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一篇文章看完,黎滿滿氣得直發(fā)抖,恨不得把報紙揉成一團扔在顧顏殊臉上。 秦彤坐在那里斯條慢理抽完一根煙,眼見著黎滿滿的表情越來越難看。念頭一轉(zhuǎn),想到應該是顧顏殊暗地里又使了什么招數(shù),不然什么人敢跟這個大小姐過不去。不過也有可能是錢昕然動的手腳,畢竟京城娛樂圈六七成的大頭都捏在錢家手里。 把煙在玻璃煙灰缸里按滅了,秦彤輕笑著說:“哎呦,瞧瞧黎小姐這張漂亮的臉蛋,這是怎么了,突然就這樣生氣?” 黎滿滿憤恨地走過去,把手里的報紙用力扔在她身上,憤懣地說:“你不過是想看我的笑話,恭喜你啊,不用等到三天后,現(xiàn)在就能看個夠?!?/br> “黎小姐這話是怎么說的?”秦彤漫不經(jīng)心地攤開報紙一看,嚯,還真是一則精彩的緋聞,恐怕黎滿滿火了這么一把,是要被人一直談論到春晚了。一看這樣報紙的敘事手段,就知道肯定是錢家人的手筆。想來也是尋常,黎滿滿這樣對待他唯一的親meimei,錢昕然如何還能坐得?。?/br> 不過這樣的想法秦彤是不會跟黎滿滿說的,由她去誤會顧顏殊好了,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輕輕把報紙合上,放在面前的桌上,秦彤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無所謂。 “這種輿論黎小姐要是放在心上,就不必在這個圈子混下去了?!狈凑沧卟婚L遠?!案螞r人家說的可有板有眼都是真的,既然敢做,就不要怕別人說?!?/br> 黎滿滿氣得咬牙,“陸遺珠給了你們什么好處,一個兩個都這么向著她!” “好處?你自己也說了,我是申城秦家的人。什么東西陸遺珠有的,我會沒有?她想收買我,也要有點像樣的東西才對??上О?,我對她那些昂貴的漢服并不感興趣。黎滿滿,我只是單純討厭像你這樣的小/三而已?!?/br> 說得這么理所當然,簡直叫人牙根發(fā)/癢。要是換了別人,黎滿滿肯定動手大耳刮子抽上去。但是很顯然面前這個女人不行,她身后不僅有秦家,還有一個沈家。所以黎滿滿只能暗自把恨意往肚子里咽,用力握著拳頭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秦彤卻在背后叫住了她:“黎小姐,我輕易是不勸人的。只是今天很想勸你一句,那身衣裳,你還是不要穿的好。” 免得到時候成了笑柄,偷雞不成蝕把米。 黎滿滿冷哼一聲,高高揚起頭:“這是我的事,不用你多管閑事?!?/br> 秦彤無所謂地笑了笑,又想起了寧蕊。似乎打定主意當小/三的女人都是這樣,總喜歡用所謂的愛情來掩飾偽裝自己,其實說到最后,也不過是不甘心三個字。 不過也難怪別人要不甘心,黎滿滿費盡心機都得不到的,陸遺珠卻不想要甚至還棄之敝履,說起來倒真是有些叫人心酸。 沈二走進來就看見秦彤坐在那里,神情有點不大對頭。坐到她身邊單手攬住她的肩膀,“讓我看看,我媳婦做了個美容好像變得更漂亮了?!币巧砗箝L了尾巴,這時候他的尾巴肯定搖得能掃地。 “得了吧,”秦彤白了他一眼,“起開點,別挨著我坐?!币娚蚨赝吷吓擦艘稽c,又想起了什么一樣,說:“對了,三天后你是不是也要去那個什么國際電影節(jié)?” “是有這么回事,這次來京城主要是為了這件事?!鄙蚨悬c疑惑她會問到這件事,笑嘻嘻地說:“怎么突然想到問這個,要我給你簽名嗎?” “……三天后我做你的女伴,我們一起去?!钡綍r候可是會有一場好戲可以看,雖然秦彤不是愛看戲的人,但是事關(guān)陸遺珠,怎么說也算自己的恩人,也要去看一看。她也很好奇,陸遺珠那個女人面對別人的正面挑釁,究竟會有什么反應。 黎滿滿此去,當然是找了顧顏殊。顧顏殊在京城是住在君悅的,雖然不知道住幾號房間,但是黎滿滿這張臉大家都認識。 她走到大堂前臺小姐面前,拿下自己的墨鏡,說:“認識我嗎?” 前臺小姐笑顏如花,“當然認識,黎小姐你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助你的嗎?” 