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錦有心事的時候，喜歡用手指尖摩挲什么東西，桌面也好，毛衣也好，這是她特有的小習(xí)慣，畫著軟軟的圈，一點一點就像游移在他的心上，林徐行覺得她完全沒必要為這件事煩惱：“沒什么，總之這件事你不用cao心，無論是你還是我們，都應(yīng)該是完全自由的人，自由決定有的事情會不會發(fā)生，不會因為一份無聊的合同，干擾我們生存的意義?！绷中煨性掍h一轉(zhuǎn)，“不過舒蘭透露出的一些其他信息，倒是值得我好好查證一番，有結(jié)論了，我會和你分享我查證的結(jié)果，也晚了，我們?nèi)コ燥埌??！?/br>
    林徐行沒有和她聊自己為什么會早一個鐘頭出現(xiàn)在這家書吧，原來思念一個人的感覺是這樣的，每一分鐘都想要快點見到她，想要陪伴在她的身邊。他整個下午的工作效率奇高，只因有了回家的理由。

    “等等，我還有一個問題。”季錦為難地猶豫了一下，“到底為什么你會和謝瑩瑩謝阿姨的關(guān)系這么僵？林仁又是誰？”她想了一想，又解釋了一句，“不清楚這些，對于舒蘭這個總是無端端出現(xiàn)的人，提出的各種問題我總有些困惑，怕哪次不小心露了馬腳，耽誤了你的大事?！?/br>
    林徐行臉色不變，季錦卻明顯感覺他的氣場冷了下來，不知從幾何時起，她總能敏銳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林徐行想了一會兒，在季錦要以為他出口拒絕的時候，林徐行忽然淡淡開口：“林仁是謝瑩瑩的親生兒子，她嫁進(jìn)林家之后才出生的?！?/br>
    季錦心頭不由一陣奇怪，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林仁她從未見過，即便是在家族人員齊齊出席的家宴和董事會上，都從未打過照面，難道說因為這個林仁現(xiàn)在是未成年人？或者旅居國外？

    “他在牢里，交通肇事，毒駕，致人死亡后逃逸，判了八年。”林徐行皺著眉頭，似乎并不愿意回想這段記憶，“出事的時候剛剛十八歲，算算時間，也快該出來了?！?/br>
    季錦一愣，居然是這樣駭人聽聞的罪行，難怪在林家會成為諱莫如深的話題，從未聽任何林家人提起過林仁的存在。

    “他們以為林仁被抓的主要線索是我提供的，謝瑩瑩因為這件事應(yīng)該沒有任何一天放棄恨我?！绷中煨姓Z氣平板，“她需要一個她兒子以外的人去責(zé)怪，事實上，我父親也因此遷怒我，把我趕出了林家。不過事實上，就算他們不趕我走，我想我也不會一直待在那個家里。”

    林仁不過是最后一層窗戶紙，捅破了，讓大家再也不能回避他們之間早就埋下的問題而已。

    “他們以為？”季錦突然敏銳地嗅到了關(guān)鍵點，“也就是說并不是你提供的？”

    林徐行嘆了口氣：“不是，他們誤會我了，不過這并不影響任何事情，如果警/察來找我了解情況，我也同樣會如實相告，只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找到我而已。法律有自己的底線，我也有我有做人的原則。林仁做錯了事，這件事上他沒有任何足以辯解的空間，每個人都應(yīng)該為自己做出的錯誤選擇付出代價。他吸了毒，他選擇了毒駕，他選擇在出事之后逃逸，沒有任何人能回到那個時間和場景為他承擔(dān)罪責(zé)，能付出代價的只有他自己?！?/br>
    林徐行說得平靜，季錦卻聽懂了他話語之間的唏噓。骨rou至親，無論如何，作為大哥應(yīng)該是遺憾的吧？更何況是因此被誤解，當(dāng)年的情形到底是有多難堪，理智如林徐行甚至都沒能做出合理的辯解獲得大家的信任，就這樣一直被誤會？

