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翻箱倒柜,秦旦旦急得滿頭大汗,半個時辰過去了竟沒發(fā)現(xiàn)任何剪刀刀片之類的尖銳器具,紅色的小鬧鐘上秒針滴答滴答的走著,從窗戶外吹過的涼風(fēng)如一盆冷水從天而降澆灌在秦旦旦身上,一時之間汗?jié)竦拇虻咨廓q如破布條一般抵擋不住絲毫的寒冷。 時間在慢慢流逝,秦旦旦爭分奪秒恨不得將這件破爛不堪的小屋翻個底朝天。 “這里!” 秦旦旦眼睛如火灼般發(fā)熱透亮,她深吸一口氣死死盯住被窩里那碩果僅存的一小塊不起眼的刀片,在灰白臟亂的床單上閃耀著不可掠奪的光芒。 蒙上天垂憐,秦旦旦雙唇顫抖,臉頰激動的泛紅,她迫不及待的走過去,背過身蹲下一點不在乎地板厚厚一層的污垢,緊貼著床板再慢慢抬高身體將被綁住的雙臂極力向后拉伸,盡力將手指延伸到極致,中指用力一勾,嬉笑的刀片毫不留情的劃破手指,一滴血落在床單上,秦旦旦卻仿佛感受不到這點疼痛,再用力,終于將刀片握緊了手心。 找到刀片她二話不說立刻席地而坐,拿起刀片開始割繩子,麻繩不算粗,但卻不是小小一片細(xì)薄的刀片輕易能夠割斷開的。 秦旦旦也不在乎手掌心是否已經(jīng)被劃破一道道血淋淋的刀口,握緊了它,快速在麻繩上來回磨割,手臂被固定,只有手腕能夠使上勁,然而即使手腕發(fā)麻感覺下一刻它就會立刻斷掉,秦旦旦依舊不斷重復(fù)著一個動作。 繩子已經(jīng)被割了大半,勝利在望,秦旦旦咬著唇眼睛發(fā)亮臉上是扭曲的笑。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老大今天可真大方,八百塊一桌呢,要平時定個盒飯都能一人踹兩下解氣!” “可不是,我剛吃到一半去撒尿,你猜我聽到什么,老大主動給花姐打電話,說要給她買個金項鏈!” “真的???那花姐可要高興死......” “那可不,咱以后也是有錢人了,哥們跟你說,錢一拿到手咱就買房,省得在這憋屈的旮旯囤著,跟一豬圈一樣!” “哎,那女的你說會不會餓死???” “吆!你還cao心這個,可別眼睛泡進了尿盆,自個淹死,那娘們也是你個癟三肖想的?” “切,我就問問怎么了,咱今晚給她上了,誰知道呀!” 秦旦旦一手快速動作著,耳里聽著一墻之隔之外越來越近的意yin猥褻她的聲音,后槽牙被咬得嘎吱嘎吱響,胸腔仿佛填滿了炸藥包,只等時機一到就點燃立即引爆! “吧嗒!”門鎖被打開。 秦旦旦用盡最后的力氣將刀片向下一拉,繩索應(yīng)聲而斷,千鈞一發(fā)之際,幾乎在同一瞬間,蹲坐在地的秦旦旦抬起頭眼冒兇光與兩個流氓無聲對峙。 “你!你竟然醒了!”其中一個混混手拿著門鎖,一愣之后有些驚訝。 秦旦旦冷冷扯動嘴角,兩手背在身后,死死抓住已然被她終于割斷的繩索,目光隨著他們的腳步漸漸逼近而愈發(fā)深邃,一切發(fā)生在電花火石之間,秦旦旦一把撩起麻繩狠狠摔在兩個小混混怔楞迷茫的臉上。 在他們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爬起來就跑。 她早已瞄好了地方,就是房間里的唯一窗戶,打,她是肯定打不過著兩個身強體壯的混混的,逃,也覺不容易輕易逃出那扇被堵住的門,那剩下最后一條選擇,便是那扇窗戶了。 ☆、跳江被救 夜晚的江面滔滔不絕,江水滾滾,輪船發(fā)出的鳴笛聲,最終隔絕在秦旦旦翩然跳落而下掀起的乍然爆裂的滾滾浪花之下。 江水渾濁,巨大的沖擊力不給秦旦旦一點準(zhǔn)備的時間,眼耳口鼻已然被全部堵塞掩蓋住,頃刻之間,她的身體從墜落到沉底僅僅只需幾秒鐘,這還不是最關(guān)鍵,全身骨骼斷裂四肢脆裂崩斷疼痛的感覺令秦旦旦生不如死。 