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白球球咔嚓咔嚓啃著胡蘿卜,發(fā)現(xiàn)這個女主人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熟了。嗯,rou熟了呢,不知道香不香誒,可惜本球吃素……╮(╯▽╰)╭ “我也想你,我好想你……”余爾說著就掉起了眼淚。 白經(jīng)池聽到她抽泣的聲音,無奈又好笑:“怎么哭了?” 余爾抹抹眼淚,扁著嘴:“想你……” 白經(jīng)池低笑出聲:“不要哭,再過幾天就回去了,在家等我,乖乖的,恩?” “好?!庇酄栁讼卤亲?,看看旁邊瞪著圓溜溜大眼睛望著她的白球球,不好意思地背過身,“那你親親我?!?/br> “咳!”三百公里之外的酒店房間里,哪怕身邊沒人,白經(jīng)池還是下意識四處看了看。猶豫了一會兒,他頗為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對著話筒:“mua~” “嘿嘿嘿……”余爾破涕為笑,倒在床上,把臉埋進枕頭里。 白經(jīng)池收了電話,對著窗外蒼茫的夜色,長舒一口氣,有些好笑地摸了摸臉。一把年紀的老男人了,竟然還有臉紅的時候。 真是難為情啊! 白經(jīng)池出差的第三天,申逸突然給余爾打了電話。作為總裁特助,他可是公司里唯一一個有夫人聯(lián)系方式的,還曾經(jīng)有幸登門拜訪呢,雖然是被叫去修電腦……哦不對,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是唯一了,方碩那丫已經(jīng)成功打入內(nèi)部拜在夫人麾下了…… 哎,真是不能小瞧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 公司有一份重要的文件亟需簽名,白經(jīng)池在忙,電話打不通,申逸只好找到了余爾這里。他不好直接上門,把余爾請到了公司。 畢竟趁著老板不在家上門找老板娘說出去可是不太好聽呢。 家里有白經(jīng)池的私章,余爾帶了過去。合同那些她也不懂,翻了兩下做做樣子,直接蓋了章,然后逼著申逸簽了個條子,合同出問題由他負全責。 申逸一臉悲催:qaq 簽完合同,余爾又把方碩叫進了辦公室,坐在老板椅上,有模有樣地讓他匯報一下公司員工的表現(xiàn)。方碩雖然膽子小,但是腦子還在,知道她想知道的只是某個人的表現(xiàn),本著幫助老板和老板娘鞏固婚姻的赤誠之心,把他知道的關(guān)于南嘉的事都匯報了一遍。 南嘉的學歷和能力放在那兒,在公司不可能不受重視,剛進設(shè)計部就做了小組長,負責一個大項目,雖然目前項目還沒完成,但她的表現(xiàn)有目共睹,公司例會上被點名表揚好幾次,又仗著“總裁老友”的身份可以隨意出入33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公司的大紅人了。 余爾聽了冷哼好幾聲,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過到底是心里好奇,辦完正事,她讓方碩領(lǐng)著去設(shè)計部轉(zhuǎn)了一圈,卻沒看到南嘉。正不知道是慶幸還是遺憾呢,一出門就跟她“心心念念”的人打了個照面。 南嘉看了看她,笑起來:“余爾啊,怎么來這兒了?” “南嘉姐?!庇酄柾瑯有δ樝嘤?/br> 南嘉熟絡(luò)地上前挽住她手臂:“咱們好久沒見了吧,上次見面太匆忙,也沒能說幾句話,走,我們?nèi)ズ缺Х?,好好聊聊。?/br> 公司里就有一個露天咖啡廳,南嘉熟門熟路地帶著余爾上去,叫了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然后轉(zhuǎn)頭問她:“余爾,你喝什么?” 余爾想想這個月大姨媽還沒來,不知道有沒有希望懷上,怕萬一真有了,喝咖啡對孩子不好,就說:“果汁就好?!?