    季錦的心一沉，她突然意識到，林徐行并不是沒能自證清白，而是根本就沒有去辯解。

    她一沖動就握住了他的手：“都過去了，你沒有做錯任何事?！?/br>
    林徐行感覺她微涼的體溫就這么映在他的皮膚上，柔滑而冰潤，仿佛可以撫平任何傷痛，他反手握她：“我沒事?！?/br>
    “去吃飯？”季錦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又不好意思把手抽回來，心里暗暗吐槽自己，矯情個什么勁兒，天知道林徐行這樣的人，一天要握多少人的手，又不是第一次，上次機(jī)場親吻都沒有如此心跳，只是握個手何苦這么臉紅心跳的。

    可能終歸是心情與往日不同，心頭格外觸動。

    林徐行戀戀不舍又不動聲色地松開季錦的手：“想吃什么？”

    他們匆匆解決了晚餐，林徐行打了個電話給物業(yè)，確認(rèn)供暖還沒恢復(fù)，大約要到晚上十點鐘左右才會再次集中供暖，勸他們暫時不要返回住宅。

    林徐行突然問她：“想去看電影嗎？”

    季錦一愣，看電影？上次走進(jìn)影院看電影大約是一年前的事了，她總是有一張緊湊的時間表，從讀書到工作，閑暇時間對于她而言太過奢侈。奢侈品從來不是可以輕易擁有的東西。不過如此漫長的冬夜，這樣一個適合陪伴的人，何樂不為？

    “去哪里？”季錦微笑，“那可要挑個最里面的位置，我這條傷腿要是總要給別人讓座，明天估計又要上醫(yī)院報到，那不得把外科主任氣壞?！彼Φ妹鼷?，似乎傷痛也是這世界上足以調(diào)侃的樂事之一。

    “說得有道理?！绷中煨幸话櫭迹致冻隽诵?，開始打電話訂座位。

    “等等，你不會想要包一整間影院就我們兩個人看吧？”季錦忽然反應(yīng)過來，拉住了林徐行要打電話的手。

    林徐行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回味過來：“有道理，我怎么忘了這茬了。”他拍拍她的頭，“還是你聰明，不過我們不用去擠，就算包了整個廳，人群來來往往，萬一不小心傷到你怎么辦？”

    林徐行最后帶季錦去了一家私人俱樂部，地下一層就是一間不大的私人影廳，三十多個座位，全套院線新片都有，經(jīng)常被電影人借來做影評人私人點映會的場地，設(shè)施很好。

    這是季錦第一次深切感覺到林徐行和她的生活階層完全不同，之前的林徐行不過是辦公室里那個加班比她還拼命的上司，生活上，他低調(diào)的簡直令人發(fā)指。

    “你一直都有這里的會員卡？”季錦問他。

    “有，但是至少有十年的樣子沒用過了吧?！绷中煨袛偭藬偸郑拔揖尤贿€能進(jìn)來，我自己也很意外?！?/br>
    不動聲色的真壕！季錦暗暗吐了個槽：“你的身價足夠你享受人生，而你卻還在拼命，簡直沒給我們這些rou絲留活路?！?/br>
    “生活的價值在于自我實現(xiàn)和創(chuàng)造，物質(zhì)的享受從來不能提升生命的價值，更何況我覺得投身于事業(yè)才是真正的享受?！绷中煨信牧伺乃念^，對于季錦的仇富不以為意，“要爆米花嗎？”

    “要，兩盒！”季錦一本正經(jīng)地孩子氣。

    電影是典型的爆米花片，一片特效炸得亂七八糟，男女主人公每時每刻都在奔跑和逃命，刻意的笑點和沒有邏輯的劇情，無腦休閑的典型標(biāo)配。

    季錦看得很開心，她望向身側(cè)的林徐行，他表情專注，任由光影在他的臉上變幻莫測。她淡淡微笑了一下，又轉(zhuǎn)臉回去。

    林徐行看似專注，卻心猿意馬，季錦吃完了自己那盒爆米花，又來他的盒子里拿，手指時不時不注意地拂過他的指尖，這樣不經(jīng)意的碰觸，居然讓他心跳如擂鼓，一絲他平日的淡定和從容都不復(fù)存在，這樣的黑暗中，渴求的欲/望在慢慢發(fā)酵，就想要緊握她的指尖，從此不放手。

