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被重創(chuàng)疼得無力懲治元兇，翌日尋不到人，在心中將簡雁容抽筋剝皮了一番，再過一日，怒火更熾，準(zhǔn)備了凌遲手段，到了第三日，見簡雁容還不回，又氣又無奈又微微有些擔(dān)心，公事在身不能久留，只得往湯山縣而去。

    所謂暴動(dòng)只是人為安排的一場戲，程秀之做足了戲，又是招安又是宣傳天恩的，又許諾上奏折請皇帝推行田稅新令，最后弄了一張萬民蓋指印請命的五六丈長的白絹回朝堂中堵反對派的口，便收拾了回濟(jì)陽府，要在濟(jì)陽府略再作逗留后回轉(zhuǎn)京城。

    離簡雁容失蹤已十日，濟(jì)陽府還沒有簡雁容下落，程秀之微有些慌了。

    會(huì)不會(huì)是程新在自己走后還派了其他人來？

    那日韓紫煙沒跟隨，料想不知程東之死不會(huì)傳信給程新，程新也不至于違逆自己另派人來殺簡雁容。

    道理明白，擔(dān)憂關(guān)切卻難以排解。

    這晚趙頌明要請客，程秀之心煩意亂拒絕了，也不去府衙，只在河督府焦躁不安等著，這時(shí)別說什么凌遲之刑剝皮抽筋了，只愿簡雁容平安歸來。

    趙頌明官場浸yin多年，為民請命治理地方?jīng)]長進(jìn)多少，察言觀色的工夫卻是精明老到，領(lǐng)著馮允從河督府出來后，忍不住問馮允：“你瞧著那嚴(yán)容風(fēng)姿如何？”

    “極是不錯(cuò)，不過，比之程秀之和許庭芳，差遠(yuǎn)了。”馮允酸溜溜道。

    趙頌明讓他尋機(jī)色誘許庭芳，他雖沒斷袖之好，攀附權(quán)貴之焰卻甚盛，很是樂意用美色作晉身之階，誰知許庭芳對他這個(gè)濟(jì)陽城第一美男諸無異色，程秀之也未曾正眼瞧他，令他頗為受挫。

    “要是嚴(yán)容在濟(jì)陽城出了什么意外，恐怕本府的仕途也到頭了?！壁w頌明愁眉不已，命馮允：“你也出去找找吧，那班子差役躲懶的躲懶，愚笨的愚笨，不能光靠他們?！?/br>
    自己好歹是師爺，嚴(yán)容只是一個(gè)男寵，居然讓自己也出去找他！

    馮允暗暗懷恨，不敢不從，出得府衙，尋了處酒樓，要了一壺酒幾樣小菜慢品細(xì)嚼，將尋人差事丟到腦后。

    程秀之心煩意亂，執(zhí)起毛筆要寫信質(zhì)問程新，筆尖醮墨了又頹然擱下。

    程新與自己名為主仆，實(shí)則兄弟，程新父子倆對他的恩情，說一聲比山高比海深亦不為過，為個(gè)女人寒了程新的心，捫心自問，真真豬狗不如。

    回京后，不知如何跟程新提起當(dāng)時(shí)形勢，程東因自己這故喪命之事，若讓他知道，委實(shí)齒寒，只得另編說辭了。

    程新若是要自己再派人來取簡雁容一臂，如何是好？

    簡雁容如今心歪到許庭芳身上，未能利用她牽制許庭芳，已失去作用。

    或者，此番簡雁容若平安無事，便把她殺了罷，留著她，遲早影響自己的報(bào)仇大計(jì)。

    胸口疼得越厲害，主意越拿得堅(jiān)定。

    程秀之微微笑，嘴角上挑起淺淺的弧度，襯著潤如白玉的臉龐，別樣的風(fēng)姿，勾人魂魄。韓紫煙送了膳食過來，眼珠子定定不動(dòng)，幾乎看呆了。

    飯菜的美味傳來，抬頭看到韓紫煙，程秀之笑得更歡了。

    眼前就有一個(gè)絕色美人可代替簡雁容，不妨先玩樂一番，以解愁緒。

    韓紫煙端過來的是糟鵝掌，銀針rou片，蜜汁藕合，菇湯煨鹿脯，菜品樣樣精美，還有一瓶梨花白。

    當(dāng)年程秀之上京赴試經(jīng)過韓方澤所在驛館時(shí)，韓紫煙下廚做出來招待他的菜式。

    “跟當(dāng)年一樣的味道，更美味，你的手藝長進(jìn)了?！背绦阒繕訃L了一口，含笑看韓紫煙。

    “爺喜歡就好?！表n紫煙垂著頭，表情羞澀。

    “坐下一起吃，陪爺喝兩杯吧?！背绦阒Φ?。

    菜香佳人美，今晚，紅綃帳暖，他定在將簡雁容從腦子里摒棄。

    幾杯酒落肚，程秀之和韓紫煙都微微紅了臉。

    淺淺的米分紅，嬌而不妖，艷而不俗，跟那日一般，程秀之把韓紫煙壓到書案上，借著醉意，他將她當(dāng)成簡雁容，一只手擒住她的雙手按到她頭頂，一只手在她身上狠力揉搓。