她想要伸展四肢奮力游動,無奈身體全身的機理仿佛都被蹂躪成了一團破爛rou泥,全身無力,眼前發(fā)黑,昏沉沉的夜空好似貪婪兇惡的野獸想要將她吞噬殆盡,江水冰涼,帶著濃郁的腥臭,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越來越下沉,越來越胸悶氣短,直至窒息而亡...... 也或許是她命不該絕,至少老天讓她重生到這里并不想要這么快再次奪走她的生命,一個半夜偷玩出來的小孩正好撞見了她掉落下來的情景。 “爸爸快來,救命啊,快來!” “爸爸!爸爸!爸爸!” ...... 很快一個中年婦女急急忙忙的循著聲音跑來,一眼就看見自家兒子傻愣愣的含著棒棒糖瞪大眼睛手指著江面。 “怎么了怎么了,二狗你怎么在這!半夜不睡覺你跑船頭干什么?!”說完,上前就是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 “發(fā)生什么事了,誰叫的,二狗怎么在這?!”很快一個中年男人也趕來了,看向抱在一起的母子倆,一臉霧水。 夫妻倆被兒子的驚叫搞得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小孩子卻還記得剛剛發(fā)生的事。 他指著江面,漲紅了臉焦急的喊,“爸爸爸爸,剛剛一個jiejie掉下去了,我看到的,就從上面掉下來的!” 小孩子不會撒謊,他說看到就真的是看到,男子以為有人跳江,忙慌張的問他,“在哪里,你看清楚了?!” 小孩重重點點頭,小手認(rèn)真的指著大概五米遠(yuǎn)出的江面,“jiejie就在那掉下來的,好大一個花,嘭一聲,把我耳朵要炸聾了!” 婦女摟著兒子心里一陣發(fā)寒,她朝向自己的丈夫,語氣不容置疑道,“你快去撈一撈,要真哪個姑娘想不開跳江了,可就一條命沒了!” 男人急忙點頭,匆匆回頭拿起用具,迅速穿戴好,一個猛子就扎進了水里。 漁船比較簡陋,二狗一家三口都蝸居在這個小小的漁船上,唯一一張用木板搭起的木板床上靜靜的躺著一個渾身濕透的女生。 她全身浸濕雙目緊閉,黑色的發(fā)絲黏在臉頰上,與蒼白烏青的臉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顯得死氣沉沉,全身僅有的一件單薄的衣服緊貼在她身上,勾勒出其曼妙的身姿。 二狗媽端了盆熱水進來,看著床上的女孩重重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年紀(jì)輕輕,長得又這么標(biāo)致,怎么就想不開要跳江,活著不容易,死了難道就輕快了! 這些女孩子,到底是年紀(jì)小,沒經(jīng)過事! 二狗媽細(xì)心的給她擦干凈身體,又換上自己干凈的舊衣服,特地拿出家里唯一一條毛毯給她蓋在身上。 如今已然是深秋入冬,江水冷的徹骨,在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浸泡后,秦旦旦只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陣熱一陣?yán)?,頭昏乏力四肢酸軟,她輕微的意識到自己被救了,可頭腦昏昏沉沉,她想要睜開眼,眼皮卻好似千斤一般重。 二狗媽見床上的女孩突然臉色暈紅,秀麗的眉頭緊緊揪著,一副難受痛苦難忍的模樣,直覺不對勁,探出手一摸她的頭,心里陡然一驚! 天哪!竟然燒得這么嚴(yán)重! 