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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朕不想活了在線閱讀 - 第110節(jié)

第110節(jié)

    “等等,你聽到了什么聲響么?”

    兩人對視了一眼:“那是……”

    “來喜!”岑睿從小憩中猛地驚喜,抹了把后頸的冷汗:“朕好像聽到了……喊殺聲?!?/br>
    暖閣靜得驚人,岑睿扶著疼得快要裂開的額頭:“來喜?”

    “陛下!您快快隨小人離開!”來喜從雨簾里沖進暖閣,一甩臉上水珠,吼道:“云家串通上都護祝伯符,逼宮了!”

    第77章 柒柒相見

    “祝伯符,竟然是他……”岑睿喃喃道,魏長煙絕不會想到,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竟是只在他身邊潛伏已久的豺狼。岑睿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當(dāng)年大雁塔下與秦英并肩站立的圓臉少年,到如今會是至她于死地的逆臣賊子。

    也罷,她的一生有太多難以預(yù)料,造化弄人這個詞簡直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岑睿煞有其事地擺出張苦瓜臉,用茶潤了潤喉嚨,才不驚不慌問道:“謝容他們呢?”

    “右相已經(jīng)調(diào)動皇城禁軍死守在各個宮門,現(xiàn)在兩方在太極門僵持不下。”來喜比燒著了尾巴的猴子還急,語無倫次道:“陛下!現(xiàn)在南衙十六衛(wèi)皆數(shù)落入祝伯符手中,北衙遠離京城,來不及回援。情況緊急,右相讓您快從計劃好的宮道先行離宮,以防萬一!”

    岑睿走到門外,眺望遠方宮城。方才睡夢里的嘶喊聲消失得一干二凈,仿佛不曾存在過。謝容他們此刻定在與云氏他們周旋,對方既已破釜沉舟來逼宮,可見拖得了一時也拖不了一世。皇城禁軍兵力有限,對方突然發(fā)難,宮門被破是早晚的事。

    “阿昭和煜兒送走了么?”

    “一早就按陛下的吩咐,送出宮了。”來喜看著岑睿一副破罐子破摔等死的模樣,跪下來苦苦哀求:“陛下,走吧!現(xiàn)在不是賭氣的時候,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岑睿迎著蕭蕭風(fēng)雨,看向來喜溫和地笑道:“我不走,我走了就正如他們所愿,向他們低頭認輸。謝容那邊已經(jīng)做了安排,你沒必要留下陪我,走吧?!彼D(zhuǎn)過臉面朝巍峨宮殿:“做這個皇帝雖非我愿,但先皇既然把皇位給了我,我也不能輕易地把它拱手讓出。士卒戰(zhàn)死沙場,如果我要死,那么就只能死在這龍椅上。”

    來喜臉上掛滿淚水,一咬牙,亮出王牌:“陛下就不替太傅大人想一想?就不想著和太傅大人團圓么?”

    岑睿顰眉想了片刻,認真道:“我覺得他會理解我的。”

    “……”來喜眼看說干唾沫星子也說服不了岑睿,默默地爬起來朝岑睿行了一禮:“以后小人再向您賠罪?!?/br>
    岑睿預(yù)感不妙,沒喊出聲后頸一痛,人軟倒在地。

    來喜搖搖頭,扛起岑睿:“唉,太傅大人真的理解不了您那,陛下?!币唬趺磿冉o謝相傳了話,讓小人打暈了帶你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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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那邊應(yīng)該已經(jīng)退出宮了?!敝x容當(dāng)風(fēng)而立,紫衣玉帶,唇角含笑。好像他所在的地方仍是九尺朝堂,面對的是天子百官,而不是城下殺氣沖天的叛兵:“左相不走?”

    徐師兩撇胡子翹了翹,嘁了聲:“本相走了,你們還能活?”往城下一掠,不屑道:“他們便是闖進了這太極門也不敢拿本相如何?”

    謝容極為贊許地點頭道:“左相大人說的是,下官沒有家族做靠山。為保小命,還是先行一步了。徐相保重!”