    不對勁，他沒有激動(dòng)，沒有顫栗，平平靜靜像對著枯骨艷尸。

    難道是被簡雁容傷后身體殘了？程秀之更用力了，韓紫煙疼得蹙眉，忍了又忍，見程秀之沒有作罷之意，不得不反客為主，一雙手被按住不得便，便用舌頭和嘴唇，像蟲鳴一樣的啾啾聲，輕輕重重的吮吸和啃咬。

    程秀之惱怒地發(fā)現(xiàn)，自己起反應(yīng)了。

    沒反應(yīng)時(shí)怕自己殘了，有反應(yīng)了，又覺得不可思議，不是應(yīng)當(dāng)只是對簡雁容有反應(yīng)嗎？

    程秀之想吐，惡心的感覺強(qiáng)烈得不可思議。

    “夜深了，你收拾了回去歇息吧?！睆?qiáng)忍著惡感，程秀之淺笑著推開韓紫煙。

    “是?！表n紫煙恭順地行禮，聽話得與飛揚(yáng)的美貌極不相符。

    “嚴(yán)容若出事了也罷，若是平安歸來，你覷機(jī)把她弄死，注意，要做得天衣無縫，不要惹許庭芳疑心?！背绦阒值?，借著理衣裳，掩飾自己的微顫。

    韓紫煙領(lǐng)命走了，程秀之欲寬衣入睡，卻發(fā)現(xiàn)，命令才發(fā)出去，心中已經(jīng)不忍不舍難過，想收回來了。

    “備馬車，回京?！背绦阒舐曔汉葰g哥，連向趙頌明辭行都沒有，在宵禁前連夜出了濟(jì)陽城。

    “爺，黑燈瞎火的不好趕路。”歡哥小聲嘀咕。才出城一里地不到，要回去還來得及。

    “不會(huì)趕就下車，爺自己趕?！背绦阒異郝暤馈?/br>
    歡哥嚇得身體一顫，不敢再開口。

    大地如潑墨般暗黑，車前那盞燈籠如螢火之光，車轱轆轉(zhuǎn)動(dòng)嘎吱嘎吱響，在幽靜的夜里格外清晰，程秀之瞇著眼，心亂，意煩，漸漸的，嘎吱嘎吱的聲音聽在耳中變了味，成了簡雁容的低吟。

    程秀之惱怒地發(fā)現(xiàn)，欲念這種東西意然不為意志所動(dòng)，來勢洶洶。

    大抵是本能，何況不是生手了，一只手先于主人意識撩起外袍……那幾根手指很熟練了，清楚地知道哪一處最敏感……不多時(shí)，情欲的怒潮如洪水襲來。

    帶著痛楚的自虐快感別樣的激烈、鮮明，摧毀性的滅頂愉悅?cè)嬷髟琢烁泄贂r(shí)，程秀之喉間痛苦地逸出“雁容”兩個(gè)字，如訴如泣。

    第四十八回

    簡雁容這日從一家農(nóng)舍出來，出門忽見許庭芳站在胭脂馬旁邊，一時(shí)愣住了。

    天陰陰的，北風(fēng)低徊，很冷，他卻滿頭滿臉的汗水，帶著長途跋涉的仆仆風(fēng)塵。

    “許兄，你怎么在這里？怎地如此狼狽？”

    “你不知緣由么？”許庭芳上前一步緊抓住她的手，牙齒幾乎要咬碎。

    這還用問嗎？

    前三天只以為是刺客抓了他，在城中掘地三尺找人，后來出了城尋找，幸而她騎走的胭脂寶馬標(biāo)識很清楚，一說起一個(gè)俊秀的年輕人和一匹通體紅色毛發(fā)的汗血馬，很快打聽到他去過農(nóng)家。

    這一路一家一家尋下來，喜憂參半，聽到有她的消息高興，沒追上又擔(dān)心，每天油鍋里煎熬，被折磨得幾乎要倒下了。

    這些日子別說沐浴，連飯都懶待吃，不停趕路打聽，只怕遲得一遲他出什么事。

    他這是……簡雁容愣之愣悟了過來，一時(shí)間癡了。

    許庭芳也沒說話，他看著她的眼神帶著狂喜和憂傷，脆弱與剛強(qiáng)復(fù)雜地揉合在一起，那張英挺的臉龐有著一股驚心動(dòng)魄的炫彩，分外璀璨。

    兩人癡癡對望許久，許庭芳微赧著臉半是責(zé)問半是解釋道：“要出來勘查情況怎么不帶衙役，怎地不交待一聲？”

    不等簡雁容回答，翻身跨坐在胭脂身上，長臂一撈，把簡雁容抓了擱到身前，勒緊韁繩，胭脂得令，撒開蹄子奔了起來。

    簡雁容心頭又甜又澀，那日離開府衙時(shí)的悶怒在頃刻間消散了。

    俗話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兩個(gè)還沒睡一張床，每每嘔了氣卻又極快和好，心中都擱著對方丟不開，只是不自知。