不行,這樣燒下去肯定得沒命,這個女孩看起來年紀(jì)這么小,恐怕還是上高中的學(xué)生,絕不能毀了。 “二狗他爸!二狗他爸!你快來??!”婦女焦急的喊來自家男人。 中年男子慌慌張張的跑進房,“怎么了怎么了?” 婦女一把扯過他,指著床上的女孩,“這女孩發(fā)高燒,要不趕快送去醫(yī)院,不到明早就得燒死!” “那怎么辦,這大半夜的,我們又在漁船上,咋的送她去醫(yī)院?。 ?/br> 男子心里也焦急起來,這孩子是他家二狗看到的,又被自己救了,這就是緣分,能活著,他們兩口子絕不會見死不救! 婦女比較鎮(zhèn)定一些,她立刻從舊的首飾盒里翻出上次交貨后積攢的全部家當(dāng),一咬牙塞進男人手里,“你快去把船靠碼頭停了,然后帶著她直沖高速公路,現(xiàn)在是夜里,沒什么車,但總歸能遇到,你就攔車,不管怎樣一定要把她送去醫(yī)院!” 男人訥訥的看著她,握緊了手心里的錢。 婦女微微一笑,原本只是清秀的臉龐上浮現(xiàn)出一絲柔情,她認(rèn)真的看著男人,近乎喟嘆的囈語,“就當(dāng)是為了咱閨女妞妞吧!” 男人一怔,眼睛酸澀,背過身,撈起床上的女孩連著毛毯一把扛在了背上,大跨步?jīng)_了出去。 妞妞,是他們的第一個女兒,三歲那年掉進江里再也沒有撈到過。 急速前行的汽車如一道道鬼魅在黑夜中劃過,邵睿坐在其中一輛車的副駕駛上,他頭望著道路上一閃而過的霓虹燈,想起某個同樣寒涼的深夜,他捉住了她的手,從此再也不愿松開。 他清楚自己卑劣的本性,一開始的當(dāng)初他確實非常厭惡那個工于心計專會耍jian不要臉的企圖勾引他的女生,滿口謊言無數(shù)花招,她信手拈來。 她清純漂亮,卻同樣愚昧愛財,小小年紀(jì)就敢用美色蠱惑男人,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當(dāng)初她的目標(biāo)不是自己,是不是同樣會有一個人被她深深誘惑,想要解脫想要丟棄,卻永遠(yuǎn)缺少一分決絕!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她用美色迷惑他,他用沉默麻痹自己。 深秋之夜,空氣里都是寒涼,冷風(fēng)鼓鼓灌進衣服里,男人扛著女孩站在路邊瑟瑟發(fā)抖,他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幽暗不見底的路道,希冀著從那無盡幽深的黑暗里能遠(yuǎn)遠(yuǎn)躍出閃亮的光。 一輛在夜間急速前行豪華房車?yán)铮瑓擎骆码p手環(huán)胸一臉不悅的看著她身邊的林芷夏。 最終氣不過,皺眉不滿的開口憤懣道,“表姐你到底怎么了?!自從上次登山回來你就陰陽怪氣的,動不動發(fā)脾氣,舞也不認(rèn)真跳,姚老師都已經(jīng)在課堂上點名批評你了,這在以往可是從來沒有的事!” 她這個表姐從小聰慧,處處表現(xiàn)好,輕易不愿落人半步,一直是她們舞團的第一,動作第一,神態(tài)第一,認(rèn)真第一!可最近好似吃錯了藥,整天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怪異的很! 林芷夏聽著表妹的抱怨,眼神一暗,放置在身側(cè)的手緊緊握住,她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心里頭的痛苦憎恨還有無助一寸寸凌虐她焦灼干涸的心臟,她無法向任何人述諸于口她的不甘絕望,她已是亡命之徒,只能一步步踏著刀刃前進。 哼,又不說!