    季錦第一次覺得，看電影這樣的事情，其實是可以無所謂在看什么的，只要身側(cè)陪伴你的是你想要守候與陪伴的那個人，看什么都沒有關(guān)系。

    看完電影回家，供暖已經(jīng)恢復(fù)，再美好的夜晚，終究要落幕，哪怕相隔他們的，只是房間的門板。林徐行抱季錦去洗漱，越發(fā)覺得這件事變得如此艱難。她剛沐浴完的皮膚溫潤，散發(fā)著花香，這溫暖的味道無處不在，引人沉醉，他知道他只要一低頭，就能透過她寬松的衣領(lǐng)隱約看到一些春光，克制自己成為正人君子，需要越來越大的力量。

    林徐行近乎是逃一般道了晚安，離開了季錦的房間。

    ☆、chapter 44.總是溫柔

    季錦無愧于明星好員工，第二天一早就按時起床，甚至還給林徐行弄了一個簡單的早餐，同他一起出發(fā)去上班。

    生活總要繼續(xù)，無論什么樣的橫流誤入人生，生命的河流總會奔騰向前，一刻不息。對于現(xiàn)階段的季錦而言，努力工作就是最重要的日常。

    和林徐行一起工作，需要隨時處于一個準(zhǔn)備好的狀態(tài)，他的效率極高，剛出任林氏的首席執(zhí)行官，很快就開始熟悉業(yè)務(wù)，制定全新的戰(zhàn)略，投資分公司這邊也差不多組建完畢，核心人員陸續(xù)到位，和這批業(yè)界的頂尖精英一起工作，會讓自己忍不住想要朝著他們的職業(yè)素養(yǎng)和專業(yè)性上去努力靠齊。

    季錦深知自己的身上有林太太的光環(huán)，所以更為謙虛謹(jǐn)慎，畢竟一個不留神就會為自己和林徐行惹來風(fēng)波，她反倒比之前更加細(xì)致謙和。時間久了，林氏上下都知道，新出任的林總和太太，對人最為溫和，下屬工作出了問題，從不責(zé)罵，但是對工作的要求極高，前期目標(biāo)明確，對齊思路之后往往給下屬極大的空間和信任，真是所謂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事后有了紕漏，也絕非一味把責(zé)任交給下屬去背，而是積極解決問題，事后再總結(jié)，幾番磨合下來，林徐行和季錦組建的核心團(tuán)隊越發(fā)融洽，事情推進(jìn)的效果和效率都遠(yuǎn)超其他部門。

    在這樣一部飛速向前的機(jī)器上，季錦能學(xué)到的東西太多。不過今天林徐行做出的這個決策，卻讓她很疑惑。

    “針對食堂的員工滿意度綜合提案？”季錦念著文件名，心頭一陣奇怪，這是后勤部門新報上來的案子，據(jù)說是林徐行專門指定。

    林徐行不動聲色接過文件，看了一眼核心項目和成本核算，點點頭，在他預(yù)期以內(nèi)。

    好奇寶寶季錦認(rèn)真發(fā)問：“這是什么？”

    林徐行猶豫了一下，才把文件推給她自己看，季錦接過來，飛速掃了一遍，未來食堂的菜單會做大面積升級，并且員工補(bǔ)助極高，相對于飛速攀升的物價，首選食堂吃飯絕對是價廉物美。

    季錦猶豫地問：“這個成本會不會太高？剛接手林氏事務(wù)，還沒實現(xiàn)利潤的大幅攀升就先把錢花出去?！?/br>
    林徐行一本正經(jīng)：“員工滿意度對于我們的企業(yè)而言也非常重要，能讓員工對公司的工作狀態(tài)滿意，也會提高工作效率，降低離職率。況且，每年林氏花掉那么多的接待費(fèi)，算算這筆賬，這筆錢我覺得花得很值得?！?/br>
    季錦點點頭：“哦?！彼坪鹾鋈豢吹搅耸裁矗蝗活D了下來，原來，這份文件甚至詳細(xì)列舉了新增的菜色，除了日常三餐，點心選擇也很豐富，下午茶也同期供應(yīng)，她在上面看到了一道蘿卜糕。

    心頭似乎被什么東西輕輕觸動，季錦不知道該問不該問。她的心狂跳了幾下，終于恢復(fù)平靜。說不定，只是自己自作多情，新增了那么多菜色，如何能確定是為了這道蘿卜糕？

