找個好工作?!?/br> “沈總……我不是為了錢?!?/br> “我知道?!鄙蜓参⑽⑿χ骸拔液芨兄x你這個時候沒走,還肯留下來幫我解決問題,你拿多少都是應該的?!?/br> “哎……”王經(jīng)理聽他這么說,也有些哽咽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王經(jīng)理和沈巡都明白這個道理??蛇@事明明白白說出來,總歸是讓人有些難受。 在去山上的礦井之前,沈巡和王經(jīng)理先回了村里的辦公室。其實也就是一棟兩層樓的自建房。以前他們辦公和住宿都在這里。 打開辦公室的門,辦公室里面稍顯凌亂,一眼望去,有幾個抽屜打開了都沒關上,桌上也有一些散落的單據(jù)和文件。沈巡看著眼前一片狼藉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眉:“怎么回事?跟被打劫了一樣?!?/br> 王經(jīng)理一臉無辜:“我也不清楚,我來的時候就這樣了,我怕破壞了現(xiàn)場,動都沒動過,長治大概是走得太急了?!奔钡?jīng)]空還原了。 沈巡和王經(jīng)理在辦公室里開了個簡短的二人會議,王經(jīng)理把目前談到的幾家礦工家屬的情況一一向沈巡匯報。 “難的是幾個家庭負擔重,孩子多的,有幾個孩子也大了,訛起人來比較難招架?!?/br> “難的放在最后再談,先把簡單的解決?!?/br> “好?!蓖踅?jīng)理一一對著名字打著圈做標記。 沈巡正要往下看名單,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沈巡應聲抬頭,看見了風塵仆仆而來的韓東和長安。 他站了起來,一臉詫異:“你們怎么來了?” “來看看有沒有家屬來鬧事?!?/br> “我們偷偷過來的,沒有家屬知道?!鄙蜓矂傔@么說完,辦公室樓下就傳來了嘈嘈切切的聲音。一行人趕緊走了出去,從二樓陽臺往下看。 一群人浩浩蕩蕩由遠及近走了過來,眼看著就要走進辦公小樓。沈巡看著來人,臉上的眉頭嚴肅地皺了起來。 “你說了?”他問王經(jīng)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