/br> 然后就聽南嘉笑她:“果然是個小孩子?!苯又鴰退辛朔涿蹤幟?。 余爾抿抿唇,不太高興。被別人說像小孩兒就算了,被南嘉一說,總覺得潛在意思是說自己不成熟,沒有女人味,不如她有魅力。 其實哪里有什么可比性呢,余爾在角落里的藤椅上坐下,盯著南嘉的背影,有點悲哀地想著,按照張愛玲紅玫瑰與白玫瑰的理論,南嘉是白經(jīng)池的床前明月光,而她,大概只能算是衣服上的一顆飯粒。 ☆、chapter 18 “對了,你來這里做什么呢?”坐下后,南嘉不經(jīng)意般問,問完了又突然想起來似的拍了一下額頭,“噢,你看我這腦子,差點忘了,這是你們家的公司呢?!?/br> 余爾慢吞吞喝了一口檸檬水,“有份文件很急,我拿經(jīng)池的私章過來簽字?!?/br> “?。颗??!蹦霞误@訝了一下,又突然恍然大悟似的,笑了笑。 余爾瞅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皮,咬著吸管,心里默默道,有什么好驚訝的,他是我老公,私章在我這里很奇怪嗎? 接下來就沉默了一陣。 其實余爾挺想不明白南嘉要“跟她聊聊”是出于一種什么心態(tài),因為她們倆真的沒什么好聊的,雖然她們也是從很早就認識。 她曾經(jīng)得過一段時間的輕度抑郁癥,情況不算嚴重,但是拒絕與人接觸交流,爺爺帶她回月湖村老家修養(yǎng),那段時間她整天把自己關(guān)在二樓的房間里,從不見人。說起來還挺好笑的,她第一次離開房間,是被白經(jīng)池在院子里烤玉米的香味給勾下來的。 認識南嘉的時候,她的抑郁癥已經(jīng)好了很多,爺爺就帶著她從老家回了市里,那年白經(jīng)池大四,已經(jīng)確定了要出國,也聯(lián)系好了學校和教授,所以比較清閑,受爺爺所托,偶爾會帶她出去玩一玩。當時南嘉還是白經(jīng)池的正牌女友,對她這個“從鄉(xiāng)下來”、性格怪異的小meimei并不熱情。 她愛吃烤玉米,回了市里之后,不能像老家一樣自己生火烤來吃,街上也很少有賣的,白經(jīng)池每次都會帶著她繞很遠路去買。不過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你的戒指……”南嘉打斷了她的思緒,盯著她手上的戒指,像是想起來什么,笑著說,“這戒指是經(jīng)池大學的時候自己設(shè)計的那對吧,他說要當婚戒,我嫌太普通,他當時還生氣來著……” 余爾呼吸一滯,下意識地抬頭,對上南嘉微笑的臉。 手上像突然爬上了蛆蟲一樣惡心,手指下意識蜷了一下,想縮回,半路卻又停下。南嘉那種似乎帶著悲憫的目光讓她難堪極了,那一瞬間只想把戒指摘下遠遠扔掉。 這婚戒是結(jié)婚的時候白經(jīng)池準備的,當時也覺得造型太簡單,但是想著以他那樣的性子,偏愛這種簡單又樸素的東西也可以理解。 她當時高興還來不及,哪里會去過問婚戒的來歷,又哪里會想到,原來這是他給南嘉設(shè)計的婚戒。她一直把它當作寶貝一樣愛惜有加,但是現(xiàn)在,她不想要了。 不想要了…… “余爾,你還好吧?” 南嘉的聲音忽然將她喚醒,晃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已經(jīng)捏住了左手無名指上那個簡單到極致的鉑金指環(huán),她低頭看了一眼,松開,飛快地把左手放到桌子下面,緊緊攥著。 “你臉色很差,沒事吧?”南嘉不知何時斂了笑容,安慰似的握了握她的手,“你別多想,我沒別的意思……” “沒事?!庇酄柍吨旖切α艘幌?,抽回手,“我沒事?!?/br> 南嘉還是那樣看著她,平靜地,悲憫地。余爾的情緒已經(jīng)快要失控,抓起座位上的包,站了起來:“我先走了,你慢慢喝?!?/br> 盡職的小助理方碩害怕夫人被南嘉欺負,一直守在咖啡廳外面,見余爾出來,立刻迎了上去,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時嚇了一跳:“夫人你怎么了?她對你做什么了?” 