    下午的時候，后勤部送來了第二份員工滿意度優(yōu)化方案，這次是針對辦公區(qū)的家具的。

    “人體工學(xué)椅，可升降桌面的獨立大工作臺和單獨照明，大批綠植，個性化茶水間，午休室？”季錦又是一陣疑惑，當(dāng)然，這意味著又是很大一筆成本的支出和員工的額手稱慶。

    季錦看著這份文件，已經(jīng)放棄了找林徐行討論的心思。她敢相信嗎？為了照顧她，他照顧起了全世界。

    她側(cè)頭看著隔壁辦公桌的林徐行，他埋首辦公的側(cè)臉如此認(rèn)真，鼻梁筆挺，眼神專注，似乎心無旁騖。

    季錦望著他的側(cè)臉，愣了許久，終究浮起一個淡淡的微笑。心里卻暗自下了決心，無論如何，她要求個明白。不過這樣的心事，并不適合在辦公區(qū)討論，她盤算著最近一定要找個合適的時間，好好和林徐行討論一下。他這些明明看起來一心為公的舉動，忽而給了她無窮的力量，被拒絕什么的，又不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大不了再被拒絕一次，不去試，怎么知道呢？

    人生給我們磨礪，正是要讓我們有試錯的勇氣。

    “怎么？”似是感應(yīng)到季錦的目光，林徐行抬頭，正對上她怔忪的微笑，笑得如此迷離，心思似乎遠(yuǎn)在千里之外。

    “林徐行，你真是個好人。”季錦依舊是那一句。你知不知道，這就是我所說的“我愛你”。

    林徐行一笑，揮揮手：“知道，你發(fā)給我的好人卡加起來，能繞林氏大樓兩圈。”

    季錦也笑，終究埋首。

    “對了，今晚陪我出席一個晚宴?！绷中煨兴坪跏峭蝗幌肫?，不經(jīng)意說道。

    “我？拄著拐杖參加晚宴？”季錦不可思議地問道。

    “對，你沒必要打扮了，就這身通勤裝?！绷中煨械c頭。

    季錦有幸見識到嫁給林徐行之后，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豪門盛宴，私家莊園，專為party標(biāo)配，衣香鬢影，季錦確認(rèn)自己看到了幾個二流小明星，還有一群絕對是錐子臉的嫩模，成群結(jié)隊簇?fù)碇粋€小胖子，憑借季錦僅有的八卦知識，似乎覺得是某著名富二代大v，以擅長和娛樂圈人撕逼成為廣大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八卦制造器。

    “林總賢伉儷！歡迎歡迎！”主辦方是一家融資平臺，一向聽聞林徐行和太太絕少出席活動，今晚突然前來，也讓他十分驚喜。

    林徐行隨意攀談了兩句，帶著季錦去了二樓，在這里才見到了林徐行真正想讓她見的人：“這是方言，這是我太太季錦?！?/br>
    “太給面子了，林總幫我站臺?！狈窖砸荒樞θ萦蟻?。

    “我和我太太不能待很久，我想你也能理解，她還是病人，需要良好的休息?！绷中煨幸琅f是那副風(fēng)度翩翩的樣子解釋著自己今晚可能會提前離席。

    “當(dāng)然當(dāng)然，你肯來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真是關(guān)鍵期，要是你和我要合作的風(fēng)聲傳出去，馮家怎么著也得讓點利潤出來吧。”方言了然地點點頭。

    “那些事情，留到辦公室說吧，我今天帶季錦來，就是特意來感謝你的，上次季錦意外出事，多虧你幫手?！绷中煨姓\摯地道謝，方言還出借了自己的車專門送季錦，同時和林徐行一起參與了搜救，其中的援手，無需言說。

    季錦這才一臉驚喜，微帶埋怨：“怎么不早說。”然后轉(zhuǎn)身朝著方言，“多謝你?！?/br>
    “自家兄弟，說那些。”方言隨意擺擺手，“我和阿行哥是發(fā)小，流著鼻涕我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這點小事，哪兒用阿行哥cao心，嫂子你保重身體是最重要的，看那天把我阿行哥心疼的，你倒他懷里的時候，他那臉嚇得煞白煞白的，嘖嘖嘖，我們旁人看了都不忍心?！庇质沁谱?，又是擠眉弄眼，方言一席話說的手舞足蹈，堪稱唱念做打。