黎滿滿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顧顏殊的房間號碼和房卡給我?!?/br> 前臺小姐的臉一僵,“什么?”還當自己沒聽清楚,哪有做小/三做得那么囂張的? “怎么?不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知道。”前臺小姐一邊賠笑一邊把房卡雙手遞給她,“顧先生在7201?!钡椭^知道面前的人影徹底飄遠,才長噓一口氣,抬起頭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另一個前臺小姐不屑地說:“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個小/三嘛?!?/br> 黎滿滿重新把墨鏡戴上,按了電梯一路往七樓去。現(xiàn)在將近年關(guān),賓館都人跡罕至,更別說君悅的上四層。從六樓就開始逐漸沒人了,七樓也就住著一兩個。 7201很好找,一下子就找到了。黎滿滿收了收自己外溢的火氣,面帶微笑地用房卡開了門。 推門進去的時候顧顏殊正端著一杯水,站在窗戶邊上看風景,京城君悅樓下的風景很好,特別是晚上,能夠看見京城璀璨旖旎的夜色。讓人憑空就生出一種京城就在你腳下的感覺。 說起來沈懿修的眼光果然很不錯,能夠在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揮金如土地建造一個金色宮殿。 “顏殊,我來了?!崩铦M滿先開了口。 她是來興師問罪的,顧顏殊卻像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甚至根本沒問她是怎么拿到自己房卡的。只是仰起頭喝了一口水,臉上的表情清淡,根本沒有辦法讓人看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回過頭看了黎滿滿一眼,走到吧臺邊,把水杯放在上面。杯子是漸變淺藍色的水晶杯,杯口是圓潤的圓形,底座卻別出心裁做成了往杯里凹陷的五角星。 黎滿滿認得那個水杯。據(jù)說有一段時間陸遺珠迷上了收集這種各樣的老式杯子,顧顏殊就到各地去給她搜羅。有人聽說了顧夫人喜歡收集杯子,卻沒打聽清楚喜歡什么杯子。結(jié)果花了大價錢在拍賣會上買了這么一個杯子,據(jù)說還是當年外國的皇室用過的。陸遺珠不喜歡這樣的杯子,卻喜歡這個杯子的顏色。本來是要退回去的,后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是顧顏殊留下了,并且還一直用這個杯子喝水,走到哪里就帶到哪里,儼然就成了專用水杯。 她看向那個杯子的目光里簡直能射/出兩把鋒利的刀子。 “說吧,什么事?!鳖欘伿饪匆娏怂莻€眼神,卻一點都沒放在心上。走到沙發(fā)邊上坐了下來,“坐。” 黎滿滿坐了下來,目光卻一直瞟向那個杯子?!邦伿?,你那個杯子看起來挺精致的,可以送給我嗎?” 挑了挑眉,“為什么?” 她笑著說:“因為我很喜歡。” “那又怎么樣?”就算她喜歡,他憑什么要因為她喜歡,就送給她? 她的笑僵在臉上,陰測測地說:“不過是一個杯子,都不愿意送給我嗎?顧顏殊,你不要忘了,你能來京城擴張素顏,是借著什么!” “是借著黎先生的東風?!彼谥袇s沒有絲毫退縮,“可是黎滿滿,別想憑著這個要求太多。你要那個杯子的目的我知道,但是我不愿意給你。只要關(guān)于遺珠,就算是一張紙你都別想帶走?!?/br> “顧顏殊!”黎滿滿猛地站起來,怨毒地俯視他?!澳銊e太過分了!”說著,從手包里拿出一張皺巴巴的報紙,狠狠扔到他身邊。“我想你需要跟我解釋一下這條新聞。顧顏殊,我可以忍受你不愛我。但是我不能夠忍受黎家一邊為你賣命,你卻在背地里捅刀子!” 她父親一生剛直,從來不屑和別人攪和在一起。這次是因為顧顏殊在她面前提了一句,想把素顏擴張到京城。她在父親的書房門口跪了一天一夜才換來他一個點頭。他到了京城錢昕然還沒發(fā)現(xiàn)那些小動作,跟黎家為他開路護航有著不小的關(guān)系??