余爾緊握成拳的左手還藏在大衣的口袋里,整個人突然脫力了一樣,右手用力抓住方碩的胳膊,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方碩扶著她慢慢往回走,余爾漸漸冷靜下來,手還是緊緊抓著他。“你會開車嗎?” 方碩點頭,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但是我沒有駕照?!?/br> “沒關(guān)系,你送我回家好嗎?” 余爾沖他笑了下,因為臉色太差,顯得很是勉強,方碩都有點心疼了,點點頭說:“你放心吧,我雖然沒有駕照,但是水平還是很信得過的,我8歲的時候就會開拖拉機了。” 余爾被他逗樂,卻笑不出來。 余爾并不是一個愛回憶往昔的人,也許是因為過去的記憶有一些太糟糕,也許是因為現(xiàn)下的生活就很好,她一直挺知足的,每天過著自己閑閑散散的小日子,也覺得挺幸福的。但這天被南嘉輕描淡寫一句話刺激到,被方碩送回家,大衣都顧不得脫,就把自己埋進了被子里,渾渾噩噩地,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來。 她對白經(jīng)池最早的記憶來自于小學六年級的暑假,那年她跟著爺爺回老家避暑,家里除了一臺老舊的電視機什么都沒有,從小在村里長大的那群“土著”小孩兒嫌她太嬌氣,不愿意帶她玩,所以她每天的娛樂就是跟著爺爺串門打麻將,自學成才后還贏過不少錢。 后來正在讀高中的白經(jīng)池也回來過暑假了,他脾氣好,又什么都會,那群成天上山下河瘋玩的野孩子們也愛扎堆往他們家跑,小小的房子里每天都熱鬧非凡。 大概那時候她心里的向往不小心表現(xiàn)出來了吧,白經(jīng)池常常把她叫過去,跟那群野孩子一起玩。 雙魚座的特征就是多愁善感,又因為缺乏父母的關(guān)愛,余爾從小就非常敏感,那個時候的白經(jīng)池雖然也才十幾歲,但沉穩(wěn)從容的勁兒已經(jīng)有了現(xiàn)在的七八成,他脾氣很好,不管那群小孩兒怎么鬧都沒生過氣,對待敏感的小姑娘也格外有耐心。 余爾對他也是又崇拜又感激,隨著大家一起叫他白哥哥,跟在他屁股后面度過了漫長的假期。她最深刻的記憶,是暑假快結(jié)束時的某天晚上,白爸爸不知道從哪里拉回來很多煙花,全村的小孩兒幾乎都聚在了白家,在房頂上歡呼雀躍地放煙火。 余爾當時剛吃過晚飯,坐在院子里納涼,捧著臉看著對面的熱鬧和歡笑,第一顆煙火在天空中炸響的時候,她嚇得捂住了耳朵。白經(jīng)池就一片光華中慢悠悠從對面踱過來,喊她過去玩。 她被白經(jīng)池牽著從樓梯上爬上去,前面又是一聲巨響,她立刻捂住耳朵趴在了臺階上,怎么拽都不肯走,白經(jīng)池樂得不行,干脆也跟她一塊趴下來,幫她捂著耳朵。 那天余爾一直躲在樓梯間不敢出去,白經(jīng)池也就一直陪著她,直到所有的煙火都被放完,那群孩子鬧哄哄地散去,白經(jīng)池才把她抱起來,領(lǐng)著她慢慢下樓,把她送回家。 哪怕后來的那幾年他變得冷淡又疏離,余爾也一直都記得,那個白哥哥對小時候的她有多溫柔。 她得抑郁癥回老家修養(yǎng)的那段時間,白經(jīng)池剛好也回去了,他當時已經(jīng)決定畢業(yè)之后直接出國,所以趁著大三的暑假回家,想多陪一陪家人。那個時候她躲在家人不肯見人,除了爺爺之外,白經(jīng)池是唯一一個她不排斥的人。 余家和白家是斜對門,中間只隔著一條馬路,旁邊就是綠蔥蔥的玉米地,白經(jīng)池常常自己在院子里架個火堆烤玉米或者紅薯,香味總能迎風飄到她們家來。 她那個時候性格很怪,遇到人就躲,被碰一下就尖叫,也從不開口說話,村里不少人背地里說她腦子有問題,還耳提面命不許自家小孩兒靠近她。 白經(jīng)池從來都沒多問什么,還像小時候一樣對待她,帶了她一個暑假,教她畫畫、釣魚、做木工,給她烤玉米、紅薯和魚,天氣好的時候,還領(lǐng)著她去爬山、摘棗、摘核桃。 她能從真正從那件事走出來,很大程度上是托了白經(jīng)池的福。 