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只見他淡淡地露出一個微笑,讓人平白就感覺十分狂傲?!凹热幌露Q心要搶,那就隨你去怎么鬧。只是不要輸,丟我的臉?!?/br> 陸蕾妍倒水過來,正好看見顧顏殊走到病房外就要推門進去。她心里明白兩人支開她是有一些緊要的秘密話要說。當下就叫了一聲:“顧先生!” 顧顏殊看過去,疑惑地說:“妍妍?” 她擠出一個笑,“我肚子忽然有點疼,你能扶著我坐一會嗎?” 她肚子里面懷著錢昕然的孩子,此時此刻肚子疼卻是一件大事。顧顏殊忙接過她手里的水杯,扶著她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耙タ纯瘁t(yī)生嗎?” 搖搖頭,“這小東西總是這樣,坐一會就好了?!?/br> 正說這話的當口,錢昕然已經(jīng)推開門出來?!霸趺吹顾沽诉@么久?” “肚子忽然有點疼?!?/br> “什么?”錢昕然馬上走過去蹲在她面前,問了好些話。最后一錘定音:“先回去,明天再陪你過來看遺珠。” 陸蕾妍在心里簡直恨不得抽自己一記耳光,面上卻只能乖巧地點點頭。 顧顏殊目送兩人離開,起身往病房里走去。錢昕然剛走,她正靠在病床/上休息。齊耳的短發(fā)很顯然已經(jīng)被修理過,把齊劉海弄得很薄。 走到病床邊上,忍不住就伸手要觸碰她的頭發(fā),她頭一偏,躲開了。他索性坐在床/上,伸手把她抱進懷里。 “不要碰我!”陸遺珠想要掙開,他的力氣卻很大,一點都沒辦法撼動。 “多好的頭發(fā),為什么要跟我鬧這樣的脾氣?!狈凑裁礃幼铀枷矚g,她卻很喜歡自己以前的樣子。 陸遺珠掙扎了一會沒用,也就不再白費力氣,任由他把自己抱在懷里,撫摸自己齊耳的碎發(fā)。說不心疼是假的,但是更重要的是讓他心疼。 “哥哥說我三天后就可以出院,叫我讓你去錢家吃飯。”她暗自躊躇了一會,還是把這話說出了口。 顧顏殊有點遲疑:“三天后是京城國際電影節(jié),主辦方已經(jīng)給我發(fā)了邀請函?!?/br> 京城的主辦方一個比一個脾氣大,得罪了誰以后來京城發(fā)展都不會太順利。這次如果拒絕,肯定不大好。 “和黎滿滿一起去?”陸遺珠問。 “不,沒有?!鳖欘伿獍l(fā)現(xiàn)自己對她說謊已經(jīng)練得爐火純青。 陸遺珠在他懷里淡漠地笑笑,沒有再說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第72章 著漢家之衣 三天后飄起了零星的雪花,京城的雪是干雪,不久就在地上積了厚厚一層,地面連濕都不帶濕的。陸遺珠是白天出的院。顧顏殊這一整天都很忙,卻還是抽空去接了她出院。只是剛把她送到家里就匆匆走了。 六點鐘就要開始,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五點半,他還要去接黎滿滿。 陸遺珠站在門口目送他離開,他回了好幾次頭,終究還是走了。她轉(zhuǎn)身就往屋里走,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樣。 陸蕾妍正抱著抱枕看直播,明明還沒開始,兩個主持人已經(jīng)在那邊說著開場白,也已經(jīng)有很多嘉賓陸續(xù)到場。這時候過去的基本上都是在露了幾面但還沒什么名氣的三流明星。這樣子隆冬臘月的天,男明星還好,只是難為那些女明星,穿的那么少,爭奇斗艷想要吸引人的目光。 