墒撬窃趺醋龅模坷铦M滿根本不要求他回報,可是他不能在背后把自己和黎家推上死路! 她覺得很委屈,自己為他做了這許多,在他心里面,竟然還比不上一只杯子! 可是面對她質(zhì)問的目光和言語,顧顏殊卻根本不為所動。只是拿起那張報紙略略看了一眼,然后壓平了皺著放在面前的茶幾上。 “不是我?!彼慕忉屩挥羞@么簡短的一句話。 黎滿滿說:“不是你是誰?” 顧顏殊冷淡地回答:“這不是我的工作,黎滿滿小姐,你該詢問自己的經(jīng)紀人?!?/br> ☆、第71章 她償還不起 他一副問心無愧懶得解釋的樣子,讓黎滿滿感覺自己就像把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一樣。這樣大的一個緋聞,明明除了顧顏殊沒有更多人知道細節(jié)。陸遺珠倒是知道,但是她那種蠢笨得要死的性格,黎滿滿不相信她能想到這種手段。如果不是顧顏殊,那么還會有誰? 黎滿滿滿帶疑惑地看著顧顏殊。她仍舊疑惑仍舊不相信,可是卻不敢再跟他嗆聲。顧顏殊是不肯委屈自己的,既然他說不是自己,那就不是吧。 她高高揚起頭,不讓朦朧的淚意滾落下來。可是哽咽的聲音卻掩飾不?。骸澳阒牢沂呛芟嘈拍愕模热荒阏f是別人,那就不是你?!?/br> 她無條件相信了顧顏殊,只因自己如此卑微地愛著面前這個男人。卑微到根本不敢跟他心底那個女人相比,只能跟一只與她相關(guān)的杯子吃醋。 她想到從前說一不二非常爽利的自己,覺得更加委屈。怎么遇見了他,她竟然會變成這么狼狽不堪的模樣。 黎滿滿哭了,顧顏殊聽得出來她很委屈。但是她的眼淚,激不起他心底的漣漪。在這樣一個聽者傷心的時候,他竟然只是想到了還躺在病房中的陸遺珠。 黎滿滿眼中流出的眼淚,沒有辦法償還她體內(nèi)溢出的鮮艷。 她原本就很瘦,懷了孩子被張媽養(yǎng)出一些rou,就這么些日子,也消耗殆盡。躺在病床/上,又是一副弱不勝衣的模樣,讓人看了就心疼。 顧顏殊想到她,就不由想起遠在蘇城的小諾。陸遺珠最喜歡小諾,平時無論怎么樣,出遠門總會帶上小諾??墒沁@一次,為了不讓他懷疑,為了離開得萬無一失,她竟然連小諾都舍棄了。她就是吃準了自己會好好照顧小諾,什么事情只要一牽扯到自由,她就能謀算得十分圓滿。 她倒是想得好,卻沒想到小諾從她走的那天就開始絕食抗議。狗糧是不吃了,一天到晚就只肯喝點牛奶。弄得張媽就像伺候祖宗一樣,叫苦連天。見到自己就問夫人什么時候回來,她實在是伺候不了這只薩摩了。 想到這里,顧顏殊嘴角滑過一抹溫柔的笑意。果然是主人和寵物都不讓人省心。掏出手機,手指無意識地在屏幕上摩挲。最終還是解鎖發(fā)了一條短信給erica。 遠在蘇城的金發(fā)美人正在享受沒有boss的假期,卻被一條短信打斷了所有計劃??嘀粡埬樖蘸梦募?,往boss家去接狗了。 錢昕然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隨手把公文包扔在沙發(fā)上就問月姨:“妍妍今天沒下樓?”不是天天叫嚷著房間里呆不住,每天必定下樓兜一圈嗎? 月姨接過他脫下來的風衣外套,說:“哪能啊。我就說了一聲,遺珠小姐今天氣色好多了。這不,妍姐兒在樓上收拾東西,準備帶過去給遺珠小姐玩呢?!?/br> 無奈搖搖頭,“真是小孩子脾氣,懷/孕了也不知道成熟點?!?/br> 月姨笑了,“這不是有昕哥兒你寵著嘛,一輩子不長大也沒什么關(guān)系?!?/br> “也是?!碧_就要往樓上走,走到一半,像是又想起什么來,對著月姨說:“叫家里別做晚飯了,等等我?guī)у鋈コ?,月姨你也跟著我們?nèi)ァ!?/br> 陸蕾妍身體不好,出去的時候錢昕然總要帶著月姨,月姨早就習慣了。 走上樓就看見陸蕾妍正彎腰收拾衣服,她喜歡穿連衣裙,即使在這樣的隆冬臘月,也是系帶連衣裙配絲/襪。她的腰/肢很細,即使懷著身孕,也比一般這個月份的孕婦要細上一點。 錢昕然站在門外看了一會,就走過去從背后輕輕抱住了她的腰。 他總是喜歡這樣,陸蕾妍也沒有被嚇到,回過頭說:“又嚇我?!?/br> “我抱我媳婦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怎么就嚇你了?”