    “說相聲來了？”林徐行微笑著調(diào)侃了方言一句。

    “那我哪兒敢？”方言仍是笑，“這不是在嫂子面前如實呈報嘛，幫我阿行哥表表忠心，促進(jìn)促進(jìn)你們夫妻感情，呸，瞧我這話說的，你們那感情好得蜜里調(diào)油的，我也就是錦上添花，還是袖珍的一朵?！?/br>
    季錦忍不住笑起來，這個方言真是個很有趣的人，連溫潤的林徐行在他面前的神情都是輕松自如。

    “就你話多。”林徐行似是無奈。

    說笑了一會兒，林徐行帶著季錦吃了點東西，區(qū)區(qū)幾分鐘，流水一樣的人群涌來，全是林徐行的合作伙伴，既然來了，免不了好好寒暄一番，季錦微笑著在旁邊保持沉默，仰頭看著林徐行的側(cè)臉，他在這樣非正式的商務(wù)會談場合，又是另外一番姿態(tài)，彬彬有禮的同時又不乏妙語，讓氣氛顯得十分輕松。

    林徐行比她想象得更早就結(jié)束了應(yīng)酬，他俯身下來，在她耳邊說：“你也沒好好吃東西，我們該溜了，走我?guī)愠院玫娜?。?/br>
    季錦的耳朵一陣酥麻，軟軟回答了一聲：“好?！?/br>
    回家的路上順便去打包了夜宵，林徐行似乎永遠(yuǎn)知道c市最好吃的夜宵都藏在哪里，季錦拍著圓鼓鼓的肚子問林徐行：“這是要把我養(yǎng)肥的意思？”

    林徐行只是笑：“只是讓你快樂一點，胃里飽足的時候，人更有幸福感。”

    而單純?nèi)缂惧\，其實并未預(yù)料到，林徐行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在揭開血淋淋傷口前的溫柔。

    吃飽喝足，林徐行終于換了嚴(yán)肅的神色，拿出一份文件，坐在季錦面前：“接下來，讓我們談一點重要的事情?！?/br>
    ☆、chapter 45.勇敢前行

    吃飽的季錦特別好說話，她微笑著問：“你要說什么？”

    林徐行蹲下來，握著她的手，用平視的姿勢對她說：“我首先要聲明，這份文件你完全可以不看，你有絕對的自由來決定是否需要涉身其中?！?/br>
    感受到他的鄭重其事，季錦不由正了正神色：“那里面是什么？”

    “曲聽白的調(diào)查報告，包含你走了之后這么多年里，到底在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绷中煨忻碱^微皺，明明知道以她的善良和包容，多半還是不會視之不理，但是，他和她之間應(yīng)當(dāng)絕對的坦誠，他不能代替她做決定，是否想要了解一切，這個決定應(yīng)該由她來下。

    季錦望著那封厚厚的文件，潔白的a4紙，從封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那些曾經(jīng)的歲月從眼前飛奔而過。

    她大姨媽來了，肚子痛的時候，養(yǎng)母也曾不管不顧地要她在冬天洗菜切菜，凍得四肢百骸都是痛楚的冷，她不怪養(yǎng)母，生活所迫，她們從未輕松過。曲聽白會為她準(zhǔn)備一個小小的暖手寶，上課前幫她塞進(jìn)衣服里，貼著小腹，感受暖意源源不斷緩解著季錦的痛楚，她會對著曲聽白送上一個感激的微笑。

    她因為微胖，卻又每天和韓義上下學(xué)出入同一輛車，被不少韓義的愛慕者嘲笑諷刺，曲聽白是唯一傲然站出來把她拉到身后的人。曲聽白那張漂亮的嘴卻總能吐出最有力的反擊話語，現(xiàn)在想來不過意氣之爭，青春歲月里卻只留下滿滿的感動。

    她愣愣看著那份文件，那些青春里的明麗呼嘯而過。

    曾經(jīng)年少，誰不曾有過以為一輩子不會分離的朋友，以為會就這樣，互相拉著手，一起到老。直到這份情感，漸漸在歲月的磨折中次第消亡，弭于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