有個小明星是靠模特出道的,最近才開始轉(zhuǎn)型拍戲,竟然也被邀請了。穿著一身剛剛包/臀的抹胸禮服,上面一朵金光燦燦的向日葵,根/部在裙角,一直蔓延上去,直到花瓣在胸/口大朵開放。十分吸人眼球。 “真可惜,”她笑著對陸遺珠說:“她原本可以炒一把話題的,只是今天有你和黎滿滿在,你們一定是最大的話題?!?/br> 陸遺珠看了看電視里匆匆在紅毯上走了個過場的女明星,淡聲說:“三流明星才靠露rou搏出位。”那些老資歷的女明星已經(jīng)不屑這種方式。他們有說話的底氣和分量,遠不是這種低資歷的可以比較。 陸蕾妍目送陸遺珠上樓,她明明是齊耳的短發(fā),身上卻還穿著一身綠玉色的齊胸襦裙,看起來飄逸又輕/盈。其實她對于漢服,早就不是簡單的熱愛或者信仰。她用尋常的目光看待它,不把它看成獲得任何東西的手段或者踏板,不過是一件衣服。 所以她穿起來,就給人感覺尋常自在,簡單清麗。 黎滿滿已經(jīng)在會所門口站了很久了,雪花飄落在她身邊,看起來很美。路人只要走過,都會回過頭看她一眼。其實她大可以去屋里等,但是她享受這種感覺。她就是要大街上的人都把贊美艷羨的目光投向自己,她就是要讓所有人都忘了陸遺珠那一襲漢服。 車子緩緩在她面前停下,司機下車來給她開車門。顧顏殊卻搖下車窗,比了個手勢讓等一等。司機退到一邊,他眼神幽深地看著黎滿滿,像是要在這一眼里,看穿面前這個女人。 “我美嗎,顏殊?”黎滿滿笑靨如花,艷/麗動人?!坝袥]有驚艷到?” 顧顏殊緩緩地動了動嘴唇:“不,沒有?!?/br> 沒有驚艷,他只是非常驚愕。 “要么別去,要么你進去把衣服換掉?!鳖欘伿獾难凵癞惓1洹?/br> 黎滿滿在這風雪里站了許久,可是就是他這樣的一個眼神,讓人錐心刺骨冷到心底。他從前也冰冷地看過自己,可是現(xiàn)在這個眼神里面,分明就是帶著殺氣的。 她睜大雙眼看著他,幽幽地說:“顏殊,你說什么,我沒有聽清楚?!?/br> 顧顏殊冷聲重復(fù)了一遍:“把衣服換掉。” 這一次她十分確信自己聽清楚了,卻不肯動。站在那里,以非常執(zhí)拗的姿態(tài)。“不,我不要。這件衣服是我早就定好的,現(xiàn)在換,找什么換?” 電影節(jié)是件盛事,但凡京城里面比較出彩的衣服,現(xiàn)在差不多都被人定下。這時候讓她把衣服換掉,怎么可能?何況就算有衣服讓她換,她也絕對是不肯的。 “顧顏殊,”黎滿滿又添了一句,“憑什么你要叫我換衣服?難道漢服除了陸遺珠,別人都穿不了嗎?” 顧顏殊把目光投向前方,不再看黎滿滿,語氣非常冷淡:“我不想解釋?!?/br> 沒有得到他任何回答,甚至他根本不屑與她爭辯。黎滿滿有那么一瞬間真的想,算了吧,別再繼續(xù)下去了??墒窍乱幻?,看著他的側(cè)臉,卻又想繼續(xù)賭一把。 她站在車門口,決絕地看著他,決絕地說:“如果你今天讓我換掉這身衣服,明天被換掉的是什么你很清楚?!?/br> 打蛇打七寸,像黎滿滿這種喜歡威脅別人的女人,最喜歡用自己的權(quán)勢來讓人就范。顧顏殊的臉冷得幾乎像凍住一樣。他當然知道明天會被換掉的是什么。 黎滿滿看他沉默不說話,只是一味的直視前方,嘲弄地笑了笑,自己打開后座車門,坐了上去。然后搖下車窗,對還在外面不知所措的司機說:“還呆愣著干什么,還不快上車!” 車子緩緩開動,帶動周圍的雪花。顧顏殊還是沉默著不肯說話,冰冷釋放自己周身的情緒。司機根本不敢看他,目不斜視地專心開車。 黎滿滿在開動了一段時間之后嘲諷說:“顧顏殊,其實我們都一樣。你一直說什么愛情至上,陸遺珠對你來說最重要的??墒悄阌X得自己配說這句話嗎?” 