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jié)
宋家是趟渾水,她當初和宋賢在一起時就知道了,三兄弟明爭暗斗,沒有親情可言。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世態(tài)炎涼,宋爺爺將財產(chǎn)交給她,或許是為了彌補,她只是想不明白,既然明知道她是他的孫女,為什么不說?只是一味的對她好? 并且,甘愿看著她和有著血緣關系的宋賢交往。 喬予笙越想越難受,滑稽,真的太滑稽了。 宋賢和宋堯,到最后居然都成了她的堂哥,而,宋悠悠是她最痛恨,矛盾鬧得最大的一個人,竟也成了她同父異母的親meimei! 曾經(jīng),她只知道宋衛(wèi)是宋爺爺在外面跟人生的私生子,卻從未想過,他會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秦漢。 這就是他拋妻棄子的理由嗎?榮華富貴,于秦漢來說,就這么重要? 宋家大宅,一座籠罩著欲望的魔窟。 劉芝夏自浴室洗完澡出來,宋衛(wèi)穿著睡衣,依然坐在書桌前,她擦著頭發(fā)走過去,“你怎么還在研究喬予笙的資料?” 宋衛(wèi)若有所思,“我查過了,喬予笙母親死于癌癥,父親二十多年前離家出走,就再沒回去過?!?/br> 劉芝夏站在老公身邊,滿面狐疑,“那又怎么樣?” “說不定,我可以從這上頭找漏子。” “什么意思?” 宋衛(wèi)抬起頭,盯著她,“你還記得,我結(jié)的那個頭婚么?” 近些日,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是談梟喜得貴子的消息,劉芝夏自是耳聰目明,她以為自己的丈夫能有什么好法子,卻不想,又將往事提了出來,劉芝夏心里的醋壇子一下子打翻,忍不住吼起來,“好啊,都過去了這么多年,你還惦記著那個糟糠妻?” 宋衛(wèi)聽著煩,“又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不要忘了,你娶我的時候答應過我什么,拿我一個千金小姐同一個窮酸的女人比?宋衛(wèi),你想都別想!” “我們現(xiàn)在談的是如何對付喬予笙,你到底扯哪兒去了?” “少跟我欲蓋彌彰,你不就惦記著那個女人和那個小畜生嗎?”劉芝夏雙手環(huán)胸,冷笑道,“你當年得知自己是宋家的私生子時,還不照樣起了歹心,要不是宋家正好金融危機,宋老太太唯一接受你身份的條件就是娶我,和我們劉家聯(lián)誼,也好解決財政方面的難題,否則,你會有今天?你一個私生子,要不是有我,宋老太太容得下你?你答應會對我一心一意,也答應過宋老太太和你所有的家人斷開聯(lián)系,可現(xiàn)在又提那個女人,宋衛(wèi),你是何居心?” 他本就沒那個意思,宋衛(wèi)覺得冤枉。 不管是秦家,還是喬蓉,他早斷了關系。當初,喬蓉還懷著孩子,他卻在無意間得知自己的身世,窮苦的日子過久了,宋衛(wèi)一心想出人頭地,可他又沒別的本事。那個時候,宋家雖然還算不上云江市一等一的大戶,但至少也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豪門,宋衛(wèi)想著,與其費盡心思去找工作,他不如走捷徑認祖歸宗,到時候妻兒老小都能過上好日子。 他同喬蓉撒了個謊,說去外地打工,準備給孩子掙奶米分錢。 走的那年冬天,大雪紛飛,喬蓉挺著個大肚子,把家里僅剩的兩百塊錢分了一半給他,她眼眶微紅,雖極為不舍,但為了生計,為了孩子,又不得不分離。 “到了深圳,給我寫封信,報個平安?!?/br> 秦漢握著她生滿凍瘡的手,“等我回來。” 喬蓉長得漂亮,沒認識秦漢之前,左鄰右舍的小伙子都暗暗喜歡過她,那個保守的年代,只有秦漢大膽,一封封情書寫給她,文筆流暢,才華橫溢,喬蓉很快便傾了芳心,兩人談了兩年,結(jié)婚一年多后,喬蓉便懷了孩子。 將秦漢送上離鄉(xiāng)的火車,喬蓉獨自坐在站臺哭了很久,她非常愛他,也非常舍不得他,秦漢走的那年,肚子里的寶寶連個名字都未來得及取。 誰知,他這一走,音信全無。 后來村里修了路,通了電,面貌大變,政府知道喬蓉有困難,決定出資給她的茅草屋重新修建,那份文件,喬蓉卻始終不肯簽,她怕秦漢萬一哪天回來,不認得家的樣子。 秦漢臨走之前,同她說過深圳的一個地址,喬蓉幾乎隔三差五就會寄一封信過去。 從孩子出生,到孩子滿月,再到孩子學會叫的第一句爸爸,她都清清楚楚的寫在信里,每一個細節(jié)都不敢落下。 可喬蓉到死都沒有收到過秦漢的一封回信,她更是到死都不知道,他給她的那個地址,是假的。 其實,他在外面,早就娶了妻,生了子。 而喬蓉,一直都在等著他。 秦家的人,也再沒有盼回他,他們只知道,秦漢沒有死。 進入宋家之后,秦漢改名宋衛(wèi),按照宋老夫人的要求,改頭換面,將過往的一切重新洗底。剛開始,他還會惦記喬蓉,后來慢慢和劉芝夏培養(yǎng)出了感情,以往那段情,便忘得一干二凈,加之生活的富足,他更是沒理由再回去,因為已經(jīng)回不去了。 看著生悶氣的妻子,宋衛(wèi)軟下音線,主動示好,“你誤會我了?!?/br> 劉芝夏板著臉,不依,“我怎么誤會你了?” 宋衛(wèi)解釋道,“喬予笙無依無靠,唯有個下落不明的父親作為念想,這不正好,我的過去,和她太吻合了,你不覺得這就是個機會?” “什么意思?”劉芝夏后知后覺,猛然反應過來,“你是說,你要假扮她的父親?” 宋衛(wèi)勾唇,“不愧是我的老婆?!彼持嘎湓趩逃梵系馁Y料上,復又瞇了眼角,“只是,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奇怪。” “什么事?” “關于喬予笙父母的資料,我怎么查都查不到,好像有人刻意做了手腳?!?/br> 劉芝夏看眼丈夫,“那你覺得會有誰?” 宋衛(wèi)同她對視,道,“除了談梟,你覺得還有誰想護著她?” “那怎么辦?這事兒有談梟插手,不好弄啊?!?/br> 宋衛(wèi)指腹點了點桌案,一副老謀深算,“我自會想辦法?!?/br> 兩人正在屋內(nèi)談著話,樓下卻傳來陣嘈雜,仔細一聽,倒更像是吵鬧,宋衛(wèi)沖劉芝夏一瞥,“走,出去看看?!?/br> 踩著大理由建造的石階,兩人一前一后下了樓,大廳里,陸玟披著披肩杵在中央,她臉色難看,明顯剛發(fā)過脾氣。 劉芝夏察言觀色,當看到宋堯手邊牽著的女人時,忍不住在唇角挽起嘲笑。 看來,又是老二家的花花公子沾了外頭的野草。 徐真真用力想將右手抽回,宋堯握得緊,絲毫不給她退縮的機會。 陸玟見狀,氣不打一處來,“玩歸玩,怎么還帶家里來了?”太不像話了! 陸玟這會兒都還記得,談梟的婚宴上,這個女人有多囂張,還是個結(jié)過婚的。 她兒子的口味,真是越來越低。 “媽,”宋堯另一手插著兜,吊兒郎當?shù)目谖?,完全不當一回事,“你不是整天在我耳旁勸我去相親么?這不,今兒就相中一個?!?/br> “胡鬧!”陸玟沉下臉,“你想氣死你媽是不是?” 徐真真不比陸玟詫異,坐上宋堯的賊車之后,他根本不打算放她下來,可無論徐真真如何求饒,他依然我行我素,最后直接將她帶回宋家。媽呀,可把她嚇得不輕,這是什么地方,全云江市的人都知道,全云江市的女人都想來。 