他耍無賴耍得相當熟練。放開她,換了個姿勢,摟著她在床/上坐下,摸了摸她的小/腹?!八裉祠[騰你了沒有?” 陸蕾妍一邊繼續(xù)收拾衣服一邊淡聲說:“今天倒是挺乖,知道我要去看遺珠,沒有怎么踢我。” “去看遺珠的時候順便去檢查一下心臟,”錢昕然眉目之間染上一層憂色?!板?,你知道的,我不是不許你生孩子,只是……”只是太危險了。 他處心積慮了這么多年才能光明正大擁有她,他不想讓這個孩子剝奪她的生命。他可以忍受任何事情,就是沒有辦法接受她離開她。 在娘胎的時候,陪伴他的是陸遺珠。在那之后,就一直是陸蕾妍陪著他。他沒有辦法想象沒有她的世界是怎么樣的,因為對于他而言,她是他全世界的色彩。 兩個人到醫(yī)院的時候太陽剛剛收進去,今年冬天似乎特別暖和,雖然撒了很大的雪,后來的太陽卻一直很好,持續(xù)得也很長久。 下車之前錢昕然給陸蕾妍整了整外套上的毛領(lǐng),她愛穿淺粉色的衣服,配上毛茸茸的一圈領(lǐng)子,襯著她不顯老的臉,看上去還是十八/九歲的少女,像是永遠長不大一樣。 “月姨,你就不用上去了?!?/br> 兩人走得很慢,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陸蕾妍出電梯的時候還是被一個人狠狠撞了一下。 錢昕然還沒說話,陸蕾妍已經(jīng)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自己沒事。他低頭看了她一眼,確認沒事,又抬頭看了那個人一眼。電梯門匆匆合上,那個人的臉一閃而過。 陸蕾妍側(cè)了側(cè)頭,“怎么了,認識嗎?” “好像是吳墨棋,算了,反正也不關(guān)我們的事?!睌堉懤馘》坷镒摺?/br> 陸遺珠討厭醫(yī)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她這間病房是月姨親自收拾的,味道很淡,卻還是沒有辦法避免。兩人走進病房的時候,陸遺珠正靠著床看《滾滾紅塵》??吹暮苋朊?,連他們進門的聲音都沒聽見。 “看什么看的這么入神,”陸蕾妍笑著走過去,讓錢昕然把東西放到柜子里。“給你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醫(yī)院里的衣服又難看又不干凈,穿家里的好了?!?/br> 陸遺珠放下書,朝著她笑了笑,“正好你們來了,我這病房里的熱水恰好壞了,幫我出去接杯水吧?!?/br> “哎,我這就去?!标懤馘f著就往外走,也沒注意怎么錢昕然這次倒沒搶著說自己去。 看見陸蕾妍出去,錢昕然走到床邊。“你不要總是看書,對你的病沒什么好處?!?/br> 陸遺珠看著他,淡聲說:“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錢昕然緩緩撥動自己左手腕上一串翠玉色佛珠,其實像他這樣滿身血腥氣的男人,戴這么一串珠子,未免有些不倫不類。但是這串珠子是陸蕾妍送的,再不倫不類,他也一直戴在手上。 撥動了一會,他不緊不慢地說:“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把消息放出去?”其實他更想問的,是為什么在辦離婚的時候,這些證據(jù)她不拿出來。 “哥哥,不要問我?!彼恢涝撛趺椿卮疬@個問題,低垂著臉。窗外已經(jīng)一點光亮都沒有,錢昕然把燈按亮。醫(yī)院的燈都是刺眼的白,照在她臉上,有種近乎透明的白。 她的睫毛在眼睛下方形成一道陰影,看起來很脆弱?!拔乙仓皇亲咭徊娇匆徊?。” 她從未預算過事情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到了這個時候,也只能隨心所欲。運籌帷幄,的確不適合她這樣的女人。 錢昕然沒有再問下去,反倒換了一個話題:“三天后就是京城國際電影節(jié),黎滿滿這次來,也是為了參加這個?!?/br> “知道了。”陸遺珠當然知道,此時此刻錢昕然突然提起這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