只要有什么關(guān)系到他的身價利益,那么他也會做出不得不的讓步。所以永遠不要奢望這個男人會為了陸遺珠孤注一擲,根本不可能。 顧顏殊低下頭轉(zhuǎn)動自己手上的鉆戒,上面的鉆石在路燈發(fā)出來的幽暗燈光下,熠熠生輝,幾乎要刺痛別人的眼眸,而他的眼睛幽深得可怕。 他發(fā)誓一定會讓這個女人付出代價,即使現(xiàn)在她站得高高在上,他也會狠狠把她按在泥地里面。因為她逼著他,虧欠了自己心愛的遺珠。 兩人車子到達電影節(jié)會場的時候已經(jīng)有很多明星陸續(xù)到達,周圍的粉絲們看見又是一輛車子開過來,又是一陣推搡,唯恐錯過了自己喜歡的。 可是黎滿滿坐在車上,卻一點都沒有下去的意思。甚至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自己的頭發(fā),掏出一個小鏡子對著補了補口紅。 顧顏殊從后視鏡里看見她的動作,淡聲說:“到了,還不下去?” “急什么?”黎滿滿嬌/聲說,“我們把時間往后壓一點,越靠前的,就越?jīng)]有后力?!?/br> 粉絲們見車上沒人下來,議論聲一浪高過一浪,都在猜測車里的人究竟是誰。 忽然有人高聲喊了一句:“步麗仙來了!米線們快看,步麗仙來了。”人群暫時放過了這這輛車一窩蜂朝著另一邊擠過去。這個所謂的米線,自然就是步麗仙粉絲們對自己的稱謂。 步麗仙是也沒有坐保姆車過來,是和他們公司老總澹臺冽一起來的。她一向是以玉女形象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這次還是不例外。穿了一身及地的乳白色長裙,斜斜的抹肩一字領(lǐng),左肩上還吊著兩個極細的吊帶。長發(fā)烏黑,如瀑般正好披在肩頭。 看起來純美動人。 這時候顧顏殊倒真有點佩服澹臺冽,眼光獨到。知道這世道,人人都愛在屏幕上看玉女,屏幕下看欲/女。不管步麗仙在私底下多臟污不堪,屏幕上依舊清純無暇,甚至連吻戲都很少拍。他是花了大心思培養(yǎng)這個女人的,甚至動手把她坐牢的那段歷史都壓得非常嚴密。 “預(yù)測一下吧,顧老板。”黎滿滿已經(jīng)補完了妝,懶懶的靠在椅背上,雙手環(huán)胸。她也在看外面挽著澹臺冽往會場里走的步麗仙,眼里一片審視的意味?!翱纯赐饷婺莻€女人,她能走多遠?!?/br> “至少比你遠?!?/br> 他這樣說,她卻沒有生氣,反而笑著說:“是啊,肯定比我遠。我的心思在你身上,而她的心思在事業(yè)上面?!?/br> 顧顏殊輕蔑地回頭看了她一眼,終究沒有把心里那句話說出口。其實步麗仙的心思只在報復(fù)和仇恨上面,只是不同的是,她會利用自身優(yōu)勢來換取男人的天平傾向??墒抢铦M滿,只會用權(quán)勢威壓,讓別人更討厭她。 步麗仙比黎滿滿難對付,所以她能夠比她走得更遠。 步麗仙之后到的是靈芷萩,他們其實是同一個公司旗下的演員。只是靈芷萩的知名度終究比步麗仙低了一階,澹臺冽看著也不像是大力捧她的樣子。她走的是鄰家meimei風格,在這樣的場合,也是齊劉海,梳著兩個雙馬尾,米白色上衣,下/身一條深藍色的及膝百褶裙。很有點模仿水手服的風格。跟她一起來的是藍佑冷,沒有西裝領(lǐng)帶,很簡單的白襯衫外面套一件灰色毛衣馬甲,水灰色長褲。兩個人看起來就像剛剛從大學(xué)校園里走出來一樣。 喜歡步麗仙的很多,喜歡這兩個人的也不少。很多粉絲看見兩人這么神仙眷侶地走過來,都興奮地大大尖叫了一把。 或許沒有黎滿滿在,這次電影節(jié)他們會成為別出心裁的噱頭。 