徐真真不知道他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總之,她現(xiàn)在只想離開! 137再多糾纏也是徒勞 和宋堯再糾纏下去,吃虧的只有自己。 徐真真杵在男人身側(cè),宋堯?qū)⑺氖志o緊牽住,陸玟越看越窩火,“這里是宋家,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都能帶回家的!” 不三不四的女人? 這話徐真真不愛聽,敢情說得好像是她要死乞白賴跑來一樣。 劉芝夏看眼丈夫,一臉幸災樂禍。 “媽,”宋堯忍不住解釋,“這女人是被我破的苞,她這副身子比整個宋家都干凈?!?/br> “住口!”陸玟拉過披肩,胸腔內(nèi)實在憋著一口氣無處發(fā)泄,“我看你是被迷昏頭了?!?/br> 徐真真?zhèn)饶浚娝螆虮砬檎J真,他潭底有黑曜石般的光彩,無論置于何地,都照樣意氣風發(fā)。 她一時看不懂,他帶自己來這兒的目的。 “二嫂,年輕人的事,就由著他們?nèi)グ?,兒孫自有兒孫福?!?/br> 劉芝夏適時出面做了回好人,宋衛(wèi)也在旁邊勸了幾句,陸玟非但不買賬,甚至更加惱怒,“少在這兒惺惺作態(tài)!” “我們也是講實話,我看著這姑娘多不錯啊,同阿堯湊成一對,自然般配。”劉芝夏專挑陸玟不愛聽的說,“可惜了我家悠悠是個女孩子,不然,這種兒媳我都看得上?!?/br> 陸玟冷笑,“你眼光能看上什么好貨?” 兩人爭執(zhí)不休,各個都有了得的嘴上功夫,宋堯似乎早就見怪不怪,深不可測的眸子睇向手邊的徐真真,最近陸玟催相親催得急,他拽著徐真真過來,本就是為了拉她墊背。 “媽,” “什么也別說了!”陸玟厲聲打斷,“我是不會同意的!” “你要我相親,我現(xiàn)在給你找來個,你又不喜歡,干脆你自己看上誰,直接叫我跟她睡一晚得了。” “你——” 陸玟食指伸出,隔空定在宋堯鼻尖處,一口氣提不上來,臉色鐵青,“還真被這狐貍精下了藥!” 徐真真蹙眉,她不想自取其辱攪合別人的家事,宋堯愛相誰相誰,同她沒干系,用力將手掌抽回,她朝男人說道,“你鬧吧,我先走了。” “等會兒,我還有話同你說?!?/br> “我和你沒什么好說的?!?/br> 徐真真加快腳步,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宋堯兩步跟上去,徐真真聽見身后那道腳步聲之后,更是有種倉皇而逃的感覺。 宋家別墅外,天公不作美,偏偏下起了夜雨。 雨勢雖不大,卻又綿綿的能叫人墮落。 徐真真抬手遮住頭頂,幾乎想也沒想就沖進雨簾。 宋家的地址是個獨立區(qū),建筑面積廣泛,周圍的花園樹叢比比皆是,離公路有一定距離,若是要出門攔車,必須要徒步走一截。 太有錢的人,生活品質(zhì)都高于普通百姓。 徐真真還未來得及走到路口,就被腿長的宋堯給抓住了。 她早已滿頭細密的雨珠,像白糖一樣,身上那件針織衫外套也濕了不少。 此時此刻,徐真真真想罵他句滾。 “放開我?!?/br>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宋堯不知打哪來的脾氣,一把將她拽到跟前,“趕著去投胎?” “我投不投胎關你什么事?” “這么晚了,你一個人說走就走,知道有多危險嗎?” “再危險也不用你管!” 徐真真扯著自己的胳膊,宋堯的虎口越圈越緊,她甚至能感覺到一股酸脹的疼。 那一刻,她毫不猶豫埋下頭,照著他的手背一口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