    “……”徐相眼睜睜地看著謝容一步步走向城門,一個人在凄風(fēng)苦雨里罵了聲娘。

    謝容走下太極門,立在城門下看著養(yǎng)心殿若有若無的飛檐,轉(zhuǎn)過步子往相反的方向從步而去。

    兩儀殿內(nèi)本應(yīng)被送出的兩個孩子靠在一起,小臉上布滿了驚恐與畏懼,在他們腳下盤踞著條色彩斑斕的蜥蜴,嘶嘶吐著分叉的舌頭。除此之外,殿內(nèi)還有另外一個人。他坐在岑睿平時的位置上,執(zhí)著枝羊毫流暢地行走在宣紙之上,聽見有人來了也沒有停下筆:“謝相來得很準時?!?/br>
    謝容看清那人面目時,受到了不小的震撼,迅速平復(fù)下復(fù)雜的心緒,由衷地贊嘆道:“大皇子果真是高人不露相,騙過了我們所有人?!?/br>
    岑瑾輕輕將筆放下,小心地晾起畫卷,微白的面容平凡無奇,唯眼眸里利光如電,仿佛穿透畫紙審視著謝容:“孤請謝相來,不是聽好聽話的?!?/br>
    “那是為甚?”謝容故作沉思之色,俄而恍然大悟:“大皇子是為了燕王而來?”

    “四弟是我看著長大,人品武功皆是上乘?!贬掌痦?,似又變成了那個怯懦無害的書生:“我從來沒想過與他為敵,日后我登基他仍是幽云六州之主。只要,他不是我的攔路石?!?/br>
    謝容一連嘆了好幾口氣,萬般無奈道:“大皇子你也看得出來,從我做上這右相位子,燕王殿下就已經(jīng)不信任我了。我?guī)椭菹峦菩邢鞣撸嗤醯钕聦ξ壹珊捱€來不及,談何會再聽我的一言半語?”看其面露狐疑,火上澆油繼續(xù)道:“燕王對今上怨恨已久,沒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怎會冒著風(fēng)險來勤王呢?”

    岑瑾聽進他的話,將信將疑地打量著他,衡量著他話里的真假,最后似是信了,轉(zhuǎn)頭道:“外頭正亂著在,謝相一個文臣出去了也是危險。既然來了,就陪孤對弈一局。下完棋,這天下也就變了?!?/br>
    謝容心里叫苦不迭,就那么想把我拖下水?眼角瞥過簌簌發(fā)抖的岑煜,泰然自若地坐下,比了個手勢:“請?!?/br>
    黑白棋子落了幾粒,謝容突然問道:“大皇子你本就是先帝血脈,何故要打著明王旗號來起事?”

    “因為孤本就是明王后裔。”岑瑾的話里滲出冷然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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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絲勾成的朦朧雨簾飄忽在京城上空,從朱雀街到東西市,人們照舊進行著每一日的生意、串門與嘮嗑。無人想到此時的皇城血流成河,他們的皇帝陛下正面臨著登基以來的最大危機。

    靠近北城門的偏僻小街上沖出一輛褐色馬車,倉促的馬蹄濺起無數(shù)水花,驟然停在一處普通民宅前。

    民宅門吱呀一聲開了,秦英執(zhí)傘走出:“陛下人呢?”

    來喜甩了甩斗笠,朝里面努了努嘴,壓低聲道:“還沒醒?!?/br>
    秦英點點頭,快速又清晰道:“北城門守門的將領(lǐng)尚沒被換下,我已經(jīng)打點好了。你出城向東三十里,那里會有人接應(yīng)。你們沿著吳江,一路向南,太傅在偏都等著你們?!?/br>
    “侍中大人您不走么?”

    秦英抿唇望著馬車,挪開眼光:“我和你們一起目標太大,引人注意。”

    誰都知道,現(xiàn)在留下,如不俯首稱臣就只有死路一條。

    來喜哽咽著道:“侍中大人你,多保重!”馬鞭擊下,車如箭矢直向北城門。

    秦英看著遠去的馬車,抬手相疊,一揖到底。他不能上陣殺敵,不能領(lǐng)兵作戰(zhàn),只能以這樣的方式盡他自己的臣子節(jié)義。

    京城三十里外的五柳亭,魏如恨不能把脖子拉長一尺,好透過灰楚楚的煙雨看得更遠點:“陛下怎么還不來,還不來,還不來!”

    “你給我閉嘴!”被聒噪了一夜的魏果忍無可忍拿起個蘋果塞到他嘴里:“你是要嚷得天下人都知道我們是來救陛下的?!”

    “著素、陛、下的口兩……”魏如使勁咬下一塊蘋果,嚼了兩口驚奇:“哎,還挺甜的哎?!?/br>
    “……”魏果耳廓一顫,跳出亭外,向前掠出兩丈。一個黑點愈行愈近,魏如蹦跶到他身邊:“來了!”