    寒風(fēng)從耳畔吹過，鼻端有若有若有的怪味兒，簡雁容皺眉忍著，奔十幾里地了，忍不下去，才想回頭讓許庭芳停下來，許庭芳勒了一下韁繩，策馬進(jìn)了路邊密林。

    有山便有水，有水便有山，一側(cè)便是屬于濟(jì)陽城的雁山，進(jìn)山三四里地后，便看到一處清溪。

    “我去洗洗，你別走遠(yuǎn)，等我?！痹S庭芳跳下馬，伸臂把簡雁容抱了下來，臊著臉交待。

    原來他自己也知道身上“芳香撲鼻”啊！簡雁容偷笑。

    水流不深，源頭處是道瀑布，陽光下飛瀑如珠玉傾瀉，水聲如歌，許庭芳輕快的一個(gè)縱身，姿勢極優(yōu)美地入了水。

    衣服也不脫等會(huì)兒穿什么？

    是了，那衣服又臟又臭，光洗身體哪能行。

    “我先去撿些枯枝干草過來，你把衣服脫下來洗一洗，等一會(huì)燒火堆烘衣裳?！焙喲闳菹氲揭粋€(gè)兩全其美之策，避開了讓許庭芳能脫了衣裳洗一洗，又能撿來柴草燒火烘烤衣服。

    “別去，林子里怕有毒蛇野獸?！痹S庭芳大叫，幾步上了岸拉住簡雁容，“我去撿，你在這等著。”

    被當(dāng)廢人看待，簡雁容也沒惱，窩心甜蜜不已，微笑著頷首，挽起錦袍在離溪水幾步外的地方尋了塊大石頭坐下，安心曬太陽。

    許庭芳不多時(shí)抱了一大捆枯枝過來，還捉了一只兔子。

    毛茸茸的肥兔子還不知要做腹中餐，紅紅的眼睛滴溜溜轉(zhuǎn)，兩只耳朵支楞著，很是可愛。

    “咱們不吃它好不好？”簡雁容要過兔子，摸著兔子耳朵把玩。

    許庭芳把火堆生了起來，瞥了她一眼，說：“好?！蓖Ａ送?，又道：“它不是最好看的，你若喜歡，我去捉只錦雞給你玩?！?/br>
    “不要錦雞，我第一眼看了它先喜歡了它，其他東西就算比它好看，我也只喜歡它?！焙喲闳菀庥兴?，擰起兔子教它給自己敬禮。

    先喜歡上的就不會(huì)變，他跟秀之先認(rèn)識的，這是在說他一直愛的是秀之嗎？

    若果如此，又何必對自己那么好？

    往火堆上添了些枯枝，許庭芳悶悶地下了河。

    這截大木頭聽懂自己的暗示了沒？

    簡雁容一下一下拔拉著兔子耳朵，心臟如擱油鍋里煎。

    耳邊嘩嘩水聲更大，簡雁容不自覺便轉(zhuǎn)頭看去。

    許庭芳就站在瀑布下，周身光裸，手里抓著衣服，正在利用水的沖擊力洗衣服。

    簡雁容被美色晃花子眼，顧不上嗤笑男人的懶惰。

    完美到極致的倒三角身材，寬肩，窄臀，肌rou緊致，皮膚光滑、柔韌，自上而下傾瀉的水流沖過，水珠跳蕩，峭拔的沉靜的身體充滿活力，只是看著便令人顫栗！

    簡雁容一瞬不瞬望著，腦子里天人交戰(zhàn)，要不要跳下河，摟住那具強(qiáng)健的身體，撫摸，體會(huì)堅(jiān)實(shí)的肌理在掌心下的跳躍。

    許庭芳扭頭接觸到她的目光，身體微顫了一下，眸子縮了縮。

    太陽西斜，滿天霞彩聚攏在一起，絢爛的紅色照射在他身上，沾滿水珠的身體在光芒中極度魅惑。

    手里的兔子不知何時(shí)已跳開了，簡雁容怔癡癡站了起來，踩下水走了過去。

    心神恍惚，腦袋空白，腳下一滑，簡雁容急忙伸手抓許庭芳，許庭芳身上什么也沒穿，一雙手抓了過去沒抓到支撐的，倒是在他肩膀撓出一道紅色的血痕。

    柔膩的白上透著紅，另類的誘惑，簡雁容頭更暈了，迷迷糊糊就湊了過去，張嘴吮住那道血痕。

    瀑布水聲甚急，兜頭沖下，嘩嘩作響，霧汽繚繞，勁健的男性身體沾滿瑩潤剔透的水珠，濃烈的陽剛氣息和純潔的水珠組合，泛著奇妙的致命的吸引力。

    簡雁容吮了一會(huì)兒，抬頭望去，許庭芳像是睡夢里被弄醒似的，傻呆呆看她，眼神如高山之巔的落雪，干凈得纖塵不染。

    簡雁容看得心火更熾，臉頰浮起嫣紅的米分嫩顏色。

    那一抹嫣紅如最烈性的春藥，銼鏘地一聲接一聲，許庭芳心跳失控，低低地吼了一聲，用力摟住簡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