白經(jīng)池大四那年,白mama查出來得了顱內(nèi)腫瘤,復雜的并發(fā)癥和刁鉆的生長位置大大增加了手術(shù)的難度和風險,手術(shù)和住院的開銷都很大,為了給白mama治病,那段時間家里所有的積蓄都花光了,還向親戚借了不少錢,到最后借無可借,來她們家找爺爺幫忙。 爺爺有個老戰(zhàn)友是這方面的專家,托了人情請他過來cao刀,并且替他們支付了很大一筆費用,當然那筆錢對現(xiàn)在的白經(jīng)池來說已經(jīng)不算什么,但在當時,卻是壓在他身上的重擔。 因為白mama的病,白經(jīng)池出國的日程一拖再拖,到最后徹底放棄。 他和南嘉什么時候分的手,余爾并不知道,反正與她無關(guān),她就問心無愧。她有自己的底線,從來都把那份小心思都藏得好好的,白經(jīng)池也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他們的故事不是第三者插足,所以她從來沒有任何負罪感。甚至對于南嘉,她心里更多的是嫉妒。 嚴格來說,她和白經(jīng)池其實沒有正式在一起過,白mama做手術(shù)之前白經(jīng)池跟她求了婚,雖然她當時也很驚訝,但畢竟很早之前就有了這樣的“居心”,毫不猶豫就答應(yīng)了。 他們結(jié)婚是在白mama做完手術(shù)恢復得差不多了之后,她爸爸突然中風,爺爺?shù)纳眢w也越來越差,催著他們領(lǐng)了證,沒撐多久就去了。 那段時間兵荒馬亂的,很多事情顧不上,婚戒是白經(jīng)池在一家珠寶店定做的,取回來兩人互相戴上,什么儀式都沒有。 沒有辦婚禮,一直是余爾心里最大的遺憾。不過今天才發(fā)覺,遺憾的事情似乎遠不止于此。 戒指戴了很多年了,她又長胖了不少,取下來費了不少力,手指都磨得生疼。 ☆、chapter 19 人也好,物也好,陪伴了這么多年,總會留下一些痕跡。 白經(jīng)池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余爾正盯著無名指上那條發(fā)白的戒痕發(fā)呆,手指伸直握緊,總有淡淡的不適感。 “喂?!?/br> 白經(jīng)池的聲音帶了幾分疲憊,余爾把玩著那枚戒指,“嗯”了一聲。 “吃飯了嗎?”白經(jīng)池問,“今天都做什么了?” “吃過了。下午拿你的私章去公司簽了份文件?!庇酄栆痪湟痪涞卮?。按照以往的習慣,接下來她應(yīng)該也問問他有沒有吃飯,吃的什么,味道吃不吃得慣,但是今天沒心情。 “下次讓申逸直接送到家里,免得你跑來跑去的?!卑捉?jīng)池說。 余爾轉(zhuǎn)而問道:“你什么時候回來?” 白經(jīng)池聽出她情緒不高,還以為她是一個人在家無聊,“明天還要去工地看一下,這邊的事情很快就可以收尾,結(jié)束了我馬上就回去,好嗎?” “那你早點回來?!庇酄柎怪燮ぃ瑹o名指在桌子邊緣蹭了蹭。雖然她比誰都清楚白先生是個什么樣的人,但南嘉的話就像硌在心里的一塊石頭,不問清楚就沒法心安。等他回來再說好了,這種事,總還是面對面說更好一些。 白經(jīng)池輕聲道:“好,在家等我,乖。” 晚上果然還是失眠了,余爾一直到早上天亮都沒合眼,起來給白球球放了兔糧,又爬回去躺下。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又被電話吵醒,一肚子起床氣,看到是白爸爸打來的,還是趕緊接通了。 “爸爸,怎么了?” “余爾啊,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呢,你媽她這幾天又開始頭疼,我?guī)^來檢查了一下,醫(yī)生說她可能是復發(fā)了……”白爸爸的聲音有點急,上次她大病一場半條命都沒了,那樣的痛苦真的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小池的電話打不通,他是不是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