黎滿滿看他們走進去,信心十足地勾唇:“是時候了,我們下去吧?!?/br> 比她紅的兩個小花旦都進去了,現(xiàn)在粉絲正是心思低落的時候。后面的大牌演員諸如訾茗落之類她比不過,所以在這個相當于中場休息的時候進去,是最好的選擇。 司機下了車給兩人開門,顧顏殊走到她面前,讓她挽自己的左手?!凹热皇亲鰬?,我不介意做的足一點?!?/br> “啊?。?!你們快看!那是誰!” “好漂亮!她居然穿著戲服就來了電影節(jié)現(xiàn)場!” “那是漢服啊漢服!藍色對襟襦裙??!她身上那件漢服絕對是精品中的精品?。。?!” “我仿佛看見了漢服復(fù)興者的希望!” …… 現(xiàn)場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鎂光燈也對著兩人刷刷刷地拍。在經(jīng)歷開場之后,電影節(jié)終于引來了一個小高峰。 “黎小姐,請問是什么促使你今天穿了這么一身衣服來走紅毯?”不斷有記者把話筒湊到黎滿滿面前。 黎滿滿的微笑非常完美,在鎂光燈的陪襯下,簡直耀眼四射?!皾h服很美,而且是漢族傳統(tǒng)的服飾,我很喜歡?!?/br> “那黎滿滿小姐,就在三天前你和顧先生爆出了不雅的小/三緋聞,三天之后你們攜手走紅毯。請問這是否也是一種變相的宣告,黎小姐,請你說明一下!” 黎滿滿還是滿帶微笑,“抱歉,我要進去了?!?/br> 顧顏殊則低著頭冷眼看著,既不害她,也不幫忙圓場。 記者哪肯放過這個機會,見顧顏殊不打算出手,往前擁擠得更加厲害,問題也一個比一個露骨?!袄栊〗悴徽f話也不澄清,那么就說明這個小/三謠言確有其事是嗎?” “現(xiàn)在黎小姐和顧先生在大庭廣眾之下攜手出現(xiàn),想必顧先生已經(jīng)存了離婚的想法,顧先生,請問是這樣的嗎?” “顧先生,請你正面回答一下我們的問題好嗎?” 黎滿滿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就要掛不住,“請你們讓一讓,我們真的要進去了?!?/br> 可是顧顏殊卻在這個時候出聲,現(xiàn)場一瞬間變得極其安靜,所有人都在聽他說:“當然……” “當然不是?!鳖欘伿膺€沒有把這四個字說完,已經(jīng)有人替他說了。這個聲音雖然冷冷淡淡,嗓音卻十分輕柔,即使清冷,也壓不下那里面的輕甜柔糯。 “當然不是?!蹦锹曇粝袷桥氯藳]有聽清一樣,又重復(fù)了一遍。那聲音已經(jīng)很近了,顧顏殊在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就變得十分僵硬,因為這個聲音太熟悉了。 這么多年,他天天都能聽見這個聲音。 人群把目光投向聲音的來源地,頓時現(xiàn)場又是一陣嘈雜,簡直就像炸開了鍋一樣。顧顏殊也把目光轉(zhuǎn)過去。 就那么一瞬間,他覺得周圍的聲音全部都變得寂靜,其他東西全都變成黑白失去色彩。而那個環(huán)著錢昕然手臂走過來的陸遺珠,一身淺藍素色,成為他眼中唯一的鮮明。 陸遺珠在外面是很少笑的,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高不可攀的模樣??墒蔷驮诂F(xiàn)在,她挽著錢昕然的手款款而來,面帶微笑,明明容色并非絕色,可是這么一瞬間的淺笑細語,已經(jīng)傾頹顧顏殊心底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