吳媛媛煩躁的撩了撩頭發(fā),氣惱的將頭瞥向另一邊。 “吱...” 車子一個緊急剎車,兩人猛然前傾,吳媛媛正火氣大,氣怒的喊前面的司機,“林叔你怎么開車呢!” 前頭司機立馬道歉,“不好意思表小姐,前面有個人攔住了車。我來不及才突然剎車的,真的不好意思?!?/br> “攔車干什么!有病啊,別管他,快走!” 深夜趕回京已經(jīng)令她十分不爽了,但表姐一意孤行,攔都攔不住,她只好忍住怒氣,現(xiàn)下又誰來攔車?大晚上不睡覺一群神經(jīng)??! “好的表小姐.....只是好像他背上還有個人......”司機停頓幾下有些遲疑道。 吳媛媛瞇著眼傾向前透過車窗向外看,果然看到攔車的男人以及他身后背著的人。 “管他什么人,給我開車!”夜半攔車,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她跟表姐兩個弱智女流,腦子不正常才會招惹陌生人! 二狗爸等了好久,涼風(fēng)吹的骨頭冰涼,總算老天開眼迎面開來一輛車,他心頭歡喜激動不已,馱著身后的女孩立馬竄到了馬路中央企圖攔住那輛車。 這也是無奈之舉,他身后的女孩已經(jīng)呻吟很多次,身體的guntang幾乎灼燒他的背,不能再等下去了,想想他的妞妞,一咬牙,他毅然的沖了出去。 林芷夏擰著眉,思緒沉靜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轉(zhuǎn)頭看見車窗外的人,突然他身后的人轉(zhuǎn)過頭,林芷夏眼皮一跳,眸光晃動。 “啊!”吳媛媛一聲尖叫,突然轉(zhuǎn)過頭看林芷夏,捂住嘴不知所措。 林芷夏心里也是一緊,顯然表妹已經(jīng)認(rèn)出那男人身后的人,秦旦旦! “把門打開?!?/br> 她端坐在柔軟舒適的車座上靜靜的看向車外冷風(fēng)下那個形容枯槁局促不安的男人以及他背上裹著破舊話布毯的女生。 微側(cè)過來的臉對著車門,雙目緊閉,精巧的臉頰上一片暈紅,一動不動貼在男人的脊背上。 “求求你們,救救這個孩子,她發(fā)了高燒,再不送去醫(yī)院會死的,兩位小姐發(fā)發(fā)善心,求求你們救救這個可憐的娃吧!” 為了女孩,二狗爸極盡卑微乞求,他弓著身子,目光熱切,以期著兩個富家千金能發(fā)揮一下她們難得的善心,施舍給女孩一條珍貴無比的性命。 ☆、偶遇 吳媛媛張大了嘴,不可置信,“天,真的是秦旦旦!她怎么會在這?!” 眼前這個狼狽憔悴的女孩不就是日日與她作對看不順眼的秦旦旦嗎?!?;??女神?怎么會成這個樣子?! 林芷夏目光幽沉,如寒月般冷凝膠著在秦旦旦燒紅艷麗的臉頰上,女孩秀眉輕皺,鼻頭通紅,嘴唇微微張開,遠(yuǎn)遠(yuǎn)的,似乎就能感同身受到她與生命的激烈抗?fàn)帯?/br> 校園里清純奪目艷光四射的秦旦旦也會有這樣狼狽不堪的一天,深秋午夜的高速公路旁以這樣一個脆弱卑微的形式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笑,如果不理不睬,情況會怎么樣呢? 市區(qū)里某個破舊出租屋的門被一腳踹開,邵睿大跨步走進去,對上地上攤鋪開的米白色風(fēng)衣上雜七雜八的一應(yīng)女生用具,臉色沉黑的能夠滴出水,銳利狠厲的眸子瞪向幾個準(zhǔn)備坐地分贓的小混混,一片幽深寒涼。 小混混們一見情況不好立馬分頭逃竄,邵睿狠狠一腳過去,踢暈一個軟在地上,陰寒的聲音像